文/譚峰
從巴黎盧浮宮、倫敦大英博物館和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游一圈回來,再去中國國家博物館參觀,我有一個很直觀的視覺感覺。那就是西方博物館的人體占比例,要比中國的多一個星球的量級。
西方人向來有用赤裸裸的方式來表現人體之美的傳統,這一傳統始于古希臘、古羅馬。而古老中國的美術藝術,更注重用意向性的筆墨來表達某些風景。西方人眼里的美,來源于人;而中國畫家中的美,首推于景。
到了唐朝,這樣的審美習性得以一定的改觀。中國的仕女圖開創了女性人體美學之先河,豐腴的肉體、袒露的衣襟成為當時畫家敢于創作的靈感,也讓人體美學的概念進入到國人的視線中。
只是短短的幾百年后,宋人、明人、清人就又將其審美取向定位于花鳥魚蟲。對于個人形體之美的刻畫,被視為一種“大逆不道”的猥瑣之情。當然,人們還可以從濃墨淡彩的國畫畫卷中,看到人物內心情緒的變動,但這種間接“托物抒情”的藝術互動,難免顯得隔靴搔癢,甚至是牽強附會。
民國時期的傳奇人物李叔同,是中國裸體寫生的先驅者。他不顧當時社會上流傳的一些質疑的眼光,循循善誘地說服他的傭人去做裸體模特,并在創作中大膽地表現中國人、東方人特有的人體特質。圓潤、靈動而精巧的中國人的線條輪廓,在他的作品中得以充分地展現,同時也不失中國古典美學中對于朦朧意象的偏執痕跡。
到了當代,人體美學似乎成為了一種“過氣”的時尚。真正美麗動人的小姐姐,更愿意用LV或是GUCCI等奢侈服飾,重金地打造自己的軀體,而并不在乎所謂的美學不美學。倒是不少年輕人對自己的身材越來越重視,他們不停地健身夜跑,甚至通過注射一些液體、吃一些藥丸來控制和修正自己的形體。
但這種修養在當代社會心理中更多地表現在健康維持的層面,而非審美情趣的陶冶。換言之,造成人們夜以繼日瘋狂鍛煉身體的最直接目的是,在這個壓力重重的現代社會千萬不要病垮,而不是形成一種近似美學表達層面上的精雕細琢。
純粹的人體美學之所以是一種藝術,就是因為它讓人們的眼珠子得以重生,它讓人們看到了自己應有的比例、線條和精氣神。不論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還是盧浮宮里的《米洛斯的維納斯》,他們身上體現出來的藝術光芒在于線條表達與人物設定之間恰到好處的調節和平衡。人們從中看到了男性的雄渾陽光以及女性的柔美婀娜,這都是赤條條的人體存立于世實實在在應該具有的樣子。
再說白了些,人體美學是用來“看”的,而不是用來“想”的。如果我們忽略了線條美和人性美的視覺接受,而是不自覺地想入非非,進入到了色情男女的意淫之中,對于這種藝術的鑒賞自然就會“掉價”。看來,我們理應自覺地摒棄掉人性之中的其他感官,只需發揮一雙眼睛該有的發現人生之美的功用,人體的肉軀體之美才能真正地被感知到。
那么問題來了:當一個赤身裸體的藝術品擺放在我們面前,我們究竟如何去發現其中之美呢?美當然是一種見仁見智的東西,并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標準。但藝術之美同時也是一種講求感覺的存在,如果在那么一瞬間,你覺得這個人體非常令自己賞心悅目,那它對你來說,就是精美絕倫的。欣賞人體之美,首先在于的是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主觀、很任意,它只有你自己能夠獲得,卻又難以一時解釋清楚。
人體美學的微觀視角在于兩個字——線條。一個大肚便便的中年油膩男裸體,真的很難讓人覺得是“美”的,更難入博物館、美術館等大雅之堂。這便是因為油膩男沒有讓人感覺的到的愉悅的線條。好的人體藝術是需要線條的表達。當我們看到一個雕塑、一幅畫里的人體線條富有層次,或是極富想象力,和我們平時的認知略有不同時,這一刻你就捕捉到了美,獲得了一次完美的視覺體驗。
法國一代名流雕塑家羅丹曾坦言:“這個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這一箴言放在對人體美學的品咂上,是再恰當不過的。人體之美最開始展露于世的一瞬,并不是用鼻子去嗅到的,不是用嘴巴品嘗的,更不是用腦瓜去琢磨的。我們只需要帶上一雙能察覺一切的眼光,便足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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