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友蘭認為哲學來自思與辯,他說:“哲學乃自純思之觀點,對于經驗作理智的分析,總括,及解釋,而又以名言說出之者。哲學之有靠人之思與辯……思之活動,為對于經驗,作理智的分析,總括,及解釋……辯是以名言辯論。哲學是說出或寫出之道理。此說之出或寫出即是辯,而所以得到此道理,則由于思”。思與辯是哲學運用的方法,而非其內容和本質。在思之前,當然還需要感知,人類只有在借助已知條件下才能去推理未知,已知是未知的基礎;因而,感知是哲學的基礎。雖然,動物也有感官,也能感知事物;但是,它卻缺乏智能的思。所以,有感知并不一定能思;而會思的,卻必須建立在感知的這一基礎之上。感知與思地結合就是感悟。當然,感悟的感又并非純粹是感官的知覺,即不只是僅對肉眼可視的東西的感知,在思的冥想感觸或者在思的推理中同樣可以感受到肉眼不可見的事物及原理。我們的世界是由可見與不可見此兩部分構成,可見的為眼肉所看得見的部分,如有質地的實在物質;而不可見的卻是肉眼所不能看得見的部分,如精神現象、無線電波等。哲學的演繹需要符號或語言才能進行,這無論在人大腦中還是口頭上或局面上表達出來亦一樣。辯論有利令人們開拓眼界與見識。因而,辯也是哲學的一種方法。
馮友蘭在關于哲學研究的內容方面認為:“哲學對于真際,只形式地有所肯定,而不事實地有所肯定。換言之,哲學只對于真際有所肯定,而不特別對于實際有所肯定。真際與實際不同,真際是指凡可稱為有者,亦可名為本然;實際是指有事實的存在者,亦可名為自然……屬于實際中者亦屬于真際中;但屬于真際中者不必屬于實際中。我們可以說:有實者必有真,但有真者不必實;是實者必是無妄,但是真者未必不虛”。以余之觀點認為,哲學是關于智慧方面的學說,它的本質就是智慧之中的內容本身。如果這里將其稱之為真際的話,那么,這個真際就是真的東西或道理。哲學感悟和思考真的事物及其道理的存在就是真際的范疇所在。因為假的東西(事物)不可能屬于智慧的概念之內,因此,詭辯不是智慧,也不是哲學了。將妄語與謊言將入哲學范疇,這是十分錯誤的劃分和歸類。在漢語詞典中將真際解釋為宇宙的本體或佛的境界,這也是從哲學的兩方面來講的,一是關于宇宙及事物本原上來說,另一是從智慧形態上來說,這兩種解釋都與哲學范疇相關;因而,這兩種解釋也是正確的。
實際上,思與辯乃哲學的外在形式,或者說是獲得哲學的方法;因為思的分析、推理、總括只是獲得哲學的方法,而非哲學內容本身。真際(宇宙的本原和人生的真相)才是哲學的內容,或者說是哲學的實質,是哲學之本身。這樣可以解釋為:外在形式的思辨以分析、推理、總括和解釋來表現哲學,而內在本質的哲學內容才是所思辨著的哲學的實質。這即是說,人運用思辨來獲得所思辨著的哲學內容及實質,實質的內容才是哲學的最終目的。
邵康節在《觀物篇》中說:“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對此,馮友蘭解釋說:“以目觀物,即以感官觀物,其所得為感。以心觀物,即以心思物。然實際的物,非心所能思。心所能思者,是實際的物之性,或其所依照之理。知物之理,又從理之觀點以觀物,即所謂以理觀物”。而以余觀點說,以理觀物就是以事物原理來演繹實際事物,將該原理還原為事物本身。這與佛教禪宗所說感悟中的最后階段的認識相同:“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這是人認知的第一階段表象認知的“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與第二階段的只識事物本原認知的“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地對此兩個認知階段地提升與融合。
感悟的感既可感知有形的,也可感知無形的;既可感覺已知的,也可感覺未知的;既可感觸實有的,也可感觸真有的。從感知到悟出,這是一個感受、捕獲、領悟、體驗宇宙信息的過程,是哲學形成的一個過程,也是人智慧養成的一個過程。感悟不是哲學的內容本質,只是獲得哲學的途徑和方法;哲學的實質則是哲學的內容本身,如“物質是相對靜止和永恒運動的”等的哲理即是,這就是人類感悟出來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