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王老師與一名自閉癥兒童玩耍 記者 楊帆 攝
冬至的昆明,仍有絲暖洋洋的氣息。
10月25日一大早,五華區新盟學校內,111名孩子迎著朝霞在晨讀,小臉上掛滿笑容,幸福又滿足。
“你好!”孩子們努力張大小嘴,千百遍地重復看似簡單的詞匯。對于他們而言,能發音就很了不起。
他們是一群腦癱、智障、自閉癥孩子,人生由不得他們。
“如果,生命由不得我們,那么,就讓我們共同創造一個愛的天堂。”新盟學校教師王淑一說道。
曾有10余套教學方案不奏效
1999年,17歲的王淑一報考了南京特教學院。畢業后,王淑一回到五華區新盟學校任教。這是全省僅有的兩所特殊教育學校之一,并且接納的都是9年義務教育階段孩童。很多孩子入學時,自我意識以及行為能力都比較差。在這里,王淑一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教學困難。
也是在新盟學校,王淑一第一次接觸到自閉癥兒童。由于是科班出身,校長安排她擔任重度班班主任,班上10多個孩子,平均智商僅有40。也就是說,一個8歲的孩子,智商卻只有3歲幼兒的水平。
第一堂課,是6年前的事,王淑一至今記憶猶新。走進教室,沒有人叫“老師好”。孩子們頭深深地埋著,教室靜得讓人發毛。
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王淑一開始沒日沒夜地做教學方案。下了班,別人都回家了,王淑一還在廢寢忘食地埋頭苦干。再抬頭,已經是凌晨。
就這樣堅持了1年多。前前后后做出10多套方案,都不奏效。王淑一沮喪極了。孩子們依然沒有生活能力,軟軟的小手連一把掃帚都拎不起來。
流血受傷是家常便飯
有的孩子,經常將大便拉在身上;有的孩子會自殘,并伴有暴力傾向。
王淑一也徘徊、膽怯、退縮過。特別在自己身懷六甲時,差點因為“暴力”事件而流產。
“不僅是我,整個學校的老師受傷、流血,早已是家常便飯。”哭!更是不計其數。“有一次,印象極深。”王淑一不自覺地摸摸鼻子。
去年的一次個訓中,一名學生突然做出很激烈的舉動,而王淑一沒能及時理解。孩子生氣了,不分輕重地沖著王淑一就是一掌。
頓時,鮮血從鼻根大量往喉嚨里灌,劇痛隨之而來。血腥味,嗆得王淑一頭暈眼花。沒等她反應過來,孩子用力反擰王淑一的手骨頭“咔嚓”一聲,王淑一痛得淚流不止。
緊接著,一頓拳腳相向,王淑一呆在原地,任憑孩子發泄著怒氣。直到3個老師上來,才阻止了傷害。
如今她成了孩子們的“大王”
6年,2190個日日夜夜。王淑一堅持了下來。“孩子們在我手上有了進步,那種幸福感和滿足感難以言說。”
那個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的學生叫倫倫(化名),今年15歲,是名自閉癥兒童,個頭比王淑一還高出許多。
如今,他成了王淑一的邪粉絲”。每天,來到學校的頭等大事就是到辦公室看王淑一。“大王在不在”他總會探出頭,大聲問道。見她在了,才安心去教室。
他叫王淑一“大王”,因為學校還有位老師,比王淑一年紀稍校如今的他已懂得分辨。
他還能分辨形狀、顏色,知道毛巾配臉盆、牙刷配口杯,甚至還能熟背中央電視臺的主持人,還能打羽毛球、投籃、抓珠子……
“自閉癥孩子通常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懂得去關心別人。這樣的行為表明他有了共性能力,開始懂得關心他人了。” 王淑一常說,倫倫是她的驕傲。
6年,王淑一從一個青澀的老師升級成為了母親。自己的兒子3歲了,王淑一只能將兒子放在父母家,做起了“周末母親”。她將更多的愛,傾注在了這些更需要關懷與愛的孩子們身上。如今,他們誰也離不開誰。
4年獨創自閉癥兒測評表
自閉癥孩子的教育被稱為“特教中的癌癥教育”,年輕的王淑一卻不服輸。她的“野心”很大,總希望能攻克自閉癥孩子的教育。
一天,有個孩子帶了副撲克牌來,其他孩子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牌。“孩子們喜歡撲克牌。”王淑一靈光一現,決定引入“玩牌”活動。一年后,原本沒有順序感的自閉癥孩子開始懂得了“你不出牌我就不能出”的規則。
重度智障的孩子手很軟,十五六歲的孩子連礦泉水瓶蓋都擰不開,但他們對音樂很敏感。王淑一又想出一招,編了一套手指操,帶著孩子跟著音樂活動手指。
又過了兩年,原本連雙手交叉都做不到的孩子們手指關節靈活多了。3年后,10個孩子的手眼協調能力全部合格,他們學會了穿針引線,學會了自己如廁。
她又把混在大班里的自閉癥孩子“獨立”出來,對重度自閉癥和嚴重智障且無法融入大班教學的孩子進行個別康復訓練。一個老師一節課只教一個學生。最終目的是通過個訓,讓孩子融入班級生活。
目前,個訓項目在全國特教界還處于萌芽階段,無可借鑒。于王淑一便和同事們摸著石頭過河。這一摸就是4年。
王淑一像著了魔,她帶領組員研發出一套適合于自閉癥兒童使用的《快樂數數》及適合腦癱兒使用的《快樂涂鴉》的校本教材。王淑一說:“實踐下來,這套表非常好用,我真希望能推廣出去,讓更多學校使用,讓更多孩子受益。”她不介意“核心技術”泄密。
王淑一找到了“堅持的幸福”。今年4月,學校進行教研評比,王淑一帶領她的個訓學生“征戰”,最終,獲得了一等獎。王淑一欣慰地說:“畢業的孩子中,有95%以上的孩子都能生活自理,有的孩子畢業后還找到了工作。”(譚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