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不可能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然而,北宋和南宋帝王的亡國軌跡卻是何其驚人的相似。在“以夷制夷”的外交路線下,北宋徽宗和南宋理宗兩位平庸之主未能正確判讀戰略形勢,結果使得“聯金滅遼”與“聯蒙滅金”戰略先后演變成北宋末年家國破滅的“靖康之禍”與南宋末年蒙古入侵。
第一次“以夷制夷”——“聯金制遼”
宋初伐遼失敗以后,北宋王朝對外作戰連連敗北,宋朝帝王僅僅滿足以通過“歲幣”的形式,“花錢買平安”。直到北宋末年,女真興起,北宋和遼朝之間的戰略態勢才告以轉變。眼見北宋的百年勁敵——遼朝被一個不知名的小部落打得落花流水,自以為是的宋徽宗不由得打起“以夷制夷”的戲碼,決定“聯金制遼”。
宋徽宗
公元1118年,宋金議定夾攻遼朝的盟約,即“海上之盟”。“海上之盟”約定,金人取遼朝中京(今內蒙古寧城縣),宋取遼朝南京(今北京),宋朝將每年給遼朝的四十萬兩白銀、十萬匹布絹的“歲幣”轉交金朝。但是宋朝又要求取得遼朝西京(山西大同)等地,完全收復今天山西、河北北部地區,這就和完顏阿骨打的想法產生爭執,雙方激烈談判,難下定論。
宋徽宗對于“海上之盟”不置可否,而金人則是務實派,等不及宋朝的官僚作風,自行攻打遼朝,勢如破竹,接連攻破遼朝中京、西京,打得遼朝皇帝天祚帝只好在大漠南北打游擊。這時,北宋君臣眼見遼朝將滅,再不乘火打劫,就一無所獲了,終于決策舉兵攻遼。宦官童貫親自率領北宋西北邊防數十萬大軍北進,直指遼朝最后的據點——南京(今北京)。然而,來勢洶洶的宋朝大軍面對契丹的殘兵游勇居然被殺的丟盔卸甲,一敗涂地。這年年底,女真兄弟在完顏阿骨打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殺進南京,北宋君臣念念不忘的“幽云十六州”又落入金人手中。
宋徽宗為掩飾戰敗之責,又私下和金朝和談,不惜代價買來了幾座空城。北宋朝廷本想“以夷制夷”,聯金滅遼,沒想到前驅豹、后來虎,蒸蒸日上的女真人在攻滅遼朝后,眼見北宋軍隊的無能和政治的腐敗,不由得遂起侵略中原之心,并很快大舉南下。空虛的北宋國防難以抵抗金朝大軍的迅猛攻勢,最終招致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東京城破遭劫掠,宋徽宗、欽宗以下數千人被俘的“靖康之恥”,家國淪喪。
靖康之恥
第二次“以夷制夷”——“聯蒙伐金”
公元1206年,蒙古統治者成吉思汗鐵木真即汗位建國,統一大漠南北。數年后,成吉思汗發動大規模的攻金戰爭,金朝首都中都(今北京)為核心的北方疆土大半被蒙古人所占領。公元1214年,金宣宗遷都至北宋古都開封,憑借黃河及潼關之險,抵抗蒙古南侵。這一戰略新形勢的急劇變化,給南宋寧宗皇帝帶來一道難解的課題:是聯蒙伐金,還是聯金抗蒙?
當時南宋朝廷分為兩派,一派擔心金朝皇帝南遷,會對南宋不利,另外也有人顧慮新興的蒙古或許是遠比金朝更為強大的威脅。恰在這時,喪權失地的金朝統治者利用蒙古主力西征的機會,發動對南宋的全面侵略,希望能夠從南宋掠奪疆土以補償其在北方的損失。金國的南侵前后持續七年,既損耗了自身實力,更嚴重的是加深了南宋君臣對于金朝統治者的仇恨。南宋朝廷便開始開始遣使與蒙古連聯絡,蒙古也因攻金不易,企圖假道宋境,所以對與宋通好,表示積極。雙方使節往返,聯系密切。
吉思汗死后,其三子窩闊臺即位,重新率領大軍攻伐金朝。蒙古對宋借道,是用武力蠻橫地強行通過。蒙古大軍自寶雞翻越秦嶺到達漢中,攻入宋境,連陷陜南、川東要地,到處燒殺搶掠,然后才向宋人提出假道的要求。南宋地方官軟弱無能,在蒙古重兵的脅迫下,同意提供蒙軍糧草,并派人擔任向導,引蒙古軍通過宋境,進入金朝統治下的河南。經過鈞州(河南禹縣)附近三峰山一戰,金朝軍隊大敗,主力盡喪,黃河天險也被蒙古人占領,金朝首都開封形勢危急。
孟珙
南宋最高統治者宋理宗兩相權衡,最終決策“聯蒙伐金”。可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南宋敗亡的歷史程序由此啟動。
公元1233年10月,宋理宗命令南宋名將孟珙領兵2萬、運糧30萬石,于蒙古軍合兵一處,共同踏上滅金征程。宋蒙聯軍輪番攻城,激戰至次年(公元1234年)正月,南宋軍隊沒有像他們的北宋前輩那么丟臉,首先攻破蔡州城。宋蒙聯軍蜂擁入城,金哀宗自縊,金國宣告滅亡。
南宋、蒙古聯手滅金以后,雙方各自退軍,大致以中原地區陳(河南淮陽)、蔡二州劃界。但為時不過半年,雙方戰爭即告爆發。茍安南方、唇亡齒寒的南宋朝廷面對貪得無厭、咄咄逼人的蒙古人猶如狼入虎口,一去不還。自宋理宗端平二年(1235年)開始,宋蒙之間長達數十年的拉鋸戰正式拉開帷幕。1271年,蒙古大汗忽必烈建立元朝,定都大都。1276年,南征的蒙古大軍進逼南宋首都臨安(今浙江杭州),謝太后與宋恭帝出降,南宋基本滅亡。1279年,蒙古水陸大軍與南宋殘余力量在嶺南崖山(今廣東新會一帶)展開,南宋軍隊全軍覆沒,陸秀夫背著小皇帝趙昺投海,南宋徹底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