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明末農民起義軍領袖。三打開封城的戰役，是他起義生涯中非凡的一頁。
開封城歷史悠久，戰略地位重要，這里宋為東京，金為都城，明初為中都，致使明末仍是城高壕深，兵多馬壯。拿下開封不僅可立足中原，而且可以搖撼京都。
1640年底，潼關南原一役一度失利的李自成，利用形勢好轉之機，自商洛山中和鄂西森林異軍突起，率50騎精銳，輕裝疾走，破重圍，出武關，經娜陽(今湖北鄖陽)，過均州(今湖北均縣)，挺進中原。當時河南正鬧特大的蝗災、旱災，野無寸草、赤地干里，餓殍遍野，路斷人稀。李自成一入河南，饑民如魚得水，從者如流，一些失意的地主知識分子也懷著不同的目的加入義軍，隊伍迅速擴大到幾萬人。不到一個月功夫，義軍陷宜陽(河南境)、攻寶豐(河南境內)，又連破熊耳山以西十人寨，士氣高漲，聲勢大振。接著李自成提出了“均田免糧”的政治口號，整頓軍紀，制定必要的方針政策。這一切深得民心，為進一步發動群眾，組織起義大軍起了巨大的作用。
1641年正月，李自成率軍攻下洛陽，斬殺福王朱常洵，開倉濟貧。洛陽戰役的勝利，是李自成起義軍由弱轉強、由戰略防御進入戰略進攻的轉折點。從此以后，大軍所到之處饑民紛紛入伍，真是所過無堅城，所遇無勁敵。
在大好形勢下，河南一些州縣的土豪劣紳、富戶鄉宦紛紛逃到省城開封，形成了中原地區以周王為頭子的抗拒義軍的頑固堡壘。為了拔掉這個反動堡壘，李自成決定進軍開封。但考慮到開封城的堅固和駐有重兵，不易強攻。于是李自成使了個“調虎離山計”，率軍由洛陽南下，攻魯山、汝州。河南巡撫李仙風果然中計。聽說義軍南去，裝模作樣地率軍離開封去“馳援”洛陽這時李自成趁開封城防空虛，率輕騎揮伐北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經過三天三夜的急行軍，突然出現在開封西關，并立即從西門發起猛攻。城郊群眾紛紛趕來支援，他們協同義軍挖掘地道，搬運木料，趕制云梯，配合義軍攻城。戰斗打響后，強大的炮火，使西城幾處塌陷。兩天后，整個西城墻都被箭頭射滿了，遠遠望去城墻上像爬滿了刺猬。面對義軍的猛烈攻勢，開封守敵驚慌失措，不論官、商、士、兵、民、家丁、子侄，凡能上陣的統統被趕上城頭戍守。周王也一改貪婪吝嗇之常態，慷慨大度，以厚金為賞格，激勵土氣。
七天七夜的激戰，盡管使守城的土兵喪魂落魄，“形神俱瘁”，但敵人憑借城堅壕深，負隅頑抗，開封難以迅速攻下。這時巡撫李仙鳳聞訊由洛陽急馳返汴。保定的官兵也從河北南下增援開封，形勢發生劇變，失去了“乘虛襲其不備，速戰速決”的攻打機會，李自成斷然決定暫時解圍南去，等待有利時機再來。
李自成撤離開封以后，于同年7月與另一支起義軍羅汝才部會師于鄧州(河南鄧州市)。9月初大敗官軍于新蔡、項城，殲敵6萬余。之后，又乘勝連克商水、南陽等40余州縣，往來縱橫所向無敵。開封處于“一城之外，莫非戰場”的孤島地位。
1641年春節前夕，李、羅聯軍50萬再次圍戰開封。這次進攻前，開封城內明軍已有充分的準備。決心死守城池，而義軍也抱有必下開封的決心。所以這次戰役出現了強攻死拒異常激烈的戰斗場面。義軍幾百門巨型大炮集中在開封曹門到北門之間，日夜猛轟，守軍幾乎也以同樣的火力還擊，炮聲隆隆，烈焰翻空(雙方都以炮戰為主)。城墻被打得千瘡百孔,12 月24日、27日戰斗格外激烈，城墻幾處一度被轟塌，義軍與群眾乘炮煙未散之際，以排山倒海之勢，拼死沖上城頭。在城頭上雙方進行殊死的拼搏格斗。由于守敵點著了堆積的澆過油的柴草，烈焰成為火墻，義軍被阻。后來李自成采納了群眾意見，在東北角城下面挖了一個大地洞，放進火藥數萬斤。正月13日一早，起義軍數萬步騎精兵，聚積在東北角坤壕外，等待爆破成功后乘機往城里沖殺。由于開封城墻既高且厚，內堅外軟，挖城的磚上堆積在外，城頭上堆放的石頭磨盤、磚塊多，當火藥引爆時，“煙一起，黑迷如深夜，其聲如天崩地裂，大磨百余片，磚石無算(數)飛舞半空中，碎落城外二三里…城墻里半壁僅厚尺許，兀兀峙立”3。這一爆炸，不僅沒把城墻徹底炸斷，爆炸的反作用力反而把土石塊拋往城外，使許多理伏在城壕外邊的義軍戰士意外地遭受極大損失。
從12月23日到正月13日，激烈的戰斗進行了整整20 天，這時明軍乘機從荊襄北上，偷襲了李自成在臨潁的糧食和軍輻基地，鑒于開封城防堅固，多次強攻未能奏效，短期難以攻克，以及臨潁被襲之故，李自成便決定于正月15日再次主動解圍而去，揮軍南下，取得襄城大捷。
襄城大捷后，李自成聯合羅汝才等部組成百萬大軍，于1642年5月懷著勢在必克的決心，第三次圍擊開封。
農歷五月初二，李自成百萬大軍列營數十座合圍開封，中軍大營設在城西20里的閻李寨，這時正是麥收季節，李自成扎營后，第一道命令是發動全軍幫助城郊農民搶收小麥，不讓明軍奪得顆粒。致使城內“舊藏告盡，新麥無留”，陷敵于糧草全無之困境。
開封的得失取舍，關系著明朝政府和李自成義軍在中州成敗的大勢。雙方的戰略目的能否達到，，決定于增援與反增援的斗爭，所以這次圍攻開封，李自成采取了“長圍久困，圍城打援”“以圍為主，以攻為輔”的方針，把主力放在消滅敵人的援軍上。
6月，督師丁啟睿。保定總督楊文岳、總兵左良玉等糾集明軍40萬增援開封。大軍扎營于朱仙鎮東側水坡集，觀望形勢，為了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李自成作了周密布置，率全部精銳，“搶占了高埠上流的有利地形，斷上流之水，割在野之麥，使奔疲遠來的官兵水食俱絕”，又以游騎日夜騷擾敵營，迫使明軍拾麥穗，采野菜過日子，日夜不得安寧。李自成又命令在朱仙鎮南七八十里處挖東西長100多里的深道和退路；再派一小分隊偽裝左良玉部，與城內守敵接上關系，言稱：“我兵已圍困賊于朱仙鎮，擒在旦夕，大兵勢眾，汴兵不可出城，防守為急。”開封守敵信以為真，非常高興，等待解圍，這樣義軍防止了腹背受敵的危險。
7月初，李自成率軍向駐水坡的援軍發起總攻。戰斗打響后，左良玉不戰先逃，跑到距朱仙鎮西南80里處，被李自成所控的壕溝斷了逃路，士兵只好下馬爬溝。這時，義軍喊殺聲震天，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后邊殺來。明軍大亂，爭相逃命，左良玉險被生擒活捉，竄逃襄陽。楊文岳疾奔歸德(今河南商丘市)。丁啟睿聽說左良玉潰逃，也惶惶然南竄，連皇帝賜給他的敕書，官印、寶劍也在路上丟光了。水波大捷消滅了河南明軍主力，決定了開封戰役的結局。
在起義軍長期圍困下，開封城內“舊藏告盡。新麥無留”，“升粟萬錢，米貴如珠”。7月以后十室九空。每天餓死兵丁幾百人，百姓餓死者無數，人吃人的現象層出不窮。真是“家家炊煙絕，白晝人行斷”城中醬骼山積。斷發滿城，天日為昏，存者枯垢如鬼，河墻下敲掇人骨吸其髓……”城內的人民群眾希望義軍早日打進城來解救他們的苦難，許多百姓偷偷出城投奔義軍，有的守城官兵也縋城向義軍投城，乞求活命。
開封頑敵眼看外援已絕，糧草已空，士氣不振，人心已散，城防指麗破，守敵黔驢技窮，便想出一條決黃河之水沖淹起義軍的毒計，于是派人偷渡黃河，令北岸明軍架舟到南岸的黑崗口挖河。9月14日夜，秋雨連綿，河水暴漲，敵人挖河炸堤陰謀得還。賽時，堤崩水涌，巨浪排空，吼聲如雷，震響百里，水頭高達三丈，以一瀉千里之勢，淹沒了義軍東北弱方的陣地，萬余戰士壯烈犧牲。15日，洪水直沖北門，接著曹門沖塌，東門、南門相繼淹沒，洪水由北向南穿越而過，開封“舉目汪洋，抬頭觸浪”，整個汴城沉入滄波。只有鐘鼓二樓、周王紫禁城、郡王假山、延慶觀、相國寺、上方寺略露屋脊，城墻淹沒一半。山貨店街、土街地勢較高，沒被水淹，數千人幸免得救。其他除周王，大官乘船逃脫外，全城37萬多士兵、庶民，活著逃出來的不足3萬。這是封建統治階級對開封城郊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
開封的毀滅，并沒損害起義軍的主力。但開封既已沉淪滄波，占領它已失去意義。于是李自成轉而揮戈南指，直搗襄陽，在那里建立了農民起義軍的政權，并以此控制了整個中原，明末農民起義跨入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
注：
①1635年8月，義軍以中牟縣進逼開封；1636年元月，從尉氏打到注: 開封南面的朱仙鎮；1639年9月義軍又從杞縣、中牟、祥符縣(今開封縣)打到開封附近的瓦子坡。
②《國榷》卷力比：“內堅外軟，土堅而鋼”。
③《豫變紀略》卷四④《汴圍濕襟錄“圍城、割麥”條。
⑤、⑥、⑦《大梁圍城記》。③《汴圍濕襟錄》。
摘自：《河南鄉土歷史》，責任編輯：曉東；問題建議，QQ/微信：860055692；更多精彩，請關注豫史微信公眾號（ID: Henan-li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