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腑以通降為順。胃受納水谷,又傳送經初步消化的飲食于小腸,全賴胃氣通降。通降順暢則為沖和之氣,通降阻礙則胃氣不和,為脹為痛,甚至逆氣嘔惡。舉凡氣滯、血瘀、食積、痰阻、傷寒、蓄濕、停飲、火郁諸邪客胃,都可使胃失通降。
胃氣沖和還建立在與相關臟腑氣機協調有序基礎上,尤其與肝脾關系密切。脾胃同居中土,脾以濕化氣,宜升則健,胃以燥納物,宜降則和。脾胃燥濕相濟、升降調和是胃氣潤降的基礎。肝主疏泄,肝氣柔潤條達則肝胃調和,疏泄失調則肝氣犯胃,脘脅脹痛、吐酸逆氣,亦可致肝郁脾虛,發生脘脅痛、納少、便溏的土虛木賊證。
所以,治胃脘痛當著眼于調和臟腑、疏達氣機、消除壅滯,以復胃氣通降。
陳老診療幾種常見胃脘痛的經驗方證如下。
一、脾虛中寒,濁陰上逆方
組成:潞黨參、干姜、土炒白術、炙甘草、炒吳茱萸、高良姜、香附、大棗、生姜。
適應證:用于脾虛中寒,濁陰上逆證。癥見脘腹冷痛,嘔逆泄瀉,吞酸嘈雜,頭痛腹脹,舌淡苔白滑,脈沉遲。
此方由理中湯、吳茱萸湯、良附丸組合而成,溫振中陽、溫降濁陰、祛寒止痛。寒氣盛肢冷,加炮附子;氣滯痛甚,加九香蟲。
二、脾胃升降失常,寒熱錯雜方
組成:以黨參、干姜、黃芩、黃連為主藥。
適應證:用于脾胃虛弱,寒熱錯雜證。癥見脘腹隱痛,不欲飲食,倦怠乏力,心下痞滿,或食入欲吐,或胸腹痞脹,食少不化,大便不調,舌淡苔黃,脈沉。
以干姜、黃芩、黃連、人參四藥為核心組方,四藥并用,辛開苦泄,體現寒熱、攻補、升降、相濟相制。證候重點為脾寒胃熱,升降失常。組方應權衡虛實寒熱之輕重。虛多實少,寒重于熱,黨參、干姜重于黃芩、黃連;反之,虛少實多,熱多于寒,則黃芩、黃連重于黨參、干姜。脘腹痞滿、吐酸,加法夏、吳茱萸;口苦甚、心煩、腹瀉、納少、苔黃、脈弦,擬合用左金丸并加炒梔子、厚樸;實熱重,便結者加大黃;胃痛連脅滿加柴胡、枳殼、香附;伴呃逆、噎氣者,加旋覆花、代赭石、生姜;痛多加良附丸。
三、木郁氣滯,肝氣犯胃方
組成:柴胡、枳實、白芍、香附、川楝子、延胡索、陳皮、甘草。
適應證:用于木郁氣滯,肝氣犯胃證。癥見胃脘脹痛,痛連兩脅,噯氣稍舒,郁怒痛增,口苦吞酸,舌苔薄黃,脈弦。
此由《景岳全書》柴胡疏肝散去川芎,加入金鈴子散組成。病之重點在肝氣郁結,肝郁易化火,故合入金鈴子散疏泄肝熱、活絡止痛。口苦、脅痛、心煩、苔黃者,加入左金丸;大便干結者,加大黃、梔子、黃芩;吞酸泛酸惡心者,加入法半夏、瓦楞子;攣痛甚者,重用芍藥、甘草;脹痛連脅,加防風、藁本。
四、胃陰不足,肝木橫逆方
組成:川楝子、生地黃、沙參、石斛、麥冬、赤芍、白芍、烏梅、百合、佛手、甘草。
適應證:用于胃陰不足,肝木橫逆證。癥見胃脘隱痛或灼痛,痛連兩脅,或伴嘈雜,或饑而不欲食,口干唇燥,大便干結,舌紅少苔、無苔或少津,脈弦細數。
此方由一貫煎、麥門冬湯加減化裁而來。痛甚,加生三七、延胡索;若口干舌燥、胃脘嘈雜,胃酸缺乏者,加山楂合烏梅以酸甘化陰;大便干結者加火麻仁、瓜蔞仁以潤腸通便;舌紅苔膩夾濕者,加藿香、茵陳、郁金。
五、痰濁夾瘀,閉阻中陽方
組成:瓜蔞、薤白、法半夏、蓽澄茄、五靈脂、延胡索、沒藥、草果。
適應證:用于痰濁夾瘀,閉阻中陽證。癥見胃脘刺痛,痛處固定,食后加重,拒按,或見嘔血,舌質紫暗,有瘀斑,脈弦或澀。
此方由仲景瓜蔞薤白半夏湯合《奇效良方》手拈散加味組成。舌苔黃濁、口苦者,加黃連、茵陳;苔白厚膩、脘中氣結感者,加蘇合香丸。
六、肝熱郁伏,氣血凝結方
組成:素馨花、佛手、海螵蛸、吳茱萸、黃連、雞內金、川楝子、春砂仁、五靈脂。
適應證:用于肝熱郁伏,氣血凝結證。癥見胃脘部脹痛或隱痛,痛時竄至胸脅或后背,多有噯氣、泛酸、飲食減少,遇情志不舒時加重,舌苔薄白或薄黃,脈沉弦。
痛甚者加沉香末、三七、延胡索;胃熱盛者,重用黃連,加焦梔子;吐酸甚者,重用烏賊骨,加瓦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