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名:
墨盒盒面除鐫刻書法、繪畫外,還鐫刻有印章。這種鐫刻印章的墨盒,有以其中一方印章印文命名的,如“長樂永康墨盒”;有以作者與印章命名的,如姚華漢印墨盒、姚華釋古印文墨盒;因為印章旁邊注有楷書的釋文,所以,又有藏家稱之為“釋印墨盒”。
我國素稱金石書畫,即指篆刻(印章)、書法和國畫。墨盒的內容離不開這三種表現形式,所以筆者以為,凡是鐫刻印章(實際上是印章的印文)為主要內容的墨盒可以稱之為“印章墨盒”。但為從俗計,仍稱“釋印墨盒”。
二、起源與概況:
遠在秦漢璽印之后,明清兩代流派印章是中國篆刻史上又一高峰,產生了許多開宗立派、風格迥異的篆刻大家。篆刻充分“文人化”,文人墨客癖好用印、賞印、治印,詩書畫印“四絕”一體,相互滲透,相互滋養。清末民初,墨盒中出現印章墨盒,猶如水到渠成。
釋印墨盒始作俑者,一時難以考證。從目前見到的實物看,釋印墨盒產生大致在清末民初。有說張樾丞(1883—1961)14歲進京在琉璃廠“益元齋”求藝,清宣統二年(1910年)于“明遠閣”專事刻銅,首創在墨盒上刻漢印。張樾丞1903年至1909年間在琉璃廠來薰閣鬻印,1910年移寓琉璃廠明遠閣,治印之余亦刻制銅墨盒等文具,那么,擅長刻印的張樾丞首創在墨盒上刻漢印,是極有可能的。張樾丞四十歲時在琉璃廠開設同古堂,以治印刻銅為主。但張樾丞是以篆刻聞名,求印者眾,且鬻印收益超過刻銅,所以精力用于鬻印,平生刻印以十萬計,至于刻銅工作一般多交付張壽丞等人。張樾丞雖擅刻印,但是不愿花時間在墨盒上橅印甚至刻制釋印墨盒,所以,我們少見張樾丞刻制的釋印墨盒。
與張樾丞是同時代的姚華(字茫父,1876—1930),多與刻銅好手姚錫久(字石父)合作,所制的釋印墨盒最著名且數量多。姚茫父是個藝術通才,除書畫篆刻、詩詞曲賦外,尤精于書畫金石的考訂研究,首創穎拓,并愛摹繪考釋古代器物,所以,現在我們能夠見到他橅印的不少釋印墨盒,在《蓮花盦寫銅》一書中就有八方精彩的釋印墨盒的拓片。至于姚茫父的篆刻作品流傳并不廣,就我所見所知,《印人傳》以及篆刻名家作品選本等都沒有收錄。他逝世后二年(1932),曾出版過《秋草詩人姚茫父印存》(線裝本)。
丁佛言(1878—1931),篆刻名家,其印精嚴淵雅,奏刀如操管,有《松游盫印譜》傳世。他鬻書鬻印外,也加入墨盒的創作,個中不乏精彩的釋印墨盒。此外,還有鐘剛中(1885—1968)、劉穉仙的釋印墨盒等等。
又,陳寅生(1830—?)開創了光面銅墨盒上鐫刻書畫之先河,譽稱一代刻銅大家。他工篆刻是不爭是事實,存世有陳寅生、翁大年等操刀刻印原拓印譜《憶云館印存》(線裝本),憶云館主人陸光祖,庚申進士;翁大年(1760—1842)清代著名篆刻家。上海辭書出版社2004年出版朱力編《近現代名家篆刻》,亦收入陳寅生的刻作,但筆者未見有陳寅生刻的印章墨盒,這尚待考證。
三、分類及說明:
“釋印墨盒”大致可以分為兩類:
1.印章墨盒;鐫刻多方印章的印文,進行適當排列,主要目的是為了展示篆刻作品,供人欣賞玩味。為便于欣賞,旁邊只加注楷書的釋文,并未對印章(包括印章的內容與藝術特點)進行任何考釋。
印章墨盒所選的印章大都是閑章,印文大都是吉語,或祝福,或警策,或勵志。常見的有:花好月圓人壽、大富貴亦壽考、全壽富貴謂福、自求多福、賜我彭壽、仁壽、振鴻滌而遠壽、壽于旗翼、硯以靜而壽;淡泊明志、志士多苦心、道德為師、忠信進德、能忍自安、率真、自強不息、血性男子、求無上道、不求甚解、落花無言、春華秋實文章、文章大雅、一溪明月、月到天心、光風霽月、月到上方、花鳥精神、壺中日月長、畫中有詩、自在、名高、高歌、化萬物以大同等等。
一般說來,印章墨盒重在欣賞的是墨盒上印章印文所表達的文字內容,以陶冶情操,而對印章的藝術(主要的字法、 章法)沒有太多的講究。只要是以印章的形式,多方印章均勻合適地排列在墨盒面上,令人悅目賞心,就可以了。即使墨盒上偶然出現一些不合篆法的文字,也可以忽略不計的。
當然,由茫父(姚華)摹、由姚錫久(石父)等刻銅高手刻制的印章墨盒,就不乏精湛之作。墨盒上鐫刻的印章即可與印譜上的鈐印(印稿)媲美,富有金石韻味,而不像一般印章墨盒大多只是單線條的刻畫,不講究字法、章法。
如下面姚茫父墨盒上白文印“白頭不相離”和朱文圓形印“愿得一心人”,有章法見韻味。
正因為茫父(姚華)印章墨盒摹與刻精美且傳世較多,他在北京影響力又大,所以,許多墨盒店、南紙店紛紛進行仿制,以至假茫父(姚華)之名的印章墨盒比比皆是,個中特別是“多印章”的印章墨盒,絕大多數非茫父(姚華)所摹、名家所刻。但如果說印章墨盒無一是茫父(姚華)所作,也不符合實際。鑒定真與假,除從茫父(姚華)的字體或印章來判斷外,還應該從篆刻(印章)藝術的角度(如字法、章法等)去研究、辨別。
2. 釋印墨盒:鐫刻一方印章的印文,對該印的形制(印材、大小、鈕式等)、內容和用途等,進行考釋。這類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釋印墨盒”,而且是釋印墨盒中最有文化價值、學術價值的一部分。它以墨盒為載體,考釋印章、考釋文字,雖然文字簡短,一鱗半爪,多有真知灼見,有益研究和借鑒。
我們見到數量最多的是姚茫父的釋印墨盒,同一題材(即相同的印章)會反復地摹。如“顏威之印”,就在兩墨盒中見到,考釋“顏”字的文字相同。指出漢印中“顏”字的別體,對認識漢印的文字,很有幫助。
釋印墨盒多以漢印,與“印宗秦漢”是分不開的。漢印平整端莊,蘊含著古拙樸茂的美感,是印章藝術的第一個高峰期,學習篆刻就是從摹臨漢印開始的。下面的姚茫父摹、姚石父刻的十二漢印墨盒,釋印文字雖簡,但摹印形神兼備,洵為精品。這墨盒上另有“姚茫父摹印”和“姚石父刻”兩方朱文印,而在墨盒上用“姚茫父摹印”的印章很少見到。
有些釋印墨盒考釋印章不是自己考釋,而是直接從印譜中摘錄,如劉稺仙(生卒年不詳)的“冠軍侯印”墨盒,考釋文字完全摘自《集古印譜》。
還有近代書法家、篆刻家鐘剛中(1885—1968)所刻的一方“芝草瑯玕之室”印章墨盒,以帶篆意的隸書入印,實屬罕見,因為以隸書入印,易識不必再以楷書釋文。鐘剛中工篆刻,我估計這盒不同于一般印章墨盒先摹后刻,而可能是刻者直接在盒面上“書篆”(即寫章面),然后動刀刻制的,以刀代筆,古樸遒勁,很見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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