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佾篇第三·五(45)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錢穆譯】先生說:“夷狄雖有君,仍不如諸夏之無君。”
【楊伯峻譯】孔子說:“文化落后國家雖然有個君主,還不如中國沒有君主哩。”
【傅佩榮譯】孔子說:“夷狄還知道有君主,不像周朝諸國連君主都沒有了。”
這句話可做二個方面的解釋,一是強調夷狄即使有國君,但不明禮義,還不如諸夏即便國君亡了,但仍保有禮義。二是說夷狄也有國君,不像諸夏各國僭禮越權,把國君弄得好像不存在一樣。兩種翻譯雖然意思相差很大,但有一個共同點是都是在講“禮”。這句話不知是孔子批評夷狄還是批評諸夏各國。根據前幾篇的內容來看,孔子一直對諸侯大夫僭天子禮的事情憤憤不平,該篇是不是也在批判諸夏各國置禮制于不顧競于僭篡。
我們看《論語·顏淵11》: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孔子認為禮壞樂崩是一個國家動亂的主要原因,所以他把禮一直放在重要的位置,不僅自己嚴格恪守,而且對學生、對身邊的人、對執政者都大聲呼吁禮的重要性。
孔子沒有停留在口頭上,他還懷憂國憂民之心周游列國,宣貫他的思想理論,希望提高統治者和民眾素質,以期達到社會安定,人民和諧的目的。
現在社會上還有人批判孔子,我不知道他們的出發點是什么。對他的思想可以有不同的聲音存在,但批判他的為人,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什么!
八佾篇第三·六(46)
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錢穆譯】季孫氏去祭泰山,先生告冉有道:“你不能救正這事嗎?”冉有對道:“我不能。”先生嘆息道:“唉!難道泰山神會不如林放嗎?”
【楊伯峻譯】季氏要去祭祀泰山。孔子對冉有說道:“你不能阻止嗎?”冉有答道:“不能。”孔子道:“哎呀!竟可以說泰山之神還不及林放[懂禮,居然接受這不合規矩的祭祀]嗎?”
【傅佩榮譯】季氏將去祭祀泰山。孔子對冉有說:“你不能阻止他嗎?”冉有回答:“不能。”孔子說:“嗚呼,難道你們認為泰山之神不像林放一樣懂得禮嗎?”
里面講到三個人物,季氏,三桓之一。冉有,孔子學生,這個時候是季氏家族的家宰。林放,前面提到,禮的傳播者。
本篇也是圍繞一個“禮”字來講的,說這個季孫氏又僭越天子之禮,到泰山祭拜。孔子氣憤不平,質問他的學生冉有為什么不糾正季氏。冉有無可奈何說不能。孔子喟然長嘆道:哎呀,難道泰山山神會不如林放懂的禮嗎?
孔子知道冉有無能為力,也知道季氏依然故我,他很憤慨,也很無奈,只能寄希望于泰山山神對季氏的無禮能夠拒絕,甚至懲罰和報應。
我們有時候看到社會的不良風氣,常常裝作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最多發發牢騷,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當作一談資罷了。沒有誰站出來大聲疾呼一下,魯迅說:“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世間就是這樣,真的猛士真的不多,來來往往皆庸人也,你是,我也是,“……暫得偷生,維持著這似人非人的世界。”(《紀念劉和珍君》)大家都沒有憤世嫉俗的憂國憂民之心,沒有振臂一呼的勇士之舉,有什么資格喟嘆日下的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