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大師王國維,說他是二十世紀前半葉中國最卓越的學者之一,是不足為過的。他是一個極富于創造性的史學家,沒有人懷疑他在在歷史科學上承前啟后的勞績。他同時是一個絕不容忽視的哲學家和文學家,而他的哲學思想的闡釋也是通過其文學思想來實現。
世人皆知《人間詞話》,知道他的“境界說”,但鮮有人知王國維作詩造詣直逼古人,頗有陸放翁的風范。而這句“人生過后唯存悔,知識增時轉益疑”便值得后人銘記。
“人生”句說的俗一點,大概就是表達了人生的旅途中就沒有賣后悔藥的哲理,而“知識”句則明確地指出了,知識越多越反動,也許反動這個詞太貶義了,換個說法,就是學的越多就會否定自己,這也許和儒家提倡的“內省”有某種契合吧。
“四時可愛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你能想象嗎?這也是出自王國維先生的筆下,堪稱絕妙好詞,語句雖然淺顯,但卻也值得我們好好回味。
所以,有人認為,王靜安在詩中“西學義諦”上勝過人境廬主黃公度,錢鐘書說“庶幾水中之鹽味,而非眼里之金屑”。
王國維先生的哲學功底是深厚的。幼年時,他先是在上海“東文學社”跟著日本教師學日語、英語以及數學、物理、化學一類的自然科學,在日文著作里,他開始接觸到德國古典唯心主義哲學家康德和近代德國唯心主義者叔本華,而一開始接觸這兩個德國哲學家就惹起了他的注意和喜愛。
王國維曾經一再研究康德,并且用四言詩體作過一首歌頌康德的“汗德像贊”。在這個“贊”里說:“……知物之式,存于能知,不存于物……”
至于叔本華,王國維更是有段期間“皆與叔本華之書為伴侶之時代也,其所又愜心者,則在叔本華之知識論”。
當然,王國維先生的哲學框架中,雖然浸泡了西方的思維,但骨子里還是有些弄弄的東方味道。
1905年,初次出版哲學論文時,王國維在“自序”里說,開始接觸叔本華哲學“未嘗不心怡神釋”,后來“漸覺其有矛盾之處’,于是在“紅樓夢評論”一文的第四章中便“已提出絕大之疑問”,最后“旋悟叔氏之說半出于其主觀的氣質,而無關于客觀的知識”。
特別是在“叔本華及尼采”一文里,王國維舉了“列子”上那個有名的白天作苦工而夜里作夢“恣意所欲”的老役夫的故事,他正確地斷定叔本華和尼采這兩個有名的唯意志論者是在那里作白日夢。
所以,人生有的時候就是一場夢,如露亦如電,后悔和疑問只會讓我們陷入悲觀情緒,難以自拔。不去多吟誦“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多想想未來,雖然終究也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