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經曰。風為百病長。其變無常。非無常也。實以風隨四時之氣而乃變耳。喻嘉言曰。風在冬為觱發之寒風。在春為調暢之溫風。在夏為南薰之熱風。在秋為凄其之涼風。則知風隨時易。其變靡定。是以風在于肝。其風為熱。風在于脾于腎。其風為寒為濕。風在于胃于肺。其風為燥。風在于脾于肝。其風為痰為濕。隨其臟腑氣候以分。則風愈變愈多而莫測矣!
考古有言風在于肝。(肝風。)宜用荊芥鉤藤蛇蛻蒺藜蟬蛻全蝎浮萍虎骨蜈蚣豨薟草海桐皮木賊蕤仁決明子芎南星天麻蕪荑薄荷五加皮僵蠶以治。
風在于脾。(脾風。)宜用萆薢以治。風在于腎。宜用獨活蛇床子巴戟淫羊藿附子細辛以治。風在于胃。宜用白附蝸牛以治。
風在于肺。(肺風。)宜用甘菊葳蕤辛夷牛子杏仁白前以治。
風在經絡關竅。(經絡風。)宜用白花蛇麝香皂角山甲茵芋蘇合香樟腦蓖麻子以治。風在膀胱。(膀胱經風。)宜用藁本羌活以治。
風在肝腎。(肝腎風。)宜用白花蛇石南藤川烏附桑寄生狗脊以治。風在肝脾。(肝脾風。)宜用蒼耳子爐甘石秦艽以治。
風在肺胃。(肺胃風。)宜用五倍子百藥煎以治。
風在于衛。(肌表風。)宜用桂枝以治。(經曰。以辛散之。)此治風之有分其經絡臟腑之異也。至于風以寒見。(寒風。)其藥則有杏仁淫羊藿之類。
風以熱見。(熱風。)其藥則有辛夷木賊蕤仁冰片決明子爐甘石牛蒡子青葙子之類。風以濕見。(濕風。)其藥則有羌活獨活葳蕤桑寄生蛇床子巴戟狗脊白芷松脂茵芋蒼耳子豨薟草五倍子百藥煎萆薢靈仙海桐皮秦艽防風之類。
風與痰見。(風痰。)其藥則有南星皂角烏尖附白芥子白附天麻白前之類。風與濕熱皆見。其藥則有蕪荑蝸牛之類。風與熱氣并見。其藥則有薄荷之類。(經曰。風淫于內。治以辛涼。)
風與寒濕并見。其藥則有五加皮天雄蔓荊子僵蠶細辛之類。但風性急莫御。用辛宜以甘制。(經曰。以甘緩之。)且此止屬論藥大概。至其臨癥施治。則又在人心通化裁。而不為藥所拘。是真得乎用藥之妙法矣!
經曰。風淫于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風屬木。辛屬金。金能勝木。故治以辛涼。過辛恐傷真氣。故佐以苦甘。苦勝辛。甘益氣也。木性急。故以甘緩之。木喜條達。故以辛散之。)五運。(厥陰司天。巳亥。厥陰在泉。寅申。)
[祛風]荊芥(肝)鉤藤(肝)蛇蛻(肝)蒺藜(肝)蟬蛻(肝)浮萍(肝)全蝎(肝)王不留行(肝)虎骨(肝)蜈蚣(肝)白花蛇(肝腎)川烏附(肝腎)石南藤(肝腎)甘菊(肺腎)蒿本(膀胱)桂枝(衛)
[祛風濕]海桐皮(肝)豨薟草(肝)蒼耳子(肝脾)松脂(肝脾)桑寄生(肝腎)狗脊(肝腎)巴戟天(腎)獨活(腎)側附子(腎)蛇床子(腎)葳蕤(肺)白芷(胃)萆薢(胃)百藥煎(肺胃)五倍子(肺胃)秦艽(肝胃)防風(膀胱胃)羌活(膀胱肝)茵芋(關節)威靈仙(十二經)
[祛風熱]辛夷(肺)牛蒡子(肺)木賊(肝膽)決明子(肝)蕤仁冰片(骨髓)爐甘石(肝脾)
[祛風寒]杏仁(肺)淫羊藿(腎)[祛風氣]芎(肝)麝香(關竅)[祛風痰]南星(肝)天麻(肝)白前(肺)白附子(胃)皂角(肝肺大腸)白芥子(脅)
[祛風熱濕]蕪荑(肝)蝸牛(經絡腸胃)[祛風熱氣]薄荷(肝)
[祛風寒濕]細辛(腎)天雄(腎)五加皮(肝腎)僵蠶(肝肺胃)蠶沙(肝肺胃)蔓荊子(筋骨頭面)
[通關諸藥]皂角山甲蜈蚣白花蛇茵芋蘇合香樟腦細辛蓖麻子麝香冰片全蝎川烏附
《蠢子醫》對“風藥”的見解
蠢子醫
治雜疾老病,風藥行藥相輔而行
有一老醫性好用馬前,不論是甚病總以此為先。(多是雜病,盡皆丸藥。)他言我好用馬前,病自毛竅宣。猶之君好用金丹,病自腸胃捐。我言君言雖有理,只是性太偏。誰知今日之病偏又偏,不兼二人之偏猶不占。今日之病多從風上得,不用風藥必不痊。風藥少了不中用,風藥多了往上竄。風藥甚多,不必定是馬前。不用金丹貫頂子,不能運轉大周天。上頭有病上頭表,下頭有病下頭宣。雜疾老病恒如此,不如此治必不安。我嘗二藥一齊用,上下周流無弊端。大抵運會使之然,我亦不敢多變遷。
治病須要兼風藥
治病須要兼風藥,不兼風藥不合作。人之姿質本五行,金木水火土,皆是實的。人之運氣由六合。風寒暑濕燥火,皆是虛的。六氣皆以風為本,一呼一吸通橐籥。我初治病不謂然,往往置之于高閣。孰知人在天地間,無非大造所磅礴。況屬肝木原是賊,每于人身肆狂虐。素問皆是大圣人,尤于此處言鑿鑿。風者,百病之長也?!端貑枴吩鴮已灾?。試看一切虛寒癥,加上風藥便綽約。荊芥、防風、羌活、獨活之類。一則能升提,二則能揮霍。再看一切實火癥,加上風藥便引卻。前胡、柴胡、升麻之類。一則能發散,二則能開拓。我今始知風藥為最靈,不用風藥總脫略。譬如做文章,之乎者也為關鑰。譬如煉仙丹,噓嘻咨咦為鼓橐。始知從前治病理,不得精微皆糟粕。以后要讀南華道德經,元空妙理為上著。
治病風藥斷不可少
人生治病皆有偏,一切細密難周全。我初治病脈清楚,虛實寒熱得真傳。一看虛實寒熱癥,便將溫涼補瀉詮。至于一切除風藥,全不置念在心間。間有受風甚顯然,始加發表四五錢。中年悟澈五運六氣理,始知人生受病風為先。以后治病開方子,必于風藥加檢點。寒癥便須蒼(蒼術)麻(麻黃)羌(羌活)防(防風)用,熱癥即將二胡干葛添。只因一身之病皆由氣,氣若到時風自鉆。必加此味始通靈,好如熊經鴟顧在眼前。必加此味始有力,好如抽坎填離在心間。可知妙手空空爾,登場傀儡一線牽。治病豈必在實際,八萬毫毛皆能宣。但置風藥三兩味,便是虛醫到身邊。
如今病以治風為主
如今人心最不平,不得厲氣總不中。況當午會火已極,火已極時盡是風。今病盡從風上起,不痛治風總不靈。吾嘗診脈細看癥,不是頭懵便耳聾,不是喉呃便眼紅。明明皆是風證見,如何皆用涼藥清。治火定然風束住,治風能使火外松。治火不過為輔佐,治風定然作主盟。病輕二麻(天麻麻黃)二活(羌活獨活)自能已,病重必須蝎子與蜈蚣。再加金石往下墜。再加金丹往下行。重用厲劑方能愈,不如此治病難輕。大抵運會使之然,吾嘗以此為先鋒。
診余札記:風藥的歷史淵源和應用
風藥的應用,如果從馬王堆醫書算起,至少有兩千五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在早期的本草學著作中,如《神農本草經》、《名醫別錄》以及稍后的《雷公炮炙論》中對于風藥都有詳細的記載?!督饏T要略》里薯蕷丸一方可以說是用風藥治療勞損病的濫觴,是風藥治病的祖方。此后風藥的應用越來越多,如《小品方》等著作即而常見之品。隋唐時代,風藥得到了廣泛的應用,成為用藥的主流,這一點可以從《千金方》的用藥就可知道。至宋代集諸家方劑大成的《局方》更是如此?!毒址健肥呛笫罆r方之祖,我們今天常用的基本方劑,大部分都是從《局方》而來,可以說,風藥是傳統中醫治療雜病和外感病證的基本用藥。
在長期的醫學實踐中,隨著這一類藥物的廣泛應用,風藥辛燥耗氣耗津的副作用,也就逐漸顯現出來。金元時代朱丹溪首先對于風藥的濫用提出了批判,在中醫發展史上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隨后的張景岳繼承了朱丹溪的觀點,而他對于養陰補精方法又有及其精到的見解,以至于造成了明清時代治療方法和用藥向柔膩養陰方向的轉變,事實上,清初時期,當時的醫學大家們包括以經方研究出名的尤在涇以及當時的名醫如高鼓峰等人。都已經善于應用補陰方法,從而蔚然成為一時期風氣,
在這樣的背景下,推動了清代乾嘉時期溫病學派的興起,導致了滋陰清熱的用藥方法大行于世,清代以后的醫家們視風藥和經方中的麻黃桂枝等溫熱藥物以及辛熱回陽的藥物姜附等如虎狼。
這種用藥風氣延續到了清末民初,當時編寫的新式中醫教材,同樣繼承了溫病學家的偏見,對于風藥的用藥也視為畏途。
新中國成立以后,繼承了民國時期新式中醫教材的、帶有中西醫匯通特色的中醫院校統編教材,對于風藥在臨床中的應用完全茫然不知,例如,傳統疏肝解郁的藥物是風藥,而現今的教材卻把柴胡的功能歸結為“疏肝解郁”,以至于后來的學醫者都只知道柴胡是唯一的疏肝解郁藥物,而不知道這是毫無根據的說法,也不知道本來傳統的疏肝解郁的中藥,究竟應該是什么藥物了。由于以上這些原因,目前能夠運用風藥于臨床病證治療的中醫人員寥寥無幾,大多素中醫學者對于風藥曾經在中醫歷史中的重要作用完全不了解,這是很可惜的。
那么,風藥究竟有什么功能呢?風藥,顧名思義,性味辛溫,正如肝木之性,具有升發疏風除濕功能,這也是順遂木性的表現,因此,凡是風邪閉郁,情志抑郁,肝氣郁結,經脈的營衛氣血郁滯,肝膽郁熱,伏熱閉郁,寒熱起伏,甚至于跌打損傷,疼痛麻木,都可以用風藥宣通發泄。由于風藥辛溫善泄,輕悍性動,所以往往具有很快的療效。
古人善用風藥治愈危證大病者,多不勝舉,如俞嘉言用局方敗毒散即逆流挽舟法治愈周信川痢疾危證案。又如,謝映廬治療許先庭廷之孫,反張直視,已無生機,謝氏視其“滿頭癤毒,概已黶陷,惟左腦大癤,尚隱隱若紅”,于是斷定此子生機在此,遂予疏風清熱之法,終于挽回敗局。我的醫療實踐可以舉出一例:前多年忽然接到我的一位弟子電話,告知昨天突然心率每分鐘二百多次,天旋地轉不敢睜眼且伴發燒,立即緊急入院,今日病情仍然不減,聞訊后即往返二百多公里,至晚上為之處疏風透熱之方一劑,次日早晨來電話告知:昨晚凌晨藥服一煎,今天查房心率降至80,體溫正常,當即出院。由此可見,風藥之應用,豈能以尋常二字視之!
由于以上種種原因,今天的中醫已經不明白風藥究竟有何用處了,對于我常用的風藥處方,有一些同道視以為詫異或者旁門左道,以為中醫本不應如此,這是由于他們對于中醫史不了解的緣故。他們不知道,風藥治病本來就是源于經方,是中醫傳統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只是由于歷史的原因,這種方法和經驗已經幾乎成為絕響而已。
明清以來的醫家們,在批評辛燥藥物的耗津傷陰的同時,也不分青紅皂白的摒棄了中醫辯證施治的一個重要方面。今日中醫臨床療效的日益下降局面,與這種僵化的思維定勢不無關系。我們今天學習中醫,一定要全面的繼承中醫的傳統精華,努力避免這種偏頗傾向,才能夠不斷地提高療效。
李東垣使用風藥探討
李東垣是金元四大家之一,補土派的創始人。他精研古典醫籍結合自己多年的臨床經驗,總結出比較完整的中醫脾胃學說理法方藥體系,成為中醫脾胃學說的集大成者。在其用藥體系中的一個重大的特色就是很多方劑中都配以具有升散特性的藥物來治療各種疾病。如我們熟悉的補中益氣湯、升陽散火湯、清胃散、普濟消毒飲等方劑中都配以具有升散特性的藥物如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藁本、葛根、川芎、獨活等。東垣稱這些藥物為風藥,配伍在諸方劑中以助生長、升發之用。筆者仔細研讀了東垣的主要著作并對東垣善用風藥作了如下探討。
風藥的概念
我們這里所指的風藥,是在李東垣學術思想和用藥理論指導下,使用的一類具有升發、疏散特性的藥物,如: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藁本、葛根、川芎、獨活、白芷、荊芥等。這類藥物大多性溫或平:味辛、苦或甘;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陽膀胱經,手太陰肺經和足厥陰肝經,而發揮祛風、解熱、升散、止痛等功效。是東垣繼承其師張元素關于藥物氣味的理論發展而來的。張氏注重藥物的氣味厚薄,升降浮沉的異同及其辨證關系,制定了藥類法象及揀擇制度、修合之法,并結合五行之說,將常用藥品分為五類[1]。如:風升生;熱浮長;濕化成;燥降收;寒沉藏。其中風升生一類就是東垣風藥應用的理論淵源。此處所指風藥并非我們一般所認為的僅具有發散解表功效的藥物。
東垣重視脾胃升發以滋養元氣,他說:“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后能滋養元氣?!惫试谥委焹葌⑽覆『推渌s病時,制方遣藥注重配伍風藥以助生長、升發之用。如“羌活……手足太陽風藥也?!薄稗槐尽颂柦涳L藥也。”“柴胡引清氣行少陽之氣上升;升麻引胃氣上騰,而復其本位。”“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上出于陰分。末用辛甘溫藥接其升藥,使大發散于陽分而令走九竅也。”等。以風藥天然具有的升發、向上、向外之特性,經配伍組方達到升陽、勝濕、散火、疏肝、引經等作用,而實現祛除病邪、消除病因、糾正機體陰陽偏勝偏衰,恢復臟腑功能協調的目的。
常用風藥介紹
《內外傷辨惑論》[2]載46方,《脾胃論》[2]載64方,《蘭室秘藏》[2]載281方,除去重復,三書共載自制方324首,共用藥253味。表1為風藥使用頻率最高的十味藥統計表。
表1李東垣方劑中常用風藥使用頻率統計表
藥物名稱 使用次數 使用頻率
升麻 163 50.31%
柴胡 161 49.69%
羌活 102 31.48%
防風 97 29.94%
藁本 36 11.11%
葛根 32 9.88%
川芎 31 9.57%
獨活 26 8.02%
白芷 19 5.86%
荊芥 10 3.09%
由表1可見,風燥升陽藥的使用是李東垣治療疾病的特點之一。全書升麻、柴胡、羌活、防風等用得較多。
李氏最善用升麻、柴胡。這是因為升麻是足陽明胃經之引經藥,可升發脾胃之清陽;柴胡為足少陽膽經之引經藥,可升發少陽春升之氣,而膽氣之能否升發,對脾胃升降機能之影響甚大。李氏說:“膽者,少陽春升之氣,春氣升則萬化安,故膽氣春升,則余臟從之;膽氣不升,則飧泄、腸癖不一而起?!惫蚀?,“胃中清氣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此即東垣喜用升麻、柴胡升陽之理。
柴胡苦平微寒,能伍氣藥治經絡之氣,可同血藥調臟腑之血。東垣臨證時善用柴胡。認為“柴胡,除虛勞、寒熱,解肌熱,去早晨潮熱,此少陽厥陰行經藥也。婦人產前、產后須用之藥。善除本經頭疼;若本經病,非他藥能止也。治心下痞,胸脅疼,神藥也?!奔丛诒硎栾L散熱,在上祛風止痛,和解少陽,治療外感;發越郁火,用于內傷。風能勝濕,外濕內濕皆宜;和血調經,血熱血滯可醫。升發膽氣,為升陽之法,每與益氣之藥同施;升舉陰精,有益陰之助,須同滋陰之味為伍。能疏泄肝木,為肝郁所不舍;可消堅散結,為瘍醫所選用。引經報使,能入少陽厥陰。
升麻苦平微寒,輕浮上行,李東垣認為:“升麻,此足陽明胃、足太陰脾經行經藥也。若補脾胃,非此藥為引用,行其本經,不能補此二經?!奔瓷槟苌⒔獗矶侮柮黝^痛及肌表風邪,更長于升舉清陽之氣。李東垣在治療脾胃升降失調各類疾病中廣泛應用本藥,是由脾胃為升降樞紐理論決定的。李東垣認為谷氣上升,脾氣升發,元氣才能充沛,陰火才能潛降,因此就喜用升麻、柴胡等。東垣擅用升麻,取其升陽瀉火、止瀉、攝血、通竅。取其發散,在表以疏風散熱,在里以發散郁火,而且又能疏泄肝氣,祛風勝濕。反佐、引經的應用亦無一不得心應手。
東垣習用羌活。羌活味辛苦、性溫,入足太陽膀胱兼入肝腎,取其祛風勝濕,助陽通經。羌活味薄氣清,功專上升,有助陽發表之功。凡脾胃虛弱,清陽下陷,又風濕之邪侵入足太陽經,游行于頭身而發病,均在所必用。獨活用得較少,且多與羌活為伍,雖然也可以祛風濕之邪,但氣濁下行,入足少陰腎經,故以治下焦伏風留濕為主。如升陽益胃湯配用獨活以治濕邪留滯;羌活勝濕湯配用獨活以祛除足太陰經之伏風留濕;除風濕羌活湯配用獨活以治留于下焦之濕滯;升陽散火湯配用獨活以治火郁于內等均是。獨活與羌活、升麻、柴胡為伍,有上有下,相須為用,助陽上升與祛風勝濕之力更強。
防風味甘、微溫,入足太陽膀胱兼入脾胃及肝經,能散風除濕,助陽引經,東垣臨證賞用。諸虛不足,易受風邪侵襲而為病,防風與補氣養血藥、溫中健脾藥相配用,一則諸虛不足,多兼風邪,風藥之用,意在祛風散邪,一以風藥與養血藥同用,則祛風不致太過,養血不致呆滯,寓補中有散之意。防風“具有辛潤和風之能”。防風不比它藥之燥性可畏,既可治外風,又能治內風。外則入太陽經祛散風邪,內則入脾胃以消除濕阻氣滯。肝郁所致的腹中脹氣,肝旺脾弱所致的腹痛泄瀉,亦可取效。東垣說:“若補脾胃,非此引用不能行?!彼猿S靡砸洠矣靡灾?。如升陽除濕防風湯、升陽散火湯等皆是。然而對肝血虛所致的腹中急縮,非風邪所致的頭痛、身疼,非脾為濕困或肝旺脾弱的泄瀉等,當宜忌用。若誤用,雖為潤劑,亦可傷正氣。
綜上所述,東垣善于使用風燥升陽藥配伍于各種方劑來治療各種疾病,也就是說使用風藥是東垣方劑配伍中的一個重要特點。
趙氏善用風藥的特色
善用風藥是趙氏臨床用藥的最顯著的特色。所謂風藥,是指那些質輕氣清具有疏解宣透作用的藥物,如荊芥、防風、蘇葉、白芷、獨活、柴胡、升麻、葛根、牛蒡子、蔓荊子、藁本等,其藥皆具辛味,性平或溫,屬傳統的解表類藥物。趙氏擅長運用這類風藥,其應用范圍遠遠超出了解表祛邪,而有許多妙用。
用于升陽。風藥輕清上浮,善能升發脾胃清陽之氣。凡升降失常,清陽不升,泄利腹脹納呆脘痞,必調氣機,升清陽,清陽升則泄利自止,濁陰降則月真脹自除,如葛根、防風之類為必用之品。
用于疏肝。肝喜條達而惡抑郁。凡肝氣不舒,脅肋脹滿作痛,噯氣太息,脈沉且弦,當疏肝解郁,宜用風藥,如柴胡、蘇葉、防風等,風藥具升發之功,能遂肝木上升條達之性,故能疏之。用于宣陽。凡陽氣郁而不伸者,或為低熱不退,或為心胸憋悶,必有他邪郁遏陽氣,宜察其所在而調之,并參以風藥宣布陽氣則愈。
用于發散火郁。火郁者,火熱內郁不得宣泄,其人必發熱,煩躁,甚則懔懔惡寒,四肢厥逆。此為陽厥,火熱內郁不達于外所致。經云“火郁發之”。王注云:發之即汗之,發汗令疏散也。宜用風藥,疏其腠理,火郁可得外泄。
用于疏衛。疏衛即疏解肺衛,令營衛和,腠理開。不獨溫病衛分證須用疏衛方法,凡病不論內傷外感,但有腠理閉郁者,皆當先疏之,上述宣陽,發散火郁皆有此意。推而廣之,凡病有邪者,皆宜先疏解衛分,令腠理調和,而后再視邪之所在而治之。疏衛宜用風藥。
用于透熱轉氣。溫病邪入營分,當用透熱轉氣法,使邪氣透出氣分而解。如何透熱轉氣?用風藥疏解之為重要方法。疏之則腠理開,微汗出,氣機通暢,邪氣自營分透出矣。
用于透出血分伏邪。雜病熱郁營血,深伏不解,但用清營涼血方法難于取效,必兼用風藥宣解,使血分伏邪有外透之機。名曰清化方法,涼血為清,風藥入血透邪外出則邪自化解。趙氏治慢性腎病用涼血化瘀為主,必兼用風藥,即是此義。
用于勝濕邪。濕邪膠固難化,治之不外芳香化濕,苦溫燥濕,淡滲利濕。諸法之外,又有風以勝濕之法,為趙氏所常用。濕乃土之氣,風乃木之氣,木能勝土,風能勝濕,乃五行相勝之理,濕盛于地,唯風能干之,亦自然之理。風藥味辛能行善散,疏調氣機,內利三焦,外通腠理,使濕邪外出有路。故凡濕熱為病,必假風藥以勝之為上策。
用于消水腫。凡水濕泛濫肌膚為腫,或水飲積于體腔為胸水腹水者,治之不可不用風藥。開鬼門則水濕可去,水腫可消?!督饏T》云:“腰以上腫者當發汗?!卑l汗者疏通腠理之義也,非風藥而不能為之。
用于利水道。《金匱》云:“腰以下腫者當利小便?!崩”闶悄康?,是效果。用風藥可利之。蓋風藥善能宣肺氣,肺為水之上源,肺氣宣則水道利,俗謂提壺揭蓋之法也。故凡小便不利者,不可忘記用風藥宣肺亦能利水也。
用治下焦之病。下焦者,肝腎膀胱大小腸屬之。凡病屬邪在下焦者,當用風藥行經以提出邪氣。東垣云:凡下焦肝腎之病非用風藥行經不可。邪在下焦,深入陰血,其藏甚深,非用風藥不能透邪外出。故趙氏每用風藥治療肝腎之病,收效甚佳,是其例也。
用于疏調氣機。凡氣機不調為病者,常法行氣而已。趙氏則常配以風藥,風藥味辛,能行能散能通,善能通利氣機,開郁散結,故宜配伍用之。
用于通行經絡。凡因邪氣滯經絡者,宜用風藥行經通絡。如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肢體關節肌肉疼痛麻木不仁,皆是經絡阻滯不通之故,宜借風藥行散之力而通之則效。
用于利咽喉。凡咽喉紅腫疼痛,為喉痹、乳蛾之類,甚至湯水不能下咽者,為火郁之甚。不可專事清涼,應合風藥以消腫利咽,亦火郁發之之義。
用于止搔癢。若皮膚搔癢,為風濕熱邪蘊蓄血分,涼血清熱之外,宜加風藥疏散,則腠理和調,其癢自止矣。
用于行藥力。凡組方之要,貴在靈動。尤其滋補之劑,最忌呆滯。若純用補藥,則少運化之力而難以取效矣。必于補劑之中,稍加風藥,則全方靈動,運化補益之方,非風藥莫屬。
趙氏運用風藥,有出神入化之妙,得心應手之效,堪稱一絕。值得研究效法。
風藥在不同病證中的配伍運用
所謂“風藥”是指柴胡、升麻、防風、葛根、桂枝、羌活、白芷、薄荷等一類氣味辛薄,藥性升浮,具有升、散、行、透、動等多種特性,能從不同的角度發揮發散祛邪、開郁暢氣、辛溫通陽、燥濕化痰、通絡開竅、活血化淤、升陽助補等多種作用,多用于治療外感風邪的一類藥物。李東垣認為:“凡治風之藥,皆辛溫,上通天氣?!庇终f:“味之薄者,諸風藥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風藥除常用于表證、風證外,也常配伍于許多方劑中治療多種病證,其配伍運用非常靈活而廣泛,現淺述如下:
1 風藥治肝氣郁滯
肝屬木,體陰而用陽,肝之病變常表現在主疏泄和藏血的功能失調兩方面,疏調肝氣是其基本用藥法則。疏泄肝木之藥,多為行氣走竄之品,如青皮、川楝子、香附等,久用或過用有損氣致虛之虞。而風藥享輕靈之性,彰顯木氣升發之象,能暢達肝氣以順應肝木之曲直,因其在方劑中配伍用味少且劑量亦輕,不致有損氣之偏,此為行氣疏肝之品所不及者。肝主藏血,血虛則孽生內風,又易招致外風內舍,而使病情纏綿或加重。行氣藥過用易耗損肝血,滋血藥又常戀邪滯氣,權衡之法,是在滋養肝血藥中,少用1~2味風藥,引藥入肝,直達病所,既可順應肝木之性,又能振奮氣機,可促使疾病向愈。風藥性清屬陽,能疏肝解郁,宣暢氣機,氣行則血活,如逍遙散、柴胡疏肝散之用柴胡、薄荷、川芎、生姜;再如痛瀉要方治脾虛肝郁之痛瀉,在補氣健脾,柔肝理氣的配伍中,加入一味防風,含有深刻妙義。防風辛甘性溫,入肝脾經,被東垣奉為理脾要藥,認為“若補脾胃,非此引用不能行”?!夺t方集解》也云:“防風辛能散肝,香能舒脾,風能勝濕,為理脾引經要藥”。在方中防風隨不同配伍作用亦異,配白芍能疏解肝郁、柔調肝體;得白術能舒脾升清;伍陳皮能理脾勝濕。從全方來看,防風有調肝舒脾勝濕之功,證之臨床,對于脾虛肝郁之腹痛泄瀉,本方確有特效。或曰:柴胡疏肝解郁之力勝于防風,何棄此而用彼?蓋因柴胡入肝而不走脾,其雖能升發少陽之氣,而無舒脾勝濕之功,故不取柴胡。
2 風藥治脾胃病
脾屬太陰濕土,體陰而用陽,主要生理功能是運化水谷精微、主統血和肌肉四肢。其氣機活動的特點是“升清”,即將水谷精微等營養物質吸收并上輸于心、肺、頭目,通過心肺的作用化生氣血,以營養全身。故說“脾氣主升”“脾以升為健”。因此,脾病的病理特別多見脾不升清,水谷不化,氣血生化無源,表現為神疲乏力、頭暈目眩、腹脹、泄瀉等癥。在治療用藥時,注意到脾陰用陽,以升為健的特點,在方中配伍風藥以順應其陽氣升發之性,??墒盏綕M意效果。正如柯琴《名醫方論》所說:“補中之劑,得發表之品而中自安;益氣之劑,賴清氣之品而氣益倍”。如名方補中益氣湯治中氣不足,氣虛發熱,方中重用黃芪、人參甘溫補中益氣,配少量柴胡、升麻引升其陽而散郁火,東垣稱此為“陰火”。治療此火,不可苦寒直折,更損陽氣。應補益脾胃,復其升降,因勢利導,引郁火隨脾胃升降而散之,即東垣所謂“惟當以辛甘溫之劑,補其中而升其陽”,“瀉陰火,以諸風藥升發陽氣”;再如清胃散主治胃火牙痛,方中用黃連苦寒直折胃腑之實火,配伍升麻取其輕清升散透發,可宣達郁遏之伏火,有“火郁發之”之意。黃連得升麻,降中寓升,則瀉火而無涼遏之弊;升麻得黃連,則散火而無升焰之虞。
經曰:“土得木而達”,生理上脾胃納化飲食,升降相因,有賴于肝之疏泄。病理上肝病可以及脾(胃),肝失疏泄,可致脾失運化,胃失和降。脾(胃)病可以及肝,脾胃之實,可致土壅木郁;脾胃之虛,可見土虛木乘。因此,疏肝理脾是調理脾胃病的一個重要環節。脾胃病配伍風藥,既可照顧脾之升清,又可借風藥之升散,應肝性之條達,以疏肝郁,即《內經》“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之意。如逍遙散治肝郁乘脾,方中柴胡、薄荷,既輕揚疏肝,又醒脾開胃。
3 風藥治水濕為病
水濕為病,濕勝則陽微,且濕為有形之邪,最易郁遏氣機。風藥多具宣通之性,能升發陽氣,振奮氣化、疏暢氣機,故風能勝濕。因此在治水濕病的方劑中常配伍風藥。如疏鑿飲子治療水腫喘逆,二便不利之證,方以商陸、茯苓皮、澤瀉、木通、椒目、赤小豆、檳榔、大腹皮等利水行氣為主,復佐以羌活、秦艽、生姜辛散走表,疏風散水,與諸利水藥相伍,可使水腫速消。全方利疏結合,呈疏江鑿河之勢,從表里前后分消水邪,體現了《內經》“開鬼門,潔凈府”的治療原則;經方五苓散治太陽蓄水,痰飲悸動之證,方中以二苓、白術、澤瀉健脾化飲利水,其匠心之處在于配伍了桂枝,桂枝在方中的主要作用是溫陽化氣,助它藥利水化飲,且又能提邪透表,以防邪氣深入,體現了經方用藥之精深獨到;主治外感風寒、內傷濕滯的藿香正氣散,方中紫蘇、白芷、藿香辛溫芳香,藥量約占全方總量的1/4,既可解散外邪,又能醒脾化濕,配合其它健脾行氣燥濕之品,可使正氣和調,邪去病安;完帶湯主治脾虛肝郁濕盛之帶下癥,配伍一味芥穗,其義亦不脫風藥勝濕之理;再如《金匱》越婢湯、越婢加術湯,兩方均以麻黃配石膏為主組成,麻黃既能發汗散越水氣,又能宣肺通調水道,據臨床觀察,本方治療水腫,有的出汗,有的無汗,其關鍵在于石膏與麻黃的劑量配比,若石膏的劑量不超過麻黃用量的三倍,則既能發汗,又可利水;若石膏劑量是麻黃劑量的三倍以上,則不出汗,僅有宣肺利水之功。由此知麻黃的作用要受到石膏的制約,而石膏之用,也不獨清熱,還在于監制麻黃,即使里無熱象也不可輕易棄用石膏,否則將失其和合之妙。
總之,風藥配伍運用非常靈活其而廣泛,通過配伍可治療多種病證,但其多屬辛燥之品,在臨床配伍運用時應注意,風藥藥味不宜多,用量不宜大,以免過燥傷陰。
藥雖同行,施治各異
宋代成州團練使張銳,以醫知名。蔡魯公之孫媳妊娠,臨近產期發病。眾醫皆以為陽證傷寒,懼怕墜胎而不敢投藥。魯公請張銳診視。張曰:“胎兒已經十月,將生矣,何藥能敗之?”如常法給藥,半日兒生,病亦獲愈。次日,產婦大泄不止,而且喉痹不能入食。眾醫皆指責張銳之過。因泄利與喉痹兩癥一寒一熱如同冰炭,且處于產褥期,雖扁鵲復生,也無活理。張銳曰:“不必驚擾,我可令即日而愈”。取藥丸數十粒,令服之。結果,喉痹即平,泄瀉亦止。魯公問曰:“敢問一藥而治兩癥,何也?”銳曰:“此于經書無所載,特以意處之。方才所用乃附子理中丸,裹以紫雪丹。喉痹不通,非至寒藥不為用,故外裹以紫雪丹。既已下咽,則消釋無余,其得至腹中者,附子力也,故一服而愈兩疾”。公大加嘆異。
按:此病上有喉痹屬熱,下則泄瀉屬寒,寒熱錯雜,似兩難措手。張銳匠心獨具,以理中丸外裹紫雪丹,藥入咽部,在外之紫雪丹消釋而治喉痹;在里之附子理中丸入得腹中而治泄瀉,寒熱分治,各不相擾,確實奇巧。此法古亦有之,《傷寒論》治療“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用附子瀉心湯,其煎藥法度可謂此法先河??荚撟C心下有熱痞,而陽氣已虛,故惡寒汗出,形成寒熱錯雜局面。附子瀉心湯煎法不同一般,是以麻沸湯浸漬大黃、黃芩、黃連諸寒藥,取其味薄氣輕,以輕瀉上部之痞熱,不使藥過病所;另取附子久煎取汁與前藥兌合,因其味厚氣重,下行而發揮溫陽固表作用。藥雖同行而至所不同,施治各異,此仲圣之妙法也。張銳以附子理中丸裹以紫雪丹與此異曲而同工,可謂善學古法者。
名家治病,并未多用奇方,方藥還是原來方藥,前醫用之不效,名醫用之則效,其差別往往就在于煎法用法不同,此亦名醫圓機活法使然。
李東垣用風藥探討
李東垣是金元四大家之一,補土派的創始人。他精研古典醫籍結合自己多年的臨床經驗,總結出比較完整的中醫脾胃學說理法方藥體系,成為中醫脾胃學說的集大成者。在其用藥體系中的一個重大的特色就是很多方劑中都配以具有升散特性的藥物來治療各種疾病。如我們熟悉的補中益氣湯、升陽散火湯、清胃散、普濟消毒飲等方劑中都配以具有升散特性的藥物如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藁本、葛根、川芎、獨活等。東垣稱這些藥物為風藥,配伍在諸方劑中以助生長、升發之用。筆者仔細研讀了東垣的主要著作并對東垣善用風藥作了如下探討。
風藥的概念
我們這里所指的風藥,是在李東垣學術思想和用藥理論指導下,使用的一類具有升發、疏散特性的藥物,如: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藁本、葛根、川芎、獨活、白芷、荊芥等。這類藥物大多性溫或平:味辛、苦或甘;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陽膀胱經,手太陰肺經和足厥陰肝經,而發揮祛風、解熱、升散、止痛等功效。是東垣繼承其師張元素關于藥物氣味的理論發展而來的。張氏注重藥物的氣味厚薄,升降浮沉的異同及其辨證關系,制定了藥類法象及揀擇制度、修合之法,并結合五行之說,將常用藥品分為五類[ 1 ]。如:風升生;熱浮長;濕化成;燥降收;寒沉藏。 其中風升生一類就是東垣風藥應用的理論淵源。此處所指風藥并非我們一般所認為的僅具有發散解表功效的藥物。
東垣重視脾胃升發以滋養元氣,他說: “ 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 , 而后能滋養元 氣 。” 故 在治療內傷脾胃病和其他雜病時,制方遣藥注重配伍風藥以助生長、升發之用。如 “羌活 …… 手足太陽風藥也 ?!薄?藁本…… 此太陽經風藥也 ?!薄?柴胡引清氣行少陽之氣上升;升麻引胃氣上騰,而復其本位 ?!薄?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上出于陰分。末用辛甘溫藥接其升藥,使大發散于陽分而令走九竅 也?!?等。以風藥天然具有的升發、向上、向外之特性,經配伍組方達到升陽、勝濕、散火、疏肝、引經等作用,而實現祛除病邪、消除病因、糾正機體陰陽偏勝偏衰,恢復臟腑功能協調的目的。
常用風藥介紹
《內外傷辨惑論》[2]載46方,《脾胃論》[2]載64方,《蘭室秘藏》[2]載281方,除去重復,三書共載自制方324首,共用藥253味。表1為風藥使用頻率最高的十味藥統計表。
表1李東垣方劑中常用風藥使用頻率統計表
藥物名稱
使用次數
使用頻率
升麻
163
50.31%
柴胡
161
49.69%
羌活
102
31.48%
防風
97
29.94%
藁本
36
11.11%
葛根
32
9.88%
川芎
31
9.57%
獨活
26
8.02%
白芷
19
5.86%
荊芥
10
3.09%
由表1 可見,風燥升陽藥的使用是李東垣治療疾病的特點之一。全書升麻、柴胡、羌活、防風等用得較多 。
李氏最善用升麻、柴胡。這是因為升麻是足陽明胃經之引經藥,可升發脾胃之清陽;柴胡為足少陽膽經之引經藥,可升發少陽春升之氣,而膽氣之能否升發,對脾胃升降機能之影響甚大。李氏說: “膽者,少陽春升之氣,春氣升則萬化安,故膽氣春升,則余臟從之;膽氣不升,則飧泄、腸癖不一而起?!惫蚀?,“胃中清氣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 。此即東垣喜用升麻、柴胡升陽之理 。
柴胡苦平微寒,能伍氣藥治經絡之氣,可同血藥調臟腑之血。東垣臨證時善用柴胡。認為 “柴胡,除虛勞、寒熱,解肌熱,去早晨潮熱,此少陽厥陰行經藥也。婦人產前、產后須用之藥。善除本經頭疼;若本經病,非他藥能止也。治心下痞,胸脅疼,神藥也?!?即在表疏風散熱,在上祛風止痛,和解少陽,治療外感;發越郁火,用于內傷。風能勝濕,外濕內濕皆宜;和血調經,血熱血滯可醫。升發膽氣,為升陽之法,每與益氣之藥同施;升舉陰精,有益陰之助,須同滋陰之味為伍。能疏泄肝木,為肝郁所不舍;可消堅散結,為瘍醫所選用。引經報使,能入少陽厥陰。
升麻苦平微寒,輕浮上行,李東垣認為: “ 升麻,此足陽明胃、足太陰脾經行經藥也。若補脾胃,非此藥為引用,行其本經,不能補此二經?!?即升麻能升散解表而治陽明頭痛及肌表風邪,更長于升舉清陽之氣。李東垣在治療脾胃升降失調各類疾病中廣泛應用本藥,是由脾胃為升降樞紐理論決定的。李東垣認為谷氣上升,脾氣升發,元氣才能充沛,陰火才能潛降,因此就喜用升麻、柴胡等。東垣擅用升麻,取其升陽瀉火、止瀉、攝血、通竅。取其發散,在表以疏風散熱,在里以發散郁火,而且又能疏泄肝氣,祛風勝濕。反佐、引經的應用亦無一不得心應手。
東垣習用羌活。羌活味辛苦、性溫,入足太陽膀胱兼入肝腎,取其祛風勝濕,助陽通經。羌活味薄氣清,功專上升,有助陽發表之功。凡脾胃虛弱,清陽下陷,又風濕之邪侵入足太陽經,游行于頭身而發病,均在所必用。獨活用得較少,且多與羌活為伍,雖然也可以祛風濕之邪,但氣濁下行,入足少陰腎經,故以治下焦伏風留濕為主。如升陽益胃湯配用獨活以治濕邪留滯;羌活勝濕湯配用獨活以祛除足太陰經之伏風留濕;除風濕羌活湯配用獨活以治留于下焦之濕滯;升陽散火湯配用獨活以治火郁于內等均是。獨活與羌活、升麻、柴胡為伍,有上有下,相須為用,助陽上升與祛風勝濕之力更強。
防風味甘、微溫,入足太陽膀胱兼入脾胃及肝經,能散風除濕,助陽引經,東垣臨證賞用。諸虛不足,易受風邪侵襲而為病,防風與補氣養血藥、溫中健脾藥相配用,一則諸虛不足,多兼風邪,風藥之用,意在祛風散邪,一以風藥與養血藥同用,則祛風不致太過,養血不致呆滯,寓補中有散之意。防風 “具有辛潤和風之能”。防風不比它藥之燥性可畏,既可治外風,又能治內風。外則入太陽經祛散風邪,內則入脾胃以消除濕阻氣滯。肝郁所致的腹中脹氣,肝旺脾弱所致的腹痛泄瀉,亦可取效。東垣說:“若補脾胃,非此引用不能行。” 所以常用以 引經,且用以助陽。如升陽除濕防風湯、升陽散火湯等皆是。然而對肝血虛所致的腹中急縮,非風邪所致的頭痛、身疼,非脾為濕困或肝旺脾弱的泄瀉等,當宜忌用。若誤用,雖為潤劑,亦可傷正氣。
綜上所述,東垣善于使用風燥升陽藥配伍于各種方劑來治療各種疾病,也就是說使用風藥是東垣方劑配伍中的一個重要特點。
風藥的活血作用及特點
風藥一般是指具有解表、除濕、熄風等作用的中藥。因具有良好的宣散風邪、疏通經絡、祛風除濕、熄風搜風等功效,長期以來主要用治諸風病證。雖在《神農本草經》中早有風藥活血的記載,但卻未受到足夠的重視,限制了風藥的應用。黃淑芬首倡“治血先治風,風行血自通”,用風藥治療血瘀證已取得初步成效[1]。,
1 血瘀證的病因病機概要
1.1 感受外邪:外感六淫邪氣可致血瘀,尤以風、寒、熱邪多見。如《素問.五臟生成篇》云:“臥出而風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凝于足者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屬風邪致瘀。《素問.痹論》云:“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為寒邪致瘀。葉天士《醫效秘傳.蓄血》則言:“蓄血者,瘀血蓄積于內也,蓋因邪熱相攻,血留不行,故成此瘀也”,又指出熱邪致瘀。因此,外感六淫邪氣,風邪可致血氣閉郁,寒邪致血氣凝泣,熱邪則使血氣干涸,皆表明外邪入侵致瘀。
1.2 內傷飲食、情志:飲食不節,過嗜肥甘,易生痰濁;情志失調,氣機不暢,又易致水停血阻,成痰成瘀。痰濁瘀血蓄積體內,極易阻滯氣機,影響臟腑氣機升降,無以行血,又可流注經絡,阻遏血行,皆能致瘀。正如《靈樞.百病始生篇》所言,憂怒可致“凝血蘊積里而不散?!蓖蹩咸谩蹲C治準繩》也言:“夫人飲食起居,失其宜,皆能使血滯不行?!奔袄钣么狻蹲C治匯補.血證》言:“喜怒不節,起居不時,飲食自倍,榮血亂行,內停則蓄血,外溢則為滲血。”均指出飲食起居、情志所傷致瘀。
1.3 正氣虛弱:早在《靈樞.天年》中就指出;“血氣虛,脈不通”。后世張景岳在《景岳全書》也說:“凡人之氣血猶如源泉也,盛則流暢,少則壅滯,故氣血不虛不滯。虛則無有不滯者?!薄叭絷枤馓搫t氣不能行,陰虛則血不能行。”可見,陽氣虛弱,則失其推動振奮,難以溫運血脈;陰血不足,則不能充盈于脈,血液干涸,脈道失潤而血行滯緩,凡此陰陽氣血虛衰皆可致瘀。
此外,尚有“久病成瘀”、“老年多瘀”、“產后多瘀”等,皆與正氣不足,病久由氣及血有關。
綜上所述,血瘀形成的因素很多,病機復雜,致病也十分廣泛,臨床的諸多疾病、尤其是疑難怪病,每見血瘀。血瘀是臨床極為常見的一種基本病變和共有病態。所以,針對病因病機,消除血瘀狀態,恢復正常血行,對臨證治療尤為重要。
2 風藥活血的機理
2.1 發散祛邪:風藥質輕味辛,藥性升浮、善行,具有開泄腠理、發散祛邪的作用,能使入侵之邪從表而解,祛除了引發血瘀的直接原因,故可恢復血行。對血瘀因外邪入侵者較為適宜。臨床可根據辨證寒熱之不同,分別選用辛溫之麻黃、桂枝、細辛等,或選用辛涼之柴胡、薄荷、蟬蛻等。
2.2 開郁暢氣:風藥氣輕味薄,升散宣泄,善入肝經以助肝膽之用,具開發郁結、宣暢氣機之功,故能疏通臟腑經絡之氣,調節氣血運行,利于血脈通暢,消散瘀血。藥如柴胡、羌活、薄荷、川芎等。
2.3 辛溫通陽:風藥性味每多辛溫,辛則行散,溫能宣通,長于暢達陽氣,振奮人體氣化,使陽氣通達而血流暢行,血瘀得除。對陽虛不振,陰寒內凝或陽氣內郁,郁火內結致瘀者,皆可用之。常分別選用桂枝、細辛、羌活或葛根、防風、蟬蛻、柴胡、薄荷等。
2.4 燥濕化痰:風藥性溫燥,氣芳香,善于燥濕化痰、暢氣勝濕,能祛痰濕于流散之地,疏被郁阻之氣,使氣血暢達而解瘀滯之血。所謂“諸風藥,皆是風能勝濕也”(《脾胃論》)。常用風藥如桂枝、羌活、葛根、細辛等。
2.5 通絡開竅:風藥具宣散竄透之性,尤其是蟲類風藥更以行走攻竄見長,擅疏通經絡瘀滯,所謂“飛者升,走者降”,“血無凝著,氣可宣通”(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故可通利血絡,開啟孔竅,達活血行瘀之效。常用藥如蜈蚣、全蝎、地龍、僵蠶、淫羊藿、蟬蛻等。
2.6 活血化瘀:風藥所具有的升、散、行、竄、動等多種特性,不僅善于宣暢氣機,活躍氣血運行,直接推動了血液運行而起活血之功,并且善于疏通血絡,消除瘀滯,化解脈中瘀血而達化瘀之效,故起活血化瘀作用。藥如白芷、桂枝、藁本、細辛、羌活、葛根、白蒺藜等。
2.7 升陽助補:風藥升散溫通,具鼓蕩之性,既可引補藥協同發揮藥效,益氣升陽,又可使補藥升陽而不燥,滋潤而不呆。凡氣血陰陽正虛不足者,皆可伍風藥助之以化瘀。常用藥有柴胡、葛根、升麻、防風、羌活等。
3 風藥活血的特點
3.1 病因與病機兼顧:風藥所具有多種特性,作用廣泛,不僅能消除引起血瘀的諸多病因,振奮人體氣化功能,間接促進血流暢達,消散瘀滯,而且能直接作用于血分。針對病機,活血化瘀,通利血絡,消除瘀滯。病因與病機同時兼顧,有效地改善了血瘀狀態。
3.2 整體與局部結合:血瘀之證雖表現病位在血脈,但也常有全身氣血陰陽的失調,臟腑功能的紊亂,與整個機體有關。風藥因其一藥而多效,在針對局部、作用于血分以疏通血脈的同時,常能兼顧全身而協調陰陽、暢達氣機、調理臟腑,使整個機體和諧統一,氣血安和。因此,整體與局部結合,改善了血液運行的內、外環境,有利于血瘀證的治療,所以遠期療效較之單純的活血化瘀等藥更佳、更鞏固[1]。
3.3 兼備多法,協同作用:血瘀證由于病因多樣,病機復雜,常寒熱虛實相兼,痰濁瘀血并見。導致了臨證辨證的困難,尤其是難以發現某些潛在的、細微的病變。既使辨證準確,但作用單一的藥物常力不從心,多法合用,也很難面面俱到。風藥則不然,一物而兼備的多種作用,往往燥濕化痰又化瘀,活血行氣又補氣等等,恰能發揮多法同施的協同作用,收一舉多得之效。
總之,風藥活血的作用是根據風藥的多種特性與功效,針對血瘀的病機要點,多途徑、多環節、多層次地發揮綜合性的作用而實現的。藥理研究也表明[2]多數風藥皆具有擴冠、擴外周血管、降壓、降血脂、改善微循環、改善神經體液調節作用、減輕血液粘滯,以及抗炎、抗凝、抗血栓形成等多方面藥理作用,為風藥活血奠定了堅實的藥理學基礎,也揭示了風藥的廣闊前景。目前,風藥的基礎研究及臨床研究正在開展中,隨著研究的深入、認識的深化,必將進一步揭示其機理,為臨床治療找到一條有效的途徑,找到一類有效的藥物。
診余札記:風藥的歷史淵源和應用
風藥的應用,如果從馬王堆醫書算起,至少有兩千五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在早期的本草學著作中,如《神農本草經》、《名醫別錄》以及稍后的《雷公炮炙論》中對于風藥都有詳細的記載?!督饏T要略》里薯蕷丸一方可以說是用風藥治療勞損病的濫觴,是風藥治病的祖方。此后風藥的應用越來越多,如《小品方》等著作即而常見之品。隋唐時代,風藥得到了廣泛的應用,成為用藥的主流,這一點可以從《千金方》的用藥就可知道。至宋代集諸家方劑大成的《局方》更是如此?!毒址健肥呛笫罆r方之祖,我們今天常用的基本方劑,大部分都是從《局方》而來,可以說,風藥是傳統中醫治療雜病和外感病證的基本用藥。
在長期的醫學實踐中,隨著這一類藥物的廣泛應用,風藥辛燥耗氣耗津的副作用,也就逐漸顯現出來。金元時代朱丹溪首先對于風藥的濫用提出了批判,在中醫發展史上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隨后的張景岳繼承了朱丹溪的觀點,而他對于養陰補精方法又有及其精到的見解,以至于造成了明清時代治療方法和用藥向柔膩養陰方向的轉變,事實上,清初時期,當時的醫學大家們包括以經方研究出名的尤在涇以及當時的名醫如高鼓峰等人。都已經善于應用補陰方法,從而蔚然成為一時期風氣,
在這樣的背景下,推動了清代乾嘉時期溫病學派的興起,導致了滋陰清熱的用藥方法大行于世,清代以后的醫家們視風藥和經方中的麻黃桂枝等溫熱藥物以及辛熱回陽的藥物姜附等如虎狼。
這種用藥風氣延續到了清末民初,當時編寫的新式中醫教材,同樣繼承了溫病學家的偏見,對于風藥的用藥也視為畏途。
新中國成立以后,繼承了民國時期新式中醫教材的、帶有中西醫匯通特色的中醫院校統編教材,對于風藥在臨床中的應用完全茫然不知,例如,傳統疏肝解郁的藥物是風藥,而現今的教材卻把柴胡的功能歸結為“疏肝解郁”,以至于后來的學醫者都只知道柴胡是唯一的疏肝解郁藥物,而不知道這是毫無根據的說法,也不知道本來傳統的疏肝解郁的中藥,究竟應該是什么藥物了。由于以上這些原因,目前能夠運用風藥于臨床病證治療的中醫人員寥寥無幾,大多素中醫學者對于風藥曾經在中醫歷史中的重要作用完全不了解,這是很可惜的。
那么,風藥究竟有什么功能呢?風藥,顧名思義,性味辛溫,正如肝木之性,具有升發疏風除濕功能,這也是順遂木性的表現,因此,凡是風邪閉郁,情志抑郁,肝氣郁結,經脈的營衛氣血郁滯,肝膽郁熱,伏熱閉郁,寒熱起伏,甚至于跌打損傷,疼痛麻木,都可以用風藥宣通發泄。由于風藥辛溫善泄,輕悍性動,所以往往具有很快的療效。
古人善用風藥治愈危證大病者,多不勝舉,如俞嘉言用局方敗毒散即逆流挽舟法治愈周信川痢疾危證案。又如,謝映廬治療許先庭廷之孫,反張直視,已無生機,謝氏視其“滿頭癤毒,概已黶陷,惟左腦大癤,尚隱隱若紅”,于是斷定此子生機在此,遂予疏風清熱之法,終于挽回敗局。我的醫療實踐可以舉出一例:前多年忽然接到我的一位弟子電話,告知昨天突然心率每分鐘二百多次,天旋地轉不敢睜眼且伴發燒,立即緊急入院,今日病情仍然不減,聞訊后即往返二百多公里,至晚上為之處疏風透熱之方一劑,次日早晨來電話告知:昨晚凌晨藥服一煎,今天查房心率降至80,體溫正常,當即出院。由此可見,風藥之應用,豈能以尋常二字視之!
由于以上種種原因,今天的中醫已經不明白風藥究竟有何用處了,對于我常用的風藥處方,有一些同道視以為詫異或者旁門左道,以為中醫本不應如此,這是由于他們對于中醫史不了解的緣故。他們不知道,風藥治病本來就是源于經方,是中醫傳統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只是由于歷史的原因,這種方法和經驗已經幾乎成為絕響而已。
明清以來的醫家們,在批評辛燥藥物的耗津傷陰的同時,也不分青紅皂白的摒棄了中醫辯證施治的一個重要方面。今日中醫臨床療效的日益下降局面,與這種僵化的思維定勢不無關系。我們今天學習中醫,一定要全面的繼承中醫的傳統精華,努力避免這種偏頗傾向,才能夠不斷地提高療效。
渭南求學記之三風性善動
朱師姐做營銷出身,因熱愛中醫,于09年就已經投奔孫老師門下,10年開始跟隨孫老系統學習中醫,深得孫老風藥使用之精髓!去年她就已經開始獨立門診,而且療效確切,深受病患歡迎!昨晚朱師姐為我們專門講了風藥應用!現場摘錄幾個要點:
風善行而數變,秉肝之木性而條達向上升發。具陽之性?!渡鷼馔ㄌ煺摗罚喝粑迮K元真通暢,人即安和。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 故風藥的使用就是中醫善于取類比象,用陽氣升發來驅濁祛邪!
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中言“內風乃身中陽氣之變動”,人身之中,五臟六腑皆有陽氣生化運行不息,五臟六腑之陽氣亢逆變動皆能化生內風。
可以用風藥治療的證型
宣通發泄(陽藥的特點),風邪內陷 ,風邪郁閉,情志抑郁,肝氣郁結
經脈營衛氣血郁滯 ,肝膽郁熱,伏熱郁閉,跌打損傷,肢體疼痛麻木
濕盛泄瀉,熱入血分。
風藥的作用
風邪犯肺而致痰盛:風痰為白沫痰,均可用風藥消痰,若不明此理僅用二陳南星之類則效緩而不愈,痰濕蘊肺用荊防羌獨疏風效佳。
風邪犯土腹痛而泄:風邪內閉而無出路,風邪疏泄其性主動,因而頻迫腹痛。治以疏風升散之法升清降濁而風邪消散,體現從其路來者仍從原路而去也。
升提;升陽;勝濕;散火;疏肝;引經;化痰。
風藥包括:升麻、柴胡、荊芥、羌活、獨活、防風、川芎、藁本、白芷、麻黃、桂枝 天麻 全蟲 蜈蚣 烏蛇 海風藤 威靈仙 巴戟天 等
薄荷,蟬蛻,葛根,升麻,菊花,桑葉,淡豆鼓,木賊,浮萍,牛蒡子,蔓荊子 鉤藤 僵蠶 密蒙花 薄荷等
柴胡、白蒺藜等
慎用風藥的幾種情況
對由于肝腎陰虛引起內風中風情況,要慎用風藥。因此情
況下風藥更添發散之力,易耗劫真陰。
脈細數慎用風藥。脈細不僅為氣虛,而且為臟陰之虧;數
為有熱更為營液之耗,故脈細數的情況須慎用風藥以免耗陰。
夏季以及本虛之人證須慎用風藥。夏季天熱汗出多,中氣
本虛?;蚺浜先藚⒊窗仔g使用
對氣虛之人使用風藥的同時為了顧護中氣須同時使用黃
芪或者人參
春季虛證須慎用風藥。因風藥與春季皆為疏泄之氣,慎用
風藥以免疏泄太過。
關于風藥的使用——孫曼之余浩對話
余浩:孫老師,我今天看了您記錄的十幾份病案,發現羌活、獨活這兩個藥搭配起來使用頻率很高,今天您就講講這個羌活、獨活這個藥的用藥心法,這里面有什么秘密?
孫曼之:不是,這沒什么秘密。風藥的使用,從現在的書來看啊,《局方》(《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外臺秘要》、《千金方》,起碼這三本書,它都是風藥濕藥占相當的比例,應該說跟那個時代風藥是主流。李東垣他的方子不是風藥就多嘛,李東垣給風藥定位,他說:風者,春也、木也、生發之氣也。他是根據這個觀點來用風藥的。所以呢,“升陽除濕湯”啊、“升陽散火湯”呀,它都離不了風藥。風藥的作用在于能夠開瘀,能夠疏肝,能夠暢氣,這在那個時代是很平常。咱們現在人就感覺到奇怪了,這是后來的歷史發生了變化。從明清“溫病”產生以后,風藥慢慢受到了拋棄。主要是朱丹溪寫的《局方發揮》里面批判了當時醫生好用風藥的毛病,好用辛燥藥的毛病。他這個說法當時是正確的,朱丹溪這篇文章本身就有很大的啟發給后人。到了張景岳他們就受了朱丹溪的影響,好用補陰的藥,生熟二地,而這個觀點又給葉天士這些人很大的影響。從這以后“溫病”就走上了這個道路了——以滋陰為主,重視滋陰、重視瀉火,反對辛燥。除了反對辛熱,還反對辛溫的過于燥,所以像風藥這一類,后世就不太用了,被視為鴆毒,認為這些東西是破壞性的。這實際上是走向另一個極端,走向偏了。
等到上一世紀二十年代左右,丁甘仁他們的弟子開始編新時代教材的時候,就受“溫病”的影響。因丁甘仁就是受“溫病”的影響,很少用風藥,所以他們在編教材就有很多的問題,就沒指出風藥的歷史地位和過去中醫的傳統。就是說是風藥在清代以前都應該是疏氣、疏肝的主要的藥。這事到后來又不提了,好像失傳了似的,現在一看到風藥都感到很奇怪……很多人都問我:你這是一種特殊的風格?其實不是特殊的風格,我強調的是全面地學習中醫,我們應該善于運用“溫病”他們的豐富的遺產,另外我們也應該繼承金元以前——朱丹溪以前,用風藥的經驗。那個時代能成為主流肯定有他的道理,肯定有他的療效。不然,孫思邈也不會忽悠人,對吧?他們能那樣用,肯定有他們接受的療效,不過后人不知道就是了。
我開始學醫的時候,買了一本《千金方》,精裝的,翻開一看我就傻了眼,這怎么都是這些藥???這這這……咱們老孫家都不會用,不要,哎呀,不會用那個清涼的藥,它全都用這些……什么羌活呀獨活呀藁本呀川芎呀,還有什么辛熱的那些藥,他們都用得很熟練。他們那些方子無非就是這些藥轉來轉去,所以我看一看就放下了。我說時代進步了,這些東西落后了,肯定是落后了,不應該翻開,這幾十塊錢都賠了,買這本書實在沒用,從那以后我就連看也不看。
我怎么對于風藥能夠有認識?這是因為有事實把我逼的。舉一個例子,我那兒子半歲的時候拉肚子,因為沒有及時地看,我都忘了為什么引起拉肚子,反正拉肚子拉了半個月也看不好。后來拉得都坐不住了,我也沒辦法。我用了咱們常用的這些方子什么“參苓白術散”了,這些正規書上頭說的這些,沒有一樣管用的。最后沒辦法了,用那個“理中湯”,還不行。在這種情況下,我就翻開了那個李東垣的《脾胃論》。把他那里面的藥湊合了幾樣,因為我不太懂那個道理,我看他治拉肚子全都用風藥,所以我就把他那個藥,羌活、獨活、防風就拿出來四五樣,甘草,只是簡單的四五樣藥,那小孩也吃不了多少藥,我捏一點點,給他一煮,二三調羹勺,一喝以后他第二天就不拉了,立即就停止。后來,總共可能就是喝了一次或者兩次,反正他那個病就再也沒拉。雖然我把他的病治好了,但是因為不理解病機,所以我也沒有推廣,也沒有總結,也不會總結。對于《脾胃論》可以說是看不懂,只是表面上的文字似是而非。后來又碰見了幾個類似的病,老是治不好,實在沒招了,我就用這。有一個肚子疼的,沒招了,我就用李東垣的方子,一治他也好了。還一個胸疼的人,我用那個胸痹那一類方那就無效。最后還是用風藥治好的。當時我都用風藥治好了好多例子,但是我都藏在內心里頭,從來沒給人宣傳。因為從內心里頭我存在著疑問,我覺得這是最后沒辦法的一招,不一定是普遍的規律,我當時不是這樣認識的。
咱們這是基層的醫生有一個特點,人家病人能來,用滿懷期望的眼神兒看著你,你一次失敗,不要緊,你再來,你十次失敗他還不要緊,在這種情況下是你最痛苦的時候,哈哈哈。你說你咋弄,對吧?哎呀,他就對你相信。他說“你看孫大夫,我知道你這人誠實不騙人,你給我研究研究,總有辦法嘛。不就這么大個病嘛,對吧?我相信你,誒,我不埋怨你,你就給再想辦法。”有的最終還是沒治好,嗨。我現在還經常說起一個病例,有一個肚子脹病人,我始終治不好,哎呀,費勁了。那個肚子脹病在我的腦海里面就存在了一二十年,那個病,把他的脈象啊,形象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一直期待有一天看書或者觸類旁通或者別人給我一傳,豁然開通,有那么一天能治好他。后來真的有一天我想通了!我從李東垣那個道理上開通了,我知道要升陽就要靠風藥,風藥者是春也。他是人與天地相應,你人體里面,你瀉就是冬,對吧?你要這個發,你就是春,就是風藥,才能發。這里面當然有一個悟,現在中醫的一些錯誤說法造成的誤區,教材他們都說是疏肝用柴胡,其實柴胡不是辛溫,對吧?你就說它是苦甘苦平,它不是兩種說法嘛,不管是苦甘苦平,它總而言之不是辛藥。它就沒發的力量,它怎么疏肝?你從性味上來說道理不通。那么,柴胡的作用是什么?柴胡的作用就是驅除余熱。所以,在《傷寒論》里面你看,汗一出,下一步怎么辦?下一步就用柴胡。那是很顯然,就要用小柴胡。汗一出就得用柴胡。那么,不出汗當然要解表了。可以看出,柴胡其實就是驅除余熱,這個不光從這一個方上,從好多方都能證明這個問題。所以,我后來就明白了,其實咱們開始走彎路都是受這個教材的影響?!安窈韪紊ⅰ?,它不是這樣解釋嘛。其實“柴胡疏肝散”所起的作用是香附和川芎,而不是柴胡,柴胡是因為你瘀,瘀則有熱,它提出給熱邪留一個路,它作用的是香附和川芎。這樣正確地理解對于我來說那是很不容易轉彎。你想現在看的那些新書,他們都沒有這種說法呀。你要自己領悟到《傷寒論》上的柴胡起什么作用,這本身就不容易了。領悟了以后你還要過渡到那個對方藥的認識,所以這個過程對我來說幾乎就……哎呀,幾乎用了十年,我覺得我都摸索得夠快,但是也是在十年。在十年以后,我就終于從理論上把這個道理明白了。哎呀,我那個時候把那個肚子脹沒治好,他要是現在再來的話我一定給他治好,我心里很欣喜。
從這以后呢,我就在這方面就注意了。把《千金方》又拿出來了,哈哈。積滿灰塵的《千金方》,我拿出來拍一拍,哎呀,我這個時候才知道,咱們老孫家人還是有能力的,就是呀,但那個時候咱不理解嘛,對吧?為了研究風藥的,我就找《外臺秘要》。因為《千金方》有一個缺點:不說這些藥的來源,不說方的來源?!锻馀_秘要》的好處在于它下面都注著來源。可是當時我沒有《外臺秘要》,所以光為了這我到西安去了幾次,到陜西中醫研究所借的書,當時回來好一部分還是影印的、復印的、手抄的,把它那個總結了一遍,下了一頓苦功夫。從這以后我就對于風藥有了一個理論的認識。再舉一個例子,拉肚子治不好。古人怎么治?你只要看一看《寓意草》上面那個喻嘉言,他有一個逆流挽舟法,就是“敗毒散”?!皵《旧ⅰ本褪秋L藥,它起的作用就是就是生發,讓脾氣往上走,一走他就不瀉了。他那個案很精彩,我相信喻嘉言他對這個“敗毒散”理解是學有淵源。中醫就是呀,幾千年人家一代一代,他都有他的淵源,他不會是他個人想出來的,突發奇想。
余浩:您提到“敗毒散”,提到風藥,使我想起了一個病案,因為我手里有個病號,長期大便是稀的,不是拉得很厲害的,就每天三到四次大便,溏便,吃“理中丸”吃過,吃了很多治不好。后來他在外面呢找了個中醫看別人開了,羌活、獨活、防風這些藥,再加點其它的很簡單,加點炮姜啊,這樣調脾胃,他只有吃了一次,竟然大便很好,金黃色成條了。當時我就我就想不通為什么這么好?后來我就想明白了,有個“通瀉藥方”,方子里面就用了防風,其實就是考慮到“風盛則動”,是不是?風盛則動——腸道排的比較快啊,把這風一除走呢,它腸道就蠕動得慢些,風一除,他就好些了,我是這樣理解的。但沒想到風藥能升陽,您剛才說到,“風者春也,春能生發陽氣,其實這個是更高的層次”。
孫曼之:“敗毒散”作用點在于脾胃。它其實是在胃上,從脾胃上往上發的。風藥有廣泛地用途。你比方說是胸痹,當時疼得不行,幾味風藥就立刻可以止住。它用通經絡,就是羌活獨活加上川芎啊,如果他大便不稀的話就加上當歸、甘草這一類的藥,川芎,馬上就可以去,它的用處極其廣泛。你以后就可以注意一下,我在一些書上就會提到這一點?,F在的人實在不知道風藥是怎么回事,其實這是中醫的主流。
余浩:再請教您一個問題,這個陰囊潮濕你怎么治的?
孫曼之:陰囊潮濕不是濕熱下注嗎?濕熱下注的話就是一般來說都和喝酒有關系。應該說絕大部分都和喝酒有關系。治療的方法呢,就是因為它潮濕是濕嘛,風能勝濕這里面還是風藥是關鍵。風藥勝濕,然后呢既然是濕熱,那么離不了“二妙散”再一個,它在下焦陷著,它陷著不能升提起來。如果有氣虛有汗多這種癥狀,應該加上黃芪,就大致上就是這是,就是“二妙散”加上風藥,加上黃芪,因為他有瘀熱嘛,給瘀熱要留一條路,一般還要加一個柴胡,少陽的瘀熱。
余浩:為什么我提這個病呢?因為這個病人它除濕上這個思路有效,但往往不是很理想。我曾經有一個病號,陰囊潮濕,經常出汗,在很多地方治療無效,找到我時,就對我說,“你就放開治吧,該咋治就咋治?!碑敃r我沒有用風藥,用“二妙散”加了些升陽補氣的藥,另外還加點利濕的藥。因為他小便黃,結果吃了治了一個月,有些效果,但沒治愈……
孫曼之:這是因為陰囊潮濕一般來說不應該,不要過于地滲濕,滲濕你就把它降下來了,它已經到最低位了,你降也未必能增強尿量,也不一定就有出的路,其實你把它提上來,一到脾上人家自己就上行于肺......他只要能提起來提到脾胃,所以風藥是很重要的,對這一類的病。
余浩:您這一說,風藥的使用就涉及到很多病人了,比如婦科的帶下病,另外男性的前列腺炎都可用?針對濕邪導致的疾患,這個風藥都是可用的……
孫曼之:這個里面我學過其他老中醫的經驗。當初我對于風藥使用認識的開始,我開始治那個帶下,有治好的有治不好的……很難把握,那根本就沒把握。誰知道能治好不能治好。后來呢,我看到有一個雜志上有一個老中醫經驗,他的方就是荊芥、防風、蛤殼、茯苓大概就是……哎呀,也許還有個蒼術,就這四五樣藥,特簡單。但是我覺得他既然能拿荊(介)防(風)我一想有道理,這玩意風興疏泄,對吧?你不斷地分泌,這不是屬于風嘛。這老頭還拿個荊防放進去,我覺得他有道理,有道理,我就把那個方子抄下來。抄下來一用,果然有效。誒,他就第一診就有效。后來,隨著我對風藥的越來越多的掌握,我就把蒼術也加進去了,那就效果就更快了,現在的效果就比那會兒就更快了,比他那個方還要快。他那個方就有效,第一次用就有效,荊防就明顯地有效果,就減了。
我要再給你舉個例子,我有一個徒弟叫趙紅軍,在西安,他是我早期的徒弟。他在我這兒的時候,我就善于用風藥,但那個時候我的理論不很成熟,他也是剛從學校畢業,所以就不太理解,甚至于還不以為然。后來呢,到二OO三年的有一天,他給我打個電話,他說是他昨天正給人看病著,忽然暈倒了,暈倒了以后有人就打120,120來了以后測他體溫38度多,心率220,然后送到醫院里。他同學當主治醫師,給給他掛吊瓶,他的體溫不退,高燒不退,沒辦法,這一天一夜了他都不退,用盡了……掉換了幾樣抗菌素,還是不行。他有氣無力給我說沒轍了,“我眼睛都不敢睜,我一睜就天旋地轉,他說你能不能來一下?”我說行,馬上就來。我到他那去的時候都到晚上十一點了,他當時心率180,體溫在38度多一點兒。我把情況問了以后,就給他開了風藥,他脈洪大。我走的時候,藥房的門都關了,他家屬在那兒敲人家那藥房的門呢。第二天早上八點半他給我打電話,說孫老師,我已經出院了。我說:誒,你怎么這么快就出院了?他說昨天晚上喝了一煎藥,今天早上還沒喝第二煎呢,現在心率是80,體溫是37度以下,完全正常,所以就出院了。后來他緊跟著就過來我這了。過來以后說,“我多年以來對于你使用風藥,我實在不明白,這它竟然有這樣快的效果!哎呀,我實在是服了?!比缓笏驮谶@兒呆了幾天,每天都翻我的醫案,又是拍照呀,又是抄呀,一直問我呀。從這以后他也會用風藥了,他治病的效率也就馬上提高了很多。臨床效率,很多種病他都能對付了,這也就是風藥的威力。
余浩:孫老師!風藥的使用指針不是指患者體內有沒有風的問題,風者,春也、木也、生發之氣也。春天具有生發之氣,風藥就好比是春風,把他這個生發調動起來,讓臟器充滿活力。就好像進入春天的狀態,對風藥的理解,必須站在一個較高的層面來看待。它不是簡單除風的問題,它使人的臟腑回到春天的狀態,取的是春天這個相。如果深入理解風藥,對于癌癥病人,如果病邪深入臟腑,這時運用風藥,讓臟腑回到春天狀態,從冬天進入春天,這也是取相啊,回去要琢磨琢磨。如果通過羌活、獨活的運用,引出一個風藥運用的理論體系,這樣應該說收獲很大了。
孫曼之:嗯,你看一下李東垣的《脾胃論》。他在這方面的論述比較細。
余浩:您提到的千金方我以前也看過,我一看就頭疼,這些方子咋回事,很多的確看不懂。
孫曼之:就是。每個人都是這樣,你光看他那些方你就莫明其妙,你真就暈了。
余浩:您今天關于風藥的一席話,讓我想通了不少,所以回去以后還要研究,今天有您這一點撥,就明白不少了,謝謝!謝謝!
淺談風藥在內傷雜病中的運用
風藥,即一類具有祛風作用的藥物,藉此可解表達邪,多用于感受風邪所引發的一系列病證。而內傷雜病多由于臟腑功能失調、氣血津液失和或經絡失暢所致,一般不會出現風藥的適應證,但由于風藥味薄氣厚,其性辛散走竄、輕清升浮,佐用之可治療多種內傷雜病,并常有撥轉之效。筆者現就風藥在內傷雜病中的運用淺談人的理解。
1 宣暢肺氣
肺主氣,司呼吸,外合皮毛,開竅于鼻,因而風邪最易入中,致肺失宣肅。此時用風藥當屬正治,往往為君以開宣肺氣。內傷過程中,如肝氣不暢可致肺氣郁痹,痰濁阻塞可致肺氣壅遏,出現咳喘痰哮諸疾。此時也常借風藥宣達之性以治之,臨床常用麻黃、桂枝、細辛等,方如定喘湯、苓甘五味姜辛湯等。治療哮病時可加蟬蛻,取其輕開肺閉之意。肺可通調水道,為水之上源,影響著水液的代謝。若肺氣郁閉,不得宣降,即可致水行不暢,小便不利,發為癃閉。治當宣散肺氣,暢達水源,此即所謂“提壺揭蓋”之法?!镀諠健分兄委煷笮”汩]的驗方倒換散(大黃、荊芥穗)即寓此意。
2 疏肝解郁
肝為風木之臟,性喜條達而惡抑郁,功主疏泄。風藥與其相類,可入肝經而助升發疏泄,逍遙散、柴胡疏肝散中柴胡即為例證。痛瀉要方用于治療脾虛肝郁之痛瀉,在補氣健脾、柔肝理氣的配伍中,加入一味防風,也蘊有此義?!夺t方集解》云:“防風辛能散肝,香能舒脾,風能勝濕,為理脾引經要藥?!胺街信浒咨帜苁杞飧斡?、柔調肝體,配白術能舒脾升清,配陳皮能理脾勝濕?;蛟唬翰窈韪谓庥糁儆诜里L,為何棄此而用彼?蓋因柴胡入肝而不走脾,其雖能升發少陽之氣,而無舒脾勝濕之功。文獻中也有許多調肝方劑,《千金》補肝湯、補肝散、補肝防風散,《濟生方》中柏子仁湯等,均是在不同適應證的基礎上伍以少量風藥而成,皆取其疏散肝氣之用?!堆C論》中引用的治療肝腎氣血虧損諸證的滑(伯仁)氏補肝散(山茱萸、當歸、五味子、山藥、黃芪、川芎、木瓜、熟地黃、白術、獨活、酸棗仁),在大隊養血補肝藥中配伍一味獨活,乍看毫不相干,實則寓有深意。唐容川解釋說:“加獨活者,假風藥以張其氣也。欲其氣之鼓蕩者,則用獨活?!安接袢缋现嗅t對此深有感悟,他以本方加減治療“肝虛痛“的慢性活動性肝炎,未用獨活前,療效平平,加用獨活,則療效頓增。由是感言:“《內經》云‘風氣通于肝’,此方妙在獨活一味。“《醫學衷中參西錄》載有“脅下疼兼胃口疼”一案,張錫純辨為肝氣郁結、橫恣犯胃證,遂遵《內經》“厥陰不治,求之陽明“之旨,從“健補脾胃”入手,“少佐理肝之品“。但張氏疏肝卻不選柴胡而用桂枝,他認為“柴胡能疏氣之郁,而不能平肝木之橫恣,桂枝其氣溫升,能舒肝氣之實又為降胃要藥”。
疏泄肝木之藥多為辛燥走竄之品,如青皮、川楝子、香附等,久用或過用不僅可耗氣而且可傷陰血。而風藥稟輕靈之性,彰顯木氣升發之象,能暢達肝氣以順其性;且因其在方劑中味少量輕,故不會致弊,此為行氣疏肝之品所不及者。對于肝血虛者,佐用1~2味風藥,既可引藥入肝,直達病所,又能順應肝性,振奮氣機,促病向愈。由是可知,風藥之解郁僅為順性之舉,并非理氣所為,因而多于肝氣郁遏不升時佐用。
3 發越散火
五志過極可生郁化火?;鹩粲趦龋坏眯乖?,臨證可見急躁易怒或煩悶不安、頭痛眩暈或頭目不清、寐少夢多等?!盁嵴吆半m為常理,但于此卻每致寒遏而使郁火甚。此時當遵“火郁發之”之旨,暢達氣機,解其郁遏,散熱于上、于外,此正是風藥之所長。如瀉青丸中的防風和羌活、龍膽瀉肝丸中的柴胡等。
李東垣所言之陰火,由飲食勞倦、情志過極所生。他在治療時尤其重視風藥升陽散火的作用,如補中益氣湯、升陽散火湯、火郁湯、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等,皆以風藥為必用,或用升麻、柴胡,或用防風、羌活、獨活等。此如《脾胃論》所言:“瀉陰火以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養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上出于陰分,末用辛甘溫藥,接其升藥,使火發散于陽分,而令走九竅也。“《小兒藥證直訣》中瀉黃散于清胃熱藥中佐用防風,其意也在升散脾胃伏火。
4 升發中陽
脾胃氣虛,日久可由虛致陷,臨證可見脘腹墜脹或臟器脫垂,如胃、腎下垂及直腸、子宮脫垂等。治療當在益氣健脾的基礎上配用升舉之品,即《內經》之所謂“陷者舉之”。因風藥升浮,故舉陷多擇用之,如補中益氣湯、調中益氣湯等,常用防風、升麻、柴胡、羌活、獨活等風藥以升陽舉陷。
脾主運化,虛則生濕,濕停胃腸可致泄瀉、腹滿等。對此,李東垣創立了“升陽除濕”一法。此法突出的特點即是應用風藥與健脾藥相配,既能藉其生發清陽,暢達郁遏之氣使濁陰白化,又能直接勝濕,即所謂“地上淖澤,風之即干”。李中梓治泄九法和萬密齋治泄要訣中均將升提作為其中之一法。因此,在治療以脾虛為主的久泄時,即可在運用參苓白術散、香砂六君子湯、痛瀉要方、四神丸等方時,加用羌活、防風、藁本、川芎等風藥升清除濕,以提高療效。老中醫丁光迪對此深有體會并予高度評價,他在治療五更泄時,發現使用溫腎固澀之劑時有不效,受東垣啟發,“對部分療效不佳的病情,改用升陽法,無論病情久暫,凡屬脾虛濕盛、清陽下陷的病情,近期遠期療效均佳”。
5 引藥上行
頭面居人體至高位,在治療頭面清竅諸疾中,風藥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李東垣強調“頭痛皆以風藥治之”、“升者,充塞頭頂,則九竅利也“。《丹溪心法》也提出:“頭痛須用川芎。如不愈各加引經藥,太陽川芎、陽明白芷、少陽柴胡、太陰蒼術、少陰細辛、厥陰吳茱萸?!按ㄜ何侗夂?,上達巔頂,下達血海,善于祛風,自朱丹溪倡用之后,成為倍受推崇的治療頭痛要藥,而白芷、細辛、羌活、蔓荊子、防風、藁本等風藥也是善于引經上達之品。李中梓認為:“高巔之上,惟風可到。陰中之陽,自地升天也,在風寒濕固為正用,即虛與熱亦假引經?!耙虼?,治療內傷頭痛時佐用風藥,實寓引經之意。種用藥方法在治療清竅不利諸疾時體現更為充分,如用蒼耳、辛夷、細辛、荊芥穗治療鼻塞、鼻淵,用細辛、白芷組對治療牙疼、口瘡等。
6 結語
風藥在治療內傷雜病時有著廣泛的應用,合理使用常有不凡療效。但若運用不合理,配伍不適當,或久用過用,亦可出現明顯的不良反應。如風藥發散走竄之性很強,易耗散陽氣;其性多溫燥,易耗津傷陰;善于升動助火,陰虛陽亢者不宜使用。
風藥
筆者認為風藥的臨床運用遠不止祛風散邪、發汗解表,其藥性功用可概括為“散邪、燥濕、升陽、升清”。其中“風藥勝濕”、“風藥升陽”、“風藥散火”是靈活運用風藥的典范。筆者認為風、寒、濕、火諸邪均可配伍運用風藥,風藥的臨床運用可見于胃病、泄瀉、下痢、便秘、頭痛、黃疸、水腫、內傷發熱、痿證、崩漏、白帶過多、淋濁、鼻病、皮膚病、腸風下血等各個系統病癥中。
風藥即羌活、獨活、荊芥、防風、升麻、藁本、蒼術、白芷、威靈仙、秦艽之類,筆者認為它的臨床運用遠不僅在于祛風散邪、發汗解表,至少涵蓋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風藥勝濕。筆者認為諸凡胃病、泄瀉、頭痛、黃疸、水腫、崩漏、帶下、淋濁等種種疾病由濕邪為患者,均可配伍風藥治之;
二是風藥多輕揚上行,辛散升浮,能開太陽、升清陽、通督脈,張元素在《醫學啟源》中概括之為“風、升、生”。凡久瀉、崩漏、帶下諸病由于清陽不升引起者,均可于應證方中配伍風藥治之?!端貑枴り庩枒蟠笳摗吩疲骸扒鍤庠谙?,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嗔脹”,清陽升而濁陰降則諸癥平;
三是風藥能散邪。其“邪”字當理解為風、寒、濕、火諸邪,而不僅僅限于風邪,故而筆者認為陰寒困于四肢之痹證、濕邪蘊于脾胃之胃病、陰火郁結之內傷發熱等等均可運用風藥配伍治之。
綜上所述,藥類法象,筆者將風藥的特性概括為“散邪、燥濕、升陽、生清”八字。金元醫家李東垣悟透風藥的特性而創“升陽除濕”和“升陽散火”法,每集大隊風藥于處方之中,乃是靈活運用風藥的典范。風藥的臨床配伍運用可散見于各個系統病癥中,現舉例如下:
一.風藥治療胃病
胃病夾濕而見舌苔粘濁厚膩經久不化者,治療時適當配伍風藥,可以鼓舞胃氣,宣通化濕,以助他藥之效,防風是常用藥物之一,加此一味,常取得意外之效。
因苦寒藥久服而致胃濕經久不化者,也可酌配少量風藥,如羌活、防風等。
肝木橫逆犯胃的胃痛病人,見情緒波動則胃痛陣發、發則大便泄瀉,可于方中配伍藁本、蒼術等一兩味風藥。
二.風藥治療泄瀉
早在《素問·風論》就有“舊風入中,則為腸風、飧瀉”之記述。風性善動,風邪入腸,水氣相搏則腸蠕動活躍而致腸鳴、便泄,此即“腸風”之象,類似于現在的腸易激綜合癥。
急慢性腹瀉的治療要重點抓五個環節:“腸積”“腸水”“腸熱”“腸寒”“腸虛”,風藥治療腹瀉的靶點有三個:
1“腸積”:主要表現為腸鳴、腹脹、腹痛;腹痛則瀉,瀉后痛減;后重、排便不暢,脈實,舌根苔厚濁等,在理氣、消導、暢腑藥中加入一兩味風藥,可以利用風藥的走竄之性加速前藥消積導滯的作用,同時,風藥具有良好的止痛作用。
2“腸水”:表現為大便稀溏不成形甚至水樣便。用“羌活8防風8+炒薏仁20車前子20”的組合,利用風藥打開太陽,將陽明腸腑中過多的水濕引導到足太陽膀胱里,西水東調(注:陽明位于西方,太陽位于東方),減少腸腑水濕使大便脫水,從而迅速使大便成形。
張從正用風藥發汗治飧泄,云:“飧泄不止,日夜無度,完谷不化者,發汗可也”,且在《儒門事親·卷二》中有病案可證。喻嘉言《醫門法律》明確提出運用逆流挽舟法治療水谷下流之病,挽之升舉而從表解,確有療效,逆流挽舟治療泄瀉的代表方如人參敗毒散、荊防敗毒散,觀其具體用藥即是運用了羌活、獨活、柴胡、前胡等風藥。
3“腸虛”:見大便洞泄無度,全身一派氣虛下陷之象,用風藥可以托住下陷之清氣并生發之,以固護住正氣。
三 風藥治療便秘
潤腸丸出自李東垣的《脾胃論》,全方組成為:羌活;當歸、炒桃仁、麻子仁、大黃。煉蜜為丸。治大便秘澀、干燥,閉塞不通。疏風、潤燥、和血,自然通利也。
三化湯:羌活;厚樸、炒枳實、大黃。治中風外有六經之形證,先以加減續命湯,隨證治之,內有便溺之阻隔,復以此導之。
《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中有“威靈仙丸”:“治高年津枯便秘。黃芪、威靈仙、炒枳實各等分,為末,蜜丸如梧子大,每服五七十丸,不拘時,姜湯白湯飲下,忌茶?!奔从涊d了風藥威靈仙治便秘的經驗。
民國名醫張錫純學習邑中名醫劉肅亭用威靈仙之經驗,言大承氣湯合威靈仙服之,“借威靈仙走竄之力以觸發之,則硝、黃力之停頓者,可陡呈其開通攻決之本性,是以大便遂通下也。是威靈仙之于硝、黃,猶如槍炮家導火之線也?!睆埵涎浴坝蘼勅绱嗣钫?,頓覺心地開通,大有會悟,后有仿此醫案之時,亦隨手奏效”(《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晉名醫劉紹武先生創“利腸湯”,藥用威靈仙10克;白芍30克,蘆薈5克,甘草30克。治療習慣性便秘,言“大便難,??嗖幌?,它藥無效者,利腸湯主之”。亦取風藥威靈仙宣通之性治療便秘。
又如《仁齋直指》疏風散:羌活、防風、獨活、威靈仙、白芷;炒枳殼、炒檳榔、火麻仁、炒杏仁、炙甘草。主治風毒秘結。
便秘用風藥,一直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有一次治療一位雜病患者,在方中用了少量風藥,欲解除她的頭痛,沒想到服藥后她的便秘竟得明顯緩解。我想到了輸液,液體之所以能順暢的點滴,一方面需要輸液管道、針頭的通暢,一方面也需要進氣管的通暢,前者相當于陽明的降濁象,后者相當于太陽的升清象,升降是相因的,有其升才有其降。如果把進氣管關閉,就相當于把太陽關閉,空氣無法進入,輸液瓶中壓力不夠,液體就會慢慢停止點滴,這就形成一個便秘的象,這個時候單用通便藥效果可想而知,如果我們加用風藥打開太陽,就像打開了進氣管,隨著空氣的進入,瓶中的壓力增加,停止的點滴就會很快恢復。其實這也是一種提壺揭蓋的思路,這為我們治療頑固便秘拓展了思路。
四.風藥治療頭痛
風藥在治療頭痛方面的特殊運用體現在治療雷頭風,其病情較頭痛深重,且多在天氣變幻、刮大風時痛重,其痛為滿頭內皆痛,且重時有似風雷之聲,此乃風邪深入,閉塞清竅,不得發越疏散,經絡不通,風寒濕邪互相膠結,郁壅不散之證。病源在于風寒濕邪互相膠結,故而主要運用風藥祛其深入之風邪,除其膠結之寒濕,常以劉完素的清震湯為主,隨證加減:羌活、升麻、藁本、蔓荊子、白蒺藜、荷葉;石決明、夏枯草;吳茱萸、蒼術。
五.風藥治療黃疸
風藥亦可配伍用于黃疸一癥。眾所周知重癥黃疸,茵陳蒿湯加減,茵陳必用,但若加秦艽、白鮮皮、威靈仙等風藥可以加強消退黃疸之效。當代名醫朱良春教授治療重癥黃疸每以茵陳蒿湯加減,重用風藥威靈仙加強退黃之功,亦在此理。
六.風藥治療水腫
風藥與利水藥配伍,可以引導停滯水液的流動,有助于利水消腫。
七.風藥治療內傷發熱
風藥治療內傷發熱主要體現在“風藥散火”?!瓣幓稹卑Y見肌表形寒卻肢熱,筋骨間亦熱,捫之烙手,此為內傷發熱,實際上是三陽郁滯產生的一種“郁結之火”,治療當疏導三陽,開窗散熱。一方面用風藥打開太陽,一方面稍用苦寒藥清瀉少陽郁熱,一方面開暢陽明(這些病人或者舌苔厚膩,或者大便不暢,提示陽明開達的不好)。比如,升降散的結構,就是用蟬衣、僵蠶、片姜黃打開太陽,用大黃降瀉陽明。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加入黃芩、生地等清瀉少陽之熱。趙紹琴先生就極善于用本方治療各種發熱癥,甚至于把本方當做調氣方而用于雜病的治療。
八.風藥治療痿證
痿證治療上配伍風藥,可以展放氣機,貫通郁閉的經絡,引導氣血營養患處。
九.風藥治療崩漏
陳自明的《婦人大全良方》中載有治療婦女崩漏的五靈脂散、荊芥散、獨圣散,三個方子的藥物都為風藥,并對方義解釋云:“以上三方,似非止血之藥,如五靈脂、荊芥、防風,皆是風藥,然沖任經虛,被風所傷,常致令崩中暴下。”可以說這是運用風藥治療崩漏的雛形。對運用風藥治療崩漏有更廣泛運用的仍是李東垣,用風藥治血病,李東垣卓擅其長。崩漏不止,屬于元氣下陷,氣不攝血,治以升陽除濕湯:黃芪、當歸、炙甘草;升麻、柴胡、防風、藁本、羌活、獨活、蔓荊子、蒼術。都是生發陽氣之藥,可以挽回下陷之氣,如此則不止血而血自止,不止漏而漏自澀。
十.風藥治療白帶過多
白帶為婦科常見病,白帶綿下,無臭不粘者,藥用羌活、升麻、柴胡、蒼術、白芷、藁本;炒黃柏;陳皮、黨參、炒白術、茯苓、炙甘草等。
十一.風藥治療淋濁
淋濁相當于慢性前列腺炎,其治療,清熱化濕為常法,但臨床實踐證明,濕邪重濁粘滯,久伏存留,單純祛濕,往往難以奏效。江蘇省中醫院何映教授提出從風論治慢性前列腺炎,認為一方面風藥能勝濕,有利于局部濕濁的芳化;一方面風藥有搜剔、宣達之功,有利于局部炎癥郁結的解除。何教授之經驗方“風靈湯”即是由威靈仙、白芷、獨活、防風;紅藤、川牛膝、石韋、勾藤、萆解等組成。
十二.風藥治療鼻病
治療鼻病,長期鼻塞不通,不聞香丑,頭額昏沉,涕淚眵多。這是太陽不開,濕蒙清竅之象,以風藥為主組方,令元氣上出于陽道,常有良效。
十三.風藥治療皮膚病
治療瘙癢,常用荊芥、防風、羌活、獨活等風藥。
瘡瘍之證,發于皮膚之間,肌肉之上,是風濕熱毒郁滯于局部,不得疏散之象,《內經》所謂“營氣不從,逆于腠理,乃生癰腫”。治宜疏導三陽,流轉局部的一氣周流。一方面用柴胡、羌活、防風、桂枝、紅花,開太陽,活血脈;一方面用黃芩、連翹等清瀉郁熱;一方面用蒼術、大黃等暢達陽明,總之,以“周流”為主導思想,所謂“大氣一轉,其結乃散”也!體虛之人可適當加入黃芪、人參、當歸、炙甘草,以防邪毒內陷三陰,并可鼓舞正氣、藥氣,一鼓作氣,祛邪外出。
十四.風藥治療腸風下血
腸風下血是外風入腸,擾動腸絡導致的腸道出血,在治療腸風下血時,可酌情配用荊芥、防風等一兩味風藥?;被ㄉ⒑突苯峭枋侵委熌c風下血的代表方,觀其配伍用藥,前者配用荊芥,后者配用防風,均是針對風邪入腸的病原而設。
淺議風藥
1風邪的致病特點
風為春季的主氣,四季均可使人患病,且寒、濕、暑、熱等外邪,多依附于風入侵人體。由于風性輕揚、無處不到,故風病癥狀可表現于身體的任何部分。但初起一般多在上部、外部和體表,故《素問·太陰陽明論》日:“傷于風者,上先受之”。風邪致病,發病速、變化快、病位游走不定,故《素問·風論》日:“風者,善行而數變”。風性主動,有動搖不定的含義,故《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日“風勝則動”、《素闖·至真要大論》日:“諸暴強直,皆屬于風”。
風藥的特點
風藥是指具有疏風發散功能的一類藥,其性多辛,輕清上升,向外趨表,具有主升主散的性質。如柴胡、川芎、羌活、蘇葉、薄荷、蔓荊子、白芷、蒼耳子等具有發動風性,其力量主要為升、出,起著推動、向上、促進、鼓動的作用,多為味辛氣薄之品,為陽中之陽,其升提發散陽氣的作用強,臨床上常與祛濕、理氣等藥物配伍,或做引經之用。又如鉤藤、防風、天麻、僵蠶、刺蒺藜等具有削弱風的作用,其力量以降、人為主,起熄風、緩和的作用,它們多辛甘平,其清熱熄風平肝的作用較強,臨床上多與滋陰潛陽、鎮逆清肝瀉火等藥物配伍。另有荊芥、蟬蛻、菊花、桑葉等正反作用兼具,雖具有風性,但較為緩和,使風氣申收有序。
風藥在經典方劑配伍中應用舉例
痛瀉要方中配伍防風
痛瀉要方中有炒白術、炒白芍、炒陳皮、防風四味藥組成,主治脾虛肝旺之痛泄。病機本在肝脾不和,始見于《丹溪心法》,因主治痛泄,《醫方考》中稱之為“痛瀉要方”。言其病機為“瀉責之脾,痛責之肝,肝責之實,脾責之虛,脾虛肝實,故令痛泄?!蓖舭涸凇夺t方集解》中評論此方時說:“此足太陰、厥陰藥也……防風辛能散肝,香能舒脾,風能勝濕,為理脾引經要藥……數者皆以瀉木而抑土也?!薄侗静菥V目》記載“防者,御也。其功療風最要,故名。”此藥能抵御外風的侵襲,故古人按其功效命名為防風。防風外可抵御風邪,內可平穩肝氣。自術主治在里之水,可疏理大腸之水氣,防風與自術相配,益氣健脾相合,穩健中焦脾土,其主要作用為“防”,起到支撐穩固的作用,加強大腸的屏障作用。應用防風調理腸道失調之泄瀉除痛瀉要方外,在近代還有醫家自創防風白術湯治療,小兒泄瀉,取得顯著療效。
玉屏風散中的配伍防風
玉屏風散出自中醫名著《世醫得效方》,由黃芪、白術、防風三味中藥組成,其功效主要為益氣固表止汗,主要適用于體虛之人自汗、易傷風等癥。中醫方劑里有“玉屏組合少而精,芪術防風鼎足行”之說,黃芪健脾補氣,于內,可大補脾肺之氣,于外,可固表止汗,白術能健脾益氣,助黃芪益氣固表;防風異名叫“屏風”,可以解表祛風??梢哉f,前兩味藥,以扶正為主,而防風祛風邪,且與黃芪配伍可使補而不斂邪,散而不傷正,本方是“標本兼治”的巧妙結合。防風祛風邪作用的同時使腠理致密,起到固表止汗的作用。
完帶湯為《傅青主女科》中治白帶之主方,方中人參、白術、山藥補脾健脾,陳皮、蒼術理氣燥濕,白芍、柴胡疏肝,車前子利濕,其補脾疏肝之功已全,全方配伍似已完備,但荊芥一味,實為妙筆。《本草綱目》中稱:“荊芥,入足厥陰棚分,其功長于祛風邪,散瘀血,破結氣,消瘡毒。蓋厥陰乃風木也,主血而相火寄之,故風病、血病、瘡病為要藥?!备瞪窖?“自帶乃濕盛火衰,肝郁而氣弱,脾土受傷,濕土之氣下陷,是以脾經不守,而不能化溶血以為經水,反而變為白滑之物,由陰門而直下,欲自禁而不可得也。”本方中,荊芥之性,兼具散和止兩方面。其宣散之性,能帶動脾經之氣上行,引動清氣上升,而不使陷于濁陰而成帶下;同時,荊芥炒黑,更有約束之性,利下焦之營、血正常運行。
倒換散中的配伍荊芥
劉完素《宣明方論》載倒換散,以大黃、荊芥等分為末,主治癃閉不通,小腹急痛,為濕熱下注膀胱,膀胱氣化不利而至的小便不通。倒換散中荊芥用穗,取其銳利發散之性,與其升提之力,正所謂“氣行則水行”,與完帶湯比較,前者為黑荊芥伍以補脾疏肝之品,后者為荊芥穗與峻下之大黃相伍,一為癃閉,一為帶下,皆本“淤滯”所致,濕濁淤積下焦為其共同病機?!端貑枴り庩枒蟆分姓f:“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厚者為陰,薄為陰中之陽;氣厚者為陽,薄為陽中之陰。味厚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泄,厚則發熱?!鼻G芥辛苦味薄。浮而升,陽也。大黃為苦寒,氣味具厚,沉而降,陰也。這兩藥相合是氣機升降有序,出入有節,則淤滯自除。從上兩方分析中,凡屬升降失常,下焦瘀滯引起諸多病證,常需要在健脾調氣的基礎上佐以通宣性質的風藥,以利其病機的解決。又如槐花散(之用荊芥)、補中益氣湯(之用柴胡)、當歸芍藥散(之用川芎),都是其典范應用。
從所舉經典方劑中配伍防風、荊芥的作用來看,風藥既可調在表之衛氣,保護機體免受外邪的干擾,又可調在里之臟腑之氣,而達到“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正氣行,邪風去,發揮風藥調整風性的作用,除正常升、動、行、散的作用,從1臨床配伍用藥中,尚有升提、調攝、透達等作用,從典型方劑中我們看到了古代醫家應用風藥的巧妙之處,值得我們進一步挖掘和學習。
所謂“風藥”是指柴胡、升麻、防風、葛根、桂枝、羌活、白芷、薄荷等一類氣味辛薄,藥性升浮,具有升、散、行、透、動等多種特性 ,能從不同的角度發揮發散祛邪、開郁暢氣、辛溫通陽、燥濕化痰、通絡開竅、活血化淤、升陽助補等多種作用,多用于治療外感風邪的一類藥物。李東垣認為:“凡治風之藥,皆辛溫,上通天氣?!庇终f:“味之薄者,諸風藥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憋L藥除常用于表證、風證外,也常配伍于許多方劑中治療多種病證,其配伍運用非常靈活而廣泛,現淺述如下
風藥治肝氣郁滯
肝屬木,體陰而用陽,肝之病變常表現在主疏泄和藏血的功能失調兩方面,疏調肝氣是其基本用藥法則。疏泄肝木之藥,多為行氣走竄之品,如青皮、川楝子、香附等,久用或過用有損氣致虛之虞。而風藥享輕靈之性,彰顯木氣升發之象,能暢達肝氣以順應肝木之曲直,因其在方劑中配伍用味少且劑量亦輕,不致有損氣之偏,此為行氣疏肝之品所不及者。肝主藏血,血虛則孽生內風,又易招致外風內舍,而使病情纏綿或加重。行氣藥過用易耗損肝血,滋血藥又常戀邪滯氣,權衡之法,是在滋養肝血藥中,少用1~2味風藥,引藥入肝,直達病所,既可順應肝木之性,又能振奮氣機,可促使疾病向愈。風藥性清屬陽,能疏肝解郁,宣暢氣機,氣行則血活,如逍遙散、柴胡疏肝散之用柴胡、薄荷、川芎、生姜;再如痛瀉要方治脾虛肝郁之痛瀉,在補氣健脾,柔肝理氣的配伍中,加入一味防風,含有深刻妙義。防風辛甘性溫,入肝脾經,被東垣奉為理脾要藥,認為“若補脾胃,非此引用不能行”。《醫方集解》也云:“防風辛能散肝,香能舒脾,風能勝濕,為理脾引經要藥”。在方中防風隨不同配伍作用亦異,配白芍能疏解肝郁、柔調肝體;得白術能舒脾升清;伍陳皮能理脾勝濕。從全方來看,防風有調肝舒脾勝濕之功,證之臨床,對于脾虛肝郁之腹痛泄瀉,本方確有特效?;蛟?柴胡疏肝解郁之力勝于防風,何棄此而用彼?蓋因柴胡入肝而不走脾,其雖能升發少陽之氣,而無舒脾勝濕之功,故不取柴胡。
風藥治脾胃病
脾屬太陰濕土,體陰而用陽,主要生理功能是運化水谷精微、主統血和肌肉四肢。其氣機活動的特點是“升清”,即將水谷精微等營養物質吸收并上輸于心、肺、頭目,通過心肺的作用化生氣血,以營養全身。故說“脾氣主升”“脾以升為健”。因此,脾病的病理特別多見脾不升清,水谷不化,氣血生化無源,表現為神疲乏力、頭暈目眩、腹脹、泄瀉等癥。在治療用藥時,注意到脾陰用陽,以升為健的特點,在方中配伍風藥以順應其陽氣升發之性,??墒盏綕M意效果。正如柯琴《名醫方論》所說:“補中之劑,得發表之品而中自安;益氣之劑,賴清氣之品而氣益倍”。如名方補中益氣湯治中氣不足,氣虛發熱,方中重用黃芪、人參甘溫補中益氣,配少量柴胡、升麻引升其陽而散郁火,東垣稱此為“陰火”。治療此火,不可苦寒直折,更損陽氣。應補益脾胃,復其升降,因勢利導,引郁火隨脾胃升降而散之,即東垣所謂“惟當以辛甘溫之劑,補其中而升其陽”,“瀉陰火,以諸風藥升發陽氣”;再如清胃散主治胃火牙痛,方中用黃連苦寒直折胃腑之實火,配伍升麻取其輕清升散透發,可宣達郁遏之伏火,有“火郁發之”之意。黃連得升麻,降中寓升,則瀉火而無涼遏之弊;升麻得黃連,則散火而無升焰之虞。
經曰:“土得木而達”,生理上脾胃納化飲食,升降相因,有賴于肝之疏泄。病理上肝病可以及脾(胃),肝失疏泄,可致脾失運化,胃失和降。脾(胃)病可以及肝,脾胃之實,可致土壅木郁;脾胃之虛,可見土虛木乘。因此,疏肝理脾是調理脾胃病的一個重要環節。脾胃病配伍風藥,既可照顧脾之升清,又可借風藥之升散,應肝性之條達,以疏肝郁,即《內經》“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之意。如逍遙散治肝郁乘脾,方中柴胡、薄荷,既輕揚疏肝,又醒脾開胃。
風藥治水濕為病
水濕為病,濕勝則陽微,且濕為有形之邪,最易郁遏氣機。風藥多具宣通之性,能升發陽氣,振奮氣化、疏暢氣機,故風能勝濕。因此在治水濕病的方劑中常配伍風藥。如疏鑿飲子治療水腫喘逆,二便不利之證,方以商陸、茯苓皮、澤瀉、木通、椒目、赤小豆、檳榔、大腹皮等利水行氣為主,復佐以羌活、秦艽、生姜辛散走表,疏風散水,與諸利水藥相伍,可使水腫速消。全方利疏結合,呈疏江鑿河之勢,從表里前后分消水邪,體現了《內經》“開鬼門,潔凈府”的治療原則;經方五苓散治太陽蓄水,痰飲悸動之證,方中以二苓、白術、澤瀉健脾化飲利水,其匠心之處在于配伍了桂枝,桂枝在方中的主要作用是溫陽化氣,助它藥利水化飲,且又能提邪透表,以防邪氣深入,體現了經方用藥之精深獨到;主治外感風寒、內傷濕滯的藿香正氣散,方中紫蘇、白芷、藿香辛溫芳香,藥量約占全方總量的1/4,既可解散外邪,又能醒脾化濕,配合其它健脾行氣燥濕之品,可使正氣和調,邪去病安;完帶湯主治脾虛肝郁濕盛之帶下癥,配伍一味芥穗,其義亦不脫風藥勝濕之理;再如《金匱》越婢湯、越婢加術湯,兩方均以麻黃配石膏為主組成,麻黃既能發汗散越水氣,又能宣肺通調水道,據臨床觀察,本方治療水腫,有的出汗,有的無汗,其關鍵在于石膏與麻黃的劑量配比,若石膏的劑量不超過麻黃用量的三倍,則既能發汗,又可利水;若石膏劑量是麻黃劑量的三倍以上,則不出汗,僅有宣肺利水之功。由此知麻黃的作用要受到石膏的制約,而石膏之用,也不獨清熱,還在于監制麻黃,即使里無熱象也不可輕易棄用石膏,否則將失其和合之妙。
總之,風藥配伍運用非常靈活其而廣泛,通過配伍可治療多種病證,但其多屬辛燥之品,在臨床配伍運用時應注意,風藥藥味不宜多,用量不宜大,以免過燥傷陰。
為什么在治療脾胃病時要用風藥?
為什么在治療脾胃病時要用風藥?雖然風藥屬木,辛溫通達,能疏達肝氣但是風藥其性升浮,能助脾氣升騰,調節脾胃的氣機升降,鼓舞陽氣,升清舉陷,陽升則有利于脾健,所以,祛風藥在脾胃病的治療中應用廣泛。
治療脾胃病常用的祛風藥有升麻、柴胡、羌活、防風、薄荷、獨活、白芷、葛根等。柴胡歸肝、膽經,有疏肝解郁及升舉陽氣之作用,主要用于疏肝解郁、散郁火及升少陽之氣,東垣《脾胃論?飲食勞倦所傷始為熱中論》認為柴胡“引清氣,行少陽之氣上升”。升麻歸脾、胃經,有升舉陽氣之功,主要用于升脾胃之氣。薄荷歸肝經,有疏肝行氣之作用,主要用于有肝氣郁結時的辛散,以疏肝氣、散郁火。防風歸肝、脾經,有升清燥濕之性,主要用于土虛木乘、肝郁侮脾、肝脾不調所致之腹瀉而痛者;亦可用于脾虛濕盛,清陽不升所致的泄瀉。羌活、防風、獨活、白芷均有較強的祛風通絡止痛之作用,常用在脾胃病表現有肢體、頭項、關節疼痛的患者,正如東垣《脾胃論?肺之脾胃虛論》指出:“脾胃之虛,怠惰嗜臥,四肢不收……體重節痛……乃陽氣不升故也。當升陽益胃,名之曰升陽益胃湯?!鄙栆嫖笢谘a脾胃的同時,加入了羌活、防風、獨活等祛風藥。葛根歸脾、胃經,有升陽止瀉之功,善升脾胃清陽之氣而達止瀉之功,主要用于邪干脾胃、清陽不升之泄瀉的治療。
祛風藥治療脾胃病需注意哪些事項?
一、用量應輕
祛風藥在脾胃病中的應用,所用味數較少,且用量宜輕,如枳術丸中只用荷葉一味,補中益氣湯中只用升麻、柴胡二味;特別是通幽湯、安胃湯,只配用升麻一味,都體現了這種法度。
二、要注意配伍
祛風藥多辛香走竄,易于耗氣傷陰。為避免其耗氣傷陰之弊,臨床應用祛風藥時要注意藥物配伍。①配伍清熱藥。風藥之燥性宜配用苦寒藥以制約之,東垣特別指出:“今所立方中,有辛苦溫藥,非獨用也?!币话闩c黃連、黃芩、黃柏等清熱藥物相配合,即以苦寒之品為佐,以制其辛散之力。②配伍養陰藥。風藥之性多辛香溫燥,故東垣在運用風藥配合組方時十分審慎,他常配以當歸、麥冬、五味子、火麻仁等養陰潤燥之品,以防風藥燥傷津液。③配伍益氣藥。因風藥走散之性不利于元氣虛衰,所謂“諸風藥損人元氣而益其病”,須與人參、黃芪、白術、甘草等益氣之品配合,“以防其耗散元氣”;且一旦中病,即勿過劑,過則為害,易耗散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