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是內蒙古東北部小城,隸屬于呼倫貝爾管轄,也是歌手陳鴻宇的故鄉。那里夏天有草原繁星,牛羊遍野,冬天則山川冰凍,白雪滿城。他在額爾古納生活十五載,而后一直離家在外求學追夢。
讀高中的時候,陳鴻宇成立了自己人生第一只樂隊,做音樂的念頭也是在那時候開始萌芽,對音樂的熱愛促使他出了一張專輯《流傷》,從事音樂行業的源頭都來源于額爾古納這片熱土。
在北京經歷過種種陳鴻宇發現自己最期盼的還是做和音樂有關的事情,從搭車巡演到專輯眾籌,建立眾樂紀的互聯網屬性體系,一步一步的摸索前行。這一年的變化連他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很多朋友眼里是情理之中。這一年工作越來越繁忙回家的次數有限,對那片草原的情愫日益漸濃。
所以這也成為他新歌的名字,這首歌本來另有其名,2016年中秋節陳鴻宇難得在家度過,略有感慨,遂將歌名直接更改定為《額爾古納》。
“野花過草原,再看一眼。”
歌詞來自于網絡征集,巧的是詞作者石文濤,同樣是呼倫貝爾人,他還在讀高中。詞中寫到一個人成長中的鄉情,以“回望”作整首詞的題眼,因為呼倫貝爾也是石文濤和陳鴻宇共同生長的地方。
“離家難免,再多看一眼。”
制作人楊猛,原春秋樂隊主唱,常居云南,也是陳鴻宇讀書時喜愛的一位音樂人,如今可以給《額爾古納》擔任制作人。陳鴻宇形容這種奇妙的境遇用了一句話:“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楊猛老師常居云南,寡合而帶有強烈民族色彩的編曲賦予了整首曲子不同于以往的聽感,更顯這首“近鄉情怯”的作品氣質遼闊而深沉。。寡合而帶有強烈民族色彩的編曲賦予了整首曲子不同于陳鴻宇以往的聽感,更顯這首“近鄉情怯”的作品氣質遼闊而深沉。
“一如年少模樣。”
《額爾古納》08年創作到12年跨越四年不斷的完善,每一次修改都是陳鴻宇不同的理解,如今終于可以問世,《額爾古納》作為新專輯《一如年少模樣》里的第一首歌,詞與自己的同鄉合作,而曲與年少時喜愛的音樂人合作,已然在音樂之外為整張專輯的概念作好了序。
年少事非舊事,更多是“三更忽夢,蝴蝶捉住少年”的回晃與堅守。
向上滑動查看歌詞
野花過草原 再看一眼
湖面漫云煙 再看一眼
北轍到南轅 來時路遠
離家難免 再多看一眼
三更忽夢 少年窗扉緊掩
舊巢客雁遷來一手新繭
額爾古納的水依舊是清甜
飲別了春深 又別過時年
一晃又一眼 怎么發現
往來都擦肩 歸途蜿蜒
雨中那紙鳶 兒時手中線
我會慢點 卻不敵時間
燈火已奄奄 且笑且懶倦
五更未眠 蝴蝶捉住少年
春天戀夏天倦秋天困住冬天
鄉音未變 只少了心心念
一晃又一眼 怎么發現
往來都擦肩 歸途蜿蜒
雨中那紙鳶 無緣手中線
我會慢點 再慢一點
一晃又一眼
往來都擦肩
雨中 紙鳶 無緣
光陰不言 再慢一點
野花過草原 再看一眼
湖面漫云煙 再看一眼
北轍到南轅 來時路遠
離家難免 再多看一眼
理想三旬
陳鴻宇 -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有關理想的動聽民謠,當屬趙雷的《理想》和陳鴻宇《理想三旬》,趙雷歌唱“理想今年你幾歲”,陳鴻宇回答“理想三旬”,理想和現實碰撞過后,雖心有不甘,卻被迫屈服,帶著激情退卻后的無限唏噓。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無名的懷
靠嬉笑來虛度,聚散得慷慨
輾轉卻去不到,對的站臺
知乎上有人說,“寫下詞或文章的人,其實也不知道濃墨會造成多大的靈魂沖擊,但我們樂此不疲。若什么歌打動你了,其實敲擊你的是屬于你的記憶。”不得不承認的是,真正打動我們的是我們自己的往昔,追夢的歲月抑或是那個不曾遺忘的瞬間。
“夢倒塌的地方,今已爬滿青苔”,昔日不顧一切追尋夢想的少年,隨著歲月的打磨,當初的沖勁早已淡去,更多了一份釋然,理性和從容。
追尋夢想,面對無奈的現實,會有疲憊,眼中雖含著倔強的淚水,嘴角卻泛出一絲微笑。理想被現實磨平了棱角過后,我們不再年少輕狂,現實讓我們往昔的理想變得更加純粹、堅定和充滿質感。
早春的樹
陳鴻宇 -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如果《理想三旬》是入坑曲,那么《早春的樹》就是甘愿被埋的一首歌。
略悲涼,聽完又不知不覺會溫暖起來。
雨季一過,門欄前吐新芽是我
隆冬時節,壁爐煙塵是我
枝椏伸往,更遠處的蘆邊湖泊
鳥兒驚起,便將葉子抖落
這棵早春的樹本本以為會在荒野里默默無聞的生長,但是卻遇到了她,為了她甘愿放棄后半生,成了床架,成了椅子,成了窗戶,成了門簾,只為了無處不在地圍繞著她,看著她,愛著她,已化為萬物不曾離開她,但是自己終究是一棵樹。
三毛說: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
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下一年早春,假如下起雨的話,來年老家門口也是會有新芽的吧。
途中
陳鴻宇 -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他聲線蒼涼,像一個戒了煙的中年男人,結果本尊是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孩,陳鴻宇每一次開場,都會先唱《途中》這首歌,唱罷,他會說上一句:“我只是經過,你們不是”。
你要愛荒野上的風聲
勝過愛貧窮和思考
暮冬時烤雪遲夏寫長信
早春不過一棵樹
《途中》的歌詞太美,我聽的一瞬間就被帶入其中,說不清是因為唐映楓的詞而喜歡陳鴻宇的歌還是因為陳鴻宇的歌而喜歡唐映楓的詞,或許正如網友評論說,陳鴻宇和唐映楓的搭配,就好像是民謠界的周杰倫和方文山。
“哪怕我們自己甘心安居金絲籠中,但是當我們看到那些自由的鳥兒在陽光下盡情起舞沖向藍天時,也要為它們羽翼的光輝而歡呼”,大冰在《乖,摸摸頭》中如是寫道。
我們總是高呼“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可我們的腳步仍停留在原地,20歲出頭的我們向往自由,前路漫漫,苦旅抑或迷香也好,歡喜抑或墜亡也罷。只要心向之,你要去的地方,無所謂遠方,拾掇起你的行囊,哪怕途中荊棘遍布,也要且行且歌。
霓虹深處
陳鴻宇 -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這首歌每次聽都超級難受,如果說每次聽搖滾都是釋放,每次聽這種民謠就是戳心窩窩。
以為一啟程,途中便有目的
卻不曾明白,這一刻我來過的意義
而后恍悟,無謂再提
從人群中走過一個女子
讓我想起一些很久前的事
想起一枚來不及遞出的戒指
你總能在某句歌詞里找到你自己。
聽這首歌時我剛下一號線,沒趕上末班的八通線,走出四惠東,站路邊望著大馬路。
有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拋棄家里安穩的生活、親人、朋友、熟悉的環境,來到大首都,當霓虹深處的螻蟻。我們努力為自己所謂的的理想奮斗,我們的方向我們的理想,也正如城市拆拆裝裝。
曾幾何時嬉笑怒罵的舊友啊,都掙扎著為一口食。總是無法逃離世俗,匆忙趕上早高峰,十趟都上不去的早班地鐵。嘈雜的車廂里,少有言語,誰都有自己的惶迫與疏離。
這座城市的每個女孩幾乎都對奢侈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向往。無論在地鐵里,格子間,又或者充滿電子音樂和迷幻燈光的Club里。你總能碰上那些年輕漂亮,睫毛長長指甲閃光的女孩,她們身上掛滿LOGO,卻可能打不起車,為手袋一擲千金,卻忍饑挨餓。她們整夜整夜在KTV包房里唱歐美金曲,港臺流行歌,就為了能熬到天亮去坐早班地鐵。
這個城市沒有草長鶯飛的傳說,它永遠活在現實里面,快速的鼓點,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
我們難以逃離,只能前進,我們在堅持,有人在放棄。
被逼著只能往前。
回憶起舊事,恍惚看見誰的影子,又想起了很多故事,大概都是,錯覺吧。
濃煙下
陳鴻宇 - 濃煙下的詩歌電臺
這專輯中最特別的《濃煙下》,也應該是最不為人熟知的,放在最后。
秋后的濃煙引燃起詩意的啞彈
而輿論的道友他們以“孤獨”執筆
線上盲從的趣味,將投機變現
朝往城鄉扔擲情懷的骨頭
前面詭異的吉他,陳鴻宇悼詞般的念白,完全成了一首配樂詩朗誦,再往下發展,應該就是實驗民謠了吧。
世上的每個人都是孤獨的,躋身于這個匆忙的世界里,腳步揚起厚厚的灰塵,嘴唇突出漠然冷酷的字句,手臂向上舉又慢慢放下,眼光朦朧望向遠方,驀然轉身無一人。
這或許就是無意義卻又充滿意義。
“玫瑰即玫瑰,花香無意義。”
濃煙下,我收到你的來信。
行歌途中,早春的樹,開在理想三旬,
終于到達霓虹深處,你只是經過。
北部有一座小城,它叫作額爾古納,
是我心心念念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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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座小城,陳鴻宇如是說——
每次別人知道我的內蒙人的時候都要問:騎馬嗎?住蒙古包不?得到否定答案后,末了還會感慨一句:啊,大草原,有機會一定去看一看。
額爾古納是蒙語“奉獻”的意思,也是我的家鄉,它是一座小城,地處內蒙古最北邊,夏天有草原星空,冬天是冷風白雪。
額爾古納人口不足10萬,有漢、蒙、回、俄等十幾個民族,偏東北民風,部分俄羅斯族有歐洲人的面孔但也操著一口東北話,有趣又親切。
我是漢族,從小生活的地方也都都城鎮化過的小城市,沒怎么騎過馬,蒙古包更是一天都沒住過,眼里的家鄉故往跟“內蒙古旅游“大都沒什么關系,但依然美妙生動。
俄羅斯族、蒙族和漢族的不同風格飲食習慣混搭在我的成長食譜里:早餐的黃金搭配是米粥、列巴、西米丹、卜留克,午餐吃米飯、家常炒菜或東北燉菜,晚上如果吃內蒙手把肉,那可以配著東北蘸醬菜解解膩,主食吃發面餅,飽飽地睡覺去。
早餐的粥要熬成米湯一樣,稀一點,列巴不能太甜,西米丹不是標配,它像是白奶油可以增加冬天里的熱量,有時也用都柿醬(藍莓醬)代替。卜留克是類似芥菜的咸菜,但要更脆和爽口,每餐必備。
家家在入冬前會把卜留克放滿自家大缸里腌漬,冬天到了也腌好了。我家的做法是切絲,撒蔥花、辣椒油和醬油,蔥得是手指粗細的大蔥,最后撒幾滴香油拌一拌,滋味好極了。但卜留克的腌漬流程較為繁瑣,近兩年家里不怎么做了,從市場買來的大都稍咸,口感不如小時候我媽親自腌漬的。
小時候吃列巴要去個人家里買,一爐打不了多少,靠鎮上居民口耳相傳來帶動銷售。現在有許多俄羅斯族開了專門的列巴房,供給來旅游的人也供本地人,有了競爭,味道比以前更精致了些。
上面的三餐舉例并不是每天都吃,我真正回想起來,大部分時候是早上喝不完的粥中午接著喝,中午吃不完的燉菜晚上接著吃,我媽做飯總愛做多,又不愿浪費,總要吃完才罷休。
家鄉人曾打趣道:額爾古納只有夏天和冬天兩個季節。春夏秋短,被壓縮在了六七八九月,大家抓緊享受綠色,呼吸甜空氣,因為云多山少,所以天顯得巨大,像一個鍋蓋,對照著人則像是極其渺小的一顆粒子。夜晚常見星河,兒時的一個伙伴王龍,我們玩過的一個游戲是在草叢里,頭仰起對著星空旋轉身子,誰先轉暈倒地算輸。不論誰在軟草地上轉倒都會伴隨拖長且夸張“啊”的一聲嚎叫,這時另外一位也已經站不穩,相對大笑,嘲弄對方的窘態。
除了六七八月,其他時間就都需供暖,大地的顏色從綠變黃再變白的時候,冬天就來了。
隨著時節人也進入到不同的生存狀態中,屋外飛雪,屋內人烤火喝茶,愜意十足。親朋聚會則吃肉喝酒,屋內大都超過30度,吃的面紅體熱,在平房住時人出外上個廁所,周遭溫度瞬間跌至零下三十度,屋里屋外六十度溫差的體驗,就著屋內攢的熱乎氣快速解決,回來脫掉大衣繼續酣戰。
那時我和表哥表姐冬天常去山坡上,拉一個鐵焊的爬犁,費了牛勁拉到半山腰,10秒鐘就滑下來,這是較為原始的極限游戲,中途控制不好會偏離路線,人戳到雪里。后來數次搬家,跟王龍逐漸失去了聯絡,表兄表姐家的小孩也都滿地亂跑了,但他們冬天時常在家寫作業或玩手機,不怎么去尋覓野外的樂趣了。
很早前曾有過一個想法:回額爾古納蓋個房子,可大可小,建在離自然近一點的地方,一公一母的養一些動物,周圍種點樹,每年回去住一段時間,也可以接待遠方來客,在山林原野處再回味這里的春夏秋冬。
我覺得一直自己不是戀家的人,但對家鄉的愛以及家鄉帶給我的種種影響,早已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固執地想要把新歌改名為家鄉的名字。很多東西加入了感情以后總會讓人迷戀到不行,歌也一樣。
也許這首歌不是在說你的家鄉,也許你的家鄉并沒有草原也沒有白雪皚皚,但是不管怎么樣,感情都是一樣的,不是嗎?如果你能在這首歌里,聽到家鄉的聲音,它就是我想要唱給你聽的聲音......
- END -
編輯/排版:獨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