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毓嬋
編輯 ｜ 張信宇
截至 5 月 5 日 21 時 30 分，2021 年中國電影五一檔總票房達 16.60 億，4909 萬人次走進影院，看了 224.6 萬場電影。雖然如此，但在這個假期扎堆上映的 15 部新片中，僅有 5 部票房過億。
這是自 2016 年以來，內陸第一個沒有進口片的五一檔。2017 年有《速度與激情8》、2018 年有《頭號玩家》，2019 年有《復仇者聯盟4》，這些進口片展現了遠超大部分同期國產片的市場吸引力。其中，《復仇者聯盟4》在中國拿下了 42.4 億元票房，更以全球票房 27 億美元的成績，位列當時全球影史票房成績第一名。
2020 年因為疫情沒了五一檔，2021 年因為全球恢復水平不一，沒有海外大片來華。于是，在 15 部國產電影扎堆 5 天假日的瘋狂內卷下（2019 年只有 9 部），總票房也只比 2019 年疫情前的 15.27 億高了不到 1 億元，更不用說今年五一假期相比 2019 年還多放了一天，也就是多算了一天票房。
沒有既叫好又叫座的大熱門，于是今年五一檔不似往年“一騎絕塵”，而是走了一條“二八法則”的路。
《懸崖之上》海報
五一檔票房冠軍《你的婚禮》賺了 5.07 億，亞軍《懸崖之上》以 5.02 億的成績緊隨其后。但第三四五名《秘密訪客》《追虎擒龍》《掃黑·決戰》的票房就斷崖下跌至 1 億出頭，其余十部電影則是全部淪為炮灰，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你的婚禮》。
扎堆黃金檔，搶不到排片機會最后淪為炮灰的案例早已有之。不提遠的，今年 2 月，電影人迎來了就地過年倡議加持下的“史上最強春節檔”，票房沖擊 80 億，看起來欣欣向榮，但二八效應明顯。只算春節假期，《唐人街探案3》分走了 45.49% 的總票房，《你好，李煥英》分走了 34.8%，剩下 5 部電影只能一同蠶食僅兩成的票房。
大熱門如《唐人街探案3》坐地起價，而上座率不好的電影，如《侍神令》則會被臨時取消場次，換成黑馬《你好，李煥英》。同樣上座率低的《人潮洶涌》更是排片率驟降，導演饒曉志不得不在微博上發文求院線排片。
定檔黃金檔，等于加入一場豪賭。贏者通吃，輸者血本無歸。而且電影市場這場賭局的成敗法則難以把握，多得是叫好不叫座的作品——目前看來仍然沒有影視公司敢說完全摸準了市場千變萬化的口味。
勇闖春節檔的《人潮洶涌》在 2 月 16 日票房才終于破億，在春節檔七部影片中墊底。這部電影豆瓣評分一度達到 7 分以上，最終落在 6.8；勇闖五一檔的《尋漢計》上映一周票房才達到 200 萬以上，收入比成本少了一個零——但這部作品評分 6.9，遠高于同期票房冠軍《你的婚禮》。
《尋漢計》由任素汐、李保田主演
一邊是高開低走、口碑滑坡卻依舊賺得盆滿缽滿的《唐探3》《你的婚禮》，一邊是拿著高評分但排片率超低的《人潮洶涌》《尋漢計》，市場已經多次證明了擠入黃金檔的風險實在太大。一些影片如果錯開春節檔或者干脆在線上發行，也許表現都會比現在更好。
這并不是信口開河，每年都有見勢不妙提前就溜的電影。
原本定在今年五一檔但是退出了戰局的有《狗果定理》《古董局中局》《世間有她》《中國醫生》以及好萊塢大片《黑寡婦》；還有原本定在今年清明檔但是也突然撤檔的《來都來了》《恐龍飛車》等。
春節期間也有兩部電影《少林寺之得寶傳奇》和《發財日記》拒絕內卷，大膽“院轉網”，自動退賽另辟蹊徑了，雖然電影評分不高，但“票房”確實還不錯。
截至 2 月 17 日 22 時，這兩部電影在流媒體上的累計播放量分別為 6771.93 萬與 7350.28 萬，目前互聯網春節檔電影的付費方式為會員 6 元/部，非會員 12 元/部，以此計算今年互聯網春節檔票房在 8.47-19.94 億之間，大概跟《唐探3》的首日單片票房差不多。
相比殘酷競爭排片的院線，互聯網看起來確實更像是片方的快樂老家。今年五一在院線狠狠受了傷的《尋漢計》將很快在歡喜傳媒的流媒體平臺“歡喜首映”全網獨播，那里有 1300 萬月活躍用戶在等待它。
從 2015 至 2019 年，五一檔國內電影票房分別為 6.35 億元、6.57 億元、7.39 億元、10.06 億元、15.27 億元，能看出從 17 到 18 年、從 18 到 19 年經歷了兩輪“躍升”，同比增長率分別為 36% 和 52%。
這兩年的五一檔票房冠軍分別是《后來的我們》和《復仇者聯盟4》。
2018 年，《后來的我們》毀譽參半，陷入偷票房和退票疑云，電影評分也不到 6 分，但仍然登頂了五一影市。
那一年 5 月，范冰冰還是中國人氣最高的超一線女星，影視公司沉浸在暮春時節的余暉之中，渾然不知寒冬的冷風已經在醞釀之中。《后來的我們》營銷水平按最高規格來，一擲千金請陳奕迅、田馥甄和五月天演唱三首主題曲。再加上2018年五一檔前，中國影院的大銀幕數量完成了超 20% 的增長，把排片的空間大大拓寬——共同幫一部平庸的作品創下了 5 天 9.5 億元票房的佳績，幾乎是今年票房冠軍的兩倍。
2019 年，彼時不同往日，寒冬重拳捶在影視行業頭上，1-5 月中國電影分賬票房（不含服務費）和觀影人次的同比增速均為負，出現 2011 年來首次下降。上半年放映場次上升了 15%，但觀影人次下降了 10.3%。嶄新的銀幕放著嶄新的片子，但是愿意進去看的人少了。反映在公司財務上，就是中國影視公司集體大出血。
那年的五一檔總票房是 15.27 億元，但來自好萊塢的《復仇者聯盟4》一家就鯨吞了 12 億，排名第二的《何以為家》也是一部進口片，累計票房 1.23 億，成為《復聯》重壓之下唯一一部破億的五一檔影片。而國產片沒有一部在2019年五一檔得到救贖。
《復仇者聯盟4》海報
2018 年的五一檔，有行業泡沫的支持；2019 年的五一檔，有特效大片的刺激。相比之下，2021 年五一，真的很難稱之為黃金檔。
首先，沒有大熱門。據貓眼數據，截至今年 4 月 30 日，五一檔期的預售總票房才破億。相比之下，2019 年僅《復聯》一部片子在中國內陸的預售票房就超過了 7 億。15 部片子捆在一起對觀眾的吸引力，也不到《復聯》的七分之一。
其次，影視行業搶不過旅游行業。經歷了漫長的疫情和低溫季節，民眾終于迎來了適合出行的第一個小長假。中國文旅部數據顯示，五一期間全國國內旅游出游 2.3 億人次，同比增長 119.7%，超疫前同期水平；實現國內旅游收入 1132.3 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 138.1%。
報復性觀影的需求早已在就地過年的春節被透支，而報復性出游的需求才剛剛釋放，憑這些預售勉強過億的普通影片，實在不足以將觀眾吸回影院。
《你的婚禮》原本定檔今年 520
最后，“戰略性內卷”很可能只是為了避免摔得更慘。如同前文所說，原本定檔今年五一的不少影片臨時撤檔，但實際上還有一些影片是“臨時起意”加入內卷的，比如《掃黑·決戰》和《你的婚禮》。其中，《掃黑·決戰》甚至是在距離五一檔不足十天前宣布上映的。
合理懷疑，原本定檔 520 的《你的婚禮》臨時加入內卷，很可能是為了避開原定同期上映的《速度與激情9》。該系列的前作 2017 年在中國大陸收獲了 3.9 億美元票房，比北美地區票房高不少。如果同期上映，《你的婚禮》幾乎沒可能再當票房冠軍。“鋌而走卷”只是權衡利弊之后的決定。
可以預見，要留住口味越來越挑剔，娛樂選擇越來越多的中國觀眾，未來影視公司要面臨內卷的時刻只會越來越多。而對于片方來說，選對檔期和好好拍片一樣重要，前者甚至會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