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醫護人員無時無刻不在和科普打交道。千萬不要認為科普工作只是專家教授的事,與己無關。凡是從事醫療護理工作的人員,都應該具備科普能力,因為這是基本功。
醫學知識的宣傳普及,不僅要求會寫,還要求能說。大多數時候,說科普比寫科普顯得更重要、更實際、更受人歡迎。大多數到醫院求醫問藥者,一般都希望醫護人員為自己解決三個問題:1. 我是否真的有病?2. 如果有病,該怎樣治療、用什么藥?3. 個人所患病情的發展及結局。此時此刻,接診或主治醫護人員,就需要動用自己學來的醫學知識和醫療技術理論為病人說科普。
說科普,在醫患之間起著極為重要的溝通作用。有些醫療糾紛發生的原因,細究起來就是由于事做到了而話未能說到。俗話說,信者為醫。要病患相信,對醫護人員來講需要兩個條件,一是說,二是做。說和做的比重應當各占50%。在這個問題上,只當啞巴醫生不行。說科普,實際上也就是還病患于醫療的知情權、參與權。病患最怕的就是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說科普要說到點子上,也就是要說到病人的心坎上。要根據病人的需求,把話說透、把理說明、把心交底,使病患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說科普要有真本事,既要有專業技能,又要知識全面,還要有較強的語言表達能力。
說科普要動真感情,要感同身受地站在病患立場上想問題、想辦法、想出路,做到心往一處想,勁住一處使。唯有如此,病患才能相信你、理解你,把生命托付給你。“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醫患之間的和諧,是醫療服務的基礎,而和諧的構筑則是由彼此間情感支撐的。這才是醫院安全、安定、安靜,病人安康、安好、安心的活水源頭。
我在網絡和醫院知識庫中搜索科普相關材料時方知,科普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科普,等同于科學傳播;狹義的科普,即科學大眾化。科普也不再是一種個人行為,而成了一種國家意志和行為,如2002年6月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普及法》。另外,不少頂級科學傳播研究機構和中心已經成立。
盡管如此,2009年年底發布的中國居民科學素養調查報告結論是,居民科學素養為6.85%,最近又有健康素養報告。總之,醫衛界也感到了內在和外在的壓力。
中華預防醫學會會長王隴德提出,要教會醫衛人員科學的保健知識。這個提議的深刻性在于,當今醫學教育系統是生物醫學模式下的應用科學。臨床醫學是關于診斷、治療的技術性知識,較少顧及預防和社會醫學對人群總體健康水平的影響。科學、高效的保健貢獻,恰恰來自于預防和社會醫學領域。另一方面,醫學分科的日益細化,即使臨床醫生,對相鄰學科也視為溝壑。現在的教育和醫學模式是精英教育模式,與科學傳播的平等和開放理念不相通。
向群眾傳播什么?《科學普及法》第二條提出的目標是:普及科學知識,倡導科學方法,傳播科學思想,弘揚科學精神。我以為,首先要傳播的是關于疾病和健康的科學思想。從哲學的思辨說,健康和疾病之間并無分明的界線。健康和疾病是生命所固有的兩個側面,共存于生命過程,貫穿于生命始終。疾病不是生命中孤立的例外情況,而是生命的一部分,是生命過程中的某個轉折點,有待克服的某種風險。純粹的健康和純粹的疾病都是不存在的。每個人既是健康的,也是有病的,差別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對于大多數疾病,每個人都有自愈的傾向和能力,要相信這種基本的生物本能。
醫生不會做科普?確實,大多數醫生不善于做科普。他們每天在診室里做一對一的即興科普,也是有目共睹的。中華醫學會在成立之初,首任會長顏福慶就思考:醫生如何在社會上代表良好的力量?現在這個問題依然很有意義。醫生在診室和辦公室里的科普,同樣值得尊重。所以,“醫生不愿做科普”、“醫生懶得做科普”的問題,不是真命題。而科學傳播的主要責任,已落到文理兼通的科學記者和市場運作的科學媒體身上。
“科普,醫生應身體力行”。確實,醫生在日常診療中,應盡己所能,把科學的知識、理念、方法和科學的精神傳達給自己的服務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