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免失意,詩人們更是如此,而哀愁感慨,每每溯流而上,都會尋回到莊子身上。
他的逍遙給人以慰藉,人生是天地一蜉蝣,只有他超乎其外,是只大鵬。莊子的逍遙法門有二,一曰坐忘,二曰心齋。今天國館君且試論典出《莊子·大宗師》的“坐忘”。
——國館君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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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苦行的,莊子是享受的
為什么說失意的時候要讀莊子?
因為莊子是興高采烈的,筆下意象繁華,大鵬展翅,俯仰天地,人生、宇宙于他,可放浪形骸,可傲慢逍遙。在他的眼界面前,我們也只好手舞足蹈。
其實從世俗角度看莊子過得并不好,他的事跡大多是傳說,僅有的資料是做過小官,漆園地方官。貧窮,和陶淵明一樣,借米燒飯。
智者大多悲觀,同為道家的老子,內斂克制,教我們世路艱難,如何長存。思想是相通的,表現卻相反。出發點都是天地不仁,老子說無為,莊子再進一步,說坐忘,忘了,自然也就逍遙了。
無故而忘,曰坐忘
最初“坐忘”來源于《莊子·大宗師》的一個典故:
顏回和孔子說:“我有些長進了!”孔子問:“怎么說?”顏回說:“我忘了仁義是什么。”孔子說:“可以,但是還不夠?!?/span>
過些日子顏回又說自己有些長進,孔子再問:“怎么說?”顏回答:“我忘了是什么了!”孔子再次表示:“可以,但是還不夠。”
后來顏回再來,孔子再問“怎么說?”時,顏回答“坐忘”,孔子猛地蹬了蹬腿,問什么是坐忘,顏回答:“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于大道,此謂坐忘”。
莊子沒有解釋什么叫坐忘,后世無數說辭,私以為曾國藩說得最妙:“無故而忘,曰坐忘”。曾國藩是務實務者,不講虛言:忘了就是忘了,沒有原因,也不追究。簡單說,萬事可忘,如何不灑脫?
坐忘,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
坐忘,不是坐下就忘,躺著就明白,站起來更糊涂。而是有跡可循的。
顏回說離形去智,可理解為去除執念的過程,世俗成見、學者架子、流言蜚語……如果受困于此,是無法達到逍遙的境界的。
《莊子·秋水》中有段故事:莊子垂釣,楚王派人來請莊子出山,莊子持竿不顧,問他們烏龜是愿意被絲綢覆蓋著,珍藏在廟堂里,還是愿意在泥水中。使者答,愿在泥水中。莊子便說,你們去吧,我要在泥水中自在。
姜太公垂釣周文王,莊子卻是在認真的垂釣。坐忘,是忘了浮華的虛名,回復本真的澄澈,同樣的問題,孩子可以給出和莊子一樣的答案,大人卻往往做不到。
但莊子是更高于天真的,他自比于鳳凰,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人們失意得意,往往都是世俗框架里,讀莊子,他永遠可以把你帶到更高遠的視界里,超然物外,游于逍遙。
醒來,也無風雨也無晴
莊子的超然雖難以企及,卻從未失傳。陶淵明寫桃花源記,武陵人忘路遠近,尋得落英繽紛。蘇軾一蓑煙雨任平生,回首卻忘了風雨也忘晴。
在我們看來,陶淵明、蘇軾都是失意者,他們官場受挫,抱負沒有實現,然而最后他們清風明月相伴,卻收獲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讀他們的詩,既樸素,也享受。
《莊子·齊物論》里講,有人夢里飲酒快活,醒來卻在哭泣,有人夢中因禍事而哭,醒來卻去打獵作樂。人世本一場大夢,只有愚人才會因為噩夢醒來洋洋自得,因為美夢醒來而悵然失措。
人生無常,只有夢中為蝶,醒來忘了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的人,才真正參透了人世風和雨,向逍遙的境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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