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愛情并不存在,男女之間有的只是激情,在愛情中尋找安逸是絕對不合適的,甚至是可憐的,但她又認為,如果活著沒有愛,心中沒有的位置,沒有期待的位置,那是無法想象的。”“愛之于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種不死的欲望,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夢想”,“夫妻之間最真實的東西是背叛”,“每當我有了欲望,就有了愛情。”
杜拉斯的愛情,是她的生存狀態,或者說是一種基質。無論于現實還是寫作,杜拉斯關注的不是人的生活,而是人的存在。她像大多數人一樣沒有回避婚姻。但她認為婚姻總是不能讓愛情持續的更久,愛情總在婚姻里逐漸枯竭。在婚姻生活中,杜拉斯發現:“婚姻使女人失去自由,而男人卻得到自由,同時又不會受到譴責。”
當丈夫私情被發現之后,她對婚姻有了新的認識:婚姻的單調遏制了欲望。她在書里這樣寫著:“我怎么沒有死。所有的暑假,都和他們在一起,同一個男人,同樣是那些男人,所有的夏天,所有的夏夜,都和他們在一起,同一個男人。”“這幾對夫婦,……每星期六下午在那里做愛。他們相互間已沒有欲望,但有深沉的愛。他們每天夜里都夢想著新的愛。夢想著新的欲望。夢想犯了不忠的罪。不忠是愛情中剩下的最真的東西。是能夠期待的東西。”
因為這枯竭的欲望,杜拉斯在書里大量運用代表背叛的私情的題材。私情給人帶來了“新鮮的新欲望”,那些有私情的女人,眼里放著光,渾身散發著神秘的情欲,因而變得更加誘惑。
杜拉斯這樣寫,并不意味著她贊成這種不忠的私情,她只是在尋找一種“會真正長久的結構性的愛,就是說是一種多重的生活……”即通過私情來保證婚姻的長久,在兩種角色的互換中,讓欲望得以永存,因為只有欲望是永恒的,只有欲望才能帶來有激情的生活。杜拉斯想讓婚姻的永久和私情的強烈同時存在,讓它們互相調和,讓它們獲得默認,即:既有私情又有婚姻,這樣就可以不再厭倦。
但杜拉斯很快就明白,如果私情被允許的話,私情也會變得沒有欲望和沒有力量。因此私情只有在被禁止著,被否認的前提下才具有強烈的激情形式。
杜拉斯對婚姻之內的欲望和激情問題,到這一步就成了盡頭。為此得出一個結論:杜拉斯對婚姻的欲望和激情不再抱有更大的希望。
但是她還是要談愛情。仍然是以欲望為前提。
欲望是如此牽扯著杜拉斯的愛情觀,她仍然要探尋能夠讓欲望在愛情中得以長存的良策。她的確想出了一些辦法,比如意外、爭吵、猜忌、背叛和讓對方感到不舒服,意思就是經常制造一些麻煩,讓愛情遠離不冷不熱,遠離平靜,讓兩個有愛的人在短暫的暴力之后體會重歸與好的興奮,這種興奮有益于欲望的催生。
除了意外、爭吵、猜忌、背叛能帶來欲望,杜拉斯還提到了忠誠。把私情和忠誠放在了一起,這似乎有些矛盾。這時候的忠誠是不限于婚姻之內的愛情的,它應該指所有的愛情,包括私情里的愛情。這樣想來,哪怕愛情很短暫,能在一個短暫的時間里對愛人全身心的忠誠,都是激動人心的,都是可以燃起足夠欲望的。
《情人》里那個不停地要讓中國男人要自己的白人女孩,在欲望中糾纏和痛苦。
《外面的世界》里,那些她所描寫的,在愛著的女人們的執著和美麗。
……
杜拉斯愛著她的愛情,也愛著所有人的愛情。愛情在她的書里,成了灌溉的水流,成了滋養生命的源泉。哪怕這愛情是致命的,是災難的,是絕望的,她都這樣說:“如果你沒有體驗過絕對服從身體的欲望的必要性,就是說,如果你沒有體驗過激情,你在生活中就什么也干不了。”
關于愛
“16歲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付出不會有結局。有些人注定不屬于自己。那種溫柔的惆悵的心情。那種疼痛。”
“如果那個男人愛你,他的眼睛里就有疼惜。如果不愛就只有欲望。”
對付男人的方法是必須非常非常愛他們,否則他們會變得令人難以忍受。我愛男人,我只愛男人。我可以一次有50個男人。
關于女人
任何一個女人都比男人神秘,比男人聰明、生動、清新,從來也不想做男人。
不喜歡那種讓所有的男人神魂顛倒的狐貍精式的女人,那種女人只有在制造悲劇時才可愛,在重罪法庭上她們才會令人敬仰。
如果一個女人一輩子只同一個男人做愛,那是因為她不喜歡做愛。但發生一次愛情故事比上床四十五次更加重要、更有意義。
我長得太矮了,太平庸了,大街上永遠也沒有人回頭看我了!
杜拉斯,我煩透你了。
關于衰老
“太晚了,太晚了,在我這一生中,這未免來得太早,也過于匆匆。才十八歲,就已經是太遲了。在十八歲和二十五歲之間,我原來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我在十八歲的時候就變老了。
衰老的過程是冷酷無情的。我眼看著衰老在我顏面上步步緊逼,一點點侵蝕,我的面容各有關部位也發生了變化……我倒并沒有被這一切嚇倒,相反,我注意看那衰老如何在我的顏面上肆虐踐踏,就好象我很有興趣讀一本書一樣……我知道衰老有一天也會減緩下來,按它通常的步伐徐徐前進。
我的面容已經被深深的干枯的皺紋撕得四分五裂,皮膚也支離破碎了。它不像某些娟秀纖細的容顏那樣,從此便告毀去,它原有的輪廓依然存在,不過,實質已經被摧毀了。我的容顏是被摧毀了。”
關于酒
現在,我看我在很年輕的時候,在十八歲,十五歲,就已經有了以后我中年時期因飲酒過度而有的那副面孔的先兆了。
飲酒使孤獨發出聲響,最后就讓人除了酗酒之外別無所好。飲酒也不一定就是想死,不是。但沒有想到自殺也就不可能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