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芝為何要“嚴妝”而歸?
劉蘭芝離開焦家前,做了精心的打扮:
雞鳴外欲曙,新婦起嚴妝。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依據一般常理,遭婆家休棄,是很不光彩的事,兒媳往往覺得自己無顏見人,即便是花容月貌,也因無心打理而至于灰頭土臉;或者干脆撕破臉皮,鬧個天翻地覆,拼個你死我活。
劉蘭芝的“嚴妝”之舉,品來大有深意:
其一:著力凸現蘭芝的外貌之美。這種超乎尋常的外貌之美和前后文中表現出來的品格之美、素養之美交相輝映,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從外表到精神世界都熠熠生輝的女性形象。但就是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兒媳,卻被焦母給休棄。魯迅先生說:“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此時的劉蘭芝縱然沒有被毀滅,也遭受了極不公正的待遇。
其二:“嚴妝”的背后,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弱女子的自信和對人格尊嚴的維護。錯既然不在自己,自己就不應該承受那份強加的狼狽。這樣的面目示人,是蘭芝一種無聲的表白和抗爭。
其三:借助“嚴妝”來拖延時間,希望事情能夠有所轉機。盡管前此蘭芝曾向仲卿說:“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但那不是本意,蘭芝只是希望通過適度的高壓讓婆婆的刁難有所收斂,以便擁有一個相對寬松的家庭環境。
其四:“嚴妝”之后,蘭芝還要向婆婆辭行。呈現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或許也能夠有助于婆婆回心轉意。
令人生疑的手指
對劉蘭芝“嚴妝”的描述中,“指如削蔥根”一句大可深究。推究創作者的心思,無非是想以此來表現劉蘭芝出眾的美麗。但是,強調手指之美,這與前面的內容是相矛盾的。
作品一開篇,劉蘭芝就向焦仲卿傾訴委屈:
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
后面又說:
晝夜勤作息,伶俜縈苦辛。
如果劉蘭芝所言不虛,那么可以斷定,即便是這樣的辛勞只持續二三年(共事二三年,始爾未為久),劉蘭芝也不會保養出這么美麗的手指。
如果不是劉蘭芝在撒謊,那么就只剩一個原因:作者由于粗心而出現了描述的失誤,這種失誤又導致前后矛盾。
盡管詩中多有浪漫主義的手法,但也不能成為開脫這個細節失誤的理由。
劉蘭芝拜別焦母的心理剖析
劉蘭芝“嚴妝”之后,前去拜別焦母:
昔作女兒時,生小出野里,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受母錢帛多,不堪母驅使。今日還家去,念母勞家里。
劉蘭芝此舉,既是修養使然,也還另有打算:其一,是想借此機會使事情有所轉機,讓焦母收回成命;其二,盡管劉蘭芝對自己再進焦家不抱什么希望,但也斷然沒有絕望,如果憤然而去,可能真就徹底地關上了大門。
貌似不經意的“脫絲履”
劉蘭芝在投水自盡前,有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
攬裙脫絲履。
“舉身赴清池”,何以要“脫絲履”?
她是在留下一個信號:讓娘家人盡早知道自己已經身赴黃泉,以避免找尋之苦;讓焦仲卿盡早知道,自己已經踐約殉情。
匪夷所思的許諾
焦仲卿先后兩次找過母親,先是替妻子說情,后是向母親“辭行”。這是怎樣的一位母親呢?
第一次: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
第二次: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
為了兒子能趕走兒媳,為了避免兒子輕生尋死,做母親的先后兩次拿美女說事,這種開導兒子的做法確乎匪夷所思。如果焦母不是患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那能夠講得通的理由是——劉蘭芝確實有著超乎尋常的美麗。
這在詩中有多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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