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古代家族作家群形成原因的相似性
【關鍵詞】:家族作家群
[摘要]:中國古代出現了眾多的家族作家群,本文以三國三曹父子、宋代眉山三蘇父子和明代公安三袁兄弟三個家族作家群為中心,探討中國古代家族作家群形成原因的相似形。主要分為社會原因和家族教育這兩個大的方面。其中社會原因又包括四點:文學自覺的時代、與社會文化群體的聯系、“學而優則仕”的刺激和中國古代的家族制。
家族作家群現象在中國封建社會頗為突出,“不少家族父子兄弟各以能文擅名”。鐘嶸在《詩品》中說:“太康中,三張,二陸,兩潘,一左,勃爾復興,踵武前王,風流未沫,亦文章之中興也。”可見他已經看到了兩晉文人的家族化創作趨勢。劉勰的《文心雕龍·時序》中提到:“袁聯宗以龍章,顏謝重葉以鳳采。”所謂“聯宗”“重葉”,即指王、袁、顏。謝等家族文才累代而出,即有家族作家群的意味。
古代的家族作家群比較多,三國三曹父子、宋代眉山三蘇父子和明代公安三袁兄弟無疑是其中較為杰出的代表了。三曹父子的詩文作品和文學主張對建安文學進入“文學自覺的時代”起了非常重大的推動作用;蘇父子同為宋代散文八大家之列;三袁兄弟的“性靈說”對后世的文學創作產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他們的確是一門風雅,才華橫溢。細研究,三個作家群的確形成原因中有很多的相似形。我把它們歸納成兩個大的方面。第一是社會原因,第二是良好的家族教育。
馬克思主義認為:文學藝術是社會意識形態之一,是一定的社會生活在人類頭腦中反映的產物。我們考察文學的發展,首先要弄清楚各個不同歷史發展階段的政治經濟、階級斗爭和文化思想狀況。為此魯迅明確提出:“無論是學文學的,學科學的,他應該先看一部關于歷史的簡明可靠的書。”①
社會原因表現之一是三曹、三蘇、三袁三個作家群都崛起于思想文化大解放時期,也就是文學自覺的時代。思想領域的活躍,不同學術流派的論爭,以至思想意識上的更新,無疑地為文學的發展創造了重要條件。
三曹所處的東漢末年是中國歷史上最動蕩的時期。當時,外戚與宦官交替專權,政治急劇腐敗。高利貸、土地兼并與農民大量破產終于導致了黃巾大起義。動蕩不安的社會結了漢代的政治大統一,隨之而來是精神解放,個性張揚的時代的到來。宗白華說:“是精神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的一個時代。”②它對前此以往的中國文化的評判和改造使中國文化呈現出光耀一時的多元化面貌。其基本標志是,它使兩漢中期以來的以經學為主,以儒學獨尊為內核的文化發展的刻板模式走向瓦解。代之以生動活潑的文化多元化局面。與此同時,人們從不同角度去追求和發展個體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可想而知,在這樣一個“文學自覺”和社會呼喚英雄的時代,三曹父子的出現是有其必然性的。以三曹詩歌為例,他們的作品共同體現了“建安風骨”的特色。鐘嶸在《詩品》中說:“曹公父子,篤好斯文”,魏武帝“如有幽燕老將,氣韻沉雄”,曹植“骨氣奇高,詞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其作品“氣體高峻雄渾,直書見事,直書目前,直書胸臆,沉郁頓挫”。曹操“悲彼《東山詩》,悠悠令我哀”的悲歌。曹丕“豈如《東山詩》,悠悠多憂傷”的感慨,就說明了他們父子思想上的共鳴。劉勰的《文心雕龍•樂府》中說:“魏之三祖,氣爽才麗,宰割辭調,音糜書平。觀其北上眾引,秋風列篇,或過酣宴,或傷羈戍志不出于淫蕩,辭不離于哀思。”可以說,正是這個思想文化璀璨的多元化時代,為三曹父子的創作提供了先決條件。
其實,魏晉南北朝之所以是我國古代文學家族化的高潮年代,如出現了“吳四姓”朱張顧陸四大家族和陳郡謝氏、瑯琊王氏等著名的家族作家群,與當時的社會風氣是不無關系的。正如劉勰在《文心雕龍•時序》中所說:“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哀俗怨。”劉永濟在《十四朝文學要略》中也說:“此期自講學之風既盛,門戶之爭亦烈,流風及于文學,而宗派之說生焉。”主要是說,在思想解放,儒家經學沒落,講學之風既盛的情況下,家族文學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三蘇崛起文壇,學界,適當北宋詩文革新處于關鍵時期。自宋太祖建國至仁宗慶歷以前,文壇充斥著晚唐五代的卑弱文風。詩歌方面,西昆派以李商隱為宗,講述形式華美而內容空虛,嚴重脫離社會生活實際。散文方面,晚唐以來流行的駢麗之文充斥朝野為了革除宋初文壇風行的矯揉造作的西昆詩風和散文的駢麗浮糜之風。以歐陽修為領袖,尹洙,石介,梅堯臣,蘇舜欽為骨干的文人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復古運動。
他們繼承并發展了宋初以來柳開主張的復古主義傳統。主張以復興古文來實現文風的轉變?;诖耍麄兲貏e強調文章和社會風尚的關系。生于當時的三蘇父子受到了詩文革新運動的重大影響,自他們加盟以后,宋代詩文革新取得了更大的突破和勝利。
三蘇均強調文貴有用和學以致用。如蘇洵教導二子作文力戒浮華空洞,要寫言之有物,樸實健康的文章。蘇軾晚年回憶父親對自己作文時的教育時說:
同三曹、三蘇父子相同,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三兄弟的出現也是適應了明代文化思想的發展方向。
明代中葉以后,一方面,朱王朝的腐朽統治導致內外交困,危機四伏的境地,維系千年的封建體制已經日趨沒落,搖搖欲墜。另一方面,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開始萌芽,市民階級壯大,市民階層的觀念與習俗日益影響社會,加之鄭和下西洋,利瑪竇傳教中國,促進了中西文化的交流。這一切帶來了意識形態的變革,古老的中國大地上興起了一股新的文化思潮。如王陽明的“心學”革新運動,和以李贄為代表的“異端”思潮。正如《明史•儒林傳》所說:“嘉(靖),?。☉c)而后,篤信程朱而不遷異說者,無復幾人矣。”高揚重“情”求“真”的叛逆精神,形成了這一時期進步文化思潮的主要特點。
正是在這種新思潮的影響下,袁宏道提出了“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的文學主張。舉起了反對明代前后七子復古主義的大旗,成為文壇新星。于是在“性靈說”的影響下,三袁兄弟的作品“任情適性”,而且創立了“公安派”。
可以說,東漢末年大動亂帶來的思想解放,宋代詩文革新運動解除了文學的浮靡,明代中葉資本主義萌芽影響了思想意識上的啟蒙。這三個特定的歷史時期分別為三曹、三蘇、三袁三個作家群的形成創造了有利的文化環境。
當然,時代不僅僅是造就了這三個作家群,作為我國文學史上的重要歷史時期,當時還產生了其他文壇精英,因而這些作家群并不是孤立的,其均與當時文壇有著廣泛的聯系。這就是社會原因表現之二:三個文學家群的形成與發展都有賴于與社會文化群體的聯系。
丹納《藝術哲學》中有這樣一段話:藝術家連同他所產生的全部作品,也不是孤立的。有一個包括藝術家在內的總體,比藝術家更廣大,就是他所隸屬的同時同地的藝術宗派或藝術家族。例如莎士比亞,初看似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奇跡,從個別星球上來的隕石,但在他的周圍,我們發現十來個優秀的劇作家。(傅雷譯《丹納名作集》,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馬克思曾經說過;“一個人的發展取決于和他直接或間接進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發展。”④ 一個文學家族作家群的發展同樣如此。
曹操父子以其政治上的優越地位,兼之愛才若渴,對文人很注意從各方面加以籠絡。曹操在統一北方的過程中,吸引了一批文人學士,曹丕做太子時,待文士如同上賓。“出有微行之游,入有管弦之歡。”曹氏父子和這些文人在公務之余,從事著文學創作活動。正因為他們注意禮賢下士,所以當時在鄴下形成了一個“百川赴巨海,眾星環北辰”5的文學集團。鐘嶸在《詩品序》中說:“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篤好斯文;平原兄弟,郁文為棟;劉楨、王粲為其羽翼。次有攀龍附鳳,自致于屬車者,蓋將百計,彬彬之盛,大備于時。”建安諸子,鄴下盛會,“傲雅觴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灑筆以成酣歌,和墨以籍談笑。”(《文心雕龍•時序》)。賦詩論文,此唱彼和,這不僅刺激了鄴下文學的興盛,也有利于曹氏父子的發展,例如,文人頻頻游宴賦詩,因而產生了大量的公宴詩,其中也不乏佳作。
最典型的就是曹操宴飲群雄時吟唱的《短歌行》:“慷當以慨,憂思難忘。”其他如曹丕的《于僬作》:“慷慨時激昂”,曹植《箜篌引》的“奏箏何慷慨,” 《情詩》的“慷慨對嘉賓,凄愴情內傷。”這些都具有建安時代詩歌“慷慨”的氣質。
另外,隨著文學創作風氣的興盛,文學創作理論的探索也發展起來,如曹丕的《與吳質書》,即對徐干、陳琳、阮禹,王粲等人的文學創作作對粗略的評價。曹植在《與楊德祖書》中,也談到與朋友在創作上的切磋之樂,及對文學批評應采取的態度。
可見,曹氏父子的文學業績與當時鄴下文學集團的興盛是互為條件的。
蘇氏父子一時之間名動京師不僅僅上由于他們出眾的才華,還與當時名臣們的推薦有關。之和元年(1054)蘇洵攜文拜見名臣張方平,張讀洵文后盛贊道:“左丘明《國語》,司馬遷善敘事,賈誼之明王道,君兼之矣。”雅州知州雷簡夫讀其問文,稱蘇洵“天下之奇才”,并向當時朝廷重臣樞密使韓琦,翰林學士歐陽修推薦。嘉佑元年(1056),蘇洵帶二子蘇軾、蘇轍赴京,謁見歐陽修。修見洵文,以為有荀子之文風,在其上書朝廷的《薦布衣蘇洵狀》中高度評價了蘇洵的文章。第二年,蘇軾,蘇轍同中進士,又都名列前茅,一時之間,蘇氏父子三人名動京師,三人的文章盛傳于世,從此,蘇門古文成為了封建時代舉子文章的楷模。
在《祭歐陽少師文》中,蘇轍滿懷深情地追述道:踽踽元昆(指蘇軾)與蘇轍皆來。皆試于庭,羽翼病催。有鑒在上,無所事媒。馳詞數千,適當公懷。擢之眾中,群疑相。公恬不驚,眾惑徐開。滔滔狂瀾,中道而回。匪公之明,死為詼非。”這表達了蘇轍對歐陽修的感激之情。除名臣們的推薦外,和蘇氏父子唱和的文人還有蘇門四學士,黃庭堅,王安石等,他們常在一起,以文會友,對各自文學素養的提高是大有益處的。
提到公安三袁的“性靈說”,就不能不提起李贄、湯顯祖等人的文學主張,仔細研究,不難發現三袁所受李贄能人的影響。公安三袁和李贄交往頻繁,且識見一致,意氣相投。李贄在《寄京友書》中稱三袁“伯也殷實,仲也英特,皆天下名士也”;而中郎“識力膽力皆迥絕于世。”三袁在文學思想和創作上受李贄的影響是十分明顯的。
袁中道的《袁中郎行狀》云:“先生既見龍湖,始知一向拾掇陳言,株守俗見,死于古人語下,一段精光,不得披露。于是浩浩焉,如鴻毛之遇順風,巨魚之縱天壑,能為心師,不師之心;能轉古人,不為古轉。發為語言,一一從胸襟流出;蓋天蓋地,如象截急流,雷開蟄戶,浸浸乎其未有涯也。”這段文字形象地描繪出袁宏道“性靈說“與文學發展觀以及在文學創作上受到李贄的深刻影響。
三袁不僅繼承并發展了李的“童心說”,也受到湯顯祖的“至情說”的影響。袁宏道與袁宗道于萬歷乙末(1595)在北京結識思想家、詩人、大戲劇家湯顯祖。他們后來在書信中談到了宏道的《錦帆集》。湯顯祖提出“至情說”,以“情”
抗“理”,說是“情有者,理必無,理有者,情必無。”(《寄達生》)。他的代表劇作家《牡丹亭》,通過杜麗娘為情而死,更為情而生的追求與抗爭,大大突出了“情”的可以超時空和生死的力量。自然,三袁的“性靈說”也是受到了他的影響的。
此外,三袁還通過結社,講學的方式,以文會友,從而與當代的一些具有進步傾向的知識分子相互切磋,砥礪。三袁都曾做官,結交甚廣,有很多機會與南北兩京及人文薈萃的江浙文化名流交結。如陶望齡,黃輝,潘士藻等就曾與宗道,宏道結社于北京城西崇國寺,名“蒲桃社”。作為袁宏道的知交,還有江進之,丘長儒等人,他還結識了大才子徐渭。他在《與吳敦之書》中稱其為明朝“第一詩人”。袁宗道在《送夾山母舅之任太原序》中說:“宗道兄弟三人游于都門,得與海內士大夫往還,二三名流俱不以庸陋見棄,推而附之大雅之林。”
事實上,任何一個家族作家群的發展均與當時社會的文人學士和文學集團是分不開的。如明清吳江沈氏文學世家,其中的杰出代表沈景和沈自晉的曲學,沈景一生交往的曲學家很多,重要的有孫曠、王驥德、馮夢龍、呂天成等。他與孫礦討論過聲律音韻問題,與王驥德、呂天成往來商榷更是極平常的事。他的著名曲著《南詞全譜》,就是在王驥德的建議下撰寫的。(見王驥德《曲律》卷4:“作譜,余實慫恿先鋒一為之。”《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四))沈自晉與明末清初曲學家的交往有也極廣泛,他的《南詞新譜》就得到過馮夢龍的指點,并吸收了馮氏《墨憨詞譜》的內容。
其他如沈位、沈卓與唐宋派諸家,沈自炳、沈自然與復社同仁、沈永馨與驚隱詩社的顧炎武、歸莊、沈時棟與浙西派詞人,沈桐與桐城派和吳中考據學家,以及沈永啟與金圣嘆、沈永群與汪婉、沈培福與戴名世等等(《南詞新譜》北京大學出版組影印清順治刻本,1936)
若論沈氏文學世家與其他文學名門之家的交往,最有代表性的則是同邑的葉氏文學世家。葉氏有《午夢堂集》,沈氏有《沈氏詩錄》,兩家數代聯姻,交往非同一般作家如沈宜修、沈憲英、沈樹榮,既為沈氏,也屬葉家,彼此相得益彰。
明代的徐霞客在為當時云南麗江的納西族作家木增的《山中逸趣》作序時說:“(木氏家族)世著風雅,交滿天下,征文者,投詩者,購書者,以神交定盟者,嚶鳴相和,聲氣往來,共中原之旗鼓。”這就說明其他文人學士對木氏家族文學的發展所起的推動作用是不能低估的。
社會原因表現之三是:三個家族作家群作為封建社會的個體,不能不受到“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言論及其帶來的實際利益的影響。具體說來,就是走文學仕宦之路。三曹父子本已有優越的政治地位,但他們讀書也有鞏固自己的統治的目的。他們以文學來籠絡大批有志之士。例如曹操在建安五年所作的《求賢令》中說“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皆嘗不得賢人君子之共治天下者乎?”“令天下未定,此特求賢之急時也。”在他們的努力下,魏國聚集了眾多的有識之士,如建安七子、丁儀、楊修等。對三蘇父子和三袁兄弟來說,他們做學問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通過科舉進入仕途,以光宗耀祖,振興家業。
在中國封建社會,雖然光宗耀祖有很多途徑,如或因軍功封侯拜相,或以經商致富躋身官場,但是最普遍的還是由讀書進入仕途的。依讀書而仕,始于春秋戰國,成于兩漢。漢武帝尊崇儒術,設太學,置五經博士,招收弟子,為官吏之補。“自此以來,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學之士矣。”(《史記·儒林列傳》)。
故漢代的夏侯勝說:“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茍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史記·夏侯勝傳》)。唐宋明清均取科舉取士,讀書與仕途有了更密切的關系。“讀書人通過科場也能以一日之長決取于終生之富貴。”(吳祖謙《歷代制度詳說·科舉》)。對于一個家族來說,家族成員的文化知識水平,關系到他們在當地社會公共事務中的組織與參與狀況,從而影響著該家族的地位與聲望,更為重要的是,本家族成員能否出人頭地,取得青紫,成為官僚系統中的一員,也是關系到家族的地位與聲望的根本,是衡量家族是否興旺發達的重要標志。
因為家族成員入仕,不僅可以帶來許多實際的經濟利益,而且也有許多相應的政治特權。家族成員濟身官場,就意味著家族與國家權力接軌。在封建專制王權高度膨脹,影響無處不在的社會環境中,該家族在地方社會就會因此具有更大的影響力。因而在傳統的中國,以讀書傳家教子幾乎成了封建家族共有的信條和規定。漢代《漢書•書賢傳》中就有流行著一句諺語:“遺子黃金萬,不如一經。”
蘇氏父子三人同中進士就是由讀書入仕的證明。宋仁宗時期,內憂外患日益嚴重。改革派發起了慶歷革新運動,其領袖范仲淹倡導科舉考試從以詩為重點變為以聯系實際的策論為重點。“先策論而后賦詩”(《范文正公集·奏議》卷上),強調學以致用。蘇洵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轉變,并根據文風發展方向對蘇軾蘇轍進行有針對性的教育。他們三人反對時文,“陋今而高古”(張方平《文安學生墓表》卷三十九),獨師先秦兩漢的古文和韓愈的文章,并深得其法。蘇氏平易樸實的文風與歐陽修反對形式主義文風的主張相和,因而三蘇有緣得到文壇領袖歐陽修的賞識,這就為三人由科舉入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蘇軾曾坦率地承認其入仕前學書作文是為應付科舉,他在《東坡集》中說:“軾少年時讀書作文,專為應舉而已。”而蘇轍學文也是受到了長輩的由文人入仕的教導的影響。
同樣,三袁兄弟之所以走上文壇也多少與科舉制度的刺激有關。
三袁的父親袁士瑜在科場中屢試屢敗,終身沒有及第,到老還是一位秀才。這樣,他才把這平生未遂的心愿,寄托在兒輩的身上。他在世時,時刻不忘督促三袁的學業,自己也是三袁文學活動的熱心參與者,并著有《尚書解義》行世。另外,三袁的舅父龔惟學在家鄉辦私塾,也有利于三袁的學習。
三袁中,宗道于1579年中舉,1586年:舉會試第,年甫二十七為翰林。宏道“年十六為諸生。即結社城南為之長,間為詩歌古文,有聲里中。”(《明史·文菀傳》)二十一歲(1588)中舉人,二十五歲(1592)中,進士及第。盡管袁宏道吟詠著“浮生寧曳尾,斷不悔江湖”(《敞篋集三·夏日即事》)的詩句以明志,但他還是通過謁迭,于萬歷二十三年當上了吳縣知縣。袁中道的科宦之路頗為坎坷:他經過二十多年的場屋之苦,好不容易于萬歷四十年(1616)考取了進士。他終于可以揣一口氣后即大發感慨。他在《與愚庵》中說“叨得一第,聊了世法。”,在《寄王以明居士》中說:“卑卑一第,聊了書績”。
這就可見,封建時代的科舉制度對讀書人是很有刺激的,雖然該制度從很大程度上并不一定有利于文學的發展,甚至束縛了文學的發展。但正是由于人們想走由文學入仕的道路,才有更多的動力來鉆研的文學的,無疑地,三蘇父子和三袁兄弟以及古代更多的家族作家群的形成即與科舉有關。“科舉興,文學興,家道興”幾乎是一條規律,例如明清吳江沈氏文學世家綿延數百年不絕,與其在科舉上的持續不斷有密切關系。再如,在科舉制度臻于完善的明清時期,新城王代家族以其頗具特色,卓有成效的家庭教育而崛起為一個歷跨明清兩朝,興盛達200余年的科舉望族和文化世家,培養出了王之恒、王象晉、王漁洋、王士祿等以文學政事通顯的科宦族人。據統計,明清兩代,新域王氏共進士29名,舉人38名,貢監生115名,可謂科甲蟬聯,世代顯赫。他們對明清文學的發展產生了十分重大的影響。
中國重血緣、重世系。歷代統治者為鼓勵孝悌友愛等人倫道德,對世代同居之家常有褒獎,使聚族而居的封建家族制度得到強化。從而形成了封閉式的血緣傳統。
那種四世同堂,九代同居,珍重門第與世系的特點使家族形成一個穩定的人際團體,從而導致文化也像家族的繁衍一樣,在一個穩定的群體內傳遞與延伸。
例如,李真瑜在《世家• 文化• 文學世家》中說:東漢時期統治者力倡經學,不少世家大族靠經學起家,競相以經學傳授后輩。于是,某一門經學便成了某個世家大族的家學。”著名的有汝南袁氏、弘農楊氏,前者以《易經》為家學,后者以歐陽《尚書》為家學,世世相傳,家門顯赫數代。宋代理學興盛,金溪陸象山(九淵),其八世祖陸席聲是唐昭宗時的宰相,至陸象山輩歷二百年,家道已衰。但陸象山一輩兄弟六人中,象山、梭山(陸尤韻)、復齋(陸尤齡)三人皆精研理學,成為一代家學之盛,家世也賴此得以復興。(李真喻《世家• 文化• 文學世家》殷都學刊 1998年第四期)而對于文學來說,這種封建的家族制更是為其發展和傳播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著名學者陳寅恪指出:“蓋自漢代學校制度廢弛,博士傳授之風氣止息以后,學術中心移于家族。而家族復限于地域,故魏晉南北朝之學術、宗教皆于家族、地域兩點不可分離。(《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2年版第17頁)
外因是事物變化的條件,內因才是事物變化的根本。社會環境為家族作家群的出現創造了良好的條件,但一個家族之所以能產生出眾多的作家,卻必須依賴家庭內部的熏陶和教育。良好的家庭教育是一個人成材的重要基礎之一,韓愈,稱之為“耳濡目染,不學以能”(《清河郡公房公墓碣銘》)。
錢穆先生指出:“當時門第傳統共同理想,所期望于門第中人,上自賢父兄,佳子弟,不外兩大要目:一則希望其能具孝友之內行,一則希望其能有經籍文史學業之修養。此兩種希望,并合成為當時共同之家教。其前一項之表現,則成為家風;后一項之表現,則成為家學。”6這是對中國古代家族教育內容的精辟概括。
中國封建社會家族世代同居的比較多,他們上輩對于教育子弟有異乎尋常的熱情:“為父兄者以其子與弟不文為咎,為母妻者認其子與夫不學為辱。”其直接目的多為光大門第。這種教育不僅表現在長老垂訓,父教其子,兄教其弟,代代相傳,還表現在家族群體內部成員之間的研習、競爭,從而產生一定的學習動力。這種父子兄弟之間,因上化下,以上感下,前后相繼,左右相滲或相互競爭,彼此研習的文學創作,便形成了中國古代具有中國特色的家族教育。
曹操不但是一位偉大的軍事家和政治家,還是一位杰出的思想家和文學家。他在戎馬倥傯,軍務纏身的一生中,對子女的教育培養也一直抓得很緊。曹植的詩文多次提到父王對自己的諄諄教誨和嚴格要求。他在《陳審舉表》中說:“數承教于武皇帝,伏見行師用兵之要。” 《三國志·曹植傳》中記載說:“(建安十九年)是鄴銅雀臺新成,太祖悉將諸子登臺,使各位賦,(曹)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三國志·曹植傳》)
曹丕的《登臺賦序》中也說:“建安十七年春,游西園,命余兄弟并作。”可見,曹氏父子一直把文學創作視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項重要內容,曹操“御軍三十余年,手不舍書……登高必賦,及造新詩,被之管弦,皆成樂章”(《魏志·武帝紀策一》注引《魏書》)。曹丕“雅好詩書文籍”(《典論·自序》);“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記,才藝兼該”(《魏志·文帝紀》)。曹植“少小好為文章” (《晉書·曹植傳》)。曹氏父子不僅文學創作上成果斐然,而且還經常進行文學上的交流,主要為同題詩文的寫作與互為贈答:如三曹都有《登臺賦》,丕、植均有《臨渦賦》、《槐賦》、《寡婦詩》等。同題詩賦的寫作,旨在顯示家族的文學才華,也鍛煉了家族成員的創作能力。
宋代家族重視家庭之學,前面已經提到過,凡是培養出學者的宗族都會享有盛譽,特別是那些培養出宮廷官吏的宗族更是如此。蘇氏家族重視對子弟的學校教育,同時又由于其厚重的文化背景,尤其
蘇氏尊唐人蘇味道為始遷祖。史載,蘇味道“九歲能屬辭,與里人李嶠俱以文翰顯名,時號‘蘇李’。逮冠,州舉進士,中第。”(《新唐書》卷一百一十四,中華書局標點本,1977年版)。尊文有顯名的蘇味道為始遷祖,顯示了蘇氏家族對文學傳統的重視。“門前萬竿竹,堂上四庫書。”(曾棗莊《蘇軾評傳》,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3頁),顯示蘇氏有優雅的學習環境。
史載,蘇洵的父親蘇序頗有文化修養,他喜作詩,“讀書務知大義;為詩務達其志而已,詩多至千余首”(曾鞏《贈職方員外郎蘇君墓志銘》)蘇序還頗有遠見,注重對子弟的文化教育。曾鞏在《贈職方員外郎蘇君墓志銘》中說:“蜀自五代之亂,學者衰少,又安其鄉里,皆不愿出仕。君(序)獨教其子渙受學,所以成就之者皆備。至渙以進士起家,蜀人榮之,意識大變,皆喜受學。及其后,眉文學者至千余人,蓋自蘇氏始。”
可見,蘇氏有良好的家學淵源,至蘇軾和蘇轍這一代,蘇洵更是悉心教子。前面已提到蘇洵在宋代科舉改革上的遠見卓識,其實還有許多生活中的細節也體現著蘇洵對二子的精心培養。例如“蘇軾”之起名堪為一典范。蘇軾,表字于瞻,其中,“軾”是車箱前面供人憑倚的橫木;“瞻”是望的意思;蘇洵是希望兒子從小就登高眺遠,樹立遠大的志向。這實際上是一種寓教于名字的終身性的家教。
有一則秩事說,“東坡幼年作《卻鼠刀銘》,公(蘇轍)作《缸硯賦》,曾祖稱之,命佳紙修寫,裝飾釘與所居壁上。”7 蘇轍在《再祭亡兄端明文》中回顧說:“方其少時,先公,先夫人皆曰:吾嘗有志茲世,今老矣,二子其尚成吾志乎!”這都反映了蘇氏以鼓勵為原則的家教風格。
蘇氏兄弟少年時在家中讀書處原名“南軒”,蘇洵為了勉勵他們上進,將它改名為“來鳳軒”8蘇洵是希望兩個兒子來日功成名就,一如金鳳展翅,名振環宇。二蘇沒有讓父親失望,果然光宗耀祖。
值得一提的是,蘇軾、蘇轍的成功還與他們的母親程夫人的良好教育有關。程夫人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她博古通今。蘇洵參加考試時,其妻程夫人便承擔起輔導兄弟倆的責任:“教以學問,畏其無聞。”9后來蘇轍在《東坡先生墓志銘》中說:“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學四方,太夫人親授以書。”
《東坡先生墓志銘》中還有一段感人的情節:程夫人教蘇軾讀書,給他講“古今成敗”的故事。當講完《后漢書》中的《范滂傳》后,蘇軾很感動地問其母:“兒欲為范滂,母許之否?”程夫人說:“汝能為滂,吾顧不能為滂母耶?”于是蘇軾“奮勵有當世志。”(蘇轍《東坡先生墓志銘》)
正如蘇軾在《謝應中制科啟》中所說:“治經獨傳于家學。”正是由于蘇氏家族在科舉改革的歷史變革時期,順應時代,佐之以良好的教育方法,以適時,得法,成功的家庭教育振興了家族。因時使得蘇洵、蘇軾、蘇轍的文章千古留名。當代書畫家馮健吾訪游四川眉山三蘇祠時,也不由感嘆道:“其人其德其才與歷史長存不朽,斯為世仰;乃父乃兄乃弟本家學淵源有自,故爾風高” (《三蘇祠楹聯》劉少泉、胡惠芳編,重慶出版社1985年版,第93頁)
文學家族化在南朝達到高潮是與南朝家族普遍重視家族教育分不開的。其表現之一是,南朝的家誡、家訓性質的文字甚多,現存較為著名的有顏延之的《庭告》,范曄的《獄中與諸孫侄書》。表現之二是:南朝作家大多早秀。如《南史》中載,謝焯十歲能屬文賦詩,“攬筆便成,宋孝武帝稱為奇童。”劉孝綽:七歲能文,母舅王融稱為神童。”這種現象在史籍中斑斑可見,前人多已指出,不庸贅舉,其中固然有作家個人天賦較高的因素在,但良好的家族教育更不可忽視。如顏之摧《顏氏家訓》中記載:“士大夫子弟,數歲以上,莫不被教,多者或至禮傳,少者不失詩論。”
三袁兄弟的父親袁士瑜少時即愛讀書,十五歲時,在童子試中名冠榜首,成了袁家數代以來第一個食廩米的廩生。他無趣去重振家業,倒想走一條他的父輩沒有走過的科舉之路。主持家政的母親余氏(三袁的祖母)十分支持他,不要他過問家里的農事,讓他專心攻讀。但他終生未及第,后來把振興家業的希望寄托在兒孫身上,鼓勵三袁及兄弟努力讀書。后世有人評價說:“讀三袁先生之書,豈可溯其流,而忘其源哉!”10
三袁兄弟之所以能學業有成,除了父親的教育外,還與其母舅家的支持有關。清同治版《公安縣志·龔大器》中記載說,三袁的外祖父龔大器曾中進士,后任刑部主事,河南布政使等職。他在任上平易近民,被譽為“龔佛”。
大器的次于仲敏,字惟學,三袁稱為“惟學舅”,他才華橫溢,博覽群書,且個性溫良。在公安一代讀書人中是倍受推崇的,尤其上他曾開辦私塾,給曾經文化十分封閉的公安縣帶來了先進的教育方法和重視教育的新鮮空氣。他對三袁的影響很大,袁宗道曾在《送夾山母舅之任太原序》中說:“戲謂南平一片黃茅白葦,何以出爾兄弟三人?……而不知點化陶鑄,皆舅氏惟學先生力也。”這就道出了三袁對其“惟學舅”的感激之情。
大器的三子仲慶,字惟長,三袁稱“惟長舅”,曾中進士,任福建道御吏等職。他在任上是一位剛正不阿,仗義執言的人。他家中藏書多至數萬卷,和父兄一樣是博覽群書的才學之士。三袁在他們的家族中,與外祖父和這兩位舅舅接觸最多,深受其人品和學識的熏陶??梢哉f,母舅龔家對三袁的成名是極為重要的。
良好的家學淵源和家族教育對家族作家群形成的重要作用,不獨體現在三曹、三蘇、三袁三個作家群中,例如后人研究東晉陳郡謝氏文學家族時,常常提到“謝氏家風”?!稌x書》和《南史》中多次記載謝氏子弟們生活于濃厚的文學氛圍中。如《南吏·謝弘微傳》中有一段文字:“(謝)混風格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子靈運,瞻、晦、曜、弘微以文義賞會,常共宴處,居在烏衣巷,故謂烏衣之游?;煸娝裕?#8220;共為烏衣游,戚戚皆親姓”者也。”“烏衣之游”正體現了謝氏家族文學氣氛的濃厚。
《南史• 王曇首傳附王筠》中,記載出于瑯琊王氏的王筠勉勵子弟說:“史傳稱安平崔氏及汝南應氏并累葉有文才,所以范蔚宗云崔氏雕龍。然不過父子兩三世耳,非有七葉之中,名德重光,爵位相繼,人人有集,如吾門者也。沈少傅約常語人云:“吾少好百家之言,身為四代之史,自開辟以來,未有爵位蟬聯文才相繼如王氏之盛也。汝等仰觀堂構,思各努力。”“名德重光”“爵位相繼”“人人有集”成為王氏家族尊顯地位的標志,而這三者,究其實,卻是相輔相成的,有文才既被其炫耀,則亦當被家族自身所看重,而成為其家族所致力于的目標。另外,吳郡陸氏文學家族和彭城劉氏家族也是南朝時因良好的家庭教育而產生家族作家群的典型。
以上我談到了三個家族作家群形成原因相似性中的兩個大的方面。其實除了社會原因和家族教育外,作家群內部的相互幫助和作家個人的天資稟賦和努力也是重要條件。
例如王鍾陵指出:“中國文人,尤其是世家大族文人,因其歷世多有才華,又復相互幫襯扶掖之。往往正是以家族塊團的形式沉浮于文苑之中的。”11
三曹家族作家群中,雖然后來因曹植與曹丕爭位,兩人由此產生重大分歧,但兩人早年仍是在一起賦詩唱和的,這從有多首同題詩文寫作和贈答詩中可以得到印證。而曹操對二子的培養及二子對其父的敬仰前文已多次提到過。
蘇軾與蘇轍兄弟情深早已在文學史上傳為佳話,例如《宋史》本傳中說:“轍與兄進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 蘇軾與蘇轍因分赴各地做官而常常免不了分別,他們由此也留下了許多離別詩。如蘇軾在密州時為懷念蘇轍而作的《水調歌頭》(丙辰中秋),有“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之句。蘇軾赴鳳翔任時,蘇轍遠送百里,在《懷澠池寄于瞻兄》中說“遙想獨游佳味少,無言雅馬但鳴嘶。”
自此以后,兄弟倆以詩代簡,你唱我和,往來不絕,這就是有名的“岐梁唱和”。這些詩不僅表現了他們情深似海,而且反映了他們間的感情不止是兄弟,還有文學上的師友關系。正是由于兩人深厚的情誼,才更有利于雙方的發展。
三袁兄弟之所以能創立公安派,與三人的互幫互助是分不開的。孟祥榮先生的《真趣與性靈——三袁與公安派研究》中提到:“宗道在館閣的時候,宏道與中道正在家鄉苦讀,因為有一個在京師為官的哥哥之故,他們也結交名流,熟悉文壇。……宗道雖然才力不及宏道,但是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宗道在學問上的引導,在朋友中對兄弟的推介,都為以后公安派的成功打下了非常重要的基礎。”
而袁中道一生中最佩服和敬重的兩個人就是李贄和哥哥袁宗道。他在《答須水部曰華》中說道:“本朝數百年來,出兩異人。識力膽力迥超世外,龍湖,中郎非歟?……然龍湖之后,不能復有龍湖,亦不可復有龍湖也。中郎之后,不可復有中郎,亦不可復有中郎也。”他還稱贊袁宏道的作品是“山情水性,花容石貌,微言玄旨,嘻語謔詞,口能如心,筆又如口”。稱贊在袁宏道的影響下,“天下之慧士人才,始知心靈無涯,搜之愈出,相與各呈其奇鍺墨之間。”(袁中道《中郎先生至集序》)因此,袁中道受到袁宏道的影響是理所當然的。
后人可以從一個家族的文學或文化中,認識當時社會的某些發展狀況,甚至可以認識一個時代,因為作家們的文學創作總是離不開一個社會和時代的。例如吳江沈氏始祖沈文于元末明初有浙江烏程于八吳江后,世居此地,至清同治時沈桂芬一代,共歷十七世,先后共有文學家一百四十七人,作品集百余部。其中還有沈、沈自晉這樣被尊為曲壇盟主的人物,譽之為“吳興騷雅,領袖江南。”該家族的存在表明,家族作家群在社會文化的積累和傳播方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這正如昔人所說:“夫鳩家以成族,鳩族以成國。一家一族之文獻,即一國之文獻所由本文章學術,私之則為吾祖吾精神之所萃,而公之則為一國儒先學說之所關。”12
而我們把各個不同時代的文學家族進行對比,更可以從中窺見數百年文學發展的歷史,可以從中得出某些文學發展的規律。因此,家族作家群有其獨特的文學和文化研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