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內換了五位帝王的短命王朝
如果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形容西燕的帝王們，那是再恰當不過了。西燕王朝，是“五胡十六國”時期一個另類而又短命的少數民族政權。說它另類，是因為“十六國”中沒有西燕的席位；說它短命，是因為西燕從建立到滅亡只有短短的十一年，而帝王卻如“走馬燈”似的更換了七個；其中，僅在公元386年，就先后有五位帝王登臺亮相。如此短的時間內，如此頻繁的換王朝首腦，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西燕的建立者慕容泓，是前燕景昭帝慕容儁的兒子，幽帝慕容暐的弟弟。370年，前秦滅前燕，慕容暐、慕容泓被俘。之后，慕容泓受到了苻堅的優待，并被封為北地長史。慕容泓是一個血性漢子，苻堅對他越好，他就越感到壓抑和恥辱，內心對前秦的仇恨已經超越了亡國之憤。383年，前秦在“淝水之戰”中一敗涂地，對境內各部的控制能力大大減弱，這為前燕宗室復國提供了有利條件。384年，先前歸附于苻堅的慕容垂，在河北收羅慕容舊部，率先叛變。與此同時，慕容泓也乘機從北地跑到關中，糾集了數千名鮮卑人，占據華陰，奉慕容垂為吳王，自稱大將軍、雍州牧、濟北王，公開豎起了反秦大旗。
苻堅對慕容泓的起兵大為氣憤和恐懼，忙派兒子符叡帶兵討伐，結果被慕容泓擊敗斬殺。這時，在平陽起兵反秦的慕容沖，也帶領八千騎兵投奔了慕容泓，使慕容泓的實力大增，并屢破秦軍。384年三月，慕容泓建立西燕政權，改元燕興，隨即率領十萬余眾，進逼長安。不過，慕容泓的命運不佳，剛剛當了兩個多月的皇帝，便成為鮮卑氏貴族刀下的亡魂。六月，謀臣高蓋等人認為慕容泓德望不如其弟慕容沖，且持法苛峻，于是殺掉慕容泓，擁立慕容沖為皇太弟。之后，慕容沖率燕軍攻占阿房，兵臨長安城下，但他卻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滅掉前秦，只好退據阿房。385年正月，慕容沖在阿房稱帝，改元更始。
此后，西燕和前秦相互攻討，互有勝負。386年五月，慕容沖集中全部人馬猛攻長安，苻堅和太子符宏相繼逃難。慕容沖對苻堅有切齒之恨，據《晉書》記載：“初，堅之滅燕，沖姊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堅納之，寵冠后庭。沖年十二，亦有龍陽之姿，堅又幸之。”對于這段被“雞奸”的屈辱往事，慕容沖必然有一番歇斯底里的報復。占領長安后，慕容沖令燕軍肆意燒殺搶掠。得到財物后，鮮卑官兵歸心似箭，而慕容沖卻一味地貪戀長安的富貴安逸，遲遲不肯東歸鮮卑故地，這就造成了軍心思變。在君臣意見的嚴重分歧下，386年二月，左將軍韓延發動政變將慕容沖殺害，擁立段隨為燕王，改元昌平。
段隨雖然出身貴族，是西燕大將，但由于他不是慕容氏宗室，其威望和實力遠不足以震懾慕容部眾。386年四月，當了不到兩個月燕王的段隨，又被代表慕容宗室勢力的左仆射慕容恒和尚書慕容永，聯合發動政變殺害。段隨死后，慕容恒和慕容永擁立前燕文明帝慕容皩的孫子，宜都王慕容桓之子慕容覬為燕王，改元建明。慕容覬登基后，立即順應民心，率領鮮卑男女四十余萬口撤離長安。鮮卑人雖然開始東歸，政局卻依然不穩。再者，慕容覬只是一個傀儡，并無實權。所以，慕容覬率眾剛剛行至臨晉（今山西臨猗）時，就被慕容恒之弟慕容韜誘至營中殺死。慕容覬從即位到被殺，前后只有十天左右的時間。
慕容韜自作主張誘殺慕容覬后，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慕容永、刁云等人馬上率眾攻討之。慕容韜戰敗后，逃到哥哥慕容恒的營中。慕容恒為了對付慕容永等人，便先下手為強，把已故的慕容沖之子慕容瑤立為燕王，改元建平。但是，西燕部眾最初因為慕容沖不愿東歸而殺之，又怎么會擁護慕容瑤呢？于是大都離開慕容瑤，歸附尚書慕容永。386年四月，慕容永在部眾的支持下，將慕容瑤擒殺。此時，距離前任燕主慕容覬被殺只有數日。隨后，慕容永另立慕容泓之子慕容忠為燕王，改元建武，自任太尉、守尚書令，實際執掌朝政。慕容永持法寬平，使鮮卑的內部矛盾有所緩和，西燕軍民繼續一路向東進發。
行至山西聞喜縣時，得悉慕容垂在河北中山（今河北正定）建立后燕，并已經稱帝，慕容忠畏懼強大的慕容垂，于是就地筑城而居，名為“燕熙城”。386年六月，慕容忠被刁云所殺，慕容永被推為大將軍、大單于、河東王，率領部眾繼續東進。386年十月，占據晉、豫各一部分后，慕容永自稱皇帝，建都長子(今山西長治)，改元中興。慕容垂和慕容永是堂兄弟，且慕容垂稱帝在先，得知慕容永稱帝后，慕容垂指責慕容永大逆不道，雙方為爭奪正統，一場慕容宗室之間的拼殺在所難免。394年八月，慕容垂攻克長子，殺掉慕容永，滅掉西燕。從慕容泓384年建國，到慕容永394年亡國，西燕共歷七主，凡十一年。
今日你為帝，明日我稱王，亂哄哄，你未唱罷我登場。西燕這種動蕩的政治格局，是鮮卑宗室爭權奪利的惡性產物，也是統治階級兇狠殘忍的集中暴露。因為國祚極短、帝王頻換、王位兩次虛懸，且最終被同宗所滅，所以，《辭源》和《十六國春秋》均沒有把西燕列入“十六國”范疇。蔡東藩把十六國歸納為“二趙、三秦、四燕、五涼、成、夏”時，也不含西燕。公元386年，中國版圖的各個政權共出現了十四位帝王，是中國歷史上帝王最多的一年。就在“十六國”狗撕貓咬的時候，386年四月，鮮卑族的拓跋珪在盛樂（今內蒙古和林格爾）建立了北魏王朝，為日后統一中國北方邁出了第一步。（劉秉光）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