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英雄”:埃爾溫·隆美爾元帥
對于眾皆耳熟能詳的“沙漠之狐”隆美爾元帥,本文試圖從他與納粹元首的互動,對其歷史地位的評估,剖析相關神話的產生等角度,刻畫一個既有卓越軍事聲望,又與常人無異的隆美爾。
圖6-1 第6位鑲鉆騎士最高戰功勛章獲得者隆美爾元帥(獲勛時間1943年3月11日)
1941年7月創設的“鉆石雙劍橡葉騎士鐵十字勛章”,曾被納粹德國視為表彰非比尋常的戰場勇敢行為和成功指揮的“終極勛飾”。盡管此后的戰火愈演愈烈,但這一最富盛名的德國軍事榮譽直到二戰結束前也只頒授給過27名軍人。崇文坊公眾號將以這27名軍人為主題,試圖以圖傳的方式勾勒出他們的傳奇人生和戰場經歷。他們中既有競相突破空戰里程碑的超級飛行員,也有隱伏于印度洋和地中海的王牌潛艇艇長;既有以戰役勝利苦撐帝國危局的統兵將帥,又有憑借戰術成功躍上軍旅之巔的裝甲指揮官;盡管成長經歷各不相同、戰后命運大相徑庭,但他們的戰時經歷無一例外地豐富多樣,他們的傳奇、故事和傳說,時至今日仍回蕩于眾多的軍人、戰史研究者與愛好者之間。他們效力的固然是一個邪惡的政府、參與的也是一場非正義的侵略戰爭,但從純軍事角度來看,這些軍人無疑構成了戰爭史上獨具魅力的一個人物群體。
二戰德國陸軍元帥隆美爾大約是軍事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英國歷史學家和軍事理論家李德·哈特在其1948年的著作《山的那一邊》中,曾稱隆美爾為“陽光下的英雄”,此后隆美爾在英美和西方迅速贏得了廣泛的聲譽和尊重。隆美爾戰時被對手稱為“沙漠之狐”,戰后之初躋身于“少數的好德國人”之列,1950年代初的冷戰期間被尊奉為“德國民族英雄”,并迅速成為西德新國防軍的完美角色榜樣。雖然當局小心翼翼地試圖斬斷新軍與第三帝國國防軍的聯系,但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奧古斯特多爾夫 (Augustdorf) 的軍營還是在1961年被命名為“隆美爾元帥軍營”——在納粹帝國陸海空三軍27名元帥中,只有隆美爾身后得到了這一榮譽。
1950年,英軍準將揚格 (Desmond Young) 在其著作中對隆美爾的軍事成就、戰術思想和指揮藝術給予了極高評價,英國人對他的景仰還充分體現在奧金萊克 (Sir Claude Auchinleck) 元帥為揚格所寫的熱情洋溢的序言里。1952年,李德·哈特編輯的《隆美爾戰時文件》出版,匯集了隆美爾在西線、北非和諾曼底作戰期間的筆記、日記與家信,極大地激發了普通人對這位傳奇的興趣。此后,德國和西方研究隆美爾的文論層出不窮,著作之多大有汗牛充棟之勢,就像美軍四星上將克拉克 (Wesley K. Clark) 所言:“沒有任何一位外國將領能像德國元帥隆美爾那樣引起美國人如此持久的強烈興趣、好奇和景仰……隆美爾的軍事聲譽依然在延續,他的膽大無畏和充滿魅力的領導風格,就像一座高高矗立的標桿,仍然為絕大多數軍官、尤其是現在和未來的將領們所景仰與師法。”
納粹宣傳機器曾將希特勒的愛將、極北戰場的迪特爾 (Eduard Dietl) 塑造為“雪地上的英雄”,身在熾熱大漠的隆美爾則與前者交相輝映地成為“陽光下的英雄”,成為德國人“堅韌不拔和勝利信心的象征。”隆美爾在一戰中曾獲得“藍色馬克斯”最高戰功勛章,二戰中又是陸軍的首位鑲鉆騎士勛章得主,5年內從一名上校竄升為元帥和家喻戶曉的戰爭英雄。隆美爾在擔任元首衛隊營指揮官時與希特勒建立了密切關系,他曾景仰后者的“決斷力、意志力、與生俱來的軍事天才”,稱頌元首“周身散發出一種令人神魂顛倒的磁力,而這種力量深深根植于他的信念——他自信是上帝呼喚著他帶領德國人民向太陽奔去。”希特勒也非常賞識隆美爾,集個人英雄主義、領袖魅力、忠誠實干于一身的隆美爾是他的“國家社會主義戰士和英雄”,是他一手培養的“羽化戰神”,更是他用來鄙視普魯士貴族將領和參謀本部軍官團的最好利器。希特勒視隆美爾為“下一代的革命軍官”,甚至一直懊悔為何未在和平年月多選拔培養幾個隆美爾那樣的年輕有才、忠心耿耿的將領。戈培爾也曾在日記中寫道:“隆美爾在意識形態和政治上是正確的,他不僅僅是同情國家社會主義,他自己就是一個國家社會主義者。他是一個有著即興發揮天賦、極其勇敢、又有卓越創新能力的軍事領袖。這些正是我們需要的軍人的品質。隆美爾會是將來的陸軍總司令。”
隆美爾的戰場成功自然是其傳奇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1940年的法國戰役中,裝甲戰新手隆美爾以自信、平衡和敏捷完美詮釋了閃電戰術的精要,在為第7裝甲師贏得“幽靈之師”稱號的同時,他自己也被稱為“啟示錄中的魔法騎士”。在北非,盡管時常受困于資源短缺、補給困難、空中保護和情報等方面的明顯劣勢,隆美爾還是以大膽狡詰、善用突襲、隨時準備接受風險、以及對戰場態勢的驚人直覺等,取得了一系列卓爾不凡的進攻戰勝利。即便在防御戰中隆美爾也一樣足智多謀,尤其是在1942年11月初開始的撤退中,大兵壓境的英軍雖占有陸海空和情報方面的壓倒優勢,卻未能取得任何明顯的成功——隆美爾的非洲裝甲集團軍雖然疲憊不堪,但基本完整地擺脫了蒙哥馬利的追擊,有美軍歷史學家對此曾表示“以任何標準來衡量,隆美爾的這一成功都是令人驚嘆的。”隆美爾自然也不乏批評者,他被稱為是“優秀的戰術家、但并非好的戰略家……只有極少數情況下他的決定經過了深思熟慮,多數時候都是憑直覺和沖動……他在決策時故意忽略非洲戰場最關鍵的補給問題……”但是,即便他最苦澀的批評者,也從不諱言他是一位極其勇敢的軍人,“隆美爾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前線戰士。他竭盡全力地了解戰場態勢、鼓勵官兵們的士氣。這就是他依然為人敬重的原因所在:即便在作戰方式上存在較大分歧,人們依然愿意服從他的命令。”
隆美爾的傳奇并不止于戰場上的卓越和強悍以及與納粹高層的關系,還在于他在1944年10月的神秘死去及其死因。隆美爾被指控參與了刺殺希特勒的密謀,事發后希特勒給他兩種選擇——要么服毒自盡以保全家人和名譽,要么接受審判從而身敗名裂。隆美爾選擇了前者,臨終前他在向副官告別時曾說:“我與刺殺事件毫無關系。我一生都在盡最大努力為祖國效力。請將我的問候轉致施瓦本(Schwaben)人民,尤其是我終生摯愛的山地老兵們。”隆美爾在刺殺希特勒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何種角色一直是爭執不休的話題。有史家指出,他雖不贊同刺殺方案,但支持廢黜希特勒、與西方媾和的努力;也有史家稱,接連不斷的失敗、令人失望的現實和迷茫的前途早就使他身心俱疲,他在受指控時盡管自信并未參與其事,但也不想多做辯解,毅然決然地走上了不歸之路;還有史家認為,曾任隆美爾B集團軍群參謀長的施派德爾(Hans Speidel) 將軍,戰后出于恢復德國軍人的形象、德國軍事的傳統和榮譽的目的,將老長官隆美爾推崇為民族英雄和模范軍人,同時,為適應民主社會對軍人角色榜樣的要求,“隆美爾又不得不成為反希特勒抵抗陣營中的一員、甚至是主持了抵抗運動。”戰后幾十年里,隆美爾的形象在不同的時代和輿論環境下曾一變再變——“希特勒的寵將”、“忠實的納粹信徒”、“好德國人之一”、“民族英雄”、“反希特勒抵抗運動的主將”、“戰爭罪犯”、“你我一樣的普通人”等等,都曾作為隆美爾這個名字前的定語出現過。
隆美爾曾像千百萬德國人一樣熱情地追隨希特勒,他把效忠元首視為神圣的誓言,并將之等同于報效祖國。他并不理解國家社會主義,卻因與希特勒的關系、納粹宣傳寵兒的地位被貼上了“納粹信徒”的標簽。他也不理解反納粹的抵抗運動,卻因卓著的軍事聲望而在戰時和戰后成為人們各取所需的“工具”。隆美爾最大的悲劇可能在于,他心甘情愿地充任著德國戰爭機器上的一根耀眼的輻條,同時至死不渝地堅信自己僅僅是在盡一名軍人的職責而已。
圖6-2 1911年在但澤軍校學習時的候補軍官隆美爾。
圖6-3 攝于1915年,傷愈歸隊的隆美爾少尉在西線的戰壕里。
圖6-4 約攝于1917年,“符騰堡”山地營的軍官們在一起,右邊最后一排右數第3人是隆美爾。
圖6-5 1918年的隆美爾中尉,他佩戴的是一級鐵十字勛章和“藍色馬克斯”最高戰功勛章。
圖6-6 攝于1918年,隆美爾與妻子露西 (Lucie Maria Mollin),兩人于1916年11月底結婚。一戰結束后,隆美爾曾帶著妻子游歷了昔日的戰場——意大利伊松佐河谷。
圖6-7 攝于1933年,隆美爾少校在哈爾茲山區的哥斯拉擔任第17步兵團3營營長。這位精力充沛的營長正帶著軍官們滑雪。
圖6-8 攝于1934年9月底,希特勒在哥斯拉參加帝國農業節活動期間,檢閱了隆美爾的來復槍營,這是他與元首的首次近距離接觸。
圖6-9 攝于1939年7月,隆美爾 (左一) 正自豪地坐在希特勒專列上,中為希姆萊,右為希特勒陸軍副官施蒙特。施蒙特與隆美爾私交甚篤,在后者的竄升過程中發揮過相當作用。
圖6-10 攝于1939年9月10日,希特勒在賴歇瑙上將的第10集團軍視察,從左至右依次為凱特爾、希特勒、隆美爾和賴歇瑙 (正用望遠鏡觀察者)。
圖6-11 攝于1939年9月的波蘭,希特勒在第10集團軍視察時聽取匯報。從左至右依次為第10集團軍司令官賴歇瑙上將 (低頭看地圖者)、隆美爾、馬丁·鮑曼 (納粹黨秘書長)、希特勒、第18步兵師師長克蘭茨 (Friedrich-Carl Cranz) 中將以及希特勒副官恩格爾上尉。
圖6-12 攝于1939年9月波蘭戰役期間,希特勒正與衛隊長隆美爾少將(右一)討論戰場態勢。
圖6-13 攝于1940年5月,隆美爾與頂頭上司、第15裝甲軍軍長霍特在一起。
圖6-14 攝于1940年5月上旬,隆美爾(左一) 正在指示裝甲兵們拖走一輛阻礙交通的Pz38t 捷克造坦克。
圖6-15 攝于法國戰役期間,隆美爾與第25坦克團團長羅森堡上校交換意見。
圖6-16 攝于法國戰役期間,隆美爾坐在8輪裝甲指揮車上觀察敵情。
圖6-17 攝于法國戰役期間,隆美爾正向下級發號施令。
圖6-18 攝于法國戰役期間,隆美爾與第7摩托化步兵團團長俾斯麥 (Georg von Bismarck,右一) 上校愉快地交談,中間的軍官是俾斯麥的副官里陶 (Littau) 上尉。
圖6-19 攝于1940年6月,隆美爾與第25坦克團的軍官們在一起。
圖6-20 攝于1940年6月10日,隆美爾帶領第25坦克團的部分坦克在費康 (Fecamp) 以東約10英里處抵達英吉利海峽海岸。圖中的隆美爾正在海邊小憩,表情顯得非常輕松。
圖6-21 攝于1940年6月19日的法國城市瑟堡。隆美爾身邊的英軍軍官是投降的第51高地師師長弗爾圖內 (Victor Fortune) 將軍 。
圖6-22 攝于1940年6月初,克魯格 (前排左一)、隆美爾和希特勒在西線留影。隆美爾已佩戴著5月27日獲得的騎士勛章。眾將對希特勒的崇拜態度可從面部表情上略窺一二。
圖6-23 攝于1941年2月抵達的黎波里的當日,隆美爾正在他名義上的上級加里波第將軍 (隆美爾右側者) 陪同下與意大利軍官見面。
圖6-24 攝于1941年2月抵達的黎波里的當日,隆美爾與加里波第檢閱先期抵達北非的德軍。
圖6-25 攝于1941年2月下旬或3月初,隆美爾 (圖中最右側) 在的黎波里碼頭觀看坦克的卸載。盡管任務和兵力都不允許他主動進攻,但他顯然已在內心里盤算著如何進攻了。
圖6-26 攝于1941年3月20日,希特勒將第10枚橡葉騎士勛章授予愛將隆美爾。4天后,隆美爾即在北非發起了試探性進攻,并將進攻規模迅速擴大。
圖6-27 具體拍攝時間不詳,隆美爾與特別賞識他的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在一起。
圖6-28 1941年上半年時的隆美爾中將。他佩戴的是橡葉騎士勛章和“藍色馬克斯”戰功勛章。
圖6-29 另一張攝于1941年上半年的側面肖像照。
圖6-30 攝于1941年3月,隆美爾在他的首輛指揮車旁。他曾坐著這輛BMW轎車偵察過的黎波里塔尼亞的地形。
圖6-31 攝于1941年上半年,隆美爾準備駕駛偵察飛機對前線進行偵察。
圖6-32 攝于1941年上半年,非洲軍軍長隆美爾正在座車上就餐。
圖6-33 攝于1941年7月初,隆美爾奉召來到東普魯士狼穴大本營向希特勒報到。此時的他已晉升為裝甲兵將軍,擔任了非洲裝甲集群司令官。
圖6-34 希特勒與首席副官施蒙特上校在狼穴大本營。施蒙特與隆美爾素來交好,他在后者與希特勒之間很好地充當了溝通橋梁。
圖6-35 1941年7月號的納粹黨黨刊封面上的隆美爾。圖片所示為隆美爾在埃及邊境上的塞盧姆稍事休息和進餐時的場景。
圖6-36 攝于1941年11月末日,隆美爾帶領屬下展開了“奔向鐵絲網防線”的行動。雖然大膽無畏,也收到了在英軍后方制造混亂的效果,但英軍并未出現潰敗,反而展開了攻擊性十足的反撲。隆美爾于12月初被迫開始撤退,一直撤到1941年3月發起攻勢時的出發地為止。
圖6-37 攝于1942年1月20日,希特勒將第6枚雙劍騎士勛章授予隆美爾。在東線遭受重創和轉入守勢的黯淡時刻,隆美爾的北非戰場是唯一仍在以進攻取得勝利的戰場。到2月6日,他的非洲裝甲集團軍再次重返加扎拉防線,同時逼近了托布魯克。
圖6-38 攝于1942年6月上旬突破了英軍加扎拉防線后,隆美爾與意大利將領在交談。右邊第2人是隆美爾的情報參謀軍官梅林津少校。
圖6-39 攝于1942年6月的加扎拉—托布魯克戰役期間,隆美爾在自己的名為“悲傷”(GREIF) 的裝甲指揮車上 (SdKfz 250.5) 與屬下交談。
圖6-40 隆美爾與凱塞林元帥(中)在大漠中的某處交談。1942年6月21日,也即是托布魯克被攻陷的當日,凱塞林曾專程飛來與隆美爾見面,除祝賀后者的戰功外,也提醒他不要忘記了“先取馬耳他、再攻埃及的既定戰略。”圖中右為魏赫霍爾德 (Eberhard Weichhold) 海軍少將,他是德國海軍駐意大利海軍總司令部首席聯絡官。
圖6-41 攝于1942年6月,這張照片是非洲裝甲集團軍位于托布魯克附近的前進指揮部,是從隆美爾的偵察飛機上拍攝的。
圖6-42 攝于1942年6月的托布魯克戰役期間,隆美爾坐在高速前進的裝甲指揮車“悲傷”號上。
圖6-43 攝于1942年6月19日,隆美爾正在近距離觀察攻打托布魯克的進展。
圖6-44 攝于1942年6月21日,隆美爾在托布魯克之戰結束后品嘗繳獲的英軍罐頭,旁邊是副官阿爾丁格爾 (Hermann Aldinger) 少尉。隆美爾在托布魯克不僅俘獲了巨大的物資補給基地,還獲得了足夠供他向埃及推進的1400噸汽油。
圖6-45 攝于1942年6月21日,托布魯克被攻陷后的英軍車輛和戰俘。
圖6-46 攝于1942年夏,隆美爾正信心滿滿地想象著將英軍逐出埃及和中東的前景。
圖6-47 隆美爾正與下屬研究作戰地圖。
圖6-48 攝于1942年6月底進入埃及之后的進軍途中,隆美爾與第21裝甲師師長俾斯麥少將在一起。俾斯麥曾是隆美爾第7裝甲師的第7摩托化步兵團團長,1942年8月31日身亡。
圖6-49 攝于1942年夏秋,隆美爾真正的對手、英軍第8集團軍新任司令官蒙哥馬利將軍。
圖6-50 攝于1942年夏秋,英軍第8集團軍司令官蒙哥馬利 (左) 正向第22裝甲旅旅長交代任務。
圖6-51 攝于1942年9月,隆美爾在離職回國期間其職務由施圖姆將軍暫代,圖為隆美爾與施圖姆正在借助地圖研判戰區態勢。
圖6-52 攝于1942年9月30日,希特勒向隆美爾頒授元帥權杖的場景。
圖6-53 攝于1942年9月30日,隆美爾在柏林體育場舉行的“冬季援助”( Winterhilfswerk) 活動中向參會者揮手致意。他身邊是最高副統帥凱特爾元帥。
圖6-54 德國《漢堡畫報》1942年10月一期的封面故事:希特勒與隆美爾。
圖6-55 攝于1942年10月末、11月初,阿拉曼前線的隆美爾。
圖6-56 攝于1942年11月初,阿拉曼戰役的敗局已定,隆美爾正在觀察敵情,考慮西撤的安排。
圖6-57 攝于1942年11月初,隆美爾收到“不許后撤一步”的命令時顯然非常郁悶。他的身后是一些意大利軍人。
圖6-58 準備進攻隆美爾的英軍坦克部隊已經列隊待發。
圖6-59 攝于1942年11月,撤退途中的隆美爾裝甲集團軍的余部。
圖6-60 攝于1942年11月,隆美爾與第15裝甲師官兵在一起。
圖6-61 拍攝時間不詳,隆美爾站在一輛意大利M-13坦克上用望遠鏡觀察敵情。
圖6-62 攝于1943年2月的北非突尼斯橋頭堡。隆美爾(左三)正在眾人陪同下檢視防線。
圖6-63 攝于1943年2月的突尼斯橋頭堡,隆美爾正從裝甲指揮車上探下身來研究地圖。
圖6-64 攝于1943年3月13日,隆美爾獲得第6枚鑲鉆騎士勛章時拍攝的彩色標準照。
圖6-65 攝于1943年4月,隆美爾當時正在維也納新城的家中休養。
圖6-66 攝于1943年10月,隆美爾與墨索里尼在一起。“失敗主義者”隆美爾似乎也變成了一個疲憊虛弱的老人了。
圖6-67 凱塞林在戰后的自傳中唯一譴責過的德軍將領就是隆美爾。
圖6-68 攝于1944年1月,B集團軍群司令官隆美爾與西線總司令倫德施泰特在借助地圖研判盟軍的可能登陸地點。
圖6-69 攝于1944年2月,隆美爾在參謀們陪同下視察“固若金湯”的大西洋壁壘。
圖6-70 攝于1944年2月,隆美爾視察大西洋壁壘位于加萊“白鼻角”(Cape Blanc Nez) 的一段。
圖6-71 攝于1944年,隆美爾搭乘海軍巡邏艇視察他極力經營的大西洋壁壘時的情形。
圖6-72 攝于1944年2月10日,隆美爾視察第159預備師第950步兵團(所謂的“印度團”)時的情形。隆美爾身后的將官是該師師長邁爾-拉賓根 (Hermann Meyer- Rabingen) 少將,其右則是該團團長克拉佩 (Kurt Krappe) 中校。
圖6-73 攝于1944年3月19日,這張罕見的照片反應的是元帥們向希特勒再次宣誓效忠時的場景。左一為倫德施泰特,左二為隆美爾。
圖6-74 攝于1944年4月,古德里安當月代表希特勒對西線進行了巡視,圖為他在楓丹白露的西線總司令部里與倫德施泰特交談。
圖6-75 攝于1944年5月,隆美爾正與手下諸將討論大西洋壁壘的防御問題。
圖6-76 攝于1944年5月,隆美爾正在巡視法國西南部的海岸防線。
圖6-77 攝于1944年5月,隆美爾 (手執權杖者) 視察JG-26聯隊第3大隊時所攝。隆美爾右邊身材粗壯者為JG-26聯隊長普里勒 (Josef Priller) 上校,普里勒右邊的軍官是第3大隊大隊長米圖希 (Klaus Mietusch) 少校。
圖6-78 攝于1944年6月初,盟軍諾曼底登陸發起之時,隆美爾正在家中為妻子慶賀50歲生日。
圖6-79 攝于1944年6月,B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拉羅什居永,從左至右依次為西線總司令部參謀長布魯門特里特中將、B集團軍群參謀長施派德爾少將、隆美爾元帥和倫德施泰特元帥。
圖6-80 攝于1944年6月,隆美爾是在考慮如何將盟軍趕到海里去,還是正在遐想與西方媾和的方式和條件?
圖6-81 攝于1944年6月,隆美爾等正躲在樹下觀察天空中的盟軍轟炸機。
圖6-82 攝于1944年6月,諾曼底地區的一處鐵路樞紐被盟軍炸得體無完膚。
圖6-83 攝于1944年6月,隆美爾與迪特里希在野外散布密談時留下的鏡頭。
圖6-84 攝于1944年7月,隆美爾與第7集團軍新任司令官、黨衛軍將軍豪塞爾 (Paul Hausser)。第7集團軍原司令官多爾曼于6月28日死于心臟病發作 (也有人說他是自殺,因為瑟堡失守后他將被送上軍事法庭)。
圖6-85 攝于1944年6月或7月,隆美爾曾數次面見希特勒,陳述對戰局的看法,也要求獲得戰場自主權。這張圖片應是攝于其中的一次覲見期間,中為凱特爾。
圖6-86 攝于1944年10月,隆美爾位于赫爾林根的家已處于蓋世太保的全面監控之下。
圖6-87 攝于1944年10月,這差不多是隆美爾生前的最后一張照片,他正在圖賓根(Tubingen)與給自己看病的醫生話別。
圖6-88 攝于1944年10月,隆美爾的遺容。當然,中毒而死的所有體征和跡象均被抹去了。
圖6-89 空軍中校霍法克 (Caesar von Hofacker) 在隆美爾之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家庭出身顯赫的霍法克與施陶芬貝格上校是表兄弟,1944年12月20日被納粹政府絞死。
圖6-90 隆美爾與他的參謀長施派德爾。
圖6-91 攝于1944年10月18日,倫德施泰特抵達烏爾姆主持隆美爾國葬典禮時的場景。雖然在悼詞中高度頌揚隆美爾的軍事才華,但倫德施泰特卻在私下里蔑稱隆美爾“只配當師長”;也許,在他心里只有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元帥,當然,還有一個叫曼施坦因的……
圖6-92 攝于1944年10月18日的隆美爾葬禮,一名軍官抱著隆美爾的戰功勛章從市政廳的靈柩停厝處走出。
圖6-93 攝于1944年10月18日的隆美爾葬禮,護衛隊員們準備將棺槨放在一輛老式炮車上。
圖6-94 攝于1944年10月18日的隆美爾葬禮。
圖6-95 攝于1944年10月18日,隆美爾在赫爾林根公墓里的安息之所。
圖6-96 攝于1959年10月的隆美爾祭日,時而北約中歐地面武裝力量總司令的施派德爾將軍正向隆美爾的墳塋行禮,他的左邊是隆美爾的遺孀。
圖6-97 隆美爾的鑲鉆騎士勛章。
施派德爾的著述自1950年起在英國得到了積極的回應,本章開頭提到的揚格的著作只是一個開端,事實上有關隆美爾的前五種傳記都是由英國人完成的。英國人、尤其是參與過北非戰事的英軍將領,為何會如此關注彼時仍受敵視的德國的一位將領?難道僅僅是因為大漠里的戰爭不是希特勒以種族滅絕為出發點的大屠殺和濫殺無辜?不,我們只需看一看主流軍事歷史學家李德·哈特1970年出版的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戰史》就能明白,以他為代表的英國人眼中的二戰是在西線決勝的,他對北非戰場的關注——一個德軍在1941年時僅投入了2個師的戰場——遠遠超過了同期有超過150個德軍師參戰的東線,他的二戰史講述的其實是一個從敦刻爾克撤退拉開帷幕、取道阿拉曼、最后在諾曼底登陸中達到高潮的故事。大英帝國的戰場才是世界大戰的核心,擊敗了隆美爾這個最富盛名的對手,才能凸顯日不落帝國的強大和光榮!1942年時,英國已被完全逐出歐陸,北非是英軍唯一與德軍尚在對壘的戰場,這里的戰爭拖得越久,就越凸顯英國在美英蘇同盟中的政治價值和軍事重要性。戰后,為了讓普通人了解英國在擊敗德國中的“豐功偉績”,就絕對有必要極大地拔高英國的主戰場——北非的重要性,絕對有必要讓英軍挫敗對手的關鍵人物——而如果把對手的主帥隆美爾描繪成“超人”(或如李德·哈特曾用過的“凱撒”一詞) 的話,那么英軍之前曾被“超人”多次挫敗就太正常不過了;既然這個“超人”如此厲害,最后還是在阿拉曼不敵英國人的“蒙哥馬利子爵”,那么戰神蒙哥馬利的“功夫”又該如何的深不可測啊!
西德新國防軍在1955年的建立,標志著德國軍人聲譽的恢復,施派德爾自己也成為新軍中軍銜最高的兩名將軍之一,后來還在蒙哥馬利及法國將領之后出任過北約中歐地面部隊的總司令。隆美爾也在地下靜靜地享受著世人對其美名的傳揚,難道這不是他一生都在追求的嗎?1961年11月,在隆美爾早年擔任過營長的哥斯拉,時任西德武裝力量總監弗爾奇 (Friedrich Foertsch) 將軍與前上將霍特為紀念隆美爾的牌匾揭開了幕布,前者贊頌隆美爾“是最杰出的戰士和偉人,將永遠都是我們年輕戰士的角色榜樣。”霍特只簡單地提及體現在隆美爾身上的德國戰士的榮譽感,并未涉及后者在抵抗運動中的任何角色。1969年,西德海軍的D-187號導彈驅逐艦也被命名為“隆美爾”號。
進入21世紀后,隨著德國人處理歷史問題的方式方法及立場的變化,對隆美爾的評價也可謂“與時俱進”。2000年時,一位德國新聞記者在著作《傳統之失》中,以今人的價值觀和道德標準去裁決往事,得出了“隆美爾實為戰爭罪犯”的驚人結論。此后,一些新聞界人士和某些政客竭力鼓動將一些第三帝國時期英雄的名字從國防軍各處的軍營中除去,其中就包括隆美爾和首位鑲鉆騎士勛章得主莫爾德斯。2001年5月,在哥斯拉駐軍的軍官餐廳里放置了整整40周年的隆美爾紀念牌匾也被移除,理由是這位元帥再好、再為人緬懷,也是“那個犯罪政權的代表人物。”2002年播放的一部紀錄片曾稱隆美爾既是“長期的國家社會主義忠實信徒”,又是“反希特勒抵抗運動的英雄”。這種論點很有趣,令人不禁想起了朱維毅在《德意志的另一行淚:二戰德國老兵尋訪錄》 中提到過的論點:戰后有很多德國人在批判納粹的同時,又很反感軍內抵抗納粹的組織。德國人似乎特別擅長在矛盾心態的支配下反思自己的過去,2005年又有史家提出,隆美爾實際上“既不是抵抗運動的英雄”,也不是“忠實的國家社會主義信徒”,他只是追隨希特勒踏入深淵,而自身渾然不覺、反以為自己是在為國盡忠的數百萬德國軍人中的一個。或如施韋彭堡在1961年所言,隆美爾不是神,是與你我無異、同樣犯錯的常人而已。
也許,只有活在非洲軍老兵們日漸淡薄的記憶深處里的隆美爾才是最真實的。在隆美爾戰斗過的托布魯克郊外,有一塊紀念他的石碑,它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倒下去、再也沒有爬起來的非洲軍官兵的墳墓。非洲軍的幸存者們戰后每年都來到這里,在石碑周圍填上新的石頭并清理漸增的黃沙。對他們來說,隆美爾活在他們的記憶之中。“當狂風呼嘯,天空彌漫著炙熱的飛沙走石,沙漠風暴又開始怒號時,或許人們會再次聽到一個斯瓦比亞人的聲音在他們耳邊吼叫:‘Angreifen!’(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