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刺手法是怎樣練就的呢?為此,賀老專門制訂了一套修煉方法:
針刺手法是針灸治療學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左手循按揉切腧穴,右手為刺手是針灸法中的重要手法。療效好壞皆在于兩手手法及功力。且主要功力又在于拇指、中指及食指,其運力在于指節,并借助腕臂之力,甚至運全身之力于指端,才能使針體輕了無痛。所以必須先將拇、中、食三指練出一番好功力,方能在臨床施術中獲得良效。練此功夫宜兩手同時練習,若單習一手三指,則不能隨心所欲左右手同時進針。
指力努勁與針刺手法有密切之關系,不學針灸則已,欲學針灸必須練習手指努勁,僅就拇、中、食三指而言,其中以拇、食指為主,中指為輔,只要把拇、食指功力練好,其功成矣。練指功有四步:
賀老自幼練習八卦掌,在此基礎上練習二指禪功,練習此法,首先于桌案之前站穩,吸氣使氣下沉入丹田,然后兩手臂向前抬起伸直,隨之彎腰向前,雙手拇指指腹搭桌案邊上,自覺丹田之氣上貫兩肩、臂、肘、腕乃至指端,初練時必覺甚為費力,不能耐久,此時可調換食指,按于桌案邊上,如此交替習之,練習日久之后,則不覺其苦,至此可以增加練習時間,一般要循序漸進,不可急于求成。初練時每次5分鐘,每日1~2次。根據習者的身體素質不同,以后每日練習時間可增至15分鐘。大約100天后即可取得功效。入門后不可間斷,仍需平日習之,大約習3年后大功告成。
初練時空手習之,緊并中、食二指,屈成鉤形,而以拇指屈置中食二指之間,使三指尖相頂,緊緊扣牢,虎口成圓形,猛力扣5分鐘,每日有空即練,不限次數。
此法用兩小木錐,夾于右手拇、食、中指肚之間緊捏之,木錐長約3寸,粗約1寸,根粗尖細,以花梨紫檀質地堅硬者為佳。每日有暇則練,半年功可成矣。練習以上諸法不僅有助于提高針灸療效,對強健身體也有裨益。
練習捻線法不用任何工具,具體做法是,拇、食、中指肚緊貼,虎口呈三角形,三指肚相貼之處,以三指的第一節為限,指肚相貼之后,乃貫全臂之力于指,拇指徐徐向前捻若干次,然后拇指再向后捻轉若干次,其捻轉數前后相等。每日不限次數,有暇即練,非常便利。
賀老針法是將針灸、導引術融為一體的方法。他常說:“搞針灸不練導引術,等于醫生白費勁,病人白受苦。”針灸醫生指功不可不練,而坐功又不可不行,初行功時,應謹守規矩,調息坐功時,正其心身,巍然豎直,胸硬腰挺,不可傴僂,左腿抱右腿,兩手翻置于膝上,眼觀鼻,鼻觀心,徐事吐納,由淺入深。先徐徐將胸中之濁氣吐出,再吸入新鮮空氣,取其微細,采天地之靈秀,取日月之精華,吐胸中之惡濁,納自然界之清氣。每吸一口全部集中精神吸入,經過胸中然后納入丹田,丹田即氣海,在臍之下小腹之上。初練時氣隨入隨出,不能收留,堅持打坐終能存于丹田,氣滿而道成。針者以有形的練習之功,加無形調息之氣,用于針刺則能事半功倍。
針灸療效不外乎取決于選穴和手法,而手法是比較容易被人忽視的,實非如此,其實手法同樣無比重要,運用得好,患者感覺舒適,病也好得快,而手法的關鍵當然是進針的速度。
進針快實際上是賀老的一大特色,且是長年累月歷練出來的絕招。對于進針的速度要求,我也時常跟我的學生說:“進針就像劃火柴一樣,沒有速度,火柴是點不著的,進針如果沒有速度,就不可能有好的感覺,并且會給病人增加痛苦。”
而將武術、導引術運用于針灸學之中,更是中國針灸有史以來的一大亮點。據筆者分析,結合了導引術與武術的針法之所以能更加快速明顯地取效,就在于其較之一般針法更具振動蕩擊力,作用于人體的經絡氣血,更能迅速激發人體的自然潛能和免疫能力。“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所以,加強我們針灸醫師自身“內功”的修煉也顯得尤為必要。
針灸療效不外乎取決于選穴和手法,而手法比較易被人忽視,其實手法同樣無比重要,運用得好,患者感覺舒適,病也好得快。賀老重視針刺手法,《靈樞·九針十二原》云:“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可見針刺手法的重要性。賀老對刺法和補瀉手法的歷史沿革很有研究,各種文獻資料了然于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臨床實踐中反復應用,在操作中得心應手,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針刺風格。
《內經》總結了上古以來的針刺手法,內容豐富,為后世針法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靈樞·官針》記載了應不同病變的“九刺”、應十二經的“五刺”和應五臟的“五刺”,講解了針刺的深度、留針、出針以及補瀉手法、針刺禁忌等內容。在補瀉手法方面,提出了“徐疾補瀉”,“呼吸補瀉”,“迎隨補瀉”,“開闔補瀉”。《難經》繼承《內經》的傳統手法,又有所發展創新。如重視爪切,強調雙手協作的重要性,善用迎隨補瀉,并說明不論補或瀉,根本方法在于調氣,調節陰陽氣血。在《難經》中提出了“虛者補其母,實者瀉其子”的利用五行生克關系的補瀉方法。
《瓊瑤神書》著于宋代,賀老推崇此書,認為其作者劉黨比任何一位針灸學家都重視和倡導針刺手法,是繼《內經》之后,創造針刺手法的先驅,全書始終貫穿著多種多樣的針法,是目前發現的手法名稱最多的一本針灸書,當時針灸學仍籠罩在剛剛經歷了的唐代“輕針重灸”的學術氛圍下,因此顯得尤為可貴。
書中內容對后世影響頗深,書中有“赤鳳搖頭”、“蒼龍擺尾”等名。但其文字簡單扼要,無手法操作的詳細說明,不容易理解。除講究手法,本書還重視配穴,《瓊瑤七星針》中的用穴很精準,“項強頭疼痛不禁,指針須使后溪尋”、“兩肋陽陵痛更悠,腰膝疼痛委中瘳”等用穴方法至今仍在指導臨床。
針刺手法得到昌盛發展的是在金元明時期。竇漢卿是較早應用“手法”二字來概括針刺操作手技的,提出“十四字手法”,他主張“補瀉之法非呼吸而在手指”,提倡寒熱補瀉和手指補瀉。《標幽賦》云:“循捫彈努,留吸母而堅長。爪下伸提,疾呼子而噓短。動退空歇,迎奪右而瀉涼。推內而進搓,隨濟左而補暖。”這段經文是后世“一進三退”、“三進一退”法操作的淵源,簡言之,由淺而深搓進針為補,由深而淺提退針為瀉。
徐鳳所著的《針灸大全》中收錄了明初泉石心的《金針賦》,本書在竇漢卿的“十四字手法”基礎上加以總結,也以十四字來概括,即爪、切、搖、退、動、進、循、攝、搓、彈、盤、捫、按、提。作者提出“治病八法”和“飛經走氣四法”。治病八法包括燒山火、透天涼、陰中隱陽、陽中隱陰、子午搗臼、進氣、龍虎交戰、留氣、抽添等手法。
賀老善用龍虎交戰法,簡言之,即左捻九而右捻六的操作手法。這里所謂的龍,是指補的作用,所謂虎,是指瀉的作用。龍虎交戰法,即是補瀉交替施用的意思。操作時,以捻轉補瀉為主。手三陽、足三陰及任脈先捻針左轉九數,行補法,稱之為“龍”,繼而捻針右轉六數,行瀉法,稱之為“虎”。手三陰、足三陽與督脈施術,操作手法與上述相反,先右后左,如此龍補虎瀉交替施用,故名龍虎交戰法。此法的作用是通行營衛,疏調經氣,目的是移疼住痛,止痛效果顯著。
《金針賦》和《標幽賦》對針刺手法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金元時代產生了子午流注按時取穴的時間針法,其中以何若愚為代表,著有《流注指微論》、《流注指微賦》,并創立了“按氣通經法”,即令患者呼吸不同次數來配合不同經脈長短和循行的速度。他認為“針入貴速,既入徐進,出針貴緩,急則多傷”,這一進出針方法,仍應用于臨床。其后楊繼洲在《針灸大成》中收載了多家針法,集諸家之大成。
現代研究證明,不同的針刺手法對血管運動、某些生化成分含量、胃電、胃運動、皮膚電位等都有不同影響,如有人用自動搏記法記錄涌泉、足三里兩穴的電位差,看到瀉法較補法產生的電位差要快而大。從20世紀60年代起,就有學者用儀表測量針刺補瀉前后人體溫度的變化,大多數結果表明,施行補法后可使受試者體溫升高,施行瀉法后可使受試者體溫下降。如有人以口腔溫度為指標,觀察到燒山火手法可使口溫上升者占70%,最高可升0.5℃。透天涼手法可使口溫下降者占60%,最低可降0.8℃。也有人觀察到迎隨補法可使針刺局部皮膚穴溫上升0.2℃~1.2℃,瀉法則下降0.1℃~0.5℃。徐疾補法可使局部皮膚穴溫上升0.4℃~3.5℃,瀉法則下降0.3℃~1.5℃。
提到針刺手法,就要關系到針感。針感為針刺得氣時的感覺,包括受試者主觀針感與施術者手下針感,主觀針感為酸麻脹重等感覺,手下針感為沉緊感。對手下針感,《內經》有明確記載,《靈樞·邪氣臟腑病形》:“刺此者,必中氣穴,無中肉節,中氣穴則針游于巷,中肉節則皮膚痛。”指出針刺必須中穴位,并描述刺中穴位的手下感覺,因穴位處于分肉間隙,組織疏松,故有游于巷的指下針感。
關于循經感傳,《靈樞·九針十二原》:“為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風之吹云,明乎若見蒼天。”這是描述得氣及產生循經感傳、氣至病所的效應,說明針刺得氣與否是取得療效的關鍵。而《素問·寶命全形論》曰:“靜意視義,觀適之變,是謂冥冥,莫知其形,見其烏烏,見其稷稷,從見其飛,不知其誰,伏如橫弩,起如發機。”則更形象地描述了針刺氣至及循經感傳的情形。經脈能出現循經感傳,是因為分肉之間是管狀通道,而循感的“氣”,過去由于時代原因“不知其誰”,現代通過儀器測試,已經證明經氣是一種能量流,包括熱能、各種頻率的波譜等等,并且常人還存在著隱性循經感傳現象。這也說明經脈是人體的第三循環系統——能量通道。
應該知道,針感與循感是既相關聯又不同的,針感是針刺穴位產生的感覺,循感是得氣后經氣循沿經脈運行激發周圍感受器所形成的感覺。
為了減少患者在治療中的痛苦,賀教授創造了“賀氏飛針法”,在一二秒內完成針灸治療。此針法主要在用氣,要求技術純熟,對穴位的掌握、進針深淺,成竹在胸,且要有深厚的氣功根底。
手法的第一感關鍵是進針的速度,患者都說賀老進針快,痛苦小,旁人看他進針,覺得有輕描淡寫之感,毫不費力,卻看不出門道。他在進針時發力,聚精會神、手如握虎,看似輕描,實非淡寫,快捷無比,非同尋常。
由于賀老武術、導引術的功底深厚,針灸時腕力強,手指穩,手上有一股巧勁,進針順暢無阻,力度恰到好處。手指上的氣感強,氣通過針的媒介作用直達穴位。扎針速度極快。
賀老扎針,可說是胸有真識,腕有真勁,手有真氣,投之所向,無不如意。既靈活自如,輕妙絕倫,又蘊涵著一種實實在在、巧發奇中的力量,使針入肌膚時,輕而不浮,實而不拙。病人接受賀老的治療,不僅療效顯著,而且可從此消除“怯針”的心理障礙。
針灸的針刺手法基本有兩種:提插和捻轉。提插法是由淺入深,或由深出淺,捻轉法為左右旋轉。《備急千金要方》中說:“凡用針之法,以補瀉為先。”使正氣功能恢復為補,使邪氣減弱,或使亢盛的功能下降為瀉,針刺補瀉效果是根據針刺時機體的狀態決定的。要達到補瀉的目的,進針以后,往往需要一定的手法,手法雖然形式不同,但對機體產生的都是一種效應,這種效應,通過對機體產生的治療作用表現出來。臨床中要選擇適當的手法,注意針刺方法、刺激強度、持續時間等各方面,以達到最佳效應。
針刺治療的過程也可以說是信息交流的過程。針刺者不能心浮氣躁,應心靜、氣沉,《靈樞·官能》曰:“語徐而安靜,手巧而心審諦者可使行針矣。”具體操作時還要強調重“神”,即精神集中,全神貫注,做到心手相合、眼心相合。這里所謂的“神”,可理解為一種信息,強調“守神”的目的是集中信息,傳遞給患者,充分發揮其調整作用以取效。針刺效果部分取決于施術者給予患者施加的信息量,施術者情緒飽滿,認真細致,則易取得好的療效。操作時應遵循《素問·寶命全形論》所言:“經氣已至,慎守勿失,深淺在志,遠近如一,手如握虎,神無營于眾物。”
賀氏針灸手法猶如蜻蜓點水,進針無痛且針感猶如潮起,漸至隆盛至減弱。經過針治后病人皆有痛苦消失、輕松自如之感,痛苦小而療效高。作為學生,只有時時揣摩、模仿、練習他的進針手勢、用力技巧,才能逐漸掌握,而非一日之功就能一蹴而就的,必須要有正確的方法,勤學苦練,持之以恒。
新媒體編輯: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