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魏墓志百種》封面
愛好文史書畫的人多有“金石癖”,李清照《金石録后序》言其夫趙明誠“凡見于金石刻者二千卷,皆是正訛謬,去取褒貶,上足以合圣人之道,下足以訂史氏之失”。文中真實地記述了這些金石文字獲得之艱辛、鑒賞之喜悅、散失之痛惜,感人肺腑。我曾癡想:趙、李夫婦把玩過的金石拓片,哪怕只一件兩件,傳到今日都是國寶啊!啟功先生有云:“歷代法書金石刻,哪怕單篇碎塊,我看著全都可愛。”他曾因為一本明拓《張猛龍碑》心動經年。待以七種舊帖易歸后,題句曰:“小人何處通溫清,一字千金淚數行。”這個“冬溫夏清”四字未殘的蟬翼拓本,竟使啟功先生激動若此。
北魏墓志品類繁多,保存完好,如千巖競秀,各逞其姿。《元魏墓志書法經典》含有二十方北魏墓志的初拓、精拓本,雖然只是全豹之一斑,但一志一奇,令人驚嘆。康有為《廣藝舟雙楫》稱“《李超》為體骨峻美之宗”,“《刁遵》為虛和圓靜之宗”,并以詩一樣的語言贊美說“《刁遵志》如西湖之水,以秀美名寰中。”“《李超志》如李光弼代郭子儀將,壁壘一新。”“《皇甫驎》如小苑峰巒,雪中露骨。”讀者展冊觀之,必能領悟到此中的意境。需要說明的是,此集中的《刁遵墓志》并非初出土拓本,有些字已殘損了。那么,如同西湖之水在薄霧之中,更有韻味。與初拓本對照校勘,對于“抱殘守缺”者也是很有興味的事情。
李超墓志
元氏墓志大多是清末民初在洛陽邙山北魏皇家陵園出土的。此集中有《元略》《元遙》《元緒》等十志。同為皇族墓志,風格卻各有不同:《元略》高簡深沉,《元遙》勢若飛舉,《元緒》清峻奇逸,《元演》大巧若拙,《元羽》端樸精勁,《元定》嵚崎縱肆,《元悅》英奇神爽,《元倪》遒麗瑰妍,《元珍》樸茂剛毅,《元勰》溫文朗潤。北魏書家和北朝碑工卓越的藝術天才、嵚崎磊落的胸襟、無窮的創造精神,確實令后人景仰,不獨使安吳、南海如癡如狂也。
元略墓志
元遙墓志
元緒墓志
元演墓志
元羽墓志
元定墓志
元倪墓志
元珍墓志
元勰墓志
除元氏墓志之外,集中尚有“二于”“二寇”墓志。《于景》、《于繤》墓志隸書筆意極濃,方正端樸又不乏奇趣。《寇臻》、《寇憑》墓志點畫鋒棱峻利,結體峭拔險勁,堪稱魏碑字體的典型。有趣的是《寇憑》墓志最后,刻夫人楊氏家世的文字,體勢突然大變,可能是臨時添補,碑工急就而成。雖粗陋歪斜,但稚拙率真,生動可愛。
于繤墓志
寇臻墓志
寇憑墓志
《寧陵公主墓志》罕見刊布。這位二十二歲早逝的元氏女子,墓志銘文字很短,然書法清麗雋秀,凝練飄逸,是北魏墓志中的精品。
寧陵公主墓志
我們呈現給讀者的《元魏墓志書法經典》,原為蒲城張氏珍藏的《元魏墓志百種》,剪裱本,分裝為二十冊,現僅存四冊二十種。封面有黨晴梵題簽,每冊首頁鈐有馬宗霍和張子芬的收藏印。
原四冊拓本品相很好,出版者精心制作,每頁每字按原大印出,字口拓墨絲毫不爽。并以特殊工藝保持了拓本字口凸起的效果,摩挲展玩,一如原拓。可謂頓還舊觀矣。此書法家之幸,金石家之幸,亦收藏家之大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