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孩子”更易怒,別讓自己活在委屈里
胡慎之心理
前段時間,明星婚變,起因是關于出軌和背叛。
但是,事情發展,變成了網絡討伐,是一場集體謾罵,以及逼迫表態。一旦表態不如他人之意,那么道德的大棒就會隨時傷及無辜,號稱“躺著中槍”。我也莫名中槍,對方在沒有理解我表達的意思之前,就直接對我開罵和詛咒。我理解那種感覺:你的意見和想法跟我不一樣,這是不允許的,你就是壞人,必須被嚴厲指責。
這是很多嚴厲苛刻的父母對待孩子的方式。
這樣的人,一般是認同了曾經“被對待的方式”。一個在暴力喂養下的孩子,心理充滿委屈和被衍生的憤怒壓抑著,等他長大了,一旦感覺到有一點壓迫感,直接就去攻擊別人。心理學上有個名字“與攻擊者認同”,不想成為被攻擊的那個人,最好的方式是成為那個“攻擊者”。小時候經常被打屁股,暗暗發誓,長大了,我一定要打回來。所以,受到屈辱越多,憤怒越強烈。
我很理解網絡上那些攻擊和謾罵為什么那么多的“沒道理和無邏輯”,本來,匿名和從眾,是發泄情緒并且不需要受到懲罰的最好的方式。匿名,可以不受自我道德的約束,不會產生強烈的愧疚。從眾,別人都在這樣做,這樣做合理,這樣做“法不責眾”。最后,這是正義的公德。所以,網絡的暴力,就如洪水猛獸一般,吞噬著我們。
所以說,對有些事件,不轉發就是最大的善意。不被網絡暴力裹挾而行,需要獨立思考的能力,需要經得住孤獨和挑戰。畢竟,在一種“集體意志和集體情緒”中,很難做到旁觀。
那么,為什么那么多人,對于一些看似“不公平”的帖子如此憤慨呢?是代入的感覺,使得人們主觀地看待事件,而違背了事情本身的含義,引起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人的事件。又有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人們為什么要用一種打砸搶的方式“愛國”,用謾罵和惡毒的詛咒維護所謂“正義”?
有人說,因為現實里很多人很壓抑,網絡事件,是一個情緒發泄口。我同意。
如果壓抑比較難理解,我們再嘗試去深層次地體會下,哦,那是因為“委屈”。壓抑的人,都很委屈。
記得小時候,父親揍我的時候,一般我是不會哭的,而奶奶安慰我的時候,我才會哭。8歲的時候,老師讓我罰站并且留堂不給飯吃,我很難過,但敢怒不敢言。回到家里,當媽媽沒有馬上做好飯時,我很憤怒。以至于后來媽媽端過來飯時,我把它摔在了地上。我知道媽媽是安全的,而老師是不安全的。
委屈是感覺到自己被不公平的對待,或者感受到屈辱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對于很多人來說,生活就像是父親那樣的“冷酷無情”,那樣的“嚴厲和有原則”。自我負責,其實有時候確實會讓自己感覺壓力很大。而有匿名保護的“我”,就是一個受盡委屈后隨意發泄的孩子。網絡就像是一個具有強大“包容力”的媽媽,很安全,不會被嚴厲懲罰,不會拋棄我,并且可以掌控在我手中。那么,一些“事件”,就是一個可以投注情感的接受體,看似與當事人共情,其實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而已。或者,就是代入一個“委屈的自己”到當事人身上,表達出憤怒,因為憤怒讓人有力量。有“道德或者正義”的保護,憤怒得很合理,傷害那些“壞人”,也很合理。
其實,那是我們讓自己活在自己的委屈中。
我們把自己定位了一個委屈又憤怒的孩子,一旦感覺自己有道理,又有一些“幻想的力量”,我們要加倍奉還。所以,很多有“丑聞的主角”,成為了公眾的“殺父仇人”一般的存在,被羞辱謾罵,甚至打罵致死。
一個內心卑微的靈魂,一旦擁有了權力,那一定會把權力放大到可以控制整個世界。就好比一個幼年被冷落和羞辱的暴發戶,一度會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幻覺,并且希望用“君臨天下”的感覺對待外界,有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當有錢的時候,他可能會認為是錢可以購買一切的!或者,窮人想象地主喝豆漿是喝一碗倒一碗的,因此,在有錢之后就會產生一些揮霍行為。
網絡里那些謾罵,或許那一刻,謾罵者一度幻想通過自己的謾罵可以改變一個世界,把世界罵成他們內心中“理想的世界”,符合我需要的世界,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們的憤怒或者“正義行為”。
一個充滿委屈感又憤怒的孩子,如果有一把機關槍,那樣的危害可能性和強度,要遠遠高于一個有正常思維和內心平和的成年人。
這其實蠻可怕的。一個道德高于規則的社會,那是混亂又讓人感覺絕望的。
所以,憤青似乎不是個褒義評價。
委屈的感覺,傷害性有多大?
我們看到一些對成功人士的訪談,有時會看到他們“混蛋”的過去。很多成功者,都會有些不堪的過往,這是規律。從心理動力學解釋,就是“有些混蛋事件,是因為在突破一些控制,成為自己”。當他們談起父母的時候,基本都是感激自己的父母。父母曾經對待他們的方式或許是嚴厲的,或許是苛刻的,但是最終,他們選擇了原諒自己的父母。成功人士一般都能夠接受和理解自己的委屈。
有雞湯說:不孝順父母的人很難成功。其實,不是孝順,而是他們能與父母共情,并且從此自己是自己,父母是父母。能夠從兩個人的角度去理解父母,去愛自己的家人。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句話的意思不是父母用來控制和說服自己的孩子的,更多可以理解為一種對父母的原諒和接納,同時,也是自我福利的標志。
豆瓣有個小組,叫“父母皆禍害”,我了解了一下,感覺那里的故事卻是讓人看了很心疼,但同時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因為那里充滿著憤怒和哀怨。基本上,很多人在抱怨自己的父母,并且不斷展示著自己的傷口,給別人看。姑且叫同病相憐吧。但我認為,那里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促進自己成長的地方,因為很多人活在委屈里。
活在委屈里的我們,必然要給自己的委屈找到一個“讓我們委屈的人”,而那個人一定是傷害我們的人。不管用什么方式傷害,都是傷害。
如果我們一直在體會那種委屈的感覺,就會有兩種狀況:一,希望復仇或者伸冤;二,絕不讓委屈再次發生。這樣,人生的目標和體驗,往往是灰色的。
小時候在父母養育方式下受到的委屈,平反的可能性很低。讓父母對自己的孩子表達自己做錯了,或者表達歉意,可能性不大。能夠讓你感受委屈的父母,要么是沒有能力自我反省,要么就是沒有能力給予你好的成長資源。前者,不會對你道歉,后者會告訴你,我們盡力了。哪怕你責怪了,你也會因為看到他們無能為力而產生愧疚的感覺。何況,在中國的孝順文化下,你要表達自己的委屈,而獲得公平地對待,真得很難。
委屈的感覺,傷人又傷己,在人群中無法找到值得信任和可以陪伴的他人,當然,因為委屈,所以更渴望他人不要讓我委屈。那事一個兩極和黑白的世界,要么是我理想的照顧著,要么做不到,那就是壞人,是傷害我的人。
前面說了成功人士,那還有一些人會如何對待委屈的感覺呢?
我一直是聽話的孩子,后來因為…….,人生就變得灰暗了。要不是我父母怎樣,我的人生一定怎樣。對自己失意的現狀,有了很合理的解釋。
然并卵,然后呢?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合理化,是一種很幼稚的防御方式,是給自己的痛苦找個借口。
雞湯都是很有道理的廢話,但我還是要說句雞湯:成功者“只為困難找方法,不為失敗找理由”,言下之意,失敗者,都是因為我們在找借口。
又要說一下我親愛的奶奶,顯然我屢次在我文章里談到我的家人。
我奶奶對我很好,如果我不小心摔倒在地,她會安慰我,然后在地上踩上兩腳“這個壞地,害的我寶貝孫子摔倒了”。3歲的時候,我對這樣的方式很受用,一般會破涕為笑,對自己很滿意。我的失誤就是這樣被解決,傷痛就是這樣被療愈的。假如,我20多歲,還用這樣的方式,那我周遭的人和事物,都會成為“傷害”我的人。只要有失意和挫折的感覺,任何人和事物都可以成為我推責的對象。這樣,我就不需要去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幸好我后來意識到這樣的方式一直在影響我的人際關系,不再合理化了。要不然,我可能會恨上我奶奶。就像我們一直聽的一個關于溺愛的故事:一個被媽媽溺愛的孩子,在犯罪后要執行槍決,把自己媽媽的奶頭咬下,告訴媽媽,是媽媽害的。
這是一種無意識的“共生”需要,我的一切都是因為你而造成的,你要為我的一切負責。當你還在幼年委屈的感受中,任何人和事物,都將被你投射為“不好的父母”,而自己是那個受傷的孩子。在小心翼翼和戰戰兢兢中,敏感地關注著“不公平和被羞辱”,或者是那些“控制我和壓迫我,我又無力反抗”的感覺。
同時,因為這些感覺,我們與這個世界對立,哪怕身邊的朋友,也要時刻提防那些被不公正對待的可能。那么,說好的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我還是個委屈的孩子,我哪有能力妥協和包容,哪有能力去看到他人,怎么可能去體諒他人的感受,與之產生共情呢?
所謂“受害者情結”,也就是我們時刻是受委屈的那個人。
既然有委屈,那么讓我們委屈的人,就是那些我們渴望報復或者抱怨的人。
我們時刻準備著,不在委屈中爆發,就在委屈中死亡。
所以,見到警察,就告訴自己,我一定會被欺負的。見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那種憤怒就爆發了,除了罵和詛咒,沒有任何能力做任何行為。
因為,我們是孩子,渴望著有個“理想的父母”來拯救我們。我們渴望著絕對的公平,并且,我們不需要自己做出任何努力。
一個委屈的孩子,就是這樣想的。當然,一個委屈的孩子是無法自我救贖的,因為,我們在重復著委屈的感覺,在抱怨中想著如何報復。當然,身邊人對待我們的好,和我們要的不一樣,也不會感激,也不會接受,并且,也不會因為這些而滿足。
好多人會問我說:我該怎么辦?
當你問我這個問題時,或許你可以先問問自己,自我負責地問問自己。這個世界,不會有絕對公平,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尊重你,或者關注到你的感受,能夠承受些“委屈”,本來就是成年人的自我能力之一。
一位成年的女兒,與自己的母親因為帶孩子問題有一些沖突,母女兩個都很憤怒。母親感覺到自己的付出沒有被女兒認同而委屈,并且用“我是犯賤”這樣的言語攻擊女兒。女兒因為母親曾經對待自己很強勢,又一次的被母親用“愧疚感控制”的方式對待而委屈。
問我怎么辦?
我告訴她,別把自己放在委屈里,嘗試用大人的方式處理家人帶給你的委屈感,發個信息表達歉意,說聲對不起。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而是表達你看到了你媽媽的委屈,并且在意她的感受。
當你在幼年委屈中能夠跳出來,嘗試去和他人共情,也就意味著一種成長。
這或許就是不讓自己成為一個“委屈孩子”的方法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