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北京的天橋、天津的“三不管”早已經舊城改造,面目全非,但許多的傳奇仍在人們心中流傳。因為環京津,河北許多地方的口音很有趣。一位藝術評論家對記者說,河北與北京、天津文化藝術上的聯系是天然的。
“天橋”與“三不管”
本報記者 祁勝勇 通訊員 湯敏 徐艷云
吳橋雜技,名聞中外。至今石家莊每兩年有“中國吳橋國際雜技藝術節”,吳橋有“雜技大世界”。
目前仍在吳橋雜技大世界里演出的藝人“鬼手”王寶和是全國知名的大師級人物,人們到吳橋雜技大世界,往往一定要看他的“三仙歸洞”、縮骨表演。他今年70歲,從6歲起,他就跟著父親在北京天橋賣藝,他的曾祖父王玉林,是天橋“江湖八大怪”之一。
天橋位于北京宣武區東部正陽門外,是繁榮的平民市場,被視為老北京平民社會的典型區域。和天橋齊名的,還有天津南市的“三不管”。這兩塊“雜八地”是京津冀一代民間藝人養家糊口、展示才藝的舞臺的“民俗博物館”。
清末民初,在這兩塊市井游樂之地,雜技都是主要的看點,熱鬧、驚險、加上“賣口”的幽默與風趣,形成了雜技的獨特魅力。
由于各地雜技人才匯聚,逐漸脫穎而出身懷絕技的“天橋八大怪”:“卸索大王”、“狗熊程”、“王傻子”、“蛤蟆王”、“田拐子”、“鼻嗡子”、“飛飛飛”、“大金牙”。這其中有除馴熊外還擅長許多節目的“狗熊程”(也叫程傻子)、有以奇絕的卸索技藝著稱于中國雜技界“卸索大王”、王寶和的曾祖父王玉林。王玉林曾率領妻子、親屬及徒弟組成“北京大馬戲”雜技班,長期在北京天橋駐扎演出。王玉林的長女王秀嶺的馬道功夫勇猛嫻熟,人稱“馬上飛人”。
天橋、三不管的存在,造就了吳橋雜技的黃金年代,吳橋藝人當年風云一時,甚至從這里走向世界。形成了以孫福有為班主的“中華國術馬戲團”、以孫鳳山為班主的“北京班”,以戚福山為班主的“北平童子團”等眾多雜技團體。其中,著名吳橋藝人潘德林創建的以家庭成員為主的家庭式雜技班“潘家童子團”,約在1890年前后就在北京天橋固定下來,歷時十余年。
除了雜技,這兩個“民俗博物館”展示著燕趙大地的風俗人情,京東大鼓、相聲、皮影、保定摔跤、滄州武術等民間技藝以及冰糖葫蘆、耳朵眼炸糕、麻花等小吃,都在這兩處發展,并影響四方。京津冀一代歷史上許多歷史文化名人曾在天橋、三不管活躍一時,如武術家大刀王五、霍元甲、評劇大師新鳳霞、相聲大師侯寶林等。
今天,北京天橋、天津三不管地區早已經舊城改造,面目全非,但許多的傳奇仍在人們心中流傳。反應吳橋藝人命運的40集電視連續劇《闖天下》許多內容就以天橋、三不管為背景。
如今,吳橋雜技圈又脫穎而出“新江湖八大怪”,即“鬼手”“李傻子”“小鋼炮”“吹破天”“老鼠郭”“刀山李”“大缸女”、“六歲紅”。這些藝人經?!斑M京”“走衛”,成為當代著名的雜技明星。在今天的藝人們心中,北京、天津當然是他們的藝術大舞臺。
口音,天然文化紐帶
本報記者 祁勝勇本報冀中版見習記者 韓亞聰
因為環京津,河北許多地方的口音很有趣。
廊坊、保定北部的許多縣份,許多人都操一口京韻京腔的普通話,在外人眼里,他們更像北京人,即使是一個背著糞筐的老農,在外人眼里,開口說話,也很像“大地方人”。
天津市的口音更有意思,幾乎是一個方言的“孤島”,人類學家李世瑜通過實地考察發現,天津話與以宿州為中心的江淮平原地區的方言最為接近,并認為,天津話脫胎于此,當與古代的移民遷徙有關。
而天津南部的地區,口音多有滄州味道,靜海的口音更像滄州,而相鄰的黃驊、青縣等地,口音中又都帶有一點兒天津味。
而北京話,基本上屬于清朝使用的官話,而土著的北京人又多了兒化音等一些特有的發音方式。作為一名地道的承德人,河北大學學生孫彬的說話口音頗具北京味兒,甚至經常被人誤以為是北京人。但是在他看來,承德話與北京話相比,少了很多兒化音,顯得更加字正腔圓,更像普通話。
承德話歷來被認為是最接近北京話的地方話之一,其中又以灤平縣和承德縣為甚,灤平縣山旮旯里的金溝屯鎮金溝屯村是我國普通話發音標準的采集地。
在承德,因為能說標準的普通話,年輕人到北京打工非常方便,一些服務業都特別歡迎承德人。
承德人的口音與京城相近非常自然,一是地理相接,而是,它是北京的后花園,在清朝,先有了木蘭圍場,后有了避暑山莊,皇帝經常到承德狩獵、避暑,派皇宮大臣駐扎承德,沿途有驛道,設立驛站。這樣一來,北京的主要語言元素就流通到了承德,最終造就承德話與北京話的“難舍難分”?!俺械路窖院捅本┓窖酝瑢俦本┱Z音體系,在語音、詞匯和語法上與標準的普通話差異極小,只是在聲母、韻母、聲調的某些方面顯示出一定的差異?!焙颖泵褡鍘煼秾W院中文系教授李建玲說。
除了大范圍的“京腔”地區,河北還有零散的村落說著與當地迥然不同的語音,比如在保定易縣鳳凰臺村一帶,人們都說一口標準的北京話,因為附近有清西陵,多是守陵人的后代。
方言的交融顯示著地理、歷史的親緣,唐山的遵化市,就與北京的平谷區是一個味道。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什么是老鄉的“身份證”?那就是口音。
詩人夢想中的北京
本報記者 祁勝勇
“星啊,請你垂下你明亮的羽翼來/從大河的那一端起飛/讓我的夢幻隨著你翱翔//星啊,請你展開你豐滿的羽翼來/在湛藍的夜空中旋轉//讓我的愛情隨著你遨游//星啊,請你收起你溫柔的羽翼來/到大地的最深處降落//讓我的靈魂也隨著你安眠”——— 這是河北詩人張祈1992年在《詩歌報》上發表的詩篇,那一年他只有21歲,在他年輕的心靈中,一直夢想著、尋找著屬于自己“白楊樹一樣的道路”。
當時,張祈還在滄州市孟村縣一所鄉村中學教書,但他熱愛文學,喜歡讀書和寫作,總渴望著外面的世界和一個更廣袤的舞臺。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先是辭職到滄州報社做了三年記者,然后在朋友的幫助下,于2001年離開了家鄉,漂泊到了京城。
張祈靠著自己扎實的寫作實力,應聘到一家財經類的行業期刊打工。兩年后,他被選中,參加了曾在詩壇久負盛名的詩刊社“青春詩會”并發表了自己的代表性作品,他的名字也為詩歌圈里的人所知曉。
京城居,大不易。詩歌不能當飯吃,對于懷著夢想闖蕩北京的年輕人來說,首先是要安頓好自己的生活。擠地鐵,搬家、為房租和水電費考慮,這也成為了張祈需要經常面對的事情。在北京的十多年里,張祈搬了6次家?!氨绕鸷芏喔闼囆g和寫作的人,我這搬家的次數算是少的?!睆埰磉@樣既無奈又帶點自豪地說。
現在,張祈在一家行業協會做宣傳工作。除了上班和認真完成繁重的本職工作,他還在繼續寫詩,同時利用業余時間進行詩歌翻譯。每天早晚擁擠在潮水般的人流里,人到中年的張祈,詩歌的燈盞依然沒有在心底熄滅。
每逢節假日,張祈就要趕回老家孟村,妻子和兒子還在那里生活。十幾年了,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漂泊?,F在北京到滄州有了高鐵,50分鐘的車程,已經讓北京與故鄉,夢想與現實的距離大大縮短。
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各個角落里,有著許多個張祈這樣的夢想者。這里,天然是作家與藝術家的聚集之地、成長之地。在他們的感覺里,京城就像文藝復興時的巴黎。張祈有幾個寫小說、散文、畫畫、寫字的朋友,都在這里逐漸成長起來,有的甚至已經成為各自領域的名家。
一位藝術評論家對記者說,河北與北京、天津文化藝術上的聯系是天然的,好多文藝家初露頭角就去了北京、天津,簡直是抬腿就到,已經成名的,進入體制內,比如現在的國家畫院、各大院校、文化團體許多名家都是河北人,進不了的就在北京打工,也多能闖出一片天地。
在北京、天津,故鄉是河北的作家、藝術家數不勝數,比如僅張祈的滄州同鄉中,著名作家中就有南皮人王蒙、滄縣人蔣子龍、肖復興……他們曾激勵了故鄉無數文學青年的文學夢。
河北的文藝與京津沒有地域的區別,再比如更早的河北作家孫犁、梁斌、浩然等,同時書寫的,是京津冀三地的文學史。而即使是北京“土著”的文藝家,表現的也是燕趙大地上共有的風骨,比如老舍,比如劉紹棠等,那些遠去的大作家們,哪一個又能離得開這片共有的、多情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