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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曾進行過一次電視民調,評選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國人——溫斯頓·丘吉爾名列第一,超過莎士比亞、達爾文、牛頓和披頭士列儂。
你可能熟悉出身貴族,就讀于哈羅公學的丘吉爾。
1899年布爾戰爭,在《晨郵報》做戰地記者被俘后,奇跡般越獄成功,名聲大噪的丘吉爾。
最為人所熟知的,是奠定歐洲戰后秩序的,“雅爾塔會議三巨頭”之一的丘吉爾
但你一定不熟悉,被英國皇家美院授予“榮譽院士”的——畫家丘吉爾
與希特勒的經歷相反,出身貴族的丘吉爾,年輕時從未想過畫畫。
他畢業于軍校,當過戰地記者,參軍后成為中尉,26歲榮升議員,此后終生在英國政壇最頂端跌宕起伏。
然而人所不知的是,看似堅不可摧的丘吉爾,卻畢生都承受著抑郁癥的困擾?!?/span>內心的抑郁如同黑狗,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
而繪畫,就是丘吉爾在戰爭和內心最黑暗的日子里,所必須有的精神慰藉。
《溫斯頓·丘吉爾:生平及畫作》中描述:自40歲拿起畫筆以來,丘吉爾正是靠業余時間不停作畫,才得以暫時掙脫抑郁,體味生之愉悅。
The Sunken Garden of La Dragonnière
“為了得到真正的快樂,避免煩惱和腦力的過度緊張,擁有嗜好必不可少。而其中最簡易的莫過于繪畫。這個嗜好在最苦悶的時期搭救了我。”
1915年,丘吉爾的政治生涯遭遇重創,阿斯奎斯首相免除了他海軍大臣職務,轉而出任內閣中地位最低的不管部大臣,丘吉爾一蹶不振。
“1915年5月末我離開海軍部,可仍是內閣和軍事委員會的成員,知曉一切,空有熾烈的信念卻無力付諸實現,只能被迫賦閑,內心苦悶致極?!?/span>
純屬偶然,41歲的丘吉爾與畫畫結緣。
那年夏天丘吉爾在Hoef莊園漫步,看到弟妹高妮正對景寫生。高妮隨機把水彩盒遞給丘吉爾,鼓勵他何不嘗試作畫排解失落,這就是丘吉爾畫畫的開始。
Churchill painting at The Chateau St. Georges
“某個偶然的星期天,我初次嘗試孩子們的水彩顏料,第二天便急不可耐的買了整套畫具。
調色板上閃爍著顏料;空白畫布置于眼前;真要動手之時,畫筆卻仿佛重若千斤,性命攸關,懸于空中無處著手。
我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在咄咄逼人的畫布上點了豆大一點。恰逢此時汽車駛過,路過的正是著名畫家約翰·賴弗瑞爵士才華橫溢的太太。
“畫畫!還猶豫什么!給我支筆,要大的?!彼旬嫻P撲通一聲浸入顏料瘋狂攪拌,然后恣肆涂抹。。。緊箍咒瞬間打破,病態的拘束煙消云散,我隨之抓起畫筆,雄赳赳氣昂昂的撲向畫布。
從此,我再也不怕繪畫了?!?/span>
經過短期的水彩畫試驗,丘吉爾開始嘗試油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實在沒有比油畫顏料更好的材料了。調色刀可以輕易地修改錯誤,而達到效果的途徑簡直無可計數?!?/span>
To Get A Showing in San Francisco
丘吉爾的正式啟蒙老師,是倫敦的鄰居,愛爾蘭畫家John Lavery爵士。
“名師出高徒”,從那時起,繪畫成為丘吉爾生活的組成部分。不僅在家如此,出訪時也常畫具隨身,對他而言,那是必不可少的生活樂趣。
“調弄顏料的感覺簡直太美妙了。如果心血來潮,可以大刀闊斧的盡情發揮。而將眼前所見跟畫面不斷比較斟酌,簡直令人著迷?!?/span>
丘吉爾的繪畫多為自學,他有特殊的機會,不斷結識名家并得到指點。比如一位朋友是美國著名畫家薩特金的老板,便慷慨的允許借走薩特金的真跡臨摹。
1921年丘吉爾為《海濱》雜志撰文《繪畫作為消遣》,其中有很多描述自己繪畫感受的文字。
“畫家是快樂的,因為他們不會孤單。光與色彩、和平和希望將會伴隨始終。對我而言,每個畫畫的時刻都仿佛進入天堂般美妙?!?/p>
1925年,丘吉爾嘗試送畫作參加一個完全匿名的業余畫家競賽,結果得到三位評委的一致褒獎,甚至懷疑出自專業畫家之手,最終評為一等獎。
這次意想不到的成功,給了丘吉爾極大鼓勵,也促使他不斷以繪畫的眼光審視周遭的世界。
“我驚訝地發現自然景色有如此多前所未見之美,新鮮有趣致極——山丘側面的色彩如此豐富,陰影和陽光下迥然不同;水塘耀眼奪目的光波逐層暗淡,而邊緣則如鍍金般美不勝收?!?/span>
1927年,丘吉爾又結識了夫人的中學同學——著名印象派畫家??颂豐ickert,并傳授了幻燈投影照片作畫的方法,現在丘吉爾故居餐廳墻上的《在Chartwell喝茶》便是用此方法繪制的。
Tea at Chartwell,1927
1929年5月英國再度大選,丘吉爾本人雖然險勝,但是保守黨和自由黨慘敗,工黨政府重新執政。
這是丘吉爾政治生涯中的最低潮,卻也使他更專注于藝術上的“消遣”,達到創作的“高峰期”。
A Distant View of Eze, c. 1930
“我一邊散步,一邊留心樹葉的色澤和特征,山巒那迷夢般的紫色,冬天的枝干絕妙的邊線,以及遙遠地平線暗白色的剪影。。。每當此時,我便本能地意識到,活了四十多歲,我居然之前從未留心過這一切?!?/span>
這段被稱為“荒漠歲月”的十年中,丘吉爾在Chartwell的莊園成為眾多文化名人時常光顧的地方,其中不乏名畫家,丘吉爾也受益匪淺。
Monte Carlo and Monaco,1930
“偶然機緣我遇見兩位塞尚的門徒。他們眼中,自然景色是一團閃爍不定的光,形體與表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色彩間美麗而和諧的對比。每個色點都放射出可感知卻不可捉摸的奇異光彩?!?/span>
Lake near Breccles in Autumn
1939年二戰爆發,隨后吉爾臨危受命出任首相組閣,挑起了率領全英抗擊法西斯的歷史重任。
“沒有別的,只有熱血。。。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勝利,無論多么恐怖也要爭取勝利,無論多么艱難也要爭取勝利!因為沒有勝利,就無法生存!”
整個二戰期間只在1943年1月,卡薩布蘭卡會議之后畫過一張寫生——《馬拉克什城之景》,并曾向與會的美國總統羅斯福驕傲的展示。
Tower of Koutoubia Mosque,1943
1945年5月7日,德國宣布無條件投降,次日丘吉爾宣告英國贏得對德戰爭的勝利。戰爭結束后,戰時內閣解散,保守黨在大選中慘敗,帶領英國走向勝利的丘吉爾卻被拋棄了。
“對他們偉大人物的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志。” 丘吉爾正式卸下了首相職務,再度拿起畫筆。每當政壇失意之時,繪畫就是他尋求慰藉的靈丹妙藥。
View of Chartwell
“作為一種消遣,繪畫簡直十全十美。既不消耗體力,又使人全神貫注。不管面臨當下的煩惱還是未來的威脅,一旦畫面展開,所有煩惱都煙消云散,接連三四個鐘頭都不會感到些微不適。”
丘吉爾女兒1990年出版的《畫家丘吉爾》中說,正是繪畫給了丘吉爾勇氣,讓他借以派遣心中的抑郁。
Winston Churchill: His Life As a Painter
“如今的我常自得其樂:每當盯著一堵墻壁或平整的表面時,便力圖辨別從中能看出怎樣不同的色調,并且思索是自然本色,還是出于反光。第一次這么試驗時簡直大吃一驚,甚至最平凡的景物都能看到如此多美妙的色彩。
Beach Scene on the Riviera
丘吉爾也曾發自肺腑:
“如果不是繪畫給予的精神支持,我恐怕活不到今天?!?/span>
“當被顏料裝備起來,便不會心煩意亂或無所事事。有多少東西要欣賞啊,可觀看的時間卻匱乏的可憐!”
1947年,在姆寧爵士建議下,丘吉爾以大衛 溫特爾David Winter的化名,向皇家美院“夏季展”遞交了三幅作品。
順利入選參展后,評委才驚異的得知這是73歲丘吉爾的大作。無可置疑這給丘吉爾巨大的鼓舞。
Valley of the Ourika and Atlas Mountains
不久之后,英國皇家美院一致通過,選舉丘吉爾為特別榮譽院士。1959年,時年85歲的丘吉爾,接受了在皇家美院Diploma舉辦個展的榮譽。
Terrace at Trent Park
“繪畫仿佛神秘莫測之事,年至40而從未敢企及。然而突然某天發現自己投身到一個顏料、調色板和畫布的新奇世界,并且成績斐然——真可謂奇異而又大開眼界的體驗。”
Rocky Scene in Sicily
丘吉爾一生留下530多幅繪畫,家中保存了160余幅,以風景為主,那是他生活的寫照。
Winston Churchill’s studio at Chartwell
油畫《布倫海姆宮》,描繪的是丘吉爾的出生之地;
Tapestries at Blenheim Palace
油畫《勞倫斯農莊》,一戰時丘吉爾曾率軍在此作戰;
Painting of Lawrence Farm,1916
英國肯特郡的《恰特威爾風光》,是丘吉爾的故居;
View of Chartwell
“很多偉大的風景畫,都是在最初印象歸納好之后,于室內繪出的。這就要求對視覺形象有驚人的記憶力。作為發展一種受過訓練的精久記憶而言,繪畫是一種十分有效的鍛煉?!?/span>
Beach at Walmer
北非《馬拉喀什》是二戰時英美兩國首腦卡薩布蘭卡會議期間,丘吉爾的休閑之地,也是后期油畫的主要取景地。
Meetings in Marrakech
摩洛哥是丘吉爾摯愛的休憩地,常在此寫作和繪畫。純粹而祥和的自然給予丘吉爾無限靈感和慰藉。
View of Tinherir
“作為旅游的刺激劑,實在沒有比繪畫更好的了。每天排滿了有關繪畫的旅途和實踐——哲學家式的寧靜享受替代了旅行者的無謂辛勞——既省錢易行,又能陶情養心。
Marrakech
每個地域都有自己的色調,即使無法描摹,也能觀察、理解和感受?!?/span>
Churchill painting on a river
丘吉爾的油畫多為傳統的寫實風格。雖然有些畫作還略顯"生澀”,但在構圖、用色、光影處理、寫生基礎上,依然頗具功力。有幾幅甚至可媲美專業畫家。
作為英國首相,戰勝法西斯的民族英雄,并在1953年以《不需要戰爭》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丘吉爾,對“My little daubs”(我的小涂鴉)所取得的成就,始終保持清醒,真誠和適度的認識。
Boats at Canners Harbour
“惠而不費,獨立自主,能得到新的精神食糧和鍛煉,在每個平凡的景色中都能享有額外的興味,每個空閑的時光都很充實。對我而言,繪畫正是充滿銷魂蕩魄般發現的、無休止的旅程?!?/span>
A Flat Calm on a High-Powered Boat
在“亂世出英雄”的時代,丘吉爾身上潛藏的政治軍事能力、雄韜偉略以及“與生俱來的文化藝術天賦”,在20世紀中葉風云突變的時代背景下,釋放著熠熠光彩,令后世很難企及、超越和忘懷。
Firth of Forth
正如英國宮廷畫家約翰·拉沃瑞爵士評價的那樣:“如果不是從政,丘吉爾也許會成為一名偉大的畫家。”
“買一盒顏料,嘗試一下吧。假如你渴望一個充滿思想和技巧的神奇新世界,一個陽光普照、色彩斑斕的花園正近在咫尺,等待著你?!?/span>
Goldfish pool at Chart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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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設計碩士,
美國斯坦福藝術史專業,
回國后清華規劃院做地產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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