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僅說我確知的幾例。
三國時,周瑜就在鄱陽湖里訓練水軍;諸葛亮曾到柴桑(今九江)與周瑜商談吳蜀聯合及破曹大計。周瑜把鄱陽湖作為操練水軍之所,也說明九江和鄱陽湖的戰略地位之重要。
元末戰亂,朱元璋的水軍與陳友諒的水軍,在鄱陽湖大戰三十多天,戰斗非常激烈,也頗富戲劇性,《明朝的那些事》一書中有詳細解說。此戰意義重大,可以說,誰取得勝利,誰便取得了天下,便離登上皇位不遠。此戰朱元璋最后取得勝利。陳友諒敗象漸顯,想從鄱陽湖湖口逃走,就是在從湖口逃走戰斗中陳友諒喪身的。
也就是說,此戰就發生在鄱陽湖湖口。石鐘山上完全可以看到此戰的過程。混戰中,陳友諒被飛矢射中而殞命。
再說清朝,清軍與太平天國軍隊,在九江、在鄱陽湖曾發生過大戰。
九江雖有如此重要的戰略地位,但風景畢竟不能與廬山相比;旅游景點不多。到九江的旅客,往往只是取道九江而上廬山。但因為白居易和蘇軾的關系,我們決定去三處:石鐘山和潯陽樓,鎖江樓就在潯陽樓旁,也該去看看。
先說石鐘山。關于石鐘山,百度上有這樣的介紹——
石鐘山位于湖口縣鄱陽湖出口處。海拔61.8米,相對高度約40米左右,面積僅0.2平方公里。因山石多隙,水石相搏,擊出如鐘鳴之聲而得名。尤以北宋大文學家蘇軾曾夜泊山下,尋聲探源,并撰寫聞名天下的《石鐘山記》而相得益彰。
石鐘山地勢險要,陡峭崢嶸,因控扼長江及鄱陽湖,居高 臨下,進可攻,退可守,號稱“江湖鎖鑰”,自古即為軍事要塞,成為兵家必爭之地。登臨山上,既可遠眺廬山煙云,又可 近睹江湖清濁。(因為水的密度,高低,流向不同,所以江和湖不會混成一體)如在月色之夜,可謂“湖光影玉壁,長天一月空”。自古以來,文人雅士絡繹不絕來此山賞景。如唐代李渤,宋代蘇軾、陸游,元代文天祥,明代朱元璋,清代曾國藩等。 郭沫若留詩《登湖口石鐘山》于此。石鐘山從唐代起就有建筑,經歷代興廢,現仍存懷蘇亭、半山亭、紺園、船廳、江天一覽亭、鐘石、極慈禪林、聽濤眺雨軒、蕓芍齋、石鐘洞、同根樹等景點,但多為清代重建。
石鐘山不在九江市內。九江到石鐘山相當方便。九江火車站有市內公交車直達九江長途汽車站,車票1元,兩站路程。若打的,打表,五元。從長途客車站乘車到湖口鎮,13元。再轉乘湖口公交車,1元,即到石鐘山。
遺憾的是,我們去的那天,九江和湖口鎮均為陰天。
亭內的景觀,大文豪蘇軾是絕對的主角。
進門,便看見石鐘亭。此亭與蘇軾《石鐘山記》有關。在《石鐘山記》中蘇軾嘲笑了李渤考察石鐘山得名緣由的過程和結論。
原文是:“至唐李渤始訪其遺蹤,得雙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聲函胡,北音清越,桴止響騰,余韻徐歇。自以為得之矣。”
亭中有一大石,游客紛紛去敲擊,此石也怪,一是發出的聲音與其它地方的不同,有點空響的味道;此外,敲其不同部分,發出的聲音彼此不同。后人修此亭以紀此事。
懷蘇亭為紀念蘇軾而建,原址在臨湖塔東南十二米處,早毀,1959年重建,移至山南紺園前,1972年重修,亭中立石碑。正面鐫蘇文忠公像及蘇軾三來湖口說明,背面拓鐫清書法家翁方綱手書蘇軾《石鐘山記》。
懷蘇亭前是紫云廊。
石鐘山整體來說不大,可以說是小巧玲瓏;其在西側,西側臨湖;東側為緩坡。石鐘山的所有建筑都修建在此緩坡。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在這寸土寸金之地,竟然修建了那么多風格韻味各不相同的景觀建筑,且彼此還銜接得那么渾然一體。
其實,這些各別的景觀,離紫云廊入口均不遠;就幾十公尺的模樣。從紫云廊前的空地有幾條通道,可直通其它景觀;而其它景觀彼此也有路可通。
若不進紫云廊,而向左走,便有昭忠祠、極慈禪林、江天一覽亭、塔等景觀。
昭忠祠
在石鐘山西北面,又名忠烈祠。此處原有太平軍駐山抗清兵的營房堡壘,失敗后,曾國藩、彭玉麟等奏請清廷旨諭,于咸豐八年(1858)在原基建立昭忠祠,奉祀楚軍水師陣亡將士,曾、彭均有文紀其事,門聯“祀重春秋,名垂竹帛,光昭日月,氣壯山河”是彭玉麟并書。昭忠祠是石鐘山的主體建筑之一。祠前辟有廣場,面對江湖,視野開闊;祠兩側古樟也是彭玉麟等手植。祠內新創編鐘古樂演奏項目,所用編鐘系據湖北曾侯乙古墓出土編鐘仿制。
彭玉麟,系清代政治家、軍事家。清末水師統帥。湘軍首領,人稱雪帥。與曾國藩、左宗棠并稱大清三杰,與曾國藩、左宗棠、胡林翼并稱大清“中興四大名臣”,湘軍水師創建者、中國近代海軍奠基人。
昭忠祠為青色外墻,兩側紅墻,一為寺院,一為浣香別墅。
忠烈祠一側的“浣香別墅”
登上石鐘山最高樓閣后,發現此樓已布置成一個展廳,是“響石”展廳。
這里還遇到一位奇人。
一位七十來歲的老者,中式打扮,坐在展廳里。展廳展臺上全部放著各種形狀大小不一的石頭。
初入展廳,我以為他只是一位包攤位賣扇子的生意人。他所賣扇子,每把價二十,扇上一面是《石鐘山記》小楷,一面是他自己的畫作,畫以石鐘山為題材。我當即表示要買。他說,如果能購五把,他會在扇骨邊側用古文字刻我們的名字,以作紀念;同時免費為我們演奏響石音樂。
我問他有無著述,他翻開一部大部頭著作,指著其中一篇文章,說即為他所撰。當時,我覺得他賣得如此便宜,不大像是為錢而開展廳。我們一行立馬同意買五把。
他便在扇骨上刻寫姓名。刻畢,他離開書案,站在展廳中央一堆石頭前,手拿小槌開敲擊起那些石頭來,他用小錘不停的敲打,敲打不同的石頭,敲打石頭的不同部分,于是一首奇特的響石音樂,便在展廳里演奏奏起來。更令人出乎預料的是,演奏了一段,他氣沉丹田,張口開始唱起來。石聲鏗鏘,聲音清朗;人聲與石響互為應和,確有古樂的意味。
他的情緒感染了我們,與之細談,才知道,他對石鐘山的命名緣由,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他說石鐘山的命名,有聲名說和形名說兩類,此外,他還提出新的見解。我問他有無文章,他說有,翻開厚厚一本文集,翻到《石鐘山響石文化》,一看是他的署名,“楊赤宇”。洋洋幾千字,確實提出了新的觀點。問:可否拍照?他同意拍。回成都細細一讀,才知道此長文,系一篇嚴謹的學術著作,論述的中心是石鐘山的響石文化和石鐘山命名的緣由。
網上查,卻沒有查到他的此文。待以后稍空,我會來認真整理《石鐘山響石文化》一文的。以表達我對他的尊敬與佩服。
(網上可以搜到楊赤宇先生的文化成就、文化活動和學術觀點,亦有九江電視臺采訪他的報道)
石鐘山里還有一些石碑,內容大都與石鐘山有關;此處不再多說。
我始終沒有忘記來石鐘山的重要目的,即了解石鐘山的命名緣由。所以走到靠湖的懸崖邊,總想看看懸崖下有沒有洞穴。結果發現,有石階梯通向懸崖下,只是這些通道非常遺憾的被徹底的封死了,翻墻都翻不下去。只好悻悻的離開。
不甘心的我們,又繞到石鐘山的側面去,結果因風太大而船停開。我們只能在石鐘山的側面看了看。
這是石鐘山的側面。
《石鐘山記》
蘇軾
《水經》云:“彭蠡之口有石鐘山焉。”酈元以為下臨深潭,微風鼓浪,水石相搏,聲如洪鐘。是說也,人常疑之。今以鐘磬置水中,雖大風浪不能鳴也,而況石乎!至唐李渤始訪其遺蹤,得雙石于潭上,扣而聆之,南聲函胡,北音清越,桴止響騰,余韻徐歇。自以為得之矣。然是說也,余尤疑之。石之鏗然有聲者,所在皆是也,而此獨以鐘名,何哉?
元豐七年六月丁丑,余自齊安舟行適臨汝,而長子邁將赴饒之德興尉,送之至湖口,因得觀所謂石鐘者。寺僧使小童持斧,于亂石間擇其一二扣之。硿硿焉,余固笑而不信也。至莫夜月明,獨與邁乘小舟,至絕壁下。大石側立千尺,如猛獸奇鬼,森然欲搏人;而山上棲鶻,聞人聲亦驚起,磔磔云霄間;又有若老人咳且笑于山谷中者,或曰此顴鶴也。余方心動欲還,而大聲發于水上,噌吰如鐘鼓不絕。舟人大恐。徐而察之,則山下皆石穴罅,不知其淺深,微波入焉,涵淡澎湃而為此也。舟回至兩山間,將入港口,有大石當中流,可坐百人,空中而多竅,與風水相吞吐,有窾坎鏜鞳之聲,與向之噌吰者相應,如樂作焉。因笑謂邁曰:“汝識之乎?噌吰者,周景王之無射也,窾坎鏜鞳者,魏莊子之歌鐘也。古之人不余欺也!”
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酈元之所見聞,殆與余同,而言之不詳;士大夫終不肯以小舟夜泊絕壁之下,故莫能知;而漁工水師雖知而不能言,此世所以不傳也。而陋者用以斧斤考擊而求之,自以為得其實。余是以記之,蓋嘆酈元之簡,而笑李渤之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