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上有一種叫去煤化的叫法,這種想法過于簡單。”原煤炭工業部副部長濮洪九在2018能源年會暨第十屆中國能源企業高層論壇上表示,目前情況下要科學的、可控的、可持續的來減少煤炭的用量,煤炭減量需要精準規劃,否則可能落成像去年出現的華北的讓氣代煤,結果氣不足的情況。
原煤炭工業部副部長濮洪九正在第十屆中國能源企業高層論壇上演講
濮洪九認為,通過大力發展潔凈煤技術,煤炭從高碳能源向低碳化發展大有可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中國還將是以煤為主的格局,只不過比例會下降。
以下為濮洪九發言主要內容:
資源稟賦決定煤炭是中國主體能源
按照我國國情,煤炭在我國化石能源里儲量中占比94%,剩下天然氣和石油合計占6%。中國是歷史上是用煤最早的國家,在漢朝甚至更遠的時候就有記載。
1949年建國的那一年,全國煤炭的產量是3424萬噸,到了2017年,我國煤炭產量達到了35億噸,產量翻了100倍以上,成為世界第一煤炭生產大國。
1957年中國能源消費構成是煤炭占92.3%,石油占4.6%,天然氣為0.1%,其他為3.0%。長期看,煤炭產量占了中國一次能源的75%,消費占了65%,煤炭職工在當時困難的條件下為了國家的經濟建設和人民生活應該說是艱苦奮斗、勇于擔當,滿足了國家建設和人民生活的需求,做出了巨大貢獻。正像周恩來總理表揚煤礦工人“為國家出了力,救了急,立了功”。一直延續到現在,煤炭還依然占了主體能源的地位。
能源革命促使煤炭向清潔能源發展
但是目前環境問題越來越突出,我們國家提出能源革命,作為能源的主體,煤炭也必須革命。這個革命的理解是什么呢?就是革掉煤炭過去粗放式的開發和粗放式的使用造成污染的命,就是革它落后的命,促進它向清潔能源的發展。這是一個趨勢,我們國家宣布進入了新時代,那么我們國家經濟建設也進入了一個新常規的時期,隨著經濟的發展,特別是我們第三產業的發展,重工業的比例的減少,新興技術和資本密集型產業不斷涌現,國家能源的結構需要發生變化,再加上環境的壓力,能源轉型已變得迫在眉睫。
作為煤炭它有兩面,好處就是給人類帶來了光和熱,帶來了動力,缺點就是如果你不是科學的開發和使用它,它會造成生態的破壞和環境的污染。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煤炭必須克服它存在的問題才能得到它的發展。能源革命不是取消煤炭,而是讓它發展的更好,轉變為綠色低碳的清潔能源。
煤炭減量應科學、可控
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社會上有一種叫去煤化的叫法。這個去煤化,我的理解他的動機是好的,就是說煤炭有那么多造成了污染的問題,只要不用它,這個問題就解決了。這種想的過于簡單,實際上煤炭在我國的能源消費的比例非常高,它的轉型從國際上看,也是一個比較長的過程。因為必須有新的能源來取代它,因為能源的需求隨著經濟的發展,需求的絕對量是逐漸在增加的。
這樣的話,你必須要有新能源或者可再生能源,替代煤炭。這就要求替代能源有它的可靠性,經濟性和可持續性。如果達不到,就替代不了它。所以我的觀點是,目前情況下要科學的、可控的、可持續的來減少煤炭的用量,大力發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現在有大數據、云計算,搞清楚我們每年到底需要多少能源,其中煤需要多少,核能、水電、太陽能和風電能替代多少,而且經濟上是合理的。
煤炭減量必須要精準規劃,否則可能落成像去年出現的華北的讓氣代煤,結果氣不足的情況。所以這個事在歷史上有經驗的,我們曾經經歷過,當年大慶油田開發以后我們國家油多了,是那個時候就把油來替煤發電,干了不到一兩年,結果油不夠了,怎么辦呢?又讓煤代油。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當時國家計劃委員會專門成立了煤代油辦公室,組織一大批力量讓煤炭增產來代替油不足。
目前很多地方都在煤改氣,天然氣代替煤炭當然好了,關鍵氣量不足啊,可能主觀愿望是好的,所以我覺得不顧國情,不考慮實際情況,不科學的進行計劃,盲目的搞這些東西,都容易出問題。因為能源涉及到工業的發展和人民生活、取暖,這個是立竿見影的事。我過去在煤炭部工作,我們一直是背著煤炭供應不足需要增產的壓力,了解缺煤產生的困境,所以那時候壓力特別大。
現在煤炭在量上是足夠用的了,甚至產能過剩,但是整個能源的資源是不足的,石油和天然氣還需要大量進口。如何看待煤炭多呢?關鍵是煤炭怎么用。煤炭不僅可以燃燒,還可以作為一個原料,可以用煤制油、用煤制其他的化工品。
現在所有的分歧和議論,無論是去煤化還是保留煤炭,關鍵還是看煤炭如何利用,這就需要根據國情來考慮這個問題。煤炭量那么大,你怎么樣讓它減少是個趨勢,但是你必須要在這個清潔能源和這個可再生能源上下大工夫,這個工夫就是使它盡快成熟成為一個商業化的產品。所謂商業化就是它的可靠性,還有它的經濟問題。這還有個大家的承受力的問題。
發展潔凈煤技術讓煤碳低碳化
我的看法是大力的發展煤炭的潔凈煤技術,使煤高碳變成一個低碳的產品,煤炭的開發更加友好,就是綠色開采,搞好生態保護。
我前年到陜西黃陵煤礦,現代化程度非常高,過去我們煤礦下井的人很多,容易出事故,現在很多礦井都是自動化的。我在地面控制室按兩次按紐,井下這個運輸機就啟動了,割煤機就開始割煤了,液壓支架就移動了,煤炭就開采出來了。整個的這個工作面就有一個巡視員在下面巡視,實現了煤炭安全高效智能化開采,現在全國已建成智能化采煤工作面達到70多個。
所以我覺得煤炭的事既復雜也簡單,認識到煤炭現在它不是過去那個狀況,已經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過去講安全,一說把煤炭說的了不得,現在我國的安全指標跟國際上指標差不多。我們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之前有些礦確實非常落后,但我們都把它逐步淘汰了。過去我國一共有8萬個煤礦,現在是7000個以下,而且現在很明確的就是發展先進生產力,落后的在逐步關停取消。所以一個要看到煤炭本身的變化,另一個要看到煤炭的清潔利用。
講到清潔利用,是煤炭清潔現在最大的一個印象就是我們火力發電經過采取叫低排放的措施,污染值跟燒天然氣差不多,甚至于比它還低,在2014年6月,我應浙江能源集團邀請到嘉興嘉華發電公司調研,煤炭超低排放改造工程,效果很好,回京后向有關領導機關進行匯報,這個項目獲得了國家科技獎,神華集團的電力公司也同樣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好的效果。到2017年底全國燃煤電廠超低排放改造已經完成6.4億千瓦,占全國燃煤電廠裝機的65.3%,再一點就是煤炭還能清潔轉化,不但能清潔燃燒,煤還可以變成油,變成烯烴,變成乙二醇等化工產品,實現煤炭的清潔化利用。到2017年底煤制油產能達到800萬噸/年,烯烴800萬噸/年,煤制氣51億/立方米,乙二醇270萬噸/年。
煤炭的特點是一燃燒,就會產生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粉塵等,應該說這些污染治理都比較好了,現在重點要治理的就是二氧化碳。涉及到溫室效應,都很重視。現在國內也有好多單位的專家、院士都在研究這個問題,也在做各種各樣試驗。包括利用二氧化碳來充填,或者用于油井,但是現在都處于一個試驗階段。必須做大量的工夫。如果二氧化碳我們治理了,應該說煤炭的排放問題就好很多了。
長期看中國能源格局還是以煤為主
大力發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一定要注意節奏,不合國情的去煤化是不合理的。現在煤炭至少還起到下列作用:
資源豐富產能大,可以保證供應,當在其他能源供應不足時,或者北方地區冬季供暖需求量大時,可以迅速用煤來補充,能救急。
用煤制油、煤制氣和煤層氣來補充我國油氣資源的不足,增加自我保障能力,減少對國外能源的依賴。
在發展新能源時以煤為燃料的火電可以能起調峰等作用,能協調和保障新能源的運行。
可以起延后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的發展。它可以給它一個延后期,促進它更好的發展。
減煤的難度不在于煤炭本身,而在于新能源和再生能源發展的速度。
黨和國家領導同志高度重視煤炭工業的健康發展,多次做出重要指示,指出:要大力推進煤炭清潔高效利用,形成煤、油、氣、核、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多輪驅動的能源供應體系;強調指出,我們正在壓縮煤炭比例,但國情還是以煤為主,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甚至從長遠來講,就還是以煤為主的格局,只不過比例會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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