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以降碑學必起,以阮元為濫觴,包、康鼓吹“碑學之興、帖學之壞”,雖不乏借政治主張、思想上之觀念移植到書法領域之嫌,碑學實踐到民國時候已然蔚為大觀卻是不爭的事實。縱觀于右任的書法實踐也是經歷由帖而碑,以碑入帖,碑帖融合的過程。
于右任11歲在書法家毛班香先生的私塾讀書,同時于太夫子漢詩亞農公學習草書,臨寫王羲之的《鵝字帖》,得到其書學的啟蒙。于右任25歲中舉,雖然早期作品未見存世,但也可斷定其書法難免同一般士人一樣受限于館閣刻帖之風。
1918年的《錄延長感世軸》為于右任較早的存世作品,其風格已開始行脫離閣帖之意而帶有清秀道麗、舒展的“二王”意味。帖學的基礎對于右任有著深遠的影響,其學趙能磅礴大氣、縱橫捭闔,恐怕是因為作者胸有丘壑,腕底自能生風雷。
于右任投身革命后,“曳杖尋碑去,城南曰往還。水沉千福寺,云掩萬臺。洗滌摩崖上,徘徊造像間。愁來且乘興,得失兩開顏。”廣收北朝墓志碑石,閑暇于書法,蓋其不自滿于規飭、秀美之帖學書風,欲透過筆墨揮灑,抒發自己內心壓抑與桎梏,而書風轉趨豪邁。
于右任深黯創獲,把魏碑的雄強、閣帖的道美結合為一體,點畫因金石氣而厚重,結體因開闔縱橫而博大,章法簡潔多強調體勢;進而又把魏楷行書化,使楷行二書并行發展,形成一種新的風貌。
如果說魏碑使于右任的字奇崛生姿,帖學的底子又使于右住書法具有內在的渾厚華滋之內美,或可說是“尚武”的精神注以氣度與勢態而儒者情懷給他的書法以文雅與和平。
在碑帖融合的嘗試上于右任給傳統注入新的意識,使他的書體顯現出異樣的風采。他主張“起筆不停滯,落筆不作勢,純任自然”,無論是楷書、行書還是草書,都顯示了這個鮮明藝術特色,瀟灑率意之氣淋漓盡致現諸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