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原載《政法論壇》2006年第6期,作者系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法治文化博導)
摘 要:法律領域里有三種推理:事實推理、法律推理、判決推理。法律推理是法律邏輯的主要研究對象,法律推理的正當性問題的探討是法律邏輯的基本問題,解決法律推理的正當性判定問題和推導問題是法律邏輯的重要任務。
關鍵詞:法律推理;形式推理;目的推理;價值推理
一門學科有自己的研究對象和基本問題,這是一門學科成立和成熟的標志。一門學科的研究對象和基本問題是客觀存在的,不依研究者個人的興趣而轉移或“轉向”。它是這門學科把握具體問題展開全部理論的基石,它決定這門學科的性質、內容和作用,決定這門學科與其他學科之間的區別,決定這門學科自身發展的方向。
法律邏輯也有自己的研究對象和基本問題。但是,在法律邏輯的這個重大問題上,人們的認識存在分歧,還未完全取得共識。
一些學者持這樣的觀點:法律邏輯并沒有與(傳統)形式邏輯不同的特殊對象,它的任務在于把形式邏輯一般原理應用于法學和法律工作的實際[1](P.3 -4)。
另一些學者持相反的觀點:法律邏輯并不是像我們通常所設想的,將形式邏輯應用于法律。法律邏輯主要是價值判斷,主要是研究其本質內容。法律邏輯是指供法學家,特別是供法官完成其任務之用的一些工具,方法論工具或智力手段。①
法律邏輯的研究對象是什么,法律邏輯的基本問題是什么,法律邏輯的使命或任務是什么,對法律邏輯的這些重大問題必須給予明確的回答。也許我們暫時還不能對法律邏輯的這些重大問題作出完全令人滿意的回答,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不解決好這個問題,就會影響到這門學科的生存和發展。
一、邏輯的任務
“邏輯”一詞由英文“logic”音譯而來?!?/span>logic”源于古希臘語“邏各斯”(λóγοδ),原意是言辭、思想、理性、規律等。直到近代,才用來表示邏輯學這門學科。
邏輯學是一門歷史悠久的學科,至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這門學科是由古希臘思想家亞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 -322年)創立的。邏輯學是為了滿足當時的思想爭論的需要發展起來的,是在這個時代的思想的自我反思基礎之上發展而來的。公元前6 -4世紀是古希臘思想爭論的時代。這個時期在三個領域里都發生了激烈的思想爭論:
倫理學和形而上學等哲學爭論:如“萬物的本原”之爭;
數學的爭論:如“無理數”之辯;
政治的和法庭的辯論:如普羅達哥拉斯等智者之辯;
在這些思想爭論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著名的論證:
芝諾悖論:“阿基里斯追不上烏龜”。
“半費之訟”:普羅達哥拉斯與歐提勒士之辯。
在思想爭論中,也涌現了一大批“言論上競爭的行家里手”(柏拉圖語),如普羅達哥拉斯等,人們稱他們為“智者”。這些智者的論證或論辯“對任何事物,即使最壞或最無理的事物,也能說出一些好的理由”,“可以替一切東西辯護,但同時也可以反對一切東西”,[2](P.264)他們“以任意的方式,……或者將一個真的道理否定了,弄得動搖了,或者將一個虛假的道理弄得非常動聽,好像真的一樣”[3](P.7)。他們“好治怪說,玩奇辭,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眾”。(荀子語)①智者們的這些論證或論辯,令人困惑,自然引發人們對論證和論辯是非與對錯問題的思考。人們發現一個論證或論辯有兩個方面的是非與對錯問題:
其一,前提是否真實,是否無可爭議或可普遍接受,即前提的對錯問題;
其二,結論是否由前提必然地得出,即推理的對錯問題。
亞里士多德區分了前提的對錯問題和推理的對錯問題。他認為一個論證需要解決這兩個方面的問題,這兩個問題不可相互替代,不可相互歸約。他以三段論推理為研究對象,探討三段論推理的對錯問題,研究三段論“從前提必然地得出結論”的推理規則與方式,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邏輯體系———三段論系統,創立了邏輯學這門學科。亞里士多德指出:“一個三段論是一種言辭表述,在這種表述中,有些東西被規定下來,由于它們是這樣,必然得出另外一些不同的東西。”(《前分析篇》)②
“證明的前提不同于論辯的前提,因為證明的前提是對兩個矛盾陳述之一的斷定(證明者不問其前提,而是規定它),而論辯的前提取決于對方在兩個矛盾之間的選擇。”③“前提的不同對于在這兩種情況下產生三段論是沒有區別的,因為證明者和論辯者在陳述了一種東西屬于或不屬于另外一種東西之后,都以三段論的方式進行論證?!雹?/span>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說,在亞里士多德看來:“邏輯是研究有效推理的規則的?!?/span>[4](P.3)“既然邏輯的任務是發現一些規則,人們應用這些規則就能從已給定的一些公理得出科學定理,從而建立一門科學學說,那么邏輯就有了一個很大的和嚴格規定的任務。這個任務如果再加上一些不管多么有興趣的內容,都會使它模糊不清?!?/span>
二、三類論證與三類推論
法官審理案件處理糾紛時要解決三個問題:其一,確認事實;其二,尋找法律;其三,將案件事實置于法律規范之下,根據事實和法律作出判決。
法官在獲得司法判決結果的過程中,必然要進行上述三種意義上的論證,從而必然要進行三種意義上的推理:事實推理、法律推理、判決推理[6](P.9 -10)。
我們把確認事實的推論稱為事實推理(Factual Inference)。事實推理是發現事實真相的推論過程。
事實推理旨在確認證據事實,并且基于證據事實確認案件事實,以此作為裁判小前提,為作出司法判決準備事實上的根據和理由。
案件事實一旦被確認,接下來法官要做的工作便是,尋找可資適用的法律條款、規定、規則或原則,將其作為裁判依據,把具體案件置于該法律規定、規則或原則之下。在尋找法律的過程中,法官會遇到以下情況:對于具體案件而言,其一,法律未規定或無明文規定,法律規定存在漏洞或空白;其二,法律規定模糊不清、含混歧義或籠統抽象;其三,法律規定相互沖突、相互抵觸、自相矛盾;其四,法律規定與法律真實意思、法律意圖或目的、法律精神相悖,直接適用法律規定會造成違背立法本意、法律意圖或法律精神的結果;其五,直接適用法律規定會明顯有悖于社會利益、社會效用、社會公共政策或社會正義公平觀念,造成顯失公平、公正的結果。在這些法律不確定的情境中,就需要法官對法律條款、規定、規則或原則進行推論。
我們把這種推論稱為法律推理(legalreasoning)。法律推理是發現、重構、填補、創制法律的推論過程。法律推理旨在探尋法律真諦、平衡法律沖突、填補法律漏洞,獲得可資適用的法律規定、規則或原則作為上位規范,作為裁判大前提,為司法判決準備法律上的依據和理由。根據法律推理的過程或結果,可以將法律推理分為五種:解釋推導、還原推導、演繹與類比推導、辯證推導以及衡平推導[7](P.144)。
解釋推導是探尋法律“確切含義”的推論過程。它通過對法律條款、規定、規則或原則的明確化、確定化和具體化,界定法律的界限,限定法律的所指,確定法律的具體內容,澄清和消除法律的疑問、模糊、含混或歧義。
還原推導是探尋法律“真實意思”的推論過程。它通過對法律規定增加限制或除外,重構法律條款,還原法律本意,消除法律文字與法律真實意思或意圖之間的反差和相悖之處,避免出現與立法本意或法律意圖不相符合的結果。
演繹與類比推導是探尋法律“隱含規則”或“深層含義”與“類推規則”的推論過程。它運用演繹與類推的方法,從法律的“明確規則”或“明示規則”推導出法律的“隱含規則”或“類推規則”,填補和消除法律的“空白”、“缺乏”和“漏洞”。
辯證推導是平衡法律內在矛盾、內在沖突的推論過程。它通過對法律規則或原則、法律意圖或目的、法律價值取向的確認和選擇,消除或平衡法律的內在矛盾與沖突,熨平法律的皺褶。
衡平推導是平衡法律與社會之間沖突的推論過程。它通過基于一個正當理由“拒絕適用”或“背離”法律規定,對該法律規定“制定”或“附加”一個衡平法意義上的例外,回避或淡化該法律規定的缺點和難點,對法律規定予以補救,“變通法律”個別對待異常案件,對個別案件平衡公正,平衡和化解法律與社會之間的沖突,避免出現顯失公平、顯失公正的結果。
應當指出,法律解釋、漏洞補充和法律續造可以歸為法律推理。①從本質上說,它們都是發現、重構、填補、創制法律的活動。同時,它們也是從某些前提或預設得出結論或結果的過程。
偵查推理可以歸為事實推理。從本質上說,偵查推理也是確認事實的推論活動。
我們把以事實推理與法律推理的結果為前提和根據得出判決結論的推論稱為判決推理(judicial reasoning)。其中,事實推理的結果是裁判小前提,法律推理的結果為裁判大前提,判決推理的結果是對具體案件作出的判決。判決推理是適用法律的過程,是將經發現、重構、填補、創制的法律具體應用于當前案件,將案件事實納入該上位規范之下進行司法歸類的推論過程。判決推理旨在基于事實和法律對具體案件作出判決。
事實推理、法律推理、判決推理是三種不同的推理。它們推理的目標和結果不同,推理的理由和根據也有所區別。它們有著不同的推論方式和方法,有著不同的推論規律和規則。它們不可互相替代,也不可相互歸約。如果對其不加區分或混為一談,就無法對法官的推理行為進行學理上的深入研究。新分析法學派代表人物拉茲(J.Raz)認識到除了事實推理之外還有兩類推理:一類是有關法律的推理,即確定什么是可適用的法律規范的推理;另一類是根據法律的推理,即根據既定的法律規范如何解決問題或糾紛的推理。③顯然,拉茲所謂的“有關法律的推理”就是我們所說的“法律推理”,拉茲所謂的“根據法律的推理”就是我們所說的“判決推理”。
《牛津法律大辭典》表達了與拉茲類似的觀點:法律推理(legal reasoning)是對法律命題的一般邏輯推理。包括演繹推理、歸納推理和類比推理[8](P.751)。
另一些學者則認為:法律推理是指特定法律工作者利用相關材料構成法律理由,以推導和論證司法判決的證成過程或證成方法[9](P.19)。法律推理就是以確認的具體案件事實和援用的一般法律條款這兩個已知前提運用科學的方法和規則為法律適用結論提供正當理由的一種邏輯思維活動[10](P.118)。法律推理是法律工作者從一個或幾個已知的前提(法律事實或法律規范、法律規則、判例等法律資料)得出某種判處結論的思維過程[11](P.106)。
顯然,上述觀點只論及“根據法律的推理”即“司法判決推理”,并稱之為“法律推理”。而未論及“有關法律的推理”、“對法律命題的推理”即我們所說的“法律推理”。
德國學者考夫曼說:“法哲學是哲學的一個分支,而不是法學的子學科?!?/span> …法哲學與哲學的其他分支相區別,并不在于其有什么特殊性,要害是,它以哲學的方式去反映、討論法的原理、法的基本問題,并盡可能給出答案。”[12](P.3)其實,考夫曼完全可以這樣說,法哲學是哲學的一個分支,因為,它是以哲學的方式作答。法哲學又是法學的一個分支,因為,它解答的是法的基本問題。法律邏輯這門學科的性質大抵也是如此。法律邏輯是以邏輯的方式解答法律領域中的推理問題。
判決推理是法官基于事實理由和法律理由得出司法判決結論的過程,它是一個一階邏輯推論的過程,這個過程完全由一階邏輯規則支配,完全可以根據一階邏輯規則建構。一階邏輯規則已被人們認識和掌握,人們需要做的只是遵循它和運用它而已[13]。因此,判決推理不是法律邏輯的主要研究對象。
事實推理即確認事實的推論,不但發生在法律領域,而且發生在法律之外的許多領域。它不是法律領域里特有的活動,在法律領域里也不具有特殊的推理規律或規則。因此,事實推理也不是法律邏輯的主要研究對象。
法律推理是發現、重構、填補、創制法律的過程。它是法律領域中不可缺少、極為重要的一種推論,也是法律領域里最有特色、最令人關注的推論。法律推理自身具有一階邏輯不能涵蓋的形式推導規律和規則,還具有與形式推導規律和規則完全不同的實質推導規律與規則。
“法律推理的理論和方法是法律科學中最迫切需要探討的領域之一”,“法律推理的理論已經成為法理學和法哲學研究中一項國際性的中心課題。”①
因此,分清事實推理、法律推理、判決推理這三種不同的推論,注意到它們客觀存在的區別,不把它們混為一談,并把法律推理作為主要研究對象,探討法律推理的規律、規則和方法,這應當是法律邏輯研究的主要趨向。
三、一個基本問題
既然是對法律推理問題進行邏輯學的探討,就一定是區別于法學的角度的。正如涅爾夫婦在《邏輯學的發展》中所言:邏輯是研究有效推理的規則的。法律邏輯也不例外。
法律推理的基本問題是:法律推理的正當性問題。
其一,判定問題:如何評估法律推理即如何判定前提是否必然地得出結論
其二,推導問題:如何進行法律推理即如何從前提必然地得出結論
第一個問題稱為正當性的判定問題,第二個問題稱為正當性的推導問題。
法律邏輯就是要解決法律推理的正當性問題:既要為判定一個法律推理是否具有正當性提供檢驗方法或程序;又要為如何正當地進行法律推理提供推導規則。全部的法律邏輯理論,就是圍繞解決法律推理的正當性問題,即“必然地得出”這個基本問題展開的。
法律邏輯理論可概括為:如果前提蘊涵結論,則從前提必然地得出結論。因而,法律邏輯理論可歸結為“蘊涵的理論”。
法律邏輯的理論研究大致沿著兩個方向發展:
其一,法律形式推導的研究;
其二,法律實質推導的研究。
法律的形式推導(formalreasoning)是指基于法律的形式理性或邏輯理性進行的法律推理,是基于法律規范的邏輯性質或邏輯關系進行的法律推理。法律的形式推導的結果是法律規范的邏輯后承,是對法律規范進行邏輯判斷的結果,是對法律規范進行“形式計算”或“概念計算”的結果。
法律規范的邏輯性質或邏輯關系是有規律可循的,這些邏輯規律是完全可以用形式化方法加以刻畫、加以系統化的。基于對法律規范的邏輯常項的邏輯刻畫,可以揭示出法律規范的邏輯規律,建立起法律規范的邏輯理論和邏輯系統,建立起法律的形式推導規則,建立法律的形式推理系統。
人們很早就重視邏輯推導在法律中的應用,并對邏輯推導規則和規律進行了系統的研究。正如西方邏輯史家黑爾蒙所言,三段論的邏輯形式早在古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司法判決中就已經有所運用了。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也是用邏輯的對立命題與省略三段論的方式來宣示法律規則的。②在西方,從古希臘思想家亞里士多德發展起來的一套嚴密的邏輯理論體系對于羅馬法的發展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加上羅馬的法學家們對于各種法律概念、法律關系的闡述,終于使羅馬法擺脫了其他古代法律體系不合理性、不合邏輯的軌跡,成長為一個博大精深、結構嚴謹的體系。這種講究邏輯嚴密的傳統對后世的西方各國的立法與司法影響至大[14]。
19世紀以邊沁(J.Bentham)、奧斯汀(J.Austin)、凱爾森(H.Kelsen)為代表的早期分析法學對法律中的邏輯分析作過探討和研究。20世紀以來,特別是50、60年代以后,新分析法學、社會法學、現實主義法學等都積極運用20世紀現代邏輯的工具和成就對法律體系和司法過程進行詳盡的分析和研究。如德國學者克魯格(U.Klug)、奧地利學者塔曼魯(I.Tammelo)、波蘭學者齊姆賓斯基(Z.Ziembinski)、芬蘭學者馮萊特(Von.Wright)、美國學者安德森(A.R.Anderson)、我國學者黃厚仁、陶景侃、周禎祥等人對法律形式推導的規則進行了深入的研究。①
上述這些工作大致上屬于第一個方向的研究。上述學者基于廣義模態邏輯理論,在實質蘊涵的基礎上,②對模態邏輯中的某些算子作道義模態詞解釋,對模態邏輯系統中的公理或規則加以修改或補充,建立了不同的道義邏輯系統。馮萊特和安德森的工作就是他們的集中代表。
應當指出,就建構法律形式推理系統而言,馮 萊特和安德森道義邏輯系統對道義規范的某些邏輯刻畫并不適用于法律規范。法律的形式推理系統應當有根本不同于馮萊特和安德森道義邏輯系統的框架。在命題邏輯系統的基礎上,基于對法律規范的邏輯分析,可以建立起法律的形式推理系統O -P系統[7](P.93)。
此外,二元道義邏輯系統以及其后更為復雜的相對道義邏輯系統,如CMOdyT、CMOdyS4、CMOdyS5等,力圖通過把道義概念條件化、相對化和境況化,克服馮萊特和安德森等發展起來的道義邏輯系統的悖論和缺陷。遺憾的是,這些系統仍有馮萊特和安德森系統最根本的缺陷,并且盡管這些系統在一定意義上克服了反義務的命令和互相沖突的義務的二難,但是這些系統本身又存在哪些新問題,尚待研究。
值得指出的是,在尋找法律的過程中,正確地理解法律規范的邏輯性質和邏輯關系,是不可或缺的。因而,對法律規范的邏輯性質和推論規則進行深入研究,這是非常必要的。
法律的實質推導(substantivereasoning)是指基于實踐理性或目的理性以及價值理性進行的法律推理。它是基于法律意圖或目的、法律的價值取向、社會效用或社會利益、社會公平正義觀念等實質內容之間的關系對法律展開的推論。
法律的實質推導可分為法律的目的推導和價值推導。法律的目的推導是指基于法律與社會的實踐理性或目的理性展開的法律推理。法律的價值推導是指基于法律與社會的價值理性展開的法律推理。法律的實質推導的結果是目的考量、利益衡量以及價值選擇的結果,是事實判斷和價值判斷的結果,是“經驗計算”和“交換計算”的結果。
法律的目的推導和價值推導,也有一定的規律可循,也可以建立相應的一些推理規則。根據法律目的理性或法律規范所涉及的行為之間的目的手段關系或條件關系,可以建立起法律的目的推導規則[7](P.99 -102)。根據法律的價值理性或價值上的一致性,可以建立法律的價值推導規則[7](P.107 -110)。應當指出,法律實質推導的基礎是目的蘊涵與價值蘊涵,而不是形式蘊涵。因此,法律的實質推導不完全由形式規則所支配,不能完全用形式化方法加以刻畫和加以系統化,它應當有不同于法律形式推導的邏輯框架。因此,法律邏輯的一個重要方向,就是刻畫“目的蘊涵”和“價值蘊涵”的邏輯性質,探尋“目的蘊涵”與“價值蘊涵”規則,建立法律的實質推導系統。(正文完,文中省去注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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