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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德戰爭1941-1945 四

第十九章 向斯大林格勒進軍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保盧斯,黑森人,他是小職員的兒子、羅馬尼亞貴族的女婿。他為人謙遜,辦事認真,待人和藹且有禮貌,但他過于謹慎,優柔寡斷。他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參謀軍官,在步兵團里供職時,官只作到上尉,那是1929年的事。接著,保盧斯便轉入裝甲部隊,在一個摩托化試驗部隊當了數月的指揮官,因此,他沒有多少指揮經驗。1940年,保盧斯被哈爾德選至他的參謀總部任重要職務,又任副參謀總長。在參謀總部任職時,他掌管過“巴巴羅薩”計劃的大部分早期制訂工作。1942年1月,保盧斯晉升為上將,并出任德軍第6集團軍司令。第6集團軍是東線最大的一個集團軍。 
  保盧斯是個勤勉、有才干的軍官。他所作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元首親眼看著完成的。元首顯然很器重他,因為僅在1942年的十一個月中,他就由中將迅速地晉升為上將。元首對于保盧斯的忠誠也是毫不懷疑的,元首本來打算在斯大林格勒之戰勝利結束之后,便把他召回最高統帥部,接替約德爾的職務。保盧斯的較寒微的出身與謙恭的外表,受到納粹黨的青睞。他對哈爾德一貫敬重并有深厚的友情,他可不是那種善于阿諛逢迎的小人。盡管如此,他似乎對于元首的判斷力及軍事才能也有很高的評價。元首是發展裝甲兵的贊助人,保盧斯與他志同道合。保盧斯肯定明白他既是元首的寵兒,又是哈爾德的寵兒。他不貪圖功名,但缺乏那種在緊要關頭作為杰出指揮官所必須具有的堅定性格。盡管哈爾德曾說保盧斯沉著冷靜,但消極被動對他來說,可能是更恰當的描寫。他與約德爾一樣生來就是個唯命是從的人。元首準確地估計到他一貫服從的特點,因而選擇他作為自己在行政與軍事方面的重要心腹。 
   1940年,保盧斯作為一名少將在賴歇瑙指揮的第6集團軍中擔任了約八個月的參謀長。賴歇瑙于同年7月被晉升為元帥。兩人在經驗與資歷方面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在元首完全控制陸軍之后,資歷與經驗已不再說明任何問題,保盧斯才得以超過十余名有才干、有戰斗經驗的軍長,一躍而成為高居整個東線最重要指揮職位的賴歇瑙的繼任人。由于他得到他的兩個參謀長的有力支持,他才在哈爾科夫戰役與“藍色”戰役中成為一名非常有成就的指揮官。他的第一任參謀長是費迪南德·海姆;第二任是阿圖爾·施密特。尤其后者是一個性格強韌,有獨到見解的人。 
 


圖13 頓河彎曲部與伏爾加陸橋 
   7月初,第6集團軍編成內有五個軍,共十八個德國師。其中有兩個裝甲師、一個摩托化步兵師,這三個師組成了第40裝甲軍,由施圖姆指揮。第4裝甲集團軍是參加進攻斯大林格勒作戰的另一個集團軍。它于7月末轉隸于B集團軍群。它在渡過頓河下游之后突然轉向東北方,沿科帖爾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鐵路向前推進,追逐著特魯番諾夫指揮的蘇軍第51集團軍的五個師。赫特進展緩慢,但并非由于蘇軍的抵抗(事實上抵抗軟弱無力),而是因缺乏油料使大部分部隊無法行動。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編成內有肯普夫指揮的第48裝甲軍和一個步兵軍,共四個師,其中僅一個裝甲師、一個摩托化師。德雷加林納指揮的羅馬尼亞第6軍共有六個師,在赫特后方跟進。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均由第8航空軍進行支援。第8航空軍有九個戰斗機大隊、九個轟炸機大隊與三個斯圖卡戰斗轟炸機大隊。 
  第6集團軍突入頓河河曲,在向伏爾加河推進時開始慢下來,因為軍需部部長瓦格納按照希特勒7月23日頒布的指令,把B集團軍群的大部分運輸力量調往A集團軍群的地域。這錯誤一犯就無法迅速糾正,結果,第6集團軍在十天之內未能前進一步。 
  至此,除了深陷頓河彎曲部這個大包圍圈中(大致在契爾河與齊姆拉河一線)的蘇軍外,所有蘇軍已撤至頓河東岸。鐵木辛哥指揮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防線北起巴甫洛夫斯克,南至薩爾帕湖,綿亙四百五十英里。其右鄰是瓦杜丁指揮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左鄰是特魯番諾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正面過寬,最高統帥部不得不于8月5日決定將這個方面軍一分為二。一個是新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由鐵木辛哥的繼任人戈爾多夫指揮。其防線由巴甫洛夫斯克延伸至伏爾加河,事實上根本不包括斯大林格勒。另一個是東南方面軍,由葉廖緬科指揮,從斯大林格勒對面與暴露的南翼延伸至卡爾瑪克草原。當戰斗集中在該城時,最高統帥部才對這項決定感到懊悔,分割指揮影響了協同動作。 
  葉廖緬科與許多同級將領一樣,當過騎兵部隊的軍士。1941年末,在巴甫洛夫被撤職后,他在西方方面軍任過幾天司令員。爾后指揮布良斯克方面軍。1941年末,在莫斯科-加里寧地區指揮第4突擊集團軍。他負傷后,尚未痊愈便離開莫斯科的醫院,被斯大林派往東南方面軍。在那里他遇上了赫魯曉夫與戈爾多夫。他迅速地與其中的一個建立了友好關系,而與另一個的關系卻很壞。戈爾多夫在從鐵木辛哥手中接管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之前曾擔任過第21、第64集團軍的司令員。葉廖緬科說,戈爾多夫當時心驚膽戰,神經高度緊張、情緒十分低沉,不過此話未必可信。戈爾多夫的部下崔可夫所作的同樣有貶意的描述卻大不相同。崔可夫描寫他的上司專橫跋扈,并時常流露出盲目的自信心。然而,有跡象表明,戈爾多夫的主要過錯在于他不贊成設政委、政治委員或實行集體負責。恰好赫魯曉夫是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政治委員,因此赫魯曉夫與葉廖緬科串通一氣決定把戈爾多夫排擠掉。這怎么能提高兩個方面軍的效率和密切他們的協同動作呢! 
   7月的后兩個星期,保盧斯開始向頓河河曲以西的蘇軍橋頭堡逼近。橋頭堡的北部由科爾帕克奇指揮的蘇軍第62集團軍扼守;南部由第64集團軍扼守(暫由崔可夫指揮);此外,還有第1、第4坦克集團軍與它們配合。第1、第4坦克集團軍都是從步兵部隊改建的:一個原來是莫斯卡連科指揮的第38集團軍,另一個是格拉西緬科指揮的第28集團軍。第62、第64集團軍各擁有相當于六個步兵師的兵力和若干坦克營。但是,兩個坦克集團軍仍在改裝過程中,既未定編又未訓練,坦克的數量也不夠。根據斯大林7月28日簽署的蘇軍最高統帥部命令,蘇軍必須堅守頓河以西的陣地,禁止繼續撤退。德軍第6集團軍兵分兩路,每路有一個裝甲軍與一個步兵軍,從兩翼合圍,孤立科爾帕克奇指揮的蘇軍第62集團軍與第1坦克集團軍,把它們牽制在卡拉奇以西地區,使它背水而戰。接著,被圍部隊又遭到馮·維特爾斯海姆指揮的第14裝甲軍與馮·朗格爾曼指揮的第24裝甲軍從側后的進攻,切斷了頓河上的退路。坦克集團軍的反攻未能奏效。戰斗又持續了數日。蘇軍還妄圖破壞卡拉奇大橋,結果被迫投降了。據估計,蘇軍陣亡、被俘三萬五千人,損失坦克近二百七十輛、火炮近六百門。德軍攻勢取得這一良好開端,是蘇軍堅守頓河西岸的命令幫了大忙。進攻的下一階段是肅清該地直到北部錫羅亭斯卡亞附近的敵人,主要是克魯奇金指揮的第4坦克集團軍和莫斯卡連科指揮的第1近衛集團軍的部分部隊。8月15日,這些部隊被趕過頓河,蘇軍又有一萬三千人被俘。德軍費盡心機企圖奪取克烈緬斯克以南、頓河西岸蘇軍的橋頭堡,結果都歸于失敗。而這個小小的橋頭堡后來在德軍敗退時成了蘇軍進攻的跳板。另一方面,蘇軍以重兵把守頓河東岸,這說明必須在這個炎熱、干燥、空曠的草原上為強渡頓河這個巨大障礙做充分準備。 
  此時,在頓河以南,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已把特魯番諾夫指揮的蘇軍第51集團軍趕入卡爾瑪克草原。第51集團軍的抵抗此刻仍很微弱。但它在卡爾瑪克草原依然對德軍翼側是個威脅。軸心國部隊開始橫渡阿克賽河,這條河由擔任側方警戒的崔可夫的第64集團軍的三個步兵師扼守。這三個師對德軍奮力反擊,未能得手;而對羅馬尼亞第6軍的反擊卻卓有成效,該軍已有潰敗的危險,幸而它的德國聯絡官挽回了危局。隨后,第4裝甲集團軍向距斯大林格勒五十英里的廷古塔發展進攻,準備沿伏爾加河西岸進逼該城。這次突擊是指向背靠伏爾加河部署的蘇軍第64集團軍與托爾布欣指揮的第57集團軍的部分部隊。8月5日,赫特突破斯大林格勒外圍的環形防線。在廷古塔車站周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坦克戰。蘇軍頑強抵抗,第4裝甲集團軍已無力繼續推進,顯然只好等待第6集團軍渡過頓河再說。而第6集團軍還在西部大約六十英里處停滯不前。 
  蘇軍最高統帥部被德軍的有力進攻嚇呆了,它企圖堅守東南方。7月28日,它發布了“決不后退一步”的第227號命令,斯大林以適度的、甚至是同志式的口吻告誡所有部隊繼續撤退將給蘇聯帶來什么樣的后果。蘇軍在卡拉奇以西的頓河河曲大敗之后,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作為最高統帥部的代表于8月12日視察斯大林格勒。此時,原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剛剛分為兩個方面軍,大約只有一周左右的時間,華西列夫斯基便建議恢復某種形式的統一指揮。為了便于組織協同,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劃歸東南方面軍司令員指揮。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由第63、第21、第1近衛集團軍、第4坦克集團軍與第24、第66集團軍組成;東南方面軍由第62、第64、第57、第51集團軍組成。戈爾多夫仍留在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戈利科夫被調離沃羅涅日方面軍擔任東南方面軍的指揮員。戈爾多夫與戈利科夫成為葉廖緬科的副手。而無所不在的赫魯曉夫則成為兩個方面軍的政治委員。8月17日后的兩周內,由編余的部隊組成一個新的第62集團軍。第1近衛集團軍、第21、第63集團軍和第4坦克集團軍又進行了整編,并得到大量補充。 
   B集團軍群發動這場新攻勢的直接目的是消滅頓河至伏爾加河陸橋上的三個蘇軍集團軍;阻止敵人對該地域實施增援。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將在韋耳佳契跨越四座頓河大橋,然后兵分三路向東,兩個裝甲軍分別在左右兩翼、一個步兵軍居中,在狹窄的正面上向斯大林格勒城推進,實施向心突擊。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將從廷古塔以北的高地突破蘇軍防線,一直打到斯大林格勒以南的伏爾加河畔。到那時蘇軍的被圍部隊將全部被殲。但是,在德國人發動這場攻勢前不久,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于8月20日從克烈緬斯克橋頭堡以重兵向德軍的北翼發動進攻,收復了一些領土,并牽制住一個軍(共四個師,三個步兵師、一個裝甲師)。然而,在西面,加里博爾迪指揮的意大利第8集團軍的先頭部隊已到達,它是從南部的魯奧夫集群調至此地占領面向北部、背靠頓河的新陣地的。因此解脫了一些德國部隊。對意大利人來說,此處并非清閑之地,從8月20日起,頓河以北的科爾帕克奇的第63集團軍與達尼洛夫的第21集團軍開始向該地域發動試探性進攻,攻占了頓河以南,位于耶蘭斯克與綏拉菲莫維奇之間的另一個橋頭堡。 
  維特爾斯海姆指揮的第14裝甲軍在里希特霍芬的第4航空隊強大兵力支援下于8月23日拂曉渡過頓河,迅速突破洛帕京指揮的第62集團軍的防御。夜幕降臨時,已向前推進五十多英里。第16裝甲師已抵達斯大林格勒正北方的雷諾克。8月23、24兩日,斯大林格勒遭到猛烈的轟炸,成為一片火海。城北發生了戰斗。蘇軍的所有通信網都遭到破壞,抵抗無力、零亂,直到部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軍官與政治委員恢復了他們的指揮,局勢才得以扭轉。當與莫斯科的無線電聯絡溝通時,碰巧正在該城的華西列夫斯基與慍怒的斯大林進行了一次非常傷腦筋的通話,當時由于無線電聯絡中斷,斯大林誤認為該城已陷落了。據華西列夫斯基講,這次通話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但是,到8月25日為止,德軍第14裝甲軍卻毫無進展,并且傷亡慘重,被撂在一條約三十英里長、僅兩英里寬的狹長走廊上,受到四面八方的攻擊。油料與補給品只得由裝甲輸送隊在夜間提供。第6集團軍指望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從南部發起的突擊會解除蘇軍對它的壓力。但是,赫特在廷古塔以北地雷密布的敵防御地域內遇到極大的困難,此地是斯大林格勒內圍防御地帶的一部分,他為了利于在西面二十多英里處發動一場新的突擊,只好放棄這次進攻。改變部署需要時間,直至8月31日,施韋德勒指揮的第4軍與肯普夫指揮的第48裝甲軍,以第24裝甲師為先頭,切斷了皮托姆尼克以南、斯大林格勒以西不到二十英里處的鐵路線。迄今一直進行拚命抵抗的蘇軍第62、第64集團軍出人意外地突然向東撤退,奉命撤至內圍防御地帶。爾后,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于9月3日在皮托姆尼克會師。B集團軍群誤認為蘇軍撤退的企圖是渡過伏爾加河退至東岸,于是試圖從西部突入斯大林格勒。但是第4裝甲集團軍的企圖未能實現,因為在別克托夫卡的翼側高地上敵軍兵力很強,第6集團軍缺乏必要的兵力作這次最后的努力。由于蘇軍越過頓河發動的翼側進攻把過多的德軍部隊牽制在斯大林格勒以西很遠的地方,德軍的進攻缺乏銳勢,致使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的進攻未能達成包圍頓河與伏爾加河之間敵人的目標。 
  六十萬名斯大林格勒老百姓繼續撤退。當時城市本身并未構筑防御工事,但是,大火、轟炸、炮擊所造成的破壞遠比人工設置的障礙更為有效。斯大林格勒城的守衛者遇到的一個主要困難是,德國人很快便由空中、高地和南部的沙丘上觀察到蘇軍在該城與伏爾加河的動向。于是白晝跨越頓河的行動和補給均在敵人的監視與火力控制之下,不久即陷于停頓。 
   8月末,蘇軍最高統帥部把朱可夫派往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司令部。該司令部剛從斯大林格勒遷出,移到北部伏爾加河至頓河的陸橋中央——小伊萬諾夫卡。莫斯卡連科指揮的第1近衛集團軍從克烈緬斯克橋頭堡向東運動,與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第66集團軍與科茲洛夫指揮的第24集團軍在斯大林格勒正北方的頓河西岸集結。第66、第24集團軍訓練素質差,人員年齡較大,又是倉促組成。第62集團軍由于傷亡慘重大約已減少到五萬人,由暫兼司令員的參謀長克雷洛夫指揮。9月11日,崔可夫接替克雷洛夫任司令員。此時,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外圍收縮至伏爾加河西岸,成一狹長地帶,最寬處不到十英里,最窄處約四英里。在該城以北,德國人占領了伏爾加河西岸約五英里長一段,從而隔斷了北部的馬利諾夫斯基的第66集團軍與城內的崔可夫的第62集團軍的聯系。在城的正南方緊挨第62集團軍配置的是舒米洛夫指揮的第64集團軍。與第62集團軍共同扼守該城的還有一個由薩拉耶夫指揮的內衛軍一個師。薩拉耶夫兼任斯大林格勒市警備區司令。該師的主要任務是對付在德軍打擊下迅速潰敗并向后方流竄的蘇軍部隊,起憲兵的作用,但是不久它本身卻被拖入戰斗,隸屬于第62集團軍。顯然,這一步驟引起了薩拉耶夫的不滿。他作為內衛軍的一名軍官最初企圖抗拒崔可夫的參謀長克雷洛夫下達的命令。 
   7、8月間,頓河與伏爾加河之間極度混亂的場面,使人聯想起1941年夏季的情況。許多部隊都已潰散;許多蘇軍軍官和部隊有的被遺棄、有的逃跑、有的則借故到后方去了。牽著牛、攜帶著農具的難民拉著長長的隊伍向東朝伏爾加河渡口與橋梁緩慢地移動。他們不斷遭到德國空軍戰斗機與俯沖轟炸機的轟炸和掃射。當崔可夫到達馬瑪葉夫高地新指揮所接管第62集團軍時,發現其裝甲部隊未經批準便撤至伏爾加河以東;其炮兵部隊、反坦克部隊、工兵部隊與裝甲部隊的主要指揮員和顧問(其中有些是將級軍官)已不知去向。崔可夫的前任第62集團軍原司令員洛帕京,本來是一名有光榮歷史的騎兵軍士,現在卻失魂落魄、處于絕望之中,而且被葉廖緬科列入傷亡人員的名單。 
  蘇軍部隊的一個特點是人們很難準確地估計其作戰能力。第一天逃跑的部隊第二天會莫名其妙地進行最瘋狂的抵抗。我們不能把原因僅僅歸結為俄國人生性反復無常,輕浮多變。還應把其它因素考慮在內,例如,指揮員的更換和隨之而來的指揮上的改進,對失職軍官、軍士的嚴厲處罰以及內衛軍的出現等等。此時,蘇軍的大部分士兵,尤其是步兵,只稍加一點訓練,或根本未加訓練便投入戰場,所以,一遇戰斗便四散奔逃。四十八小時后,蘇軍才消除了恐懼心理。而德軍的士氣卻一如既往,十分高漲。這一點,葉廖緬科承認,即使在德國戰俘身上也看得很明顯。 
  德軍并沒有獲得蘇軍在斯大林格勒的伏爾加河東岸集結新的集團軍的任何情報(實際上也沒有集結),但是,伏爾加區艦隊在夜間渡河對第62、第64集團軍實施強大的增援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據估計,兩個集團軍共擁有八個完整的步兵師,但他們能得到大量分遣隊、失去建制的官兵和民兵營的加強。B集團軍群司令魏克斯認為很有必要趁敵人的兵力尚未充實及早發動進攻。9月7日,第6集團軍下轄的塞德利茨·庫爾茨巴克指揮的第51軍用兩個步兵師從古姆拉克向東,即向馬瑪葉夫高地與市中心發動進攻。部隊在一個很狹窄的正面上向前推進。在距伏爾加河僅有四英里多的路程時,德軍有計劃地向前推進。9月14日,德軍占領了中央火車站,先遣隊已抵達伏爾加河畔,將守軍第62集團軍分割為二。在南面約五英里處,肯普夫的第48裝甲軍于9月10日沿第62與第64集團軍的接合部向東北實施進攻。戰斗之殘酷是德軍在戰爭過程中從未經歷過的。每條街巷、每幢房屋、每個掩體都必須爭奪。在該城東南郊的米尼納地域內,第48裝甲軍所轄的第24裝甲師正沿第62與第64集團軍的接合部實施進攻。他們穿越星羅棋布的樓房與住宅、掃清矮樹叢、跨越一道道峽谷。T34與T60型坦克與火炮配置在掩體內,并進行了巧妙的偽裝。但是,德國步兵卻越過裝甲部隊無法穿越的陡峭峽谷,鉆入矮樹叢,開始迅速地屠殺蘇軍炮手。在蔭蔽地內的T34坦克被反坦克手雷擊毀。但是,第24裝甲師終于遭到來自矮樹叢的蘇軍步兵的有力反擊,被迫后撤。然而,盡管如此,9月14日,女王河以南的察里津老城還是落入德軍手中。第48裝甲軍已位于伏爾加河畔,北起中央火車站以東地域,南達頓河下游的庫波羅斯諾耶,并與第51軍會師。于是,崔可夫指揮的第62集團軍與舒米洛夫指揮的第64集團軍完全被隔絕。第64集團軍此時位于該城的南側。 
   9月14日是蘇軍最不幸的一天。德軍飛機在伏爾加河布設水雷,斯大林格勒的老城、市中心和中央火車站均告失陷。由德國沖鋒槍手組成的小組在碼頭巡邏。但是,德國師遲早會嘗到在房屋鱗次櫛比的居民區內進行巷戰的真正苦頭。這種近距離作戰有利于防者,而給進攻部隊造成極其慘重的傷亡。德軍坦克、火炮和迫擊炮的火力支援由于觀察受到限制,并非什么時候都有效。在精確地測定空中轟炸目標方面也遇到極大的困難,特別是當守軍迅速意識到越靠近德軍陣地便越安全時尤為困難。德軍深感兵力不足,被迫在幾個十分狹窄的正面上進攻。他們所無法克服的最大困難是,在已攻占的地盤內有成群結隊的蘇軍滲透人員趁夜間溜入后方。9月14日夜,第13近衛步兵師橫渡伏爾加河,幾天之后又有兩個步兵師,一個步兵旅和一個坦克旅渡河。9月15日,中央火車站的戰斗再次打響。翌日,車站幾經易手。同時,蘇軍先遣隊正向馬瑪葉夫高地發動進攻。后來,德軍改變戰術。他們并不死守已奪取的地盤,而是為了保持一定的機動能力,進一步縮小進攻地域,并不斷地改變突擊方向,但是毫無成效。9月下半月,戰斗以德軍第48裝甲軍與第51軍占領該城的南端而告結束。

里希特霍芬報告說:保盧斯心情焦慮,他于9月20日說,如不增加部隊,他將無法繼續前進。他與魏克斯都對B集團軍群的翼側安全表示懷疑,因為德軍第6集團軍與第4裝甲集團軍均位于一條綿長且暴露的突出部的頂端。除了遙遠的卡爾瑪克草原由德軍第16摩托化師駐守外,B集團軍群的南翼完全暴露。當羅馬尼亞第6軍占領鏈條似的湖泊(靠近察察湖)附近的一塊翼側陣地時,被比它還小的蘇軍部隊打了個慘敗。這只是證實了德國人的預見:羅馬尼亞軍隊若不編入德軍指揮系統,得到德軍特遣隊的監督與支援,那是靠不住的。蘇軍對此也是明白的。盡管如此,德國人的計劃中仍企圖讓康斯坦丁雷斯庫將軍指揮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司令部接管羅馬尼亞第6、第7軍的指揮權,負責保衛第4裝甲集團軍的南翼。突出部的北翼,由斯大林格勒向西直抵克烈緬斯克橋頭堡一段,由三個德國軍控制。這三個軍誰也無法脫身去解決城內的戰斗,因它們正遭到來自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的陸橋和克烈緬斯克橋頭堡內敵人優勢兵力的進攻。保衛克烈緬斯克以西沿頓河一線的北翼的任務交給德國盟軍的三個集團軍。它們是杜米特雷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剛開到此地)、加里博爾迪指揮的意大利第8集團軍、詹內指揮的匈牙利第2集團軍。意大利第8集團軍在蘇軍渡河實施試探性進攻時已放棄了陣地。盡管德軍阻止住蘇軍的推進,但無法拿下這個位于耶蘭斯克與綏拉菲莫維奇之間的新橋頭堡。 
  但是,希特勒企圖首先攻占整個已成一片廢墟的斯大林格勒老城,然后才同意清除兩翼的危險地段。與此同時,B集團軍群與A集團軍群和德國空軍一樣,在一條漫長而不安全的鐵路的盡頭饑腸轆轆。這條鐵路向西婉蜒一千二百多英里,直抵西里西亞地區的外緣。彈藥、車輛用油和飛機用油的消耗均受到嚴格限制。B集團軍群與陸軍總部已沒有精良的預備隊。9月末,A集團軍群在高加索停滯不前。預示著冬天來臨的第一場嚴寒不期而至。這使人們又回想起德國人去年的經歷,當時,冬天使中央集團軍群的戰線拉得過長,始終未能抵達莫斯科。因此,比較明智的辦法本應是,將A集團軍群迅速地從高加索撤至羅斯托夫;如果形勢需要,便制訂撤離斯大林格勒、撤至卡利特瓦河與頓涅次河一線的應急計劃。這樣將縮短正面,而且有可能建立一支實在的預備隊。然而,元首仍相信德國的軍隊是不可戰勝的,而且不根據情報,主觀臆斷地認為,蘇軍與整個蘇聯正在進行垂死的掙扎。如果根據其結果來考慮,這樣一場大規模的撤退將有損其個人的威信,而且會對土耳其與德國盟友的態度產生影響。這種辦法,即使是權宜之計,其后果也是不堪設想的。10月6日,B集團軍群的一項命令中強調指出,元首已經把全部占領斯大林格勒作為B集團軍群的最重要的任務。命令還說,這將需要使用所有現有的部隊。其他一切任務都退居二位。10月14日,元首發布一項命令,他在命令中把蘇聯描繪得軟弱不堪;并把1942年10月的防線作為1943年德軍發動新攻勢的基石或跳板,決不允許從這條防線實施任何撤退。各集團軍群司令直接向元首負責,保證按照命令的每項具體規定執行。 
 

圖14 斯大林格勒 
  在斯大林格勒地區,蘇軍最高統帥部再一次命令部隊進行改組與更換名稱。9月28日,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改稱頓河方面軍,扼守頓河北岸與頓河-伏爾加河之間的陸橋。羅科索夫斯基被任命為該方面軍司令員。熱爾托夫任軍事委員會的政治委員。東南方面軍再次易名為斯大林格勒方面軍,葉廖緬科繼續任方面軍司令員,赫魯曉夫任政治委員。兩個方面軍直屬蘇軍最高統帥部領導。部隊仍源源不斷地渡過伏爾加河進入斯大林格勒,到10月初,已有六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編入崔可夫指揮的第62集團軍。斯大林格勒的守軍由第8航空集團軍實施支援。在一個月的戰斗中,第8航空集團軍補充的飛機不少于一千架,主要是拉5、雅克7、佩2、伊爾2式飛機。9月初,第8航空集團軍又得到新組建的第16航空集團軍的加強。不過,盡管菲比希指揮的德軍第8航空軍在人員和裝備的損失上未得到補充,加之航空汽油短缺,但在白晝依然掌握著制空權,于是它夷平了伏爾加河東岸的敵軍炮陣地。這是努力的極限,夜間便由蘇聯空軍掌握制空權,并實施有限度的轟炸。 
   9月末至10月上半月,德國人在斯大林格勒作了最后的努力。為了加強在斯大林格勒城內作戰的部隊,保盧斯拿出了最大的勇氣。他開始把組織良好的新銳德國師從克烈緬斯克橋頭堡與頓河、伏爾加河之間陸橋上調入斯大林格勒,而由那些在市區的瓦礫中遭到敵人痛擊,一直停滯不前的部隊去接它的防務。這樣,又有十余個師耗盡了精力,而扼守北翼克烈緬斯克至斯大林格勒一線的德軍變得愈來愈弱了。盡管火炮和迫擊炮彈藥不足,德軍還是于9月26日開始發動了最后一次攻勢。主攻方向改在第62集團軍的北半部,再次由塞德利茨·庫爾茨巴克的第51軍實施。在戰斗開始的數天內,德軍僅向前推進四百碼。但在10月份,第51軍突入該城北部,遠至拖拉機工廠與斯帕爾塔科夫卡,成效很大。經過數日休整,保盧斯重新發動進攻。10月15日夜抵達伏爾加河,開始從翼側攻打第62集團軍的北部。戰斗極其激烈。德軍的兵力,尤其是步兵急劇下降。在蘇軍方面,許多師的兵力所剩無幾,只好以臨時組成的戰斗群為單位實施作戰。他們收容掉隊人員、工人分遣隊和老百姓,想盡一切辦法補充他們的人員。10月17日夜,又有一個師——蘇軍第138步兵師渡過頓河,向街壘村發動反攻。第138師打到街壘村時超過了各種支援范圍,被德軍孤立。這是德軍的最后一次勝利。德國人的做法隨之變得蠢笨起來,11月的第一周,五個受過進攻戰術訓練的工兵營與可以聚集在一起的某些部隊為爭奪市政府樓房進行了殊死的戰斗。盡管戰斗時斷時續,這卻是保盧斯及其疲憊不堪的部隊所作的最后努力。 
   A與B集團軍群自仲夏以來奪取了大片領土,但是盡管如此,元首對取得的戰果并不滿意,因之,他與陸軍領導人及其參謀人員的關系更趨惡化。在勃勞希契被解職時,他還允許或選中哈爾德留任參謀總長。可是到了1942年,希特勒則直接掌握指揮權,獨自負責制訂有關東線和其它地區的作戰計劃和作戰方案。哈爾德對這些計劃、方案表示懷疑,往往不愿付諸實施。情報是作戰的“血液”,而對元首來說則毫無價值,因為他只接受他愿意相信的情報,他憑空制訂戰略戰術計劃。他根本不懂邏輯推理與制訂計劃的基本常識,也不懂得進行力量對比,而對時間、空間和后勤學更是一竅不通。在勃勞希契和保盧斯離開陸軍總部后,把往常以軍事演習和圖上作業來檢驗計劃是否可行的做法取消了。在制訂計劃的程序中已經沒有這一項內容。而元首制訂計劃的程序則簡化成研究地圖、舉行一次會議或會談,更為經常的是,突然的靈機一動再加上電話指示。元首經常往返于臘斯登堡、文尼察、柏林和伯格霍夫之間,元首不在期間,參謀總長必須在無權作出任何決定的情況下,盡最大的努力處理好東線的戰事。元首向各集團軍群司令下發的公文都是命令,而非指令。這些公文內容十分詳細,都是硬性規定,以致完全壓制了屬下的主動性。希特勒不再想聽任何規勸,當然更不愿聽批評。他對軍事領導人與參謀總部所持的病態的懷疑心已達到荒謬絕倫的地步。重要的決定,甚至至關重要的決定都是在匆忙、激動、指責、盛怒、侮辱和無休止的嘮叨的情況下作出的。軍事領導人只能察顏觀色迅速作出反應,并完全放棄自己的指揮作用。因此,正如施佩爾所說的,希特勒只采納那些甚至比他本人對形勢的估價持更樂觀態度的人們的意見,而這類人卻為數廖廖。 
  此后,希特勒又因整個戰役的失敗埋怨包克在沃羅涅日耽擱了三天。而他本人卻插手每一個細節,把包克的兩個裝甲師調往中央集團軍群,而當時沿頓河南下實際上已取得成效。希特勒堅持把第1與第4裝甲集團軍集結在羅斯托夫附近,這加深了他與哈爾德的矛盾。曼施泰因指揮的第11集團軍保留下來的部隊開往列寧格勒地區也毫無意義,這是人所共知的。頓河盆地與伏爾加河下游地區的殘敵還沒有肅清,利斯特就進入高加索是極為不妥的。 
  同時,另一個集團軍群地域內的戰況并未停止發展。7月5日,蘇軍西南方面軍的三個集團軍從蘇希尼契地區向布良斯克發動進攻。7月末,西方方面軍的右翼與加里寧方面軍的左翼向爾熱夫發動進攻,這兩個攻勢的目標都是克魯格指揮的中央集團軍群。克魯格想動用借來的裝甲師扭轉爾熱夫的局勢,但遭到希特勒的反對。希特勒要求把它們用在蘇希尼契地區。8月24日,哈爾德與元首磋商,主張把位于爾熱夫北部、三面受敵的第9集團軍撤出來,以縮短戰線。結果是一場激烈的爭吵,這預示兩人關系的最后破裂。在列寧格勒地區,北方集團軍群司令屈希勒爾一時失去了希特勒的寵信,而剛在克里木獲得勝利的曼施泰因卻成了紅人,并被委以征服列寧格勒的重任,雖然元首仍舊毫不含糊地向他指示完成這項任務的具體做法。然而,8月末,蘇軍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在拉多加湖以南發動了強大的進攻。希特勒不管屈希勒爾,也忘記了列寧格勒,于9月4日親自打電話給曼施泰因,指示他負責拉多加湖以南的作戰。進攻列寧格勒的第47號指令草案已束之高閣,不了了之。 
  包克的事情過去了,現在輪到利斯特了。德軍最高統帥部8月30日的日記中寫道,元首對A集團軍群的情況十分不滿。次日,命令利斯特去文尼察匯報情況。在那里,他受到殷勤有禮的接待。事實上,這位老謀深算、疑心頗重的元首心中十分不滿。在以后的幾天里,他更堅定了對其進行政治迫害的決心。利斯特的部隊占領了黑海海軍基地諾沃羅西斯克的一部分,但從高加索向黑海發動的進攻卻收效甚微。9月7日,約德爾被派往A集團軍群訪問利斯特與第49山地軍軍長康拉德。約德爾在同日夜間返回并向希特勒報告說,他同意利斯特的判斷,賦予A集團軍群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希特勒氣得破口大罵,暴跳如雷。這次災難性的飛行使元首與最高統帥部成員之間的關系產生了無法修補的裂痕。此后,約德爾再也不能享受在元首身邊就餐的優遇了。元首的器量十分狹小,自此竟然拒絕與約德爾或凱特爾握手。從那時起,希特勒便在自己的幽暗、沉悶的住所里單獨進餐,不再公開露面。希特勒從他的小屋里發出每日簡令,不準商量討論。兩個負責記錄他每句話的值班速記員也未能改變這種冰冷、拘謹的氣氛。從此希特勒拒絕私下接見任何人。 
  約德爾在事后的措置是不值得推祟的。他認為獨裁者的意志不可違拗,便又回到他繁忙的辦公桌旁。此后,約德爾對作戰方針上所施加的影響是有害的,他只是一味附和與助長元首的種種倒行逆施。9月9日,解除了利斯特元帥的職務。元首本人執掌了A集團軍群的指揮權。他兼任這個職務一直到11月的第三周。希特勒本人與其軍事幕僚之間的關系明顯地惡化。形勢需要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洗。凱特爾與約德爾一樣,在希特勒面前失寵。風傳將由凱塞林接替他的職務。據說,攻占斯大林格勒之后,將由保盧斯接替約德爾。哈爾德將被解職。 
  勃勞希契被解職以后,哈爾德參謀總長的地位一直在下降。1941年12月之前,陸軍總部曾制訂他們自己的計劃呈報給希特勒,而約德爾與最高統帥部在制訂主要戰役計劃的過程中沒起多少作用,或根本未起作用。到1941年年中,最高統帥部對除蘇聯外的所有戰區向希特勒負責,然而不要忘記當時最高統帥部的所有戰區,除北非和芬蘭之外,都沒有戰事。由于勃勞希契的消失,凱特爾還是發揮了前陸軍總司令的許多作用,于是,約德爾與最高統帥部便往往在元首允許的范圍內干預和陸軍總部有關的事務或給予毫無必要的建議。哈爾德與希特勒的關系很糟,因他倆誰也不買誰的帳。約德爾與凱特爾之間的關系一般,結果,哈爾德與最高統帥部高級幕僚之間也缺乏熱誠。這位既有才干又勤勉的哈爾德在諸事順遂時是一位忠實的執行者,但是,由于他在蘇德戰爭爆發之后不久便對元首的軍事領導能力產生懷疑,于是便成為犧牲品。看來,他曾吐露過他的懷疑,而且是少數幾個敢說敢為的人中的一個。然而,希特勒既不想聽任何勸告,也不要什么真才實學,他所要的是對他個人絕對的服從和盲目的忠誠。因此,他選中了蔡茨勒。 
  蔡茨勒最近剛晉升為陸軍少將,相當于英、美軍的準將。他素以精力充沛著稱。原是最高統帥部的一名上校、約德爾的下屬。他還是希特勒的副官施蒙特的至交。元首知道他。當蔡茨勒在D集團軍群任參謀長時,他因在1942年8月擊退英國人與加拿大人向迪埃普發動的進攻而出了名。希特勒表示希望找一位樂觀、勇于貢獻一切的參謀總長,而不是象哈爾德那樣的人。他指責哈爾德是悲觀主義者,是喪門星。說他總是向各集團軍群散播悲觀情緒。元首同意由蔡茨勒任參謀總長,施蒙特與戈林也推薦蔡茨勒接替哈爾德。于是,蔡茨勒便越過中將級,直接攫升為上將,就象約德爾一樣。9月24日,哈爾德下臺。首先是退休,在謀殺希持勒的事件發生后,哈爾德被捕入獄,后被關入集中營。 
  哈爾德是一位資歷深、經驗豐富的上將。直至1941年底,他在最高統帥部與各集團軍群司令官面前始終堅持自己的主張。即使元帥們也往往降尊紆貴地服從他。新任參謀總長蔡茨勒1942年才晉升為少將,在各集團軍群司令們的心目中,他在資歷、經驗和威信等方面都無可取之處。他在接受職務時公開向他的參謀人員闡明,對元首的忠誠與信賴就是每日的命令。燦爛的陽光照耀著蔡茨勒,元首的其他幕僚們也效法他的榜樣,約德爾甚至還希望利用其以前下屬的名氣撈到好處。蔡茨勒任職的結果自然降低了參謀總長一職的威信。因到那時德軍已成為希特勒的私人工具,所以蔡茨勒也往往被視為希特勒的人。凱特爾與約德爾均希望蔡茨勒作為最高統帥部的一名僚屬,應該默認最高統帥部有控制東線的一切權力。但他們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因為蔡茨勒迅速地擺脫了他們,并從約德爾軟弱的個人地位中得到好處。他巧妙地廢除了東線的一些雙重指揮機構,并努力收回了哈爾德在前幾個月中喪失在約德爾手中的權力。就他的能力而言,他可以拒絕與凱特爾和約德爾商談和處理任何有關東線的問題和事務。他與各集團軍群司令的關系最初只是充當傳聲筒以及他們與元首的電話聯系人。盡管他在任職的第一年博得了希特勒的寵信,但作為一名參謀總長他卻是失敗的。當然,在這樣一位統帥的領導下肯定無人能有所成就。蔡茨勒的性格不可能完全象后來的記載中所描繪的那樣強。據施佩爾說,盡管如此,他仍然是個有能力的人,尤其是一個剛強直率的人。他可以為他的觀點據理力爭。 
  盡管德國人的命運早在1941年12月向美利堅合眾國宣戰時就已決定了,但在1942年11月前,英、美兩個盟友的實際行動卻平平常常。眾所周知,它們在空海戰方面是強的,并且在德國占領的西歐與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牽制了大量的空軍和大批的陸軍。但就地面作戰而言,只有英國奪取了一塊很小的地盤。11月2日傳來了英國人在阿拉曼獲勝的消息。蒙哥馬利在此打敗了一支由四個德國師和八個意大利師組成的部隊,但是軸心國部隊僅損失四萬人,其中德國人約占三分之一。幾天后又傳來了英、美軍在法屬北非登陸的消息。消息傳到希特勒那里時,他正在慕尼黑的啤酒館里對他的納粹黨老黨員發表演說。當時,只有德軍封鎖了伏爾加河的交通尚可吹擂一番,此外,再也沒有可夸耀的了。及至1942年11月,盡管希特勒對歐洲的西海岸放心不下、有不祥的預兆,但英美兩國軍隊的陸戰能力仍未引起臘斯登堡的重視。因此,英軍在阿拉曼的勝利與英、美軍在北非的登陸對德軍最高統帥部只是個令人不快的消息,而對德國公眾則是個震動。因為在德國公眾中納粹宣傳部與新聞界過分地夸大了隆美爾與非洲軍團的輝煌戰績與重要性。因此,在德國公眾及其盟國的眼中,德軍的失利反倒使這種宣傳起到了反作用。然而,宣傳和它所產生的結果是很難贏得戰爭的。阿拉曼之役的真正價值還在于它帶來了六個月后突尼斯之役的勝利。這場勝利的規模幾乎堪與斯大林格勒之役相提并論。 
 
第二十章 德軍在斯大林格勒的失敗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斯大林十分焦慮地注視著斯大林格勒戰局的發展。由于他收到這座廢墟城市的情報越來越多,因而經常催促葉廖緬科派部隊渡過頓河,在更近的距離上支援崔可夫。從9月初就開始在莫斯科擬制實施大規模反攻的計劃綱要。最高統帥部把華西列夫斯基、沃羅諾夫、朱可夫派往方面軍和集團軍去研究現場的情況,闡明實施一場進攻的依據。堅持實行了嚴格的保密措施。反攻初期,方面軍還不了解有關這次計劃或企圖的任何消息。出了莫斯科的最高統帥部,反攻計劃既不準抄寫也不準標在圖上,更不準在無線電通訊或電話上提及此事。所有安排均由蘇軍最高統帥部的代表在巡視期間進行口頭傳達,在莫斯科,代表們飛進又飛出。直至10月初,方面軍的參謀們才參與擬訂作戰計劃。 
  這次大反攻的代號是“烏拉紐斯”。蘇軍設想由兩路裝甲部隊實施主要突擊,達成兩翼合圍:一路由北向西南,即從克列次卡亞與頓河的橋頭堡綏拉菲莫紹奇發動進攻;另一路從斯大林格勒以南的察察地域與薩爾帕湖向北發動進攻。兩路部隊在頓河河畔的卡拉奇地域會師。突擊的目的在于孤立德軍第6集團軍與第4裝甲集團軍據守的大突出部。蘇軍企圖把這兩只鐵拳打在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和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所屬的羅馬尼亞軍的幾個軍身上。這是因為它們的戰斗力比德軍要弱得多,并且士氣低落,逃亡率比較高。從南部發動的突擊將由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所轄的特魯番諾夫的第51集團軍、托爾布欣的第57集團軍、舒米洛夫的第64集團軍以及第4與第13機械化軍和第4騎兵軍等機動部隊從薩爾帕湖以東的橋頭堡直插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的陣地;北部的突擊將由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頓河方面軍與新組建的西南方面軍實施。西南方面軍于10月29日被部署在沃羅涅日方面軍與頓河方面軍之間。這個新組建的方面軍司令部,打個比喻來說,是以莫斯卡連科指揮的原第1近衛集團軍司令部的一條“肋骨”建成的。由從沃羅涅日方面軍調來的瓦杜丁擔任司令員,從頓河方面軍調來的熱爾托夫擔任政治委員。其余的參謀人員是從其他方面軍抽調的。在北部發動的突擊,西南方面軍所擔負的任務比頓河方面軍重。頓河方面軍由扎多夫的第66集團軍、加拉寧的第24集團軍和巴托夫的第65集團軍組成。西南方面軍則由列柳申科的新建第1近衛集團軍、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團軍、大批裝甲部隊組成的第5坦克集團軍、第3近衛騎兵軍和第4坦克軍組成。羅曼年科指揮的第5坦克集團軍是由第1坦克軍、第26坦克軍、第8騎兵軍和六個步兵師組成的混合集團軍。它已奉命從沃羅涅日地域向南運動。 
 

圖15 蘇軍在斯大林格勒的反攻 
  與此同時,將軍們正在莫斯科與伏爾加河和頓河之間往返飛行。西南方面軍與頓河方面軍實施進攻的準備工作交由朱可夫完成;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準備工作交給華西列夫斯基完成。制訂計劃的大部分工作并不是在大本營冷冷清清的氣氛中完成的,而是在主攻方向上的集團軍戰術司令部與前進觀察所中完成的,往往距前方支撐點只有一千碼左右。他們滿意地觀察到,羅馬尼亞軍的防御工事構筑粗劣,縱深只有三至五英里。在該地域內未發現德軍的預備隊,也未發現變換部署的跡象。即將集結在斯大林格勒地區與頓河地區的蘇軍(包括已配置的部隊)總計一百多萬人,有一萬三千五百門火炮或迫擊炮和一百多個火箭炮連進行火力支援。這一百多萬軍隊中有四個坦克軍、三個機械化軍、十四個坦克旅和大批的獨立坦克團。如此龐大的部隊在這片無遮無掩的草原上實施運動、集結和蔭蔽,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和心血,尤其是秋天道路泥濘使車輛的行駛極為困難,頓河與伏爾加河河水上漲,水流湍急,因此渡過伏爾加河需要四個小時,而往常只需要四十分鐘。蘇軍在薩拉托夫與阿斯特拉罕之間建立的新渡場不少于五十個。每個渡場都使用幾條渡船。參加這次作戰的六個空軍集團軍千方百計地阻止德國人在蘇軍地域的上空實施偵察。所有的行動都在夜間進行。強令保持無線電靜默。在攻勢即將發起之前,各部隊的主要無線電通信網仍留在原地繼續工作,因此德軍的無線電截收部隊對蘇軍變換部署一無所知。經常使用的運輸線是伏爾加河,異乎尋常地使用東南鐵路與梁贊至烏拉爾的鐵路則是迅速秘密集結部隊的一項最有效的方法。這些鐵路的運輸量長期以來一直保持在最大限度,到部隊集結的最后階段,集中了大量車廂,采用單向行駛的辦法,把所有的部隊源源不斷地運到前方。信號系統已無人理睬!列車高速駛往西南方向,直奔前線,列車的密度是由手攜提燈的鐵路人員調節。他們在各條線路上每隔十二分鐘放行一列軍車。 
   10月份向各方面軍司令員傳達了最高統帥部的計劃草案,并把他們對計劃草案的意見上報莫斯科。11月3日,朱可夫、瓦杜丁與沃羅諾夫、諾維科夫、戈洛萬諾夫、費多連科在第5坦克集團軍司令部召見了該方面軍師以上各級指揮員,并進行了討論。次日又召見了頓河方面軍各級指揮員。11月10日在第57集團軍的司令部里又為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兵團指揮員進行了慰問。但是直至11月18日夜尚未向部隊下達任何命令,18日夜是反攻的前夜。 
   11月11日,斯大林對蘇聯空軍能否支援這場大規模的作戰表示擔心。他認為此事十分重要,甚至建議,如果諾維科夫沒有把握能完成所有的任務,就推遲發動反攻的時間。 
   11月17日,朱可夫離開斯大林格勒地區,被調往加里寧方面軍與西方方面軍,負責協調它們向德軍中央集團軍群發動的進攻,以牽制敵人的機動預備隊。華西列夫斯基仍留在斯大林格勒,負責協調三個方面軍的作戰。11月17日離進攻發起時間還不到四十八小時,華西列夫斯基向斯大林作每日例行的電話匯報時得悉他必須去莫斯科出席第二天召開的國防會議,對這個命令,他感到十分驚訝。正如華西列夫斯基后來所敘述的,這個事件是干擾蘇軍執行任務的一個明證。原來第4機械化軍軍長沃爾斯基曾寫信給斯大林(斯大林是這樣說的),反映進攻的準備工作不充分,進攻注定要失敗。斯大林與國防委員會希望得到某種保證,華西列夫斯基斷言不應以任何理由推遲進攻的時間。因此,斯大林當即便打電話給沃爾斯基。使華西列夫斯基吃驚的是,斯大林向這位第4機械化軍軍長講了幾句體貼和撫慰的話,爾后又向華西列夫斯基下達一項簡今,命令他密切注視第4機械化軍的動向,并親自向他本人匯報。這樣,內務人民委員部與陸軍政治部本來就被慫恿著互相打小報告,這一次,無疑更要報告雙方面的情況了。 
  在卡拉奇突出部內的保盧斯,忠實地執行希特勒10月14日發布的命令,在伏爾加河附近進行苦戰,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的二十個德國師全部在蘇聯所選定的突擊方向的東側。一半以上的部隊是在斯大林格勒地區作戰。百分之四十的營疲憊不堪,甚至可以認為它們已無法繼續作戰。另外,這些師直屬部隊缺乏運送大部分火炮與重型裝備的工具,因為在荒蕪的伏爾加河河灘上難以尋覓飼料,許多騾馬已撤至頓河以西。 
  德軍戰后的資料說,蘇軍的反攻是意料中事。蘇聯的歷史學家常以此為笑談。莫斯科喜歡把這場攻勢描繪成完全出敵不意的杰作。事實上,德國人預料到了這場攻勢,但是德軍最高統帥部與保盧斯一點兒也沒有料到蘇軍會用多少兵力來發動進攻。 
  格賴納與瓦爾利蒙特都談到蘇聯國內戰爭時期老察里津地圖的事,據說是由哈爾德繪制的。他們還談到8月28日戈林在文尼察召開的簡況匯報會上宣讀里希特霍芬的空中偵察報告的事。報告中說,在頓河以北沒有蘇軍集結的跡象。保盧斯、哈爾德,甚至希待勒本人都十分清楚,德軍北翼沿頓河的防御很薄弱。但是,A集團軍群若不從高加索撤退,北冀就無法得到德軍的加強。8月末和9月初,哈爾德顯然有些擔心,因為意大利人難以阻止蘇軍向頓河發動進攻。他把一個德國步兵師配置在意大利第8集團軍的后面充當預備隊。元首對這一威脅也特別擔心。9月份,第6集團軍在伏爾加河、頓河陸橋與頓河河曲的三個軍也受到戈爾多夫指揮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巨大壓力,哈爾德在日記里詳細地記述了這一情況。但是,他是否對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地域也十分擔心,就未寫入日記。9月24日,即他被解職的那一天,他在日記中記下了這樣一項決定:第48裝甲軍中凡不參加斯大林格勒作戰的部隊將用以支援配置在頓河的部隊。 
  杜米特雷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用八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控制著約一百英里長的地域。由德軍第11軍擔任右翼;意大利第8集團軍擔任左翼。羅軍對坦克的防御是以德軍淘汰的37毫米火炮為主體。而用這種火炮對付蘇軍的KV型坦克與T34型坦克毫無用處。杜米特雷斯庫注意到蘇軍兵力的加強,遂提議由德國人與羅馬尼亞人實施一次聯合進攻,摧毀綏拉菲莫維奇橋頭堡,把俄國人趕回頓河以北。但是,在攻克斯大林格勒之前,德軍已無能為力了。到10月末,羅馬尼亞人從俘虜和叛逃人員口中獲得一些情報,他們的心情變得特別緊張。其實這些情報并未令人信服地表明進攻已迫在眉睫。11月1日,冬天隨著濃霧、大雪和雹雨一起降臨到大地。空中能見度很低。到本月第二周,德國空軍才發現蘇軍準備向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發動進攻的跡象。11月12日,里希特霍芬注意到蘇軍開始把火炮配置在已挖好的掩體內。另一個使人不安的征候是頓河以北的蘇聯空軍突然增加。10月份和11月初,里希特霍芬被迫將主要精力從斯大林格勒轉向杜米特雷斯庫的羅馬尼亞軍隊當面的地域。除了局部地境外,空中優勢開始從德軍第8航空軍轉到敵人的四個航空集團軍一邊。德軍第8航空軍的飛機只剩四百架,而根據確切的估計,敵空軍集團軍的全部兵力約有一千二百架第一線飛機。 
   11月6日,東線外軍處的格倫撰寫了一份非結論性的情況報告,提請人們注意敵人的集結,其目的可能是直接針對B集團軍群或中央集團軍群的。11月12日,格倫又寫了一份更具體的敵情判斷報告。他特別提到敵人在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方向上的集結情況,并得出結論:敵人即將渡過頓河發動一場旨在孤立斯大林格勒的進攻戰。蘇軍可能威脅德軍的一翼,并迫使德軍撤離斯大林格勒,除此之外,它是否有足夠的兵力采取更大的行動,格倫是有些懷疑的。至于德軍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的那一翼是否會受到威脅,格倫似乎并沒有考慮。 
  軸心國陣地的南翼尤其復雜。希特勒企圖組建一支由安東奈斯庫元帥指揮的頓河集團軍群,把羅馬尼亞第3、第4集團軍與德軍第6集團軍編入這個集群。一個臨時由豪費和斯蒂弗萊領導的德羅委員會已在羅斯托夫開始工作,準備就這個新司令部的職能與組成達成協議。豪費是德國派往羅馬尼亞的軍事代表團團長,斯蒂弗萊是羅馬尼亞參謀總長。此時,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自然仍在頓河河畔未動。但是,康斯坦丁內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司令部是剛剛趕到科帖爾尼科沃地域的,指揮工作尚未展開。通往斯大林格勒的南部通道與德軍在南部草原的翼側,事實上仍由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負責掩護。這個裝甲集團軍有名無實,它連一個裝甲師都沒有,只編有耶內克指揮的德軍第4軍與擔任南翼的羅馬尼亞第6軍。德軍第4軍由一個羅馬尼亞步兵師與兩個配置在斯大林格勒正南方的德國步兵師組成。羅馬尼亞第7軍遠遠地配置在南方的薩爾帕湖地區。加在一起,赫特共有兩個德國步兵師和五個羅馬尼亞步兵師。另有兩個羅馬尼亞騎兵師和德國第29機械化師擔任集團軍的預備隊。赫特的部隊控制著將近一百英里寬的地域:北起伏爾加河畔的紅軍城南,沿薩爾帕湖西側向南至卡爾瑪克草原。德軍第16機械化師竭力保持著A、B集團軍群之間的聯系。 
  魏克斯集團軍群的預備隊極少,德軍第298步兵師配置在該集團軍群的左翼、意大利第8集團軍的后方;第29機械化步兵師配置在其右翼,負責支援第4裝甲集團軍。海姆指揮的第48裝甲軍編成內有裝備捷克坦克的羅馬尼亞第1裝甲師和人員缺額甚多、至今未交好運的第22裝甲師。11月10日,該軍奉命配置在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遭受威脅的地域的后方。海姆對這兩支部隊的狀況有許多極不滿意之處要報告魏克斯。希特勒曾許諾把第6裝甲師和另外兩個德國步兵師,調給第48裝甲軍。但由于這三個師是從法國抽調的,它們在12月之前是不可能趕到了。如果用鐵路運輸,肯定要影響補給品的前送。僅運輸補給品一項,鐵路系統的工作已過于繁重了。第48裝甲軍,亦稱H(海姆)裝甲軍,實際上并不歸魏克斯指揮。魏克斯必須經元首同意才能動用它。 
   1942年11月間,情況變得空前的明朗,德國人長期以來握有的主動權即將易手。希特勒是德國的首腦,全體武裝部隊的最高統帥,德國陸軍在所有海外戰區的司令,在蘇聯的戰地指揮官。在列寧格勒以南,他成功地把敵人牽制在沃耳霍夫,他等待蘇軍發動下一場攻勢,但還不能確定這場攻勢是針對意大利第8集團軍還是克魯格指揮的中央集團軍群。他仍舊兼任A集團軍群司令,從相距近一千英里遠的文尼察對A集團軍群進行指揮,因為利斯特被撤之后還未任命新的司令官。10月末,元首離開文尼察,返回德國,準備他將于11月第二周在幕尼黑發表的納粹黨演說。在那里,正如前面所詳述的,他將面臨一連串的危機。隆美爾從埃及敗退出來,11月8日,他又接到英、美軍在摩洛哥與阿爾及利亞登陸的消息。需要立即采取對策。首先是武裝占領維希法國,其次是在突尼斯建立一個橋頭堡。同時,盡量使斯大林格勒和東線的局勢好轉。蘇軍發動反攻時,元首正在巴伐利亞,沒有他的事先同意是不能采取任何相應措施的。11月17日,他親自口述了一份電報,要求逐字地傳達給在斯大林格勒的所有團長。告訴他們他了解他們的兵力太少,但俄國人的情況更壞。因此,他希望所有團長能全力以赴把進攻進行到底。 
   11月19日晨,瓦社丁指揮的西南方面軍和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頓河方面軍向杜米特雷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發動進攻。據德國人估計,蘇軍兵力約有四十個步兵師。猛烈的炮火準備持續到九點鐘,之后,火力延伸,步兵開始沖擊,坦克越過冰凍堅實的地面進行支援。 
  瓦杜丁指揮的西南方面軍將在反攻中擔任主力。由列柳申科的第1近衛集團軍與羅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團軍從綏拉菲莫維奇發動主攻;由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團軍從綏拉菲莫維奇以東約三十或四十英里的克列次卡亞地域發動助攻。兩路部隊的突擊目標都是頓河的卡拉奇大橋。這座橋距蘇軍的進攻出發地約一百英里,東距斯大林格勒約五十英里。另一路助攻部隊是巴托夫的第65集團軍。它從羅科索夫斯基頓河方面軍的右翼向東南進攻,任務是切斷羅馬尼亞軍與德軍第11軍的聯系并孤立這個小小的頓河河曲內的德軍。 
  杜米特雷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在壓倒一切的優勢兵力的進攻下開始崩潰,盡管許多被圍部隊仍堅決繼續作戰。蘇軍的裝甲突擊部隊在搭乘坦克前進的步兵的支援下迅速地插入敵后方地域。B集團軍群誤認為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團軍與巴托夫的第65集團軍從克列次卡亞地域發動的進攻是主攻,因此,企圖用第6集團軍的部分機動預備隊——第14裝甲師堵住突破口,阻止蘇軍突向縱深。元首無可奈何,勉強同意讓海姆指揮的第48裝甲軍參加戰斗。于是這個軍也奉命向東北方的克列次卡亞方向推進。但就在進攻發起之前,它又一次奉命轉向西北方,對付由羅曼年科指揮的蘇軍第5坦克集團軍發動的更強大的突擊。11月20日,第48裝甲軍魯莽地闖入羅曼年科集團軍的第1坦克軍的陣地,在烏斯特麥得維地斯基周圍經過激烈的戰斗敗下陣來。羅馬尼亞裝甲師與第48裝甲軍的聯系被切斷了。然后,該軍奉命撤退,但這項命令又被元首發布的另一項命令沖掉了。元首命令第48裝甲軍向西北方向開進,解救被圍困在臘斯波品斯卡亞附近由拉斯卡將軍指揮的羅馬尼亞軍隊。此后,它遇到更多的蘇軍坦克,深陷敵陣。 
就在蘇軍發動反攻的第一天,B集團軍群即刻領略到敵人進攻來勢之猛,遂命令保盧斯停止斯大林格勒市區的戰斗,準備撤回一些機動部隊,對付其左后方的威脅。在下達這項命令之后,立刻又產生了第二種想法,即是否應將第6集團軍全部從斯大林格勒撤至西部。當時希特勒正在他遙遠的巴伐利亞,在貝希特斯加登的伯格霍夫的住宅里用電話指揮這場作戰。他對撤退第6集團軍的建議十分生氣,指示大家保持鎮定,扼守陣地,堅持到第48裝甲軍完成任務。顯然,他對第48裝甲軍寄予很大的希望。 
  保盧斯親自指揮三個裝甲師——第14、第16、第24裝甲師。但每師的戰斗實力均不超過六十輛坦克。這三個師為了努力阻止蘇軍第5坦克集團軍的前進,掉過頭來,橫渡頓河向西運動。胡貝的第14裝甲軍司令部也跟蹤而至,并負責指揮。11月19日夜撤出了這些裝甲部隊,有些是從斯大林格勒地區撤出的。但是,撤退是一點一點進行的,因為尋找開動坦克的燃料極其困難,即使有油料,加油本身又耗費時間,結果這些坦克是以零散的、不完整的、秩序紊亂的小部隊為單位趕抵頓河西岸的。大部分兵力仍留在斯大林格勒,或正在向頓河前進。第14裝甲師的部隊已開始向克列次卡亞發動那個倒霉的突擊。第24裝甲師的特遣隊也跨越卡拉奇大橋,向布集諾夫卡運動,企圖與第14裝甲師的部分部隊會師,但它無法達到目的。其兵力最后只剩下兩個戰斗力薄弱的裝甲營(由一名中校統一指揮)和一些裝甲車、一個炮兵特遣隊,還有一些反坦克炮和高炮。沒有一個步兵,因他們都被甩在后面。為了彌補這方面的缺陷,師的參謀人員開始從被遺棄在這個地區的后勤設施中搜尋攜帶槍枝的人員。但是,搜羅到的駕駛員、文書和行李管理員很難起到裝甲護衛兵的作用。 
   11月21日拂曉,羅曼年科指揮的第5坦克集團軍龐大的坦克、摩托化步兵與騎兵縱隊從地平線上迎面而來,迅速摧毀馬亞洛夫村中一個由德軍野戰面包連駐守的前哨。第24裝甲師發現它的部隊已投入戰斗,該師的混編坦克營正向前進行沖擊,并取得了一些成效,給蘇軍騎兵造成嚴重傷亡,還摧毀了大量的敵軍坦克。可是其后果卻是毋庸置疑的,因為沒有步兵,德軍坦克無法扼守陣地,不補充燃料,坦克就無法繼續行動。大量的蘇軍部隊繞過德軍兩翼飛馳而去,顯然是想奪取卡拉奇大橋。德軍的坦克乘員意外地發現,蘇軍摩托化步兵能熟練地支援坦克,這是在此次戰爭中從未出現過的現象。在五天的戰斗中,第24裝甲師在缺乏彈藥、燃料,口糧只有一半,遭受傷亡一百五十人這樣慘重損失的情況下,宣稱摧毀敵坦克四十輛,消滅騎兵約四百名。11月22日,第5坦克集團軍已到達距出發地約六十英里處距卡拉奇不到二十五英里的利斯卡河。同日夜間,蘇軍的一支摩托化分遣隊從奧斯特羅夫向卡拉奇運動,以奇襲攻占了德國人扼守的頓河大橋。分遣隊指揮官是菲利波夫中校,因他的功績卓著,后來榮膺“蘇聯英雄”稱號。胡貝指揮的第14裝甲軍最后退至頓河以東,憑借彼斯科瓦特卡附近的柳琴斯基大橋據守,盡管頓河此時已結冰了。 
  與此同時,在斯大林格勒以南,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準備于11月20日晨向羅馬尼亞第6軍發動進攻。蘇軍的指揮與控制系統與西方國家的軍隊完全不同。它不是用地圖、無線電臺與聯絡軍官指揮進攻,而是所有的高級指揮官甚至方面軍司令員都在能觀察到敵人的高地上設立作戰指揮所。這意味著,在主攻方向上,團長、師長、集團軍司令和方面軍司令將在距前方支撐點一二千碼的距離上觀察戰況的發展。每個指揮官都由他的隨身參謀、信號兵、傳令兵、文書以及炮兵指揮官與主要兵種指揮官陪同。另外,方面軍司令員還有一部與莫斯科和斯大林聯系的電話或短波無線電話。 
  在蘇軍第57集團軍的地境內,有一座高出伏爾加河水平面約三百英尺的小山丘,上面開設了一個指揮所,從這里可以俯視荒漠的草原。葉廖緬科就在這個指揮所里等候上午八時的進攻。七時三十分,濃霧茫茫,不得不將H時推遲一小時。一小時后,能見度仍低于二百碼。無奈,只好把進攻時間再順延一小時。與此同時,步兵、炮兵都嚴陣以待在嚴寒中靜靜地等待。但是,莫斯科最高統帥部的參謀軍官們卻不同,他們愈來愈急切地想知道進攻推遲的原因。九時二十分,霧開始消散,炮兵奉命于十時開始炮擊。 
  炮兵火力的安排和攻勢發起的信號都是標準的蘇聯式的,蘇聯人有意使其簡明扼要,即使智力最差的士兵也能明白無誤。十時,人人都能耳聞目睹的卡秋莎火箭炮首次齊射,標志著炮火準備的開始。第二次齊射則標志著炮擊完畢,步兵與坦克隨后發起沖擊。葉廖緬科認為,所有官兵都明了這一點。但在十時,第一次齊射后,卻使葉廖緬科大吃一驚,他聽見戈里高利維奇·魯什基上校大喊一聲“烏拉”,便意識到這位上校根本沒領會他的命令。他眼看著第143海軍陸戰旅正躍出射擊掩體,向羅馬尼亞人的塹壕蜂擁而去。葉廖緬科真是名不虛傳,他迅速地制止炮擊,命令第13機械化軍尾隨勇敢的魯什基發起沖擊。這件事本身似乎可以說明蘇軍的訓練與通訊狀況有了很大的改進。 
  在南部,特魯番諾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未受到霧的干擾,在九十分鐘之前便向駐守在樸諾多維托耶的羅馬尼亞第1、第18師發動進攻。舒米洛夫的第64集團軍的左翼遲至中午,待有足夠的火炮對它實施支援時才發動進攻。羅馬尼亞第6軍已潰散。正如蘇軍的資料中所記載的,它好象一群烏合之眾,到處逃竄。第4、第13機械化軍繼續向西北方向的卡拉奇快速推進,而第51集團軍與第4騎兵軍則向西南方向的阿克賽河與頓河下游運動。據一位目擊現場的德國軍官供述,實際上蘇軍的推進毫無阻擋。恐慌迅即蔓延到后方地域。許多羅馬尼亞軍官甩掉士兵,乘機動車逃走。羅馬尼亞士兵有的乘機搶劫財物,有的則丟棄武器,驅趕著成群的牲畜逃越荒野。在陣地縱深內構筑的防御工事和儲備的補給品根本沒有動用。只有羅馬尼亞騎兵臨危不亂,毫不示弱。在后方地域,德國人也遭到一些非難,尤其是主管民用補給與軍械的官員。冬裝倉庫被破壞,武器庫無人管理,臨時燃料庫被火焚毀,由于缺乏油料,車輛被丟棄在沿途。滿載私人財物的卡車向北方全速行駛,官員們站在腳踏板上,緊緊地貼著車門。與此同時,蘇軍在前衛的掩護下,沿著道路持續向前推進。據我們的目擊者說,蘇軍前衛一路未遇抵抗,直至進抵馬林諾夫卡附近,才同德軍一個戰地救護連遭遇受阻。這個連是為了保全自己與傷病員的寶貴生命而戰斗的。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康斯坦丁內斯庫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于11月21日才滿心不快地承擔了指揮羅馬尼亞第6、第7軍的任務。 
   11月23日,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先頭部隊——沃爾斯基指揮的第4機械化軍在蘇維埃斯基附近與第5坦克集團軍會師。蘇維埃斯基位于斯大林格勒通往西部的鐵路干線上,在卡拉奇東南方約十二英里處。兩軍會師后,德軍第6集團軍之全部與第4裝甲集團軍之一部與外界的陸路聯系便全部斷絕了。蘇軍完成整個合圍的時間還不到四天。只有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頓河方面軍的北部,由于巴托夫指揮的第65集團軍遭到施特雷克爾指揮的德軍第11軍的抵抗,進展緩慢。再向西,在原綏拉菲莫維奇橋頭堡當面,拉斯卡將軍與羅馬尼亞第4、第5軍的部分部隊依然在重圍之中,羅馬尼亞人已大批大批地投降,希特勒不顧B集團軍群的意愿,堅持要把第48裝甲軍再次投入戰斗。不過,這次就沒有羅馬尼亞的裝甲師一同行動了。進攻未能得手,反而被圍。但在B集團軍群的指導下,第48裝甲軍突破包圍圈撤向契爾河以西。于是,希特勒下令逮捕了軍長海姆中將。這位軍長曾任過保盧斯的參謀長和第14裝甲師師長,最終竟然被屈辱地革職監禁。 
  在契爾河防線的頓河河曲內,B集團軍群司令魏克斯企圖建立一支預備隊,以阻止蘇軍向西運動。當時,唯一可使用的部隊是第48裝甲軍(它只有兵力十分薄弱的第22裝甲師)和17軍軍長霍利德特指揮的一個倉促組建的集群組成。該集群下轄德軍第298步兵師、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已撤出的各師的殘部和另外三個完整的羅馬尼亞師,以后還會得到德軍第62步兵師的加強。 
   11月19日、20日,元首的司令部一片混亂。希特勒本人神經緊張,方寸已亂,茫然不知所措,蔡茨勒與陸軍總部未提出任何明確的建議。唯有約德爾提出一項合理的建議,就是把整個戰局交給魏克斯去處置,結果被拒絕了。 
  在蘇軍實施突貫時,保盧斯指揮的第6集團軍司令部正位于頓河河畔的格魯賓斯卡亞,距卡拉奇不遠。11月21日中午,它被迫匆忙向南轉移到上契爾斯卡亞的頓河大橋(位于契爾河河口)附近的一個預備地點。這天夜里,接到元首發來的一封電報,命令第6集團軍準備實施環形防御,并指示保盧斯及其司令部返回斯大林格勒地區。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部于11月22日返回契爾河地域,仍滯留在斯大林格勒的耶內克的德軍第4軍被轉隸給第6集團軍。赫特本人顯然對羅馬尼亞軍隊的位置和狀況一無所知。保盧斯于11月22日下午與赫特會了一面,然后,便啟程飛往其司令部的新駐地——古姆拉克飛機場。同一天的夜里,保盧斯向魏克斯發報,告訴他彈藥與油料補給已成當務之急,第6集團軍僅剩六天的口糧。他提出,要設法守住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的地域,必須將足夠的補給品運進斯大林格勒。但是,如果他守不住羅馬尼亞軍隊留下的缺口以南的陣地,便要求有機斷處置的權力,向西南方向突圍。 
  據說,開始,B集團軍群對危及第6集團軍的這場災難未能作出正確的判斷。但是,到11月23日,當魏克斯向臘斯登堡報告,空中補給連第6集團軍十分之一的需要量都不能滿足時,無疑,B集團軍群已完全了解了實際情況。鑒于12月10日以前不可能前往救援,加以第6集團軍的補給情況極差,魏克斯想讓保盧斯迅速突圍,盡管他知道,這樣做會遭到很大的損失,尤其是裝備的損失會更大。他認為這總比餓死為好。這一天,保盧斯一直與其所有的德國軍保持聯系,其中只有一個軍不斷地遭到進攻。所有軍長都同意,當前的處境只有放棄斯大林格勒陣地,向西南方向突圍才是出路。那天夜間,保盧斯在得到魏克斯的同意之后,以個人名義向希特勒拍發了一封電報,要求獲得機斷處置的權力,并指出只有集結部隊向西南方向撤退才能拯救第6集團軍。火炮與反坦克武器的大部分彈藥已消耗殆盡,許多炮連已根本沒有彈藥。只有迅速地采取行動方能預防第6集團軍的早日覆沒。這封在被圍當天夜間發出的電報明確地說明了德軍的處境,而且對這樣險惡的局面再也不能掉以輕心了。 
  蔡茨勒后來說,他當時堅決支持保盧斯與魏克斯的意見。事實上,他的確這樣做了,盡管不知道他是否用了象他曾描述過的那樣激烈的措辭。據他講,希特勒11月23日曾原則上同意實施突圍,而且把突圍的意旨已然口頭下達給B集團軍群參謀長佐登施特恩。蔡茨勒說,后來凱特爾和約德爾提出建議,說保盧斯應留在伏爾加河,準備來年春季發動新的攻勢,因此希特勒又反悔了。于是蔡茨勒大罵凱特爾與約德爾,說他們專揀元首愛聽的說。他們可能提過這樣的意見。不過元首本人也大吹大擂地當眾說過要留在伏爾加河,因此,保盧斯、魏克斯或蔡茨勒所說的一切不可能對他產生絲毫影響。 
  第6集團軍的命運取決于元首的決定以及他的將領們是否愿意服從他。保盧斯本人個性不強,優柔寡斷。他與參謀長阿圖爾·施密特的關系尚可,但不親密。兩人相比,施密特的個性要比保盧斯強得多,他在蘇聯被囚禁期間的表現可以證實。五個軍長都反對希特勒要他們留在斯大林格勒的決定。但是,其中四個表示無條件服從留下的命令。第五位是名炮兵軍官,原第12步兵師師長,第51軍軍長塞德利茨·庫爾茨巴克。他在這一年初曾因成功地解除了迭米揚斯克之圍,而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他十有八九已被選定接替保盧斯任第6集團軍司令。這個軍官確有非凡的能力,他能夠迅速地判斷形勢,并制訂出符合邏輯的正確行動方針。另外,他還是個有獨到見解、精明強干、足智多謀的人,可能還有點任性。蘇軍攻勢發起不過幾個小時,塞德利茨就斷言,第6集團軍必須毫不遲延地撤離斯大林格勒,向西南方向實施反攻。他用他所能發揮的全部熱情極力勸說保盧斯采取這個行動。11月23日,在第6集團軍仍在等待元首下達進一步命令時,塞德利茨通知保盧斯說,第51軍已開始撤退。該軍當時正背靠著伏爾加河扼守包圍圈的東北角。在這種情況下,保盧斯本應下令撤掉塞德利茨,確切地講,是逮捕塞德利茨,可是他未這樣做。而后果卻出乎所料。11月23日,當希特勒聽說撤退已經開始,就立刻懷疑到是保盧斯違抗了他的命令,而對塞德利茨的忠心卻高度信任。他可能認為塞德利茨比保盧斯更為可信,于是把第51軍撤出第6集團軍建制,要塞德利茨為防守這個包圍圈的東北角向他本人負責,因此,保盧斯對位于伏爾加河西岸的第51軍的地域不負任何責任。后來,塞德利茨還接管了第14裝甲軍的地域。 
  元首是否會象蔡茨勒所主張的那樣,要在11月24日下令撤離斯大林格勒,這種可能性最后由戈林在24日晨排除了。他自恃有迭米揚斯克成功地實施空運的先例,向元首保證德國空軍一定能向被圍部隊提供充分的空中補給。元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這項保證。隨即宣布斯大林格勒為要塞,雖然誰也不知道被圍部隊下周的口糧有無著落。第6集團軍本想得到元首突圍的決定,結果卻是一道留在伏爾加的命令。11月26日午夜前五分鐘,元首以他個人的名義向第6集團軍的所有士兵發了一封電報,他在電文中命令他們堅守陣地,并向他們保證,他將傾其全力支援他們。 
  斯大林格勒包圍圈內的部隊既不沮喪也不恐慌。團級軍官與部隊均對元首抱有不可動搖的信心和信賴。有許多部隊很久以來就已遭受被圍的威脅了。另外,他們對保盧斯及其參謀人員所了解的實情也一無所知。 
  被孤立的部隊有五個軍司令部、二十個德國師和兩個羅馬尼亞師,據11月25日的估計,其實力高達二十八萬四千人。毫無疑問,這個總數還包括了大量的俄國輔助人員。這些部隊約有一千八百門火炮,一萬臺摩托車輛,八千匹騾馬。若按每人每日約需七磅物資的最低需要量計算,那末每天合計約需八百五十噸物資。這還不包括為突圍或支援其他部隊突入所需的儲備。第6集團軍原要求每日空運七百五十噸物資,這樣,一天就需要飛行三百八十架次。冬季氣象條件不良,白晝又短,加之塔秦斯卡亞附近的機場設備有限,想讓許多飛機每日飛行一架次以上是不現實的。由于在俄國的冬季,可使用的飛機的數量一般不超過實有數的百分之三十五。即使有必要的機場,地面維修保養組織、裝卸組、調度組以及補給與運輸系統,也需要一千余架運載量為兩噸的容克52型飛機參加這次空運。空運的成功與否還取決于空中和機場的安全、良好的飛行氣象條件以及出發與接收機場的經濟航程。當時,德國空軍的全部運輸力量為七百五十架容克52型飛機,而且分散配置在整個歐洲與非洲。此外還缺少必要的機場與地面運輸機構。包圍圈內有七個機場,其中六個與簡易機場沒有差別,只有皮托姆尼克機場能在夜間使用。西南方向的空情也惡化了。蘇聯空軍十分活躍,俄國的冬天也臨近了。有鑒于此,戈林硬把轟炸機當運輸機使用,就是這樣,連五百噸所謂最低需要量的物資都無法提供。在整個作戰期間,德國空軍每日只能運進物資九十多噸。12月19日是運輸效果最佳的一天,運入物資二百九十噸。11月23日,魏克斯提醒元首,德國空軍連第6集團軍實際需要量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滿足。他的預見是正確的。 
  此時,元首對曼施泰因的能力給予極高的評價,于是第11集團軍這個扮演消防隊腳色、奔波于出事地點之間的救急大軍便奉命從維切布斯克向南開往諾沃切爾卡斯克,對付業已出現的危險局面。第11集團軍司令部又從駐在羅斯托夫的德國-羅馬尼亞聯合機構中得到一支參謀力量的加強,改稱頓河集團軍群。這是德軍集團軍群首次以地名為代號。根據希特勒的命令,曼施泰因接過魏克斯的大部分職權,猶如他在列寧格勒對屈希勒爾所干的一樣。頓河集團軍群的任務是阻止蘇軍向西推進,并把敵人驅回攻勢發起前的原陣地上,這當然也是為了解斯大林格勒之圍。 
 

圖16 第6集團軍的覆滅 
   11月27日,頓河集團軍群接受了新的指揮權,第6集團軍已劃歸這個新集團軍群領導。但是,曼施泰因對保盧斯的指揮也只不過是個名義而已。因為陸軍總部已在第6集團軍司令部內設立了自己的聯絡機構,可與陸軍總部進行直接的無線電聯系。陸軍總部將元首的希望轉達給保盧斯,同時也使希特勒不斷地了解包圍圈內情況的發展。除第6集團軍外,頓河集團軍群還下轄赫特集群、霍利德特集群與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赫特集群是以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部為基礎組建的。它下轄基希納的第57裝甲軍,軍內原有第23裝甲師一個師,該軍在調出A集團軍群時又編入一個師,即從法國剛剛開到的滿員師——第6裝甲師。后來又增編了第三個師——第17裝甲師。赫特還指揮著隸屬于赫特集群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的第6、第7軍以及四個步兵師與兩個騎兵師的剩余部隊。霍利德特集群下轄他本人指揮的第17軍、五個德國步兵師的一部分和五個羅馬尼亞師。它將得到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司令部的加強。該司令部下轄第11裝甲師、一個步兵師與一個德國空軍野戰師。但是,這些部隊并沒有就位,第6裝甲師只是在11月末才開始抵達科帖爾尼科沃,從中央集團軍群調來的第11、第17裝甲師仍在途中。第17、第23裝甲師的兵力與編制相差很遠,各師作戰坦克僅三十輛左右。第22裝甲師遭到第5坦克集團軍的致命打擊,不能再繼續作戰,只得撤退。首次在戰場上出現的德國空軍野戰師只是新近才組建的。曼施泰因的部隊,盡管架子很大,其實算不上集團軍群,因為具備進攻能力的部隊只有不滿員的第57、第48裝甲軍。事實上,它還比不上1941年的德軍一個集團軍。除第6裝甲師外,所有德國部隊都嚴重缺額,其中又夾雜著那些充當步兵作戰的毫無經驗的德國空軍地勤人員、司令部和補給部隊。羅馬尼亞軍隊混亂不堪,它們與新組建的德國空軍野戰師都不具備進攻能力。總之,這支臨時湊集、倉促捏合的部隊并不能勝任賦予它的任務。從12月第一周直至裝甲部隊趕到這段時間內,它很難頂住蘇軍跨越契爾河與阿克賽河發動的試探性進攻。 
距被圍困的德軍第6集團軍最近的軸心國陣地是頓河大橋(契爾河在那里注入頓河)附近的上契爾斯卡亞。軸心國部隊在此據守著契爾河以北和頓河以東的一些小型橋頭堡。從契爾河至斯大林格勒包圍圈東南邊緣的馬林諾夫卡的直線距離不到四十英里。由于契爾河以北有蘇軍重兵集結的跡象,加以橫渡契爾河與頓河時可能還需要架橋,所以曼施泰因采取了舍近求遠的方法。他選擇了頓河以東的科帖爾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鐵路線作為此次救援的進攻軸線,這必須穿越敵人控制的八十多英里的荒野。這片荒野毫無遮蔽,有無數條小河由東向西注入頓河。結冰的河流本身并不是障礙,但它們卻把坦蕩的平原沖出無數條很深的溝壑或兩壁陡峭的沖溝,形成巨大的反坦克障礙。曼施泰因選擇這條漫長的、出人意料的路線是希望達成某種突然性,并迅速地向東北方向運動,對付力量較薄弱的蘇軍第51集團軍。當時的估計是正確的,第51集團軍的兵力不超過五個師。曼施泰因認為,向斯大林格勒的進攻若再行拖延只能有利于蘇軍統帥部,他們正在緊縮包圍圈。11月28日,曼施泰因提出,德軍應不等配署給他的所有部隊集結完畢就發動救援作戰。他的直接目標是打通一條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陸路走廊,向被圍的第6集團軍提供補給,使其恢復機動能力,爾后,他希望第6集團軍能夠撤出。根據這種想法,他把大批車輛裝滿了支援第6集團軍的油料與補給品。這場救援作戰的代號是“暴風雪”,由赫特集群的裝甲部隊從科帖爾尼科沃沿伏爾加河與頓河之間的陸橋向東北方向發起突擊。此項任務由下轄第6、第23裝甲師的基希納的第57裝甲軍負責實施。在沿契爾河一線的前方突出部內配置的霍利德特集群與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的任務是不斷地向敵人施加壓力,并支援第48裝甲軍從上契爾斯卡亞地域向第57裝甲軍當面的敵人的左翼和后方發動進攻。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負責掩護第57軍暴露的右翼。保盧斯接到曼施泰因的一項命令,要他用裝甲部隊與機動部隊向西南方向發動進攻,以接應第57裝甲軍。但是,此刻希特勒仍堅持讓保盧斯繼續堅守他在北部控制的所有地盤,不準第6集團軍實施任何撤退。 
  曼施泰因將于12月3日發動進攻。但是,哪怕在集結所需要的最低數量的部隊時發生耽擱,也會導致進攻時間的一再推遲。12月初,敵人開始向赫特右翼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的地域與據守契爾河與頓河之間被包圍的橋頭堡內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施加重大壓力,只有動用以后攻勢所需的德國部隊才能穩住陣地。曼施泰因為了彌補這一部分兵力,便向希特勒請求調用卡爾瑪克草原上那個經驗豐富、戰斗力強的第16摩托化師以及駐扎在高加索的A集團軍群下轄的另外兩個裝甲部隊。但是,克萊斯特使希特勒確信只有放棄南部的占領地,才能交出這支裝甲部隊,因此,曼施泰因的請求未得到滿足。 
  莫斯科有充分的理由對蘇軍發動的這場攻勢表示滿意。11月底,莫斯科公布俘獲羅馬尼亞人三萬三千名,拉斯卡也在內。12月3日,蘇軍最高統帥部批準了代號為“土星”的新計劃,預定由瓦杜丁指揮的西南方面軍向羅斯托夫發動突擊,與此同時,頓河方面軍與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一舉殲滅被圍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內的德軍部隊,但是,由于沒有足夠的部隊同時執行兩項任務,加之霍利德特集群與赫特集群在托爾莫辛與科帖爾尼科沃的出現引起莫斯科的憂慮,因此不得不將“土星”計劃推遲實施。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頓河方面軍接受了牽制被圍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內的第6集團軍的任務,只有城南仍由葉廖緬科負責扼守。頓河下游成為瓦杜丁的西南方面軍與葉廖緬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之間的分界線。這兩個方面軍面向西方,負責擊退德軍救援部隊的進攻。斯大林與華西列夫斯基顯然認為,德軍實施救援時將選擇最直最近的路線,即經由托爾莫辛地域橫渡契爾河發動突擊。為了支援契爾河北岸的羅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團軍,將把波波夫的第5突擊集團軍配屬給瓦杜丁。爾后,這兩個集團軍越過契爾河發動試探性進攻,并且建立了一個又一個的橋頭堡。而且每個橋頭堡的敵人都要由第48裝甲軍的德軍及其寶貴的裝甲預備隊去清除。因而這支裝甲預備隊一點一點地被消耗殆盡,克諾貝爾斯道夫便不得不撤離頓河,向契爾河上游運動,以防止契爾河沿線的防御被分割。 
  在南部,即頓河下游,葉廖緬科指揮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既與東北方的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又與西南方的赫特集群相對峙。在西南方,從科帖爾尼科沃前方的頓河起直至卡爾瑪克草原,這條戰線僅由特魯番諾夫的第51集團軍的三個步兵師與兩個騎兵師扼守。這個地域正是曼施泰因反攻的矛頭所向之處。根據葉廖緬科的戰后記述,他與他的軍事委員會的政治委員赫魯曉夫都不同意華西列夫斯基對情況的判斷。他們相信,進攻將來自科帖爾尼科沃,而不是來自托爾莫辛。11月28日,葉廖緬科的第4騎兵軍向科帖爾尼科沃發動進攻。當時,出乎意料的是,德軍第6裝甲師剛剛離開鐵路側線到達此地,第4騎兵軍遭到它的裝甲護衛兵與坦克的反擊,損失極為慘重。與這支剛從布列塔尼抵達的德軍新銳、滿員部隊的作戰一直持續到12月3日。這場戰斗證實了葉廖緬科的懷疑是正確的。他認為德軍發動的這場攻勢將落在他頭上。他迅速地將這一情報用無線電報告斯大林,急切地要求增援。因此,甚至早在11月末,曼施泰因就喪失了實施突襲的有利條件了。 
  此時,曼施泰因正因各方面的拖延使他不能按時發動救援的攻勢而生氣。高加索冰雪融化,致使從A集團軍群乘輪式車輛趕來的部隊滯留途中。鐵路運輸效率低,進一步延長了部隊集結的時間。進攻終于開始了,12月12日,德軍第57裝甲軍僅用兩個裝甲師,共二百三十輛坦克(其中大部分坦克屬于第6裝甲師),在從高加索趕來的第4航空軍的支援下向斯大林格勒東北部發起進攻,并首先指向特魯番諾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第一天,與蘇軍兩個步兵師和在科帖爾尼科沃以北設伏的騎兵發生零星戰斗。此后,德軍的進攻毫無阻擋。在許多地域內,德軍莫名其妙地發現那里的敵人已渺無蹤影。但是,進展依然緩慢,每天向前推進不到十二英里。起初地面凍得很堅實,使工兵難以對付溝塹之類的障礙物。指揮第11裝甲團的沙伊貝特曾敘述過他如何花了五個小時才使坦克部隊越過一道峽谷。白天,溫暖的太陽使陽坡的冰凍地面變得非常滑,即使安裝了防滑鏈的坦克亦無法爬坡,于是,坦克很快便與步兵和炮兵拉開距離,以致使曼施泰因的頓河集團軍群發動這次救援性突擊的兵力實際上僅有第11裝甲團一個團的坦克,還有支援這個團的一個裝甲強擊炮兵旅以及掩護該團右翼的第23裝甲師的三十輛坦克。提供補給的車輛顯然不可能隨伴坦克前進,因此坦克自行攜帶油料,彈藥的攜行量比往常多兩倍多。一些裝有50毫米長身管火炮的III型坦克,每輛攜帶的主炮彈藥多達二百發,機槍子彈多達七千發。這二百三十輛坦克和強擊火炮就是這樣孤軍奮戰的。 
  葉廖緬科將位于梅什科瓦河與阿克賽-伊薩洛夫斯基河之間的第51集團軍調往斯大林格勒城南約四十英里處。他開始從斯大林格勒地區撤出部隊,以加強其遭受威脅的南翼。第4、第13機械化軍與兩個坦克旅也被調往這個地區,12月14日,在上庫姆斯基地域展開了一場坦克戰。戰斗持續了三天。據德國人估計,第11裝甲團對付約四百輛蘇軍坦克。德軍作戰既無步兵又無炮兵。在這場近距離作戰中難以分辨敵我。坦克最終也無濟于事了,起初是沒有炮彈,繼而是沒有油料,于是一輛一輛地丟棄了。先頭部隊距被圍守軍約三十英里,但他們無法突破蘇軍的防御。這場戰斗結束時,德軍的坦克手們得出一個結論:德軍曾引以為豪的裝有50毫米長身管火炮的III式坦克已無法與T34型坦克相匹敵(第6裝甲師在不久以前一直使用的是捷克坦克)。但是,蘇軍由于其坦克光學器材落后,士兵缺乏訓練,各兵種間動作不夠協調,并未能發揮其長處。 
  葉廖緬科一直堅持不懈地要求斯大林和華西列夫斯基把馬利諾夫斯基的第2近衛集團軍調出羅科索夫斯基的頓河方面軍,歸他指揮。最后第2近衛集團軍終于轉隸給葉廖緬科,被用于支援全面吃緊的特魯番諾夫。然而,與此同時,斯大林與大本營已著手準備對曼施泰因的救援作戰實施一次更有效的反擊。原來準備通過米列羅沃向羅斯托夫突擊的“土星”作戰計劃被撤銷,改用了新的進攻方案,即由瓦杜丁的西南方面軍與戈利科夫的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左翼向東南方向的下阿斯塔霍夫與莫羅佐夫斯克發動進攻,旨在切斷曼施泰因的交通線,并奪取德軍為斯大林格勒守軍提供補給的塔秦斯卡亞機場與莫羅佐夫斯克機場。部隊已集結完畢。12月15日,莫斯科定下了這個決心,自然這次突擊將是解葉廖緬科之危最有效的辦法,而葉廖緬科對此援助已望眼欲穿了。
  12月16日拂曉,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左翼與西南方面軍的右翼和中路向加里博爾迪指揮的意大利第8集團軍發動進攻。意大利第8集團軍當時仍配置在匈牙利第2集團軍與霍利德特集群之間的頓河沿岸。九十分鐘的炮火準備過后,由V·I·庫茲涅佐夫指揮的新建第1近衛集團軍與哈里東諾夫指揮的第6集團軍突破意大利第8集團軍的左翼。第1近衛集團軍是西南方面軍的右翼,第6集團軍是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左翼。到12月19日,蘇軍向前推進四十英里,抵達德軍大型補給基地——坎帖米羅夫卡,繳獲了彈藥、補給火車與物資堆積所。在東面,列柳申科指揮的第3近衛集團軍向意大利人的右翼發動進攻。攻勢發起還不到一周,意大利第8集團軍就丟下裝備逃之夭夭。蘇軍第1、第3近衛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共擁有四個坦克軍與一個機械化軍,它們已進抵意大利人背后開闊的草原上,而這里是沒有德軍的機動預備隊阻擋它們的。在上雅可夫斯基附近,約一萬五千名意大利人被包圍。第24坦克軍五天向前推進一百五十英里。圣誕節前夜,它向塔秦斯卡亞機場發動一次突然襲擊。這是容克52型飛機向斯大林格勒實施空運的主要機場,它與霍利德特集群的后方相距五十英里。這次進攻是在天降大霧、機場的工作人員與機組人員都在夢中的有利時機發起的,因此給德軍人員和飛機造成巨大損失。同日,主要供亨克爾111型飛機使用的莫羅佐夫斯克空中補給機場也受到第25坦克軍與第1近衛機械化軍的威脅。 
  霍利德特的左翼已完全暴露,他還不顧一切地企圖部署一些羅馬尼亞師來阻止蘇軍裝甲部隊的推進。但是,這些師沒有多久就被消滅了。12月20日,曼施泰因向蔡茨勒發了一封打字電報,提醒他:A集團軍群與頓河集團軍群有被蘇軍向羅斯托夫發動的突擊切斷的危險。但德軍最高統帥部這樣的機構不可能將電報當日轉呈希特勒,因為希特勒正忙于同意大利人談判,此事即被擱置下來。直至12月22日,才急如星火地電告頓河集團軍群為霍利德特集群劃定一條所謂的防線。可是,幾天前,蘇軍就已把它從這條防線上驅趕出去了。 
  同時,赫特因其后方尚未遭受威脅,繼續向斯大林格勒發動試探性進攻,他手下的每個人都痛苦地意識到等待他們的是什么。12月19日,第6裝甲師已占領梅什科瓦河一線,與被圍守軍相距約二十英里。盡管它取得了這項成果,也只不過比位于契爾河的羅馬尼亞部隊距斯大林格勒稍近些。到此刻為止,曼施泰因仍認為實施突圍是當務之急。在前一天,即12月18日,他把他的情報軍官艾斯曼少校派往古姆拉克,與保盧斯及其高級參謀人員商討從斯大林格勒實施突圍作戰事宜。這次小型集會居然開得象軍事協商會議一樣。有些人同意突圍,而保盧斯的參謀長施密特針對曼施泰因的提議,毫不含糊地說,突圍就是承認失敗,并且聲言只要能保證給第6集團軍提供充足的補給品,那么,就會象人們的口頭禪所說的:“第6集團軍仍然屹立在東方”。保盧斯本人顯得猶豫不定,但是,他最后斷定,突圍是不可能的。據說,他似乎還有點懊悔似的補充道,無論如何,元首是嚴禁突圍的。這是件左右為難的事情。正如施密特所說,第6集團軍的弱點主要是缺乏機動力與各類補給品。如不令它放棄陣地和大批裝備實施突圍,它就不可能對赫特集群實施有力的支援。保盧斯的坦克只剩下一百輛。據估計,它們的油料只夠行駛十二至二十英里。 
  如果曼施泰因一直希望對保盧斯施加影響,使其違抗元首的命令,作出突圍的決定,就應該親自出馬,而不是派遣艾斯曼前往。但是,這似乎并非他本意。12月19日,曼施泰因通過蔡茨勒轉告元首,由于第57軍無法突入包圍圈,因此,第6集團軍實施突圍勢在必行,與此同時,要一個地境一個地境地放棄斯大林格勒。當日,元首向第6集團軍發出一項指令,指示它接應第57裝甲軍并與之會合,使補給車隊能進入斯大林格勒。保盧斯未得到放棄斯大林格勒包圍圈內任何占領地的命令,而是被告知,局勢的發展可能有必要采取這一步驟。然而,保盧斯在同一天與曼施泰因通過打字電報進行的商談中已闡明,如果要求他既守住斯大林格勒又向西南方的第57裝甲軍方向發起突擊,他只能使用一支無步兵支援的小型坦克部隊。況且,頓河集團軍群,以它的權限而論,這樣發號施令似乎顯得有些過分。保盧斯認為,這項指令并非一項有約束力的命令。因為兩天之后,當曼施泰因的參謀長舒爾茨與施密特用打字電報通話時,舒爾茨告訴他,他們尚未接到陸軍總部允許突圍與撤退的命令。此時,元首推遲作出決定。  為了對付意大利第8集團軍潰散所造成的威脅,克諾貝爾斯道夫指揮的第48裝甲軍和一個裝甲師離開契爾河下游,向霍利德特集群暴露的左翼運動;而赫特的突擊則進一步削弱了,這是因為已把第57裝甲軍下轄的實力雄厚的第6裝甲師調往契爾河,去支援羅馬尼亞人。此時,希基納的第57裝甲軍與馬利諾夫斯基的第2近衛集團軍仍在梅什科瓦河畔進行著激烈的戰斗。到那時止,第57裝甲軍的兩個師已成為空架子。馬利諾夫斯基的部隊由兩個步兵軍、兩個機械化軍和一個坦克軍組成。因為坦克與車輛的燃料供應有時中斷,主力尚未抵達。結果,大小部隊趕到后即依次零星投入戰斗。天氣極其惡劣,白晝冰雪融化,夜間天寒地凍。條件十分艱苦,即使衣著溫暖的蘇軍亦對此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濕漉漉的靴子不再起任何保暖的作用,原野空曠,沒有任何抵御夜寒侵襲的遮蔽物。可以找到的條件低劣的隱蔽處則需要用來安頓傷員。由于道路難行,無法得到燃料,失去機動能力的蘇軍坦克只能當小房屋使用。德國人的處境更糟,冰雪融化破壞了路基,無法進行補給,他們的油料也耗盡了。他們一再遭到己方空軍的俯沖轟炸,梅什科瓦河地域遭到蘇軍重炮與多管火箭炮的襲擊。蘇軍的抵抗由于馬利諾夫斯基集團軍的抵達顯然一天強似一天。當時只剩二十三輛坦克的第17裝甲師師長森格爾·翁德·埃特林注意到其精疲力竭的裝甲護衛營在不斷地減員。其傷亡率十分高,也許等不到該師進抵第6集團軍的包圍圈他的裝甲護衛兵早就光了。如果俄國人再靈活主動一些,便可輕而易舉地包圍這支弱小的裝甲軍。森格爾·翁德·埃特林說,他對元首下達的另一項命令的前景不寒而栗。希特勒命令該師戰斗到最后一兵一卒。這將意味著全師覆沒。人員疲憊不堪,心灰意冷。顯然,嚴寒損害了他們的健康。與以往一樣,步兵最苦,他們不能在遮蔽物里避風寒,不能安安穩穩地睡覺,他們害怕敵人的巡邏隊,還怕睡熟之后如果部隊突然撤退,他們會掉隊。死者無人掩埋,傷員常常無人照料。最糟的是幾乎根本沒有棲身之處,因為在地圖上標示的村莊實際上根本不存在。 
  然而,到12月24日,蘇軍部隊開始集結。波波夫指揮的第5突擊集團軍在頓河以西集結,位于馬利諾夫斯基第2近衛集團軍的右翼,特魯番諾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的部分兵力在其左翼,又恢復了正常的油料補給。于是,蘇軍鄭重其事地開始了進攻。首先撤退的是掩護赫特左翼的羅馬尼亞人。之后三天,第57裝甲軍被逐出梅什科夫,開始撤向阿克賽-伊薩洛夫斯基河,爾后退至科帖爾尼科沃。12月12日,赫特便是從科帖爾尼科沃開始發動進攻的。第17甲師只剩下八輛坦克與一門反坦克炮。在潰不成軍的羅馬尼亞第4集團軍的翼側,蘇軍第2衛集團軍與第51集團軍的坦克部隊與機械化部隊開始迅速地向西面的頓河下游運動。12月27日,第7坦克軍攻打科帖爾尼科沃機場,而第13機械化軍與第3近衛機械化軍則從南部迂回攻克了蘇維埃諾耶,正向集莫夫尼基機場運動。頓河集團軍群將遭到兩支裝甲部隊的合圍,南部是葉廖緬科的三個機械化軍與一個坦克軍;北部是瓦杜丁的四個坦克軍與一個機械化軍。克萊斯特指揮的A集團軍群穿越羅斯托夫的交通線受到威脅。遲至12月28日夜間,希特勒才被迫同意把頓河集團軍群與A集團軍群撤康斯坦丁諾夫斯克-薩爾斯克-阿爾瑪維爾這條總防線上。這條新防線位于斯大林格勒以西約一百五十英里處。甚至到那時,元首還堅持說(至少對國外是這樣說的),他還要拯救斯大林格勒。 
  征服斯大林格勒德軍的作戰由七個集團軍實施,其中有葉廖緬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轉隸給頓河方面軍的第62、第64、第57集團軍和羅科索夫斯基的頓河方面軍自己的四個集團軍。次年1月1日,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改稱南方方面軍。在曼施泰因的救援部隊尚未被最后擊退、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第2近衛集團軍又不能向頓河方面軍抽調部隊的情況下,蘇軍未向第6集團軍發動大規模的進攻。1月8日,羅科索夫斯基向被圍德軍提出受降條件,遭到拒絕。兩天后,開始發動首次進攻,旨在由東向西收縮包圍圈。進攻是在炮兵快速移動的彈幕射擊與坦克的配合下于上午九時發起的。它還得到尚未在作戰地域取得全部制空權的第16航空集團軍的支援,以及瓦爾德·烏布利希編纂的德語傳單與廣播的聲援。烏布利希是配屬于頓河方面軍政治部的。盡管德國人發動多次反擊,但蘇軍第65集團軍在第一天仍向前推進五英里。到1月13日,攻克了七個機場中最西面的卡爾波夫卡機場,德軍正用它為第6集團軍提供補給。在包圍圈的北面與南面,蘇軍其他集團軍的進攻進展較慢。在這場伴有暴風雪的激烈戰斗中(溫度很少在攝氏零下三十度以上),德軍的每日口糧下降到二百克馬肉、七十五克面包、十二克人造奶油或動物油。在鐵一般堅硬的地面上不可能挖掘工事。第44、第76步兵師與第29機械化步兵師將自己在進攻的第一天所遭受的慘重損失上報給陸軍總部。但是,唯一的反響就是在1月11日的答復中劃定了一條新防線,并命令第6集團軍未經最高統帥準許不得由此后退。一周之后,即1月17日,包圍圈從原先的東西向四十英里長、南北向二十英里寬縮小到東西向二十英里長、南北向十英里寬。又有五個簡易機場,包括唯一擁有夜間飛行設施的皮托姆尼克大型機場失守,唯一殘存的機場在古姆拉克。但是由于積雪深,敵人的轟炸又炸出許多彈坑,常常停用。所以,從此以后德國人只好用傘降和自由空投的辦法繼續提供補給。這種方法的效率較低,因為需要使用專門的重型設備和受過訓練的包裝工與空投組。在空投時,飛機的保險系數非常低,而且投放速度緩慢,不準確,許多補給品散落到蘇軍手中。此時,第6集團軍十分混亂,毫無機動能力,部隊由于挨餓受凍,已無斗志,力不能支,以致于連收集和分配空投物資的愿望和念頭都沒有了。 
   當斯大林格勒被圍八周之久,所有機場均已失陷后,一味拖延的元首為了不斷地為第6集團軍提供空中補給,又想出了一個新的更加堅決的措施,把指揮這場空運的權力由無能的戈林手中收回轉給米爾契元帥。這個握有全權的精干的德國空軍軍官,于1月16日攜同其參謀人員抵達塔甘羅格。米爾契后來說,如果他早日被召,就能增加補給量。事實上,即使補給情況有所改善,也是治標不治本,仍無法延長第6集團軍抵抗的時間。另外,下列情況也是事實:如果增加的飛機沒有新機場和必要的支援單位,依舊無法改善第6集團軍的處境。在空運的最初幾天中,大批飛抵塔秦斯卡亞的空運部隊就使機場的地勤組織應接不暇。 
  魯登科指揮的蘇軍第16航空集團軍也給敵人造成傷亡。德國的亨克爾111型轟炸機裝備著性能良好的防御武器,使蘇軍戰斗機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容克52型飛機卻易遭摧毀。夜間,德國的運輸機是單獨活動;而在低云和能見度不良的情況下,它們有被敵戰斗機截擊的危險,往往雙機編組飛行。然而,在晴天,它們則用戰斗機護航,以中隊編隊飛行。當包圍圈內的飛機場依次遭到蘇軍飛機、火炮與迫擊炮的反復猛烈地轟擊時,飛機在此起降是十分危險的。在包圍圈內的各個飛機場上,工作人員與勞工餓得虛弱不堪,大大拖延了從飛機上卸下補給品與填平跑道上的炸彈坑等項任務的完成。到最后,他們甚至連清除掉妨礙飛機在古姆拉克降落的薄如地毯的松軟積雪的力氣也沒有了。機場的情景尤使較年輕的、經驗不足的飛行員望而生畏,到處可以感受到恐怖的氣氛,而且為了防范裝病的和開小差的人搭乘飛機,需要實施嚴格控制。機場上聚集了大批的傷員,絕大部分已無撤走的希望。總之,在這次作戰中,德國空軍損失了四百九十架運輸機,其中一百六十五架是當運輸機使用的亨克爾111型轟炸機。損失空勤人員約一千名。在損失飛機的總數中,有許多是在地面上被擊毀的。當蘇軍奪取塔秦斯卡亞機場時,德軍損失的運輸機不少于七十架。 
  蘇軍反攻的成功,使德軍諸機場的平均飛行距離從一百二十五英里增至二百英里。最后,增至近三百英里。飛行時間越長,飛機需要攜帶的油料越多,有效載重量相應減少。飛機在空中逗留的時間越長,可以飛行的次數越少,而維修保養時間卻越長。12月中旬,平均每日的運輸量為一百四十噸,1月下旬則減至六十噸。由于米爾契的努力,運輸噸位有所恢復,增加到每日八十噸左右。但是,這個數字對第6集團軍的需要量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距收場的日子已不遠了。彈藥補給與糧食補給均已告竭。盡管已運出二萬五千名傷員,但還有一萬二千名傷員在酷寒中蜷縮在廢墟和地下室里無人照料。1月10日,或此后不久,保盧斯因無法供給蘇軍戰俘食物,便下令把他們送還蘇軍。但是,這項命令顯然未得到執行,因為有的人不敢走,有的人遇到蘇軍的包圍部隊又被擋了回來。據說,頓河方面軍于1月17日向保盧斯遞交了第二份勸降書,提出了它不可能、也不會履行的條件。這些條件是照顧德軍傷員,戰后將所有的戰俘遣返回國。 
   1月22日,羅科索夫斯基開始最后階段的進攻,準備分割包圍剩下的德軍防御陣地。到那時,曼施泰因已超出與保盧斯進行短波無線電話與打字電報聯系的距離,可是,保盧斯卻仍與陸軍總部保持無線電聯系。羅科索夫斯基發動進攻的那天,保盧斯拍發了一封無線電報給蔡茨勒并請轉呈希特勒。他在電報中詳細敘說了部隊的處境,并問他應如何對彈盡糧絕的部隊實施指揮。希特勒拒絕了投降的暗示,甚至遲至1月24日仍拒絕第6集團軍以小股部隊向西突圍。豈不知它們突圍之后,即使不能與頓河集團軍群會合,也能在蘇軍防線后方制造混亂。 
  與此同時,蘇軍在頓河上游發動了一次新的大反攻,其威脅之大是前所未有的。1月13日,戈利科夫指揮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向位于意大利第8集團軍北部的匈牙利第2集團軍發動進攻,并迅速肅清倒霉的B集團軍群所轄的殘存兵力。新年以后,德國公眾才充分了解到局勢的嚴重程度。對解救守軍抱很大希望的人寥寥無幾。到1月中旬,對希特勒來講,局勢已無可挽回是再明白不過的了,他不能再裝模作樣,似乎他還有什么應急妙計。況且,蘇軍最近向匈牙利人發動的攻勢,已使頓河集團軍群與A集團軍群甚至處于更加危險的境地。曼施泰因贊成第6集團軍投降,他與元首在電話中進行了長時間的爭吵,極力主張投降。但是,希特勒卻堅持,包圍圈中的戰斗還能進行一些時日,并且堅持說,俄國人向來不守信用,所以投降不會有什么好結果。這一說法并非沒有道理。 
  在斯大林格勒城內,崔可夫的第62集團軍的西半部仍被德軍第6集團軍包圍著,被切成兩半,但它牽制了大量的德國師。扎多夫的第66集團軍與舒米洛夫的第64集團軍從包圍圈南北兩側對德軍形成夾攻之勢。同時,另外四個蘇軍集團軍從西部發起進攻。1月26日,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團軍與第62集團軍會師,從而德軍第6集團軍陷入南北兩個包圍圈中。1月31日,戰斗已近尾聲,口糧已不再發給德軍傷員。此時此刻,希特勒將保盧斯由上將提升為陸軍元帥,顯然還希望保盧斯會繼續抵抗,必要時以自殺去對付要俘虜他的人,因為自1871年建立大德意志以來,從未有一個陸軍元帥當過俘虜。同日,蘇軍第38摩托化步兵旅的一支先遣隊攻入紅場附近的一座大商店,第6集團軍司令部就設置在這個地下室里。保盧斯及其參謀人員被俘。南部包圍圈內的戰斗就此結束。北部包圍圈內的德軍在第11軍軍長施特雷克爾的指揮下,一直抵抗到2月2日。 
  蘇軍最高統帥部宣布俘獲德軍九萬一千人,有二十四名將軍,二千五百名軍官,其中許多人是傷病員。據說,被蘇軍掩埋的德軍死亡人員達十四萬七千人,后來,曼施泰因與保盧斯堅持說,在斯大林格勒的德軍不超過二十二萬人。德軍最高統帥部當時收到有關德軍的傷亡數字是:死亡人員與被俘人員共二十萬人。另外,蘇聯人是否對他們的戰利品——大批的德國戰俘進行過查對都很難說,更談不上清點戰場上死亡的德國人了。就連蘇聯人本身對德國戰俘人數的估價都十分矛盾。例如,日林在1956年撰寫的文章中聲稱,蘇軍殲滅了二十個德國師與兩個羅馬尼亞師,這是正確的,但卻說俘獲戰俘十三萬人。且不論哪種說法正確,有一點則是確鑿無疑的,那就是約有二十萬德軍部隊在斯大林格勒喪生。被說成是戰俘的九萬一千人中,真正返回德國的只有幾千人。 
  莫斯科于2月1日清晨宣告:斯大林格勒德軍已投降。但是,柏林并未向德國人民廣播這條消息。兩天后,才廣播了一份公報。公報中詳細敘述了第6集團軍的覆沒,宣稱在保盧斯元帥的模范領導下的第6集團軍由于寡不敵眾,才被蘇軍戰勝。并宣布悼念這一損失,規定國喪日二天。可是私下里,希特勒的感情卻截然相反,他狠毒地咒罵保盧斯與同他一起被俘的將軍們,發誓戰后要將他們送交軍事法庭。他說,保盧斯將是晉升為陸軍元帥的最后一個德國軍官。這么多的人都死了而保盧斯卻活著,希特勒是不會饒恕的。元首本人似乎根本不承認他本人應對這場災難負什么責任,而只是一味地指責他的將軍及其盟國。 
  斯大林格勒包圍圈內德軍的處境是十分凄慘的。皮托姆尼克機場失守后,主要彈藥庫與補給品堆積所均被蘇軍占領。驚恐的情緒開始在守軍中蔓延開來。德軍士兵徑自離開陣地,艱難地朝東向斯大林格勒走去。開始是一小隊人,后來匯成一條川流不息的人流。盡管許多人已經負傷或嚴重凍傷,但是他們還是被軍官趕攏,逐回射擊掩體。傘降補給品與空投補給品散落得到處皆是。凡是落在目標上的物品,德軍士兵們便甘冒處死的風險把它們搶奪一空。1月末,第24裝甲師司令部退至拖拉機廠,與第389步兵師的部分部隊以及施特雷克爾指揮的第11軍司令部會合。2月2日凌晨時分,那里前沿上的部隊未接到命令便開始投降。到九時,俄國人把這些俘虜驅集在一起。他們允許師長馮·倫斯基向他的士兵作最后一次訓話。演講結束后,除負責監視的蘇軍外,所有在場的人都為德國歡呼三聲。然后,由一位不知名姓的蘇聯將軍對俘虜講話。他贊揚了他們的勇氣,許諾要給他們良好的待遇、可口的食物和保留所有私人財產的權利,還說,戰后將把他們迅速地遣送回國。 
  隨后,他們開始了饑餓的長途行軍。這支隊伍的私人物品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劫掠。行動的有時是蘇軍士兵,但更多的則是蘇聯老百姓。只有少量的人員押解俘虜。成群結隊的武裝匪徒在這支俘虜隊伍的左右待機而動,那些因病、因累而掉隊的俘虜,無不落入他們手中,從此再也見不到蹤影。最后,這支隊伍被裝上火車,經由薩拉托夫、奧倫堡、思格斯、塔什干運往阿富汗以北。每站都從載運牲口的車皮上卸下死人。在乘坐火車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抵達目的地。 
  蘇軍的反攻與第6集團軍的覆沒,是德軍從未遭受過的最大失敗,對德國的盟國是當頭一棒,未交戰國也很注意。蘇軍的史料把斯大林格勒會戰描繪成整個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據此推理,似乎這次勝利成了希特勒德國最后覆滅的重要原因。這當然是不能成立的。不錯,第6集團軍的覆沒使德軍失去了二十個師、二十多萬人。另外,實際上,蘇軍在包圍圈之外還消滅了六個德國師,傷亡總數也許又增加十萬人。這是個極大的損失。但是,與蘇聯在1941年的損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因此,這種損失不能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兩個羅馬尼亞集團軍、一個意大利集團軍與一個匈牙利集團軍已先后潰敗。而且從此一撅不振。但德國的未來并非幾個弱小的盟軍所能決定的。當然,斯大林格勒的勝利標志著東線戰爭的轉折是事實,因為隨之即肅清了高加索與伏爾加河下游的敵人,并開始迫使敵人向德意志帝國撤退。但是,從戰爭具有世界規模的角度來看,斯大林格勒會戰只是通往戰勝希特勒之路的一個里程碑而已,恰如在此以前的英國之戰、希臘的抵抗、南斯拉夫的斗爭、莫斯科城下大會戰、美國參戰和阿拉曼之戰一樣。這是一場大會戰,也是一次大勝利,其規模與戰果是阿拉曼之戰所不能比擬的。但是,它與阿拉曼之戰一樣,決非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戰敗的原因。準確地說,那是同盟國在人力物力資源上遠遠超過軸心國的結果。到1942年,天平的一端已將負擔過重的德國輕輕挑起,這一點在此后德國所遭到的一連串失敗之中都得到了反映。斯大林格勒是這些失敗中的第一個,三個月后,又遭到第二個失敗:5月,第二支軸心圍軍隊在突尼斯被殲滅,共二十五萬人,其中德國人占十萬,還只是被俘的。自此失敗一個個地接踵而至。 
   “烏拉紐斯”攻勢與“土星”攻勢這兩項戰略計劃,都是由最高一級組織具體制訂與實施的。它們首次顯示出了蘇軍最高統帥部與較高級司令部對大規模快速運動的坦克與摩托化部隊實施指揮與控制的能力。但是,較低級的野戰指揮官訓導部隊的能力與戰術指揮能力依舊很差。師團長尤其如此。空軍與坦克部隊的訓練與德國人相比低劣得多。無疑,蘇軍正在學習。但是,斯大林格勒之戰的真正勝利者,卻是方面軍司令員、整個最高統帥機構、斯大林、國防委員會和大本營的將軍們。 
  據蘇聯方面公布,蘇軍為包圍斯大林格勒而實施的“烏拉紐斯”攻勢,所投入的兵力為一百萬人。但是,應把蘇聯的這個數字看作打了一定的折扣,因為有一種傾向,為了證實蘇聯的勝利并非由于人數眾多,而是共產主義制度的優越,往往夸大德軍的兵力,縮小蘇軍的兵力。同時還有一種相反的傾向,為了貶低美國的兵力與生產數字,又往往夸大蘇聯的兵力與生產數字。盡管蘇聯出版物中引用的資料都說會戰之前,在蘇軍的三個方面軍中,適于作戰的全部坦克僅九百輛(并描寫該數字占蘇軍在蘇德戰場所有坦克的百分之六十)。但是,用于斯大林格勒作戰的坦克部隊的全建制坦克數字近一千八百輛。1942年蘇聯生產各種類型坦克的總產量為二萬四千七百輛,因此要么是把實有數字低報成九百輛;要么是夸大了坦克的產量。據說,三個方面軍的火炮為一萬三千五百門,但是按炮兵編制數計算大約有九千門。其余大量的是團營屬火炮、迫擊炮與反坦克炮。因此,不能從蘇聯的數字中得到任何正確的結論。 
  德軍戰敗的原因很多。元首在戰略上胃口過大,基礎不牢:本身缺乏資源,又固執地低估敵方的兵力與潛力。他在伏爾加河與高加索兩地同時采取行動,而當時可以使用的部隊勉強只夠打一仗。因此,希特勒便要求羅馬尼亞、意大利與匈牙利提供部隊,以彌補德軍之不足,并把德軍的警戒任務委托給盟軍,但就在去年他還說他是決不這樣做的。雖然他自認為是大戰的領袖,但他連運輸與補給問題都無法解決,而是把這些問題交給戈培爾處理。結果,德軍就象蘇德戰爭開始時一樣,仍然沒有多少備份的補給品,或根本沒有備份的補給品,在一條漫長而靠不住的補給線的盡頭過著朝不保夕、提心吊膽的生活。當德軍第6集團軍于11月23日被孤立時,它實際上已沒有物資儲備。由于缺乏油料,A集團軍群與B集團軍群不時地停止前進。元首堅持要攻占斯大林格勒的廢墟而不封鎖伏爾加其余各地的主張,正中蘇聯的下懷。因為德軍是投入了一場消耗極大的作戰,而蘇軍指揮員的嚴酷以及其部隊的頑強等特點,尤其適于打消耗戰。總之,德軍在開闊地作戰的能力遠遠超過蘇軍,而在塹壕戰和居民地作戰的能力卻大為遜色。由于希特勒的愚蠢,致使B集團軍群的主力象鉆進絞索一樣被牽制在斯大林格勒地區達數月之久,給莫斯科以充裕的時間完成實施毀滅性打擊的計劃與準備工作。在斯大林格勒城內,所有德國師的戰斗力與機動力都已喪失過半。有許多師已喪失凈盡。 
  德國此次戰敗之后,許多德軍指揮官都把勃勞希契解職以來所遭受的一系列失敗歸咎于希特勒,這種譴責是十分正確的。但是必須記住:1942年,這些將軍中有許多人絲毫不懷疑希特勒的軍事領導能力,堅定不移地相信他的天才,他們同樣負有低估其敵人的罪責。而希特勒本人也對德軍領導人與參謀部抱有近乎病態的反感和輕蔑。 
  正因為希特勒堅持要保盧斯留在伏爾加河,因此這次德軍失敗應歸咎于元首。在他周圍的人中,凱特爾無足輕重;約德爾自利斯特事件后仍然心有余悸。無論怎樣說,他倆對俄國戰場均不負任何實際責任。疲憊的哈爾德早已退休。其繼任人蔡茨勒無論對希特勒還是對集團軍群司令們均不能產生任何影響。他在這一階段扮演的角色是消極的。除希特勒外,戈林要對這場災難負主要責任。因為他曾保證他能不斷地向包圍圈內提供空中補給。他所作出的這項保證立即遭到自己的空軍指揮官與參謀們的反對。在這場悲劇中,曼施泰因扮演的角色牽扯最少,因為他的兵力那樣少,任務那樣重,在那個時候接受任務已為時過晚了,而且他從未真正指揮過保盧斯。曼施泰因只在一個問題上的責任不明,即他是否應向保盧斯下達那道放棄陣地,實施突圍的硬性命令。從爾后的事件來看,可以說曼施泰因應該這樣做,盡管這道命令肯定會立即遭到元首的反對。 
  契爾河河口附近的頓河大橋距斯大林格勒僅四十英里,并且在12月16日以前一直控制在德軍手中,曼施泰因不走頓河大橋,偏偏舍近求遠,選擇從科帖爾尼科沃到斯大林格勒的路線是想給蘇聯守軍以突然的打擊。因此他選擇了葉廖緬科防守較為薄弱的方向。斯大林與華西列夫斯基均不相信德國人會選擇這樣一條靠不住的路線。第57裝甲軍即使被打敗,主要功勞也不能歸于特魯番諾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問題在于路途遙遠,地形復雜,天候惡劣。在這種情況下倒不如集中第57與第48裝甲軍兩個軍的兵力強渡契爾河下游與頓河(這是進入斯大林格勒的捷徑),沖破對岸蘇軍的阻攔,向斯大林格勒發動進攻。可是當時卻舍近求遠,結果兩個裝甲軍都被孤立殲滅。 
  保盧斯擔任的角色是他命中注定的。保盧斯與他即將取代的約德爾在軍事素養與性格方面有許多相似之處。他是資歷最深的作戰參謀。盡管他并非沒有指揮能力,但他卻毫無指揮經驗。另一方面,與其同事們相比,他的性格要馴順得多,他反應遲鈍,優柔寡斷。他可能因11月23日或其后不久未能不顧希特勒的命令掉轉部隊,殺出另一條生路而遭受譴責。但是,如果保盧斯能夠迅速作出反應,拒不服從希特勒要他留在伏爾加河的意圖,那才是不可思議的。希特勒是不會為最高統帥部選擇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的。況且保盧斯也不是赫普納。赫普納敢想敢做,這也是毀滅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保盧斯了解第6集團軍繼續留在伏爾加河將會全部被殲,他可能會違抗希特勒的命令。但是相反,甚至遲至1月24日,當包圍圈在他眼前逐步縮小;當所有解救的希望全已破滅,當他知道末日已為時不遠時,他仍要求希特勒允許他組織部隊進行抵抗,而當他的要求未得到答復時,也未能采取行動。這是什么原因呢?一則11月23日,德軍仍未遭受重大的失敗;二則有例在先——希特勒橫暴地處置了施波內克與海姆。 
  最后的疑點是,11月23日或12月19日,第6集團軍是否還十分強大,足以沖出包圍圈,這仍然是個值得推敲的問題。但是,第6集團軍各軍大部分保持完整,它有可能在11月最后一周,以丟棄大部分的裝備為代價保證各軍的完整,因為蘇軍當時正在混亂之中,也不擁有強大的兵力。到12月19日,局勢急轉直下,第6集團軍剩余的大量的馬匹被屠宰了,德軍的補給情況也惡化了。眾所周知,此時,葉廖緬科也遇到了重重困難,他的坦克部隊與摩托化部隊已把油料與補給消耗殆盡。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第2近衛集團軍直至12月19日才逾期趕抵該地區。保盧斯與赫特的援軍相距僅三十英里,中間是葉廖緬科的部隊,如果第6集團軍于12月19日向葉廖緬科的后方發動進攻,并把獲得自由作為鼓舞部隊的動力,那么,就可能有相當數量的人沖出包圍圈。  
 
第二十一章 德軍撤至烏克蘭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這次大反攻的第三階段以德軍第6集團軍被殲和德軍撤離高加索而告終。第三階段是由戈利科夫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對德國扎爾穆特的第2集團軍和匈牙利詹內的第2集團軍實施進攻。進攻的直接目標是哈爾科夫和頓涅次盆地。進攻正面從利夫內綿延到坎帖米羅夫卡,寬三百多英里。列伊特的布良斯克方面軍從北翼、瓦杜丁的西南方面軍從南翼配合戈利科夫。為了從兩翼合圍匈牙利第2集團軍,由莫斯卡連科的第40集團軍協同第18獨立步兵軍對右翼的匈牙利部隊進行主要突擊,由雷巴爾科的第3坦克集團軍攻打左翼的意大利部隊,這兩路軍在敵人后方約五十英里處,即阿列克謝耶夫卡附近會合。然后它們再兵分兩路:一路向北,協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奇比索夫第38集團軍和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第60集團軍攻打德軍第2集團軍暴露的翼側;另一路向南,配合以布良斯克方面軍的普霍夫第13集團軍以及西南方面軍的哈里東諾夫第6集團軍攻打意大利加里博爾迪的第8集團軍暴露的翼側。在這個主攻方向上,德國第2集團軍有兩個軍(七個師),而匈牙利集團軍只有九個旅或輕型師、一個裝甲師和一個德國步兵師。意大利阿爾卑斯軍有三個師。軸心國部隊坦克和火炮數量都比不上進攻一方,蘇軍僅沃羅涅日方面軍就有十九個步兵師和大量的坦克、騎兵部隊。 
  戈利科夫獲準以三周的時間進行偵察和戰前準備。偵察是從空中和一系列靠近匈牙利陣地的觀察所和指揮所進行的。為了不使敵人警覺,嚴禁實施戰斗偵察和派出戰斗搜索組。很快就弄清匈牙利防御是由兩個防御地帶組成,一個防御地帶的縱深約為四英里,另一個約為十至十二英里。由于匈牙利軍采取消極防御,因而蘇軍得以把次要方向上的火炮和迫擊炮幾乎全部撤出集中到主攻方向,使每英里正面的火炮和迫擊炮達到二百門左右。所有各種口徑的火炮都作為直射武器進行配置,做好摧毀那些已判明的支撐點的準備。開闊的草原地帶缺乏遮蔽地,這就迫使部隊只能在夜間通過最后百把英里的路程到達前線。蘇聯的歷史學家聲稱,這些保密措施是有效的,因為匈牙利部隊認為蘇軍兵力已經消耗殆盡,不可能發動進攻。1月7日,離預定的進攻發起日只有七天,據說匈牙利第2集團軍參謀長科瓦奇向布達佩斯呈送了一份報告,說他排除了蘇軍對他的地帶發動任何進攻的可能性。事實上,蘇軍在這個方向上的進攻,德軍并不是沒有預料到。 
 

圖17 蘇軍的春季玫勢 
  蘇軍雖然定于1月14日才發動主攻,但是預先在1月12日以一定兵力進行的試探性偵察就使敵人亂作一團,以致蘇軍能夠突入匈牙利防御縱深三英里。接著便毫不拖延地發動了主攻,在防御一方的地雷場中第一次使用了坦克推動的滾壓式掃雷器開辟通道。據蘇聯報道,火力準備和直接瞄準火炮射擊的效果極佳,以致敵炮兵觀察所在最初的幾分鐘內就被摧毀,蘇軍的步兵和坦克一擁而入,幾乎毫無損失。那些軸心國部隊扼守了一年而沒有加固的野戰防御陣地終于在1月15日被敵人突破,雖然匈牙利裝甲師一再進行反沖擊。第二天,匈牙利的通信系統陷于癱瘓,防御處于完全無組織的狀態。1月18日,雷巴爾科的第3坦克集團軍和莫斯卡連科的第40集團軍在阿列克謝耶夫卡附近會師,包圍了匈牙利第2集團軍的大部、意大利阿爾卑斯軍的一部以及第24裝甲軍和克拉默集群的全部。在猛烈的暴風雪中許多被圍部隊逃跑了,但是蘇方卻在1月27日宣布俘虜了八萬六千人,其中大部分是匈牙利人。德軍扎爾穆特第2集團軍的南翼缺口很大。1月28日莫斯卡連科的第40集團軍越過德軍交通線北上到達卡斯托爾諾耶,與布良斯克方面軍普霍夫的第13集團軍會師。德軍第2集團軍的兩個軍共約七個師被切斷了退路,希特勒已然表示過他不太想讓德軍第2集團軍從沃羅涅日退卻。然而,對這些部隊來說,斯大林格勒的先例是不能再重演的。它們放棄并縱火焚燒了沃羅涅日城。許多股被圍部隊且退且戰向西逃跑,其中大部分部隊冒著攝氏零下二十五度的嚴寒向雷耳斯克長途跋涉了一百二十英里才與自己的部隊會合。他們的重型裝備幾乎丟失殆盡。 
   1月21日,魏克斯給希特勒描繪了一幅非常令人沮喪的景象。德軍B集團軍群原來扼守的防線出現了一個二百英里寬的缺口。他對制止蘇軍向那里的進攻幾乎不抱希望,特別是當蘇軍改變了戰術,繞開所有支撐點迂回前進時就更加絕望了。他擔心德軍第2集團軍的安全,并且看出蘇軍最高統帥部的目標可能是通過這個缺口向西南推進,切斷頓河集團軍群的退路。從克魯格的中央集團軍群調出的一個步兵師和從西歐趕來的豪塞爾的第2黨衛軍裝甲軍均尚在途中,除此之外沒有可供使用的德軍預備隊。克魯格在整個冬季一直處于加里寧方面軍和西方方面軍的強大壓力之下。他擔心那些突入的蘇軍一旦揮戈北上,他的處境就很危險。他請求準許他撤離爾熱夫附近的大突出部組建預備隊來對付這種威脅,但是他白費了唇舌。 
  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在1月下旬被派往沃羅涅日方面軍作了短暫的逗留,介紹了下一步的作戰方針。根據朱可夫介紹的作戰方針,一個稱之為“星”的解放哈爾科夫的計劃制訂出來了。如果什捷緬科的話可信,總參謀部似乎對此有些保留,因為計劃要求戈利科夫同時向庫爾斯克和哈爾科夫兩個不同的方向實施突擊。“星”計劃于2月1日開始執行。蘇軍不失時機地抓住了這個有利條件,穿過那個缺口。戈利科夫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幾乎是朝著正西直取庫爾斯克和哈爾科夫。與此同時,哈里東諾夫的第6集團軍和瓦杜丁西南方面軍的V·I·庫茲涅佐夫第1近衛集團軍直取亞速海上的馬里烏波耳,目的是切斷曼施泰因頓河集團軍群和仍留在高加索的克萊斯特A集團軍群之間的聯系。2月2日,蘇軍收復斯大林格勒。三天后,雷巴爾科的第3坦克集團軍到達封凍了的頓涅次河,但是由于第2黨衛軍裝甲軍的近衛摩托化師的堅決抵抗而無法渡河。庫爾斯克、別耳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立即遭到威脅,曼施泰因處于極大的危險之中。 
  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群仍被困在遙遠的高加索。12月28日蔡茨勒說服了元首,元首同意放棄部分石油目標和黑海的部分目標。但是,為了羅斯托夫以北頓河右岸的安全,希特勒不同意從高加索全面撤退,他只允許部分撤退,分階段地撤至馬內奇運河和庫班河一線,因為他想保住邁科普地區以及刻赤海峽和頓河下游地區橋頭堡,作為以后打回里海的一個牢固的基地。可是,1月7日,葉廖緬科南方方面軍中的第5突擊集團軍和第2近衛集團軍的一些先頭部隊,已經接近頓河集團軍群司令部。該司令部的駐地距諾沃切爾卡斯克不遠,離羅斯托夫不到三十英里。羅斯托夫大橋的失守已在所難免。這座大橋不僅是A集團軍群,也是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和羅馬尼亞第4軍運送主要補給品的通道。 
  蘇聯對德軍在頓河下游和高加索撤退的反應很遲鈍。自1月初,原來的斯大林格勒方面軍改稱南方方面軍,仍由葉廖緬科任司令員、赫魯曉夫任政治委員。該方面軍占領的地段在頓河與馬內奇運河之間,寬九十英里。為消滅斯大林格勒的敵軍,它不得不交出一些部隊。葉廖緬科奉命攻占羅斯托夫和薩爾斯克,以切斷A集團軍群的主要退路,但是馬利諾夫斯基的第2近衛集團軍和波波夫的第5突擊集團軍都遭到了據他們報告是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的猛烈抵抗。在攻打集莫夫尼基德軍(即受到黨衛軍諾曼人師增援的第16摩托化師和其他部隊)時,東南翼的特魯番諾夫第51集團軍和格拉西緬科第28集團軍的時運也并不比他們好。葉廖緬科和他的軍事委員會感到有責任向莫斯科指出,部隊離開鐵路運輸終點站已達二百多英里而且他們的裝甲部隊比編制定額少三百五十輛坦克。遠在南翼和東南翼的秋列涅夫的南高加索方面軍仍分成兩個孤立的集群,即諾沃羅西斯克附近庫班河以南山區的彼得羅夫黑海集群和里海附近格羅茲尼與巴庫地區的馬斯連尼科夫北部集群。該方面軍正在處境極為困難的情況下作戰。那里沒有什么可用的公路。在冰雪融化期,即使對步兵來說這個地區也幾乎是無法通行的。此外,增援彼得羅夫的黑海集群很困難,因為部隊和裝備必須從里海地區沿著綿長的高加索山脈的劣等公路進行運輸,這段距離將近六百英里。該集群在斯大林的壓力下接受了切斷德軍在塔曼半島的退路的任務。黑海集群使用馱載運輸工具,邊走邊開路,開始緩慢地向前運動。但是,當該集群最后走出山麓丘陵地時,庫班河的河水已泛濫成災,淹沒了草原。當A集團軍群分階段撤退時,蘇軍就窮追猛打,但是德軍卻避免了被南高加索方面軍切斷的危險。秋列涅夫和馬斯連尼科夫后來都被指控為膽小鬼,他們戰戰兢兢,唯恐上德軍的圈套,一味提防敵軍攻打格羅茲尼。 
  蘇聯1月間的推進表明,A集團軍群和頓河集團軍群所遭受的威脅來自兩個方向,即頓河下游葉廖緬科的南方方面軍和烏克蘭東部地區瓦杜丁的西南方面軍。然而,到1月27日以后,希特勒才作出A集團軍群撤退的明確決定。馬肯森指揮的由一個裝甲師和三個步兵師組成的第1裝甲集團軍奉命與曼施泰因會合。曼施泰因獲準撤退到頓河下游以西地區。但是,A集團軍群其余的部隊,約有十個德國師和十個羅馬尼亞師,共計三十五萬多人,奉命撤至塔曼橋頭堡。后來證明,它們即使撤到此地對曼施泰因在烏克蘭的艱苦戰斗也沒有多大幫助。曼施泰因請求元首批準他撤到米烏斯河原來的防線,但是元首卻不同意,并且認定,甚至連頓涅次產煤區這小塊地方對德國經濟也是至關重要的。可是,不久以后,局勢就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了。2月2日馬利諾夫斯基接替葉廖緬科指揮南方方面軍。2月4日該方面軍到達沙赫特-諾沃切爾卡斯克一線。四天之后,霍緬科第44集團軍的一個騎兵機械化集群從格羅茲尼出發經過長途行軍抵近羅斯托夫,接著渡過封凍的頓河到達位于羅斯托夫和塔甘羅格之間的恰爾季爾。與此同時,在該集群西北方向上的烏克蘭境內,戈利科夫的沃羅涅日方面軍占領了別耳哥羅德、庫爾斯克和沃耳昌斯克,接著它的第6近衛騎兵軍和卡扎科夫的第69集團軍于2月11日渡過了封凍的頓涅次河,抵達哈爾科夫郊區,在那里它們與豪塞爾的黨衛軍裝甲軍的近衛師交了鋒。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左鄰,即西南方面軍,使用了V.I.庫茲涅佐夫的第1近衛集團軍、哈里東諾夫的第6集團軍和波波夫的坦克集群渡過頓涅次河到達頓河集團軍群的深遠后方,并在斯大林的催促下插向第聶伯河畔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和扎波羅日耶渡口。2月5日,南方方面軍的列柳申科第3近衛集團軍攻占了伏羅希洛夫格勒,經過九天的逐屋巷戰,掃清了該城之敵。 
  德軍的處境十分險惡,以致曼施泰因和克魯格于2月6日被召回東普魯士。在這次會見時,希特勒不得不勉強地同意他們先前提出的撤到米烏斯河以西和放棄爾熱夫突出部的請求。這是要放棄的第二個大突出部,因為希特勒已被迫同意放棄迭米揚斯克地區以穩住列寧格勒附近的陣地。在列寧格勒,蘇軍最后終于開辟了一條直通該城的陸上走廊。魏克斯的B集團軍群司令部停止指揮,納入預備指揮系統。其所屬部隊分別交由曼施泰因和克魯格指揮。曼施泰因的頓河集團軍群改稱南方集團軍群。 
  德軍第2集團軍和匈牙利第2集團軍的失敗以及它們突然從沃羅涅日撤退到雷耳斯克,已使克魯格的中央集團軍群的南翼部分地遭到包圍。2月初,莫斯科組建了一個新的方面軍——中央方面軍,由原頓河方面軍的羅科索夫斯基指揮。該方面軍下轄第2坦克集團軍和三個步兵集團軍。中央方面軍企圖在2月25日,在斯大林親自安排的一次戰役中,從南部繞到布良斯克-奧廖爾突出部的后方包圍克魯格的中央集團軍群。這次,羅科索夫斯基沒有成功,因為退卻的德國第2集團軍最后占領了雷耳斯克-蘇梅一線。這時第2集團軍已由魏斯指揮,屬中央集團軍群建制。大批從爾熱夫地區撤出的師很快頂住了蘇軍對北翼和西北翼的壓力。 
   2月17日,希特勒在蔡茨勒和約德爾的陪同下到達扎波羅日耶南方集團軍群的司令部,因為那里的狀況已引起人們的恐慌。元首已打算解除曼施泰因的職務。前一天,蘭茨集群違抗希特勒的命令撤出了哈爾科夫,向西南撤退。霍利德特集群不久也被改編為德軍新的第6集團軍。它正堅守米烏斯河防線,抵擋馬利諾夫斯基的南方方面軍。與此同時,從高加索撤到曼施泰因左側的馬肯森第1裝甲集團軍,也企圖阻擋從斯拉維揚斯克向紅軍城和斯大林諾(頓涅次克)推進的V·I·庫茲涅佐夫第1近衛集團軍和波波夫坦克集群的一部。再向西大約七十英里,在南方集團軍群的深遠縱深內,第1近衛集團軍和哈里東諾夫第6集團軍距第聶伯河只有三十英里。切斷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和斯大林諾之間的鐵路干線后,它們離元首開會的地方就不到五十英里了。為恢復原來的態勢,曼施泰因建議使用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對前來包圍的蘇軍實施反突擊。第4裝甲集團軍編成內有第57與第48裝甲軍(共有五個師,其中三個師為裝甲師)以及第2黨衛軍裝甲軍(原來由兩個,后來由三個摩托化師組成)。第4裝甲集團軍從扎波羅日耶和斯大林諾之間的地區北上攻打蘇軍翼側,這時,黨衛軍裝甲軍從波爾塔瓦地區向南進攻,向第4裝甲集團軍靠攏,以孤立第1近衛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的先頭部隊。赫特擔任總指揮。赫特的左翼由肯普夫集群掩護。在赫特的右翼,第3與第40裝甲軍以及第30軍組成的馬肯森第1裝甲集團軍將孤立波波夫坦克集群和第1近衛集團軍的支援部隊并將他們殲滅。雖然南方集團軍群的車輛燃料奇缺,但是通過無線電截聽獲悉蘇軍的燃料更缺。同樣通過無線電截聽還了解到蘇聯野戰指揮官幾乎都認定德軍將撤退到第聶伯河以西。由于里希特霍芬第4航空隊的配合與增援,蘇聯空軍在戰術上遭到了一次慘重的失敗。 
  希特勒還在為哈爾科夫的失守而感到痛心,他認為當前的目標是收復哈爾科夫而不是殲滅敵軍。他不相信南方集團軍群處境危險。然而在第二天的會議上,他卻勉強地同意了曼施泰因提出的反突擊的建議。 
  與此同時,斯大林也在聲色俱厲地催促西南方面軍前出到第聶伯河。蘇軍這時已經超過了支援和補給的距離,加以收復的機場還不能使用,他們也失去了有效的空中支援。在這條漫長的交通線上,補給和補充兵員的系統、維修系統工作得很糟;許多兵團和部隊,由于傷亡過多,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2月19日上午豪塞爾的第2黨衛軍裝甲軍從克拉斯諾格勒地區向蘇軍哈里東諾夫第6集團軍的翼側發起了進攻,打開了一個寬達二十五英里的大缺口。黨衛軍帝國師在這個缺口上擊潰了第4近衛步兵軍。2月22日,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與其右鄰基希納的第57裝甲軍一起向巴甫洛格勒挺進,殲滅了許多蘇聯部隊并與黨衛軍裝甲軍會合。爾后它們改變方向,北上攻打哈爾科夫。蘇軍只有九千人被俘,而南方集團軍群卻宣稱在戰場上擊斃敵軍二萬三千人。馬肯森令亨里奇的第40裝甲軍(編有兩個裝甲師和一個黨衛軍摩托化師)殲滅位于紅軍城和巴爾溫科沃之間的波波夫坦克集群的先頭部隊。這個坦克集群有些部隊由于缺油早已停止不前。 
  蘇軍最高統帥部仍然認為德軍發起反突擊是為了掩護南方集團軍群從米烏斯河撤到第聶伯河以西。為了制止霍利德特集群和第1裝甲集團軍的行動,西南方面軍奉命再次出擊。然而,這樣的命令已難以執行了,因為此刻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仍在迅速北上、離開它的出發地大約已有一百五十英里,而且它在3月4日到6日期間已變更了部署。該集團軍迂回到西南方面軍的北翼后就在哈爾科夫附近、沃羅涅日方面軍左翼美烈法和索科洛沃之間發動了一場猛烈的進攻,在卡扎科夫的第69集團軍和雷巴爾科的第3坦克集團軍之間打開了一個三十英里寬的缺口。沃羅涅日方面軍未能堵住缺口。3月12日德軍突入到哈爾科夫的街頭,兩天后對該城進行了合圍。缺口繼續在擴大,蘇軍沒有可供使用的預備隊。德軍已推進到別耳哥羅德附近。顯而易見,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受到了威脅。3月18日別耳哥羅德被大德意志摩托化師攻克。這時蘇軍最高統帥部才認識到德軍的行動并不是掩護撤退的牽制性行動,中央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有被孤立的危險。第3坦克集團軍奉命突破哈爾科夫附近的包圍圈。沃羅涅日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撤退到頓涅次河以東大約四十英里處。 
  斯大林的反應充分體現了獨裁者和蘇維埃制度的特征。他想知道沃羅涅日方面軍出了什么問題。軍事委員會不僅在軍事上而且在政治上也需要加強。赫魯曉夫被派進這個委員會。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也參加了該委員會的工作。 
   3月16日,朱可夫還在西北方面軍鐵木辛哥那里,斯大林在通話中就告訴他,大本營已決定:由索科洛夫斯基接替當時負責指揮西方方面軍的科涅夫。斯大林與朱可夫就烏克蘭的局勢交換了意見。據朱可夫本人說,他建議科涅夫指揮西北方面軍,這樣鐵木辛哥就可以抽出來作為大本營的代表到烏克蘭南部,采取必要的措施,恢復原來的態勢。斯大林同意這個建議,但是要求朱可夫返回莫斯科。在莫斯科,朱可夫與這位通宵達旦對總參謀部施加壓力的獨裁者交換過意見,并于清晨五時共進早餐之后,便飛往沃羅涅日方面軍。戈利科夫的位置讓給了瓦杜丁。朱可夫請求從最高統帥部預備隊再撥給三個集團軍。斯大林撥給了他第1坦克集團軍、第21集團軍和第64集團軍。蘇聯三個進行增援的集團軍從內陸趕來,加以春季道路隨著冰雪的融化而變得泥濘不堪,這時局勢才得以穩定下來。 
  德軍南方集團軍群的有限反攻使蘇軍喪失了它在俄羅斯南部和烏克蘭的主動權,因為瓦杜丁已在11月渡過頓河去攻打羅馬尼亞部隊。據報道,曼施泰因的勇猛進攻使蘇軍死傷四萬多人,損失坦克六百輛、火炮五百門。這些武器均被德軍繳獲。這次勝利使德軍無可置疑地控制了頓涅次河與米烏斯河之間的地區,這與1941年冬季所控制的戰線幾乎完全一樣。蘇軍所遭受的挫折是有限的、暫時的而不決定性的,但是這卻挽救了德軍南方集團軍群免于毀滅,而且還使它贏得了一些喘息時間。德軍的勝利應歸功于曼施泰因和克魯格。他倆最終說服了元首,使他同意縮短戰線,騰出兵力,組成預備隊,爭取主動權,放棄了他原來的單純防御的戰術。有些功勞應歸于赫特。然而,起決定性作用的卻是豪塞爾的裝甲軍。該裝甲軍由三個富有作戰經驗、裝備精良、經過休整的近衛師、帝國師和骷髏師組成。這三個師要比蘇軍的部隊優越得多。蘇軍部署分散,支援兵器不足,補給低劣,而且那時已力不能支。 
  蘇聯在1942年到1943年冬季的攻勢就這樣以勝利而告終。德軍最強大的集團軍統統都被殲滅。德軍盟軍的四個集團軍也被打得潰不成軍。德國一些評論家對蘇聯戰略有兩點挑剔。第一點,認為當時對羅馬尼亞、意大利和匈牙利的三次進攻應該同時進行,而不應該相繼實施。如果蘇軍的空中力量、火炮和輸送車輛足以支援這三次進攻的話,那么這就批評對了,然而情況并不是這樣。蘇聯前一年反攻失敗,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分散和浪費了兵力。第二點,蘇軍最高統帥部未能堅決地向羅斯托夫和亞速海推進,切斷整個A集團軍群和頓河集團軍群部分部隊的退路。這個批評倒是中肯的,因為成功地實施這樣的突破,毫無疑問會使德軍這兩個集團軍群處于危險的境地。然而,硬向亞速海推進,可能歸于失敗,如果在推進中那些負責包圍德軍第6集團軍的部隊被削弱的話。此外,在頓河下游的羅斯托夫大橋并不是退出高加索的唯一出口,因為A集團軍群經刻赤海峽撤退證明是可行的。正因為如此,斯大林才強令黑海集群切斷穿越塔曼半島的退路。如果塔曼半島的退路蘇軍不能切斷的話,那么奪取第聶伯河下游和彼烈科樸地峽要比攻打羅斯托夫為佳。占領了彼烈科樸就可以封鎖退出克里木的出口,而且還可孤立A集團軍群和南方集團軍群。這就是斯大林極力要做的。 
  德國的愚蠢,使蘇聯在1942年冬季的戰略所獲得的戰果也許要比斯大林和最高統帥部所期望的多得多。在斯大林逝世后的年代里,斯大林受到了嚴厲的批評,說他重犯了1941年冬季那樣的錯誤:過高地估計了蘇聯的力量,過低地估計了敵人的力量,結果在過于寬大的正面上向西推進,分散了蘇軍的兵力。根據同樣的理由也可以論證,如果沃羅涅日方面軍、西南方面軍和南方方面軍集中兵力向西南長驅直入烏克蘭奪取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扎波羅日耶和克里木地峽,那么取得的勝利可能更大些。即便如此,這些勝利也可能是有限的。蘇聯境內的戰爭繼續受到地形、距離和氣候的影響,甚至是限制。11月,德軍日暮途窮,幾乎到了人竭財盡的地步。天平上蘇軍一邊的砝碼加重了。蘇聯成功的反攻使軸心國部隊從斯大林格勒后退了將近五百英里,如果從格羅茲尼算起還不止五百英里。爾后鐘擺又擺回到對德軍有利的位置。蘇軍因受到作戰、遠距離和氣候的影響,實力已經削弱,組織已經渙散,抵擋不住與它敵對的那些疲憊不堪、人員不足的德國師。 
   1943年初蘇聯進攻期間,德蘇兩國軍隊的編成和兵力對比才開始發生明顯的變化。1941年,德國把效率高、裝備精良、世界上最精銳的裝甲部隊和摩托化部隊投入了戰爭,盡管這些部隊只是整個德軍中的一小部分。德國的戰術空中支援很出色。那時的蘇軍并不缺少坦克、飛機或其他武器裝備,但是它決不是一支現代化的摩托化軍隊,甚至還比不上德軍那些擁有騾馬牽引火炮與馬車的徒步步兵師。然而到了1943年,德軍的編制、武器裝備的質量與規模非但沒有改進,保持它的領先地位,反而遠遠地落在它的敵人的后面。1943年3月,東線比編制定額少四十七萬人。由于形勢所迫,德軍最高統帥部只得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盡力而為,繼續干下去。希特勒總是迷戀于師的數量,因而連續不斷地組建新的師。他拒絕補充、加強或改裝現有的師,結果這些師只剩下個空架子。所謂的裝甲師只有三十到四十輛坦克。1941年德軍出動了三千三百輛坦克到蘇聯。1943年1月23日,它在整個東線只剩了四百九十五輛能夠作戰的坦克。除了少量虎式(VI型)坦克外,沒有任何新式的坦克可供使用,盡管III型和IV型坦克后來又加上了裝甲裙,改用碳化鋼的裝甲和炮身長、初速大的火炮。師的編制逐漸發生變化。師的名稱保留著,但是師編成內團的數量和團編成內營的數量都削減了,結果,師的戰斗實力大大削弱。另一方面,蘇軍卻改進得比原來好。蘇聯空軍盡管在飛機性能方面仍不及德國空軍,但在改進飛機質量方面大有進步。KV型坦克和T34型坦克勝過德國的III型和IV型坦克,而且大批地進行生產。從1942年年中起,坦克軍和機械化軍組成了坦克集團軍。但是,1943年期間可以看到的蘇軍一個最重大的改進乃是它的迅速摩托化,使蘇軍最高統帥部能夠在隆冬和冰雪融化的季節實施縱深突破。而迅速實現摩托化,在很大程度上是有賴于進口的美國卡車。一度是世界上裝備最精良的德軍,事隔兩年竟落到了一個過時的軍隊的境地,得到的盡是些快過時的武器裝備。蘇軍的指揮官和傳令兵乘坐四分之一噸吉普車,而德軍仍然騎馬。蘇軍使用斯蒂倍克牌或道奇牌的六輪傳動卡車,而德軍使用的卻是農用輕便馬車。德國野戰部隊參謀機構的效率和德國士兵的素質仍然勝過蘇軍。然而,盡管如此,曾經是帝國驕傲的德軍,卻成了世界上一支比較落后的軍隊。 
 
第二十二章 庫爾斯克會戰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軸心國在斯大林格勒和北非的失敗以及蘇、美、英軍事力量的迅速增長開始表明,除非與德國交戰的國家之間發生內訌,否則軸心國是不可能取勝的。日本在太平洋已成強弩之末,并且已然遭到重大挫折。意大利幾乎是不惜任何代價地想結束對蘇戰爭,芬蘭也在考慮安全脫身的對策。安東奈斯庫想與西方列強講和,但是又想繼續對蘇戰爭。希特勒以及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和陸軍總部的參謀機構一致認為,歐洲大陸遭受入侵的危險迫在眉睫,1943年硬要在東線決定勝負已不可能。約德爾和最高統帥部一般來說同意抽調東線的部隊加強西線和地中海。而陸軍總部對蘇聯以外的戰區并不承擔任何責任,也沒有什么興趣,所以只有相應地縮短戰線和減少任務,它才愿意接受抽調東線部隊的決定。希特勒拒絕這樣干。他不僅要保全面子而且還十分錯誤地認定德國的戰時經濟承受不起領土和資源的損失。就這樣,德國武裝部隊在東線與西線之間、陸軍總部與最高統帥部之間爭得不可開交。然而,最高統帥部、陸軍總部和元首當時大體上都同意德軍在蘇聯必須轉入防御。 
  希特勒認為,在蘇聯最好的防御手段是實施有限的進攻,而且要在冰消雪融、土地干燥之后立即實施,搶在美英進攻歐洲的前面。這個看法得到了蔡茨勒的支持。曼施泰因不久以前在哈爾科夫會戰中取得的勝利對此也起了促進作用。希特勒同意先撤出爾熱夫突出部,因為所撤出的部隊,即莫德爾第9集團軍,可以用于遂行別的進攻任務。他要先敵發起進攻,以摧毀蘇軍的進攻能力,那怕是暫時地、部分地也好。需要的是俘虜其人員、繳獲其武器裝備,同時還要贏得迅速而輝煌的勝利,用以恢復德軍的聲譽和軸心國的信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要象一座燈塔那樣光照全球。 
 

圖18 庫爾斯克會戰 
  原來計劃向哈爾科夫東部實施兩次小規模輔助進攻以完成對哈爾科夫的合圍。這兩次行動的代號叫“鷹”計劃和“豹”計劃。但是最后放棄了這個方案,采納了進攻庫爾斯克的方案。所選擇的地段是蘇軍的庫爾斯克突出部。該突出部向西楔入實際上是德國向東凸出的兩個突出部之間。其中德軍北部那個突出部有奧廖爾城,南部那個突出部是以哈爾科夫城為中心。希特勒和蔡茨勒的計劃是令中央集團軍群的莫德爾第9集團軍從奧廖爾突出部向南進攻庫爾斯克,而南方集團軍群赫特第4裝甲集團軍和肯普夫集群從哈爾科夫突出部向北進攻庫爾所克與莫德爾會合,爾后殲滅被包圍在庫爾斯克突出部的蘇軍。 
   3月初開始制定進攻計劃,原來打算4月中旬發起進攻,可是后來又推遲了,一是因為部隊集結拖延了時間,一是頗受希特勒器重的莫德爾擔心自己兵力不足,再三要求補充兵力。5月4日希特勒在慕尼黑召集了一次會議,討論代號為“城堡”的進攻計劃。出席會議的有克魯格、曼施泰因、蔡茨勒和古德里安。退休的古德里安在此以前已被召回擔任機動部隊總監 [ 江左注:另譯“裝甲總監” ] 的職務。莫德爾沒有出席這次會議,但通過信件提出了許多異議。他確信,蘇軍野戰防御力量十分強大,它能夠頂住德軍的進攻,同時還能投入新銳的預備隊。雖然莫德爾沒有說他不同意該項計劃,但是他含蓄地表示:鑒于力量對比懸殊,他對這次進攻的成敗沒有把握。克魯格和曼施泰因總的來說同意該進攻計劃,但是卻不同意繼續拖延,因為蘇軍每周都有新的部隊開到前線,拖延時間只能對蘇軍有利。與此相反,古德里安預期坦克會受到損失,因而竭力反對實施“城堡”計劃。他需要用這些坦克裝備西歐的德軍。古德里安的態度顯然激怒了他的宿敵克魯格元帥。據古德里安說,幾天之后克魯格就得了歇斯底里癥,要求與他決斗,并邀請希特勒當他的助手。 
  失敗在什么時候都是“孤兒”,人們總是互相推脫,因此,“城堡”計劃失敗的責任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確定的。希特勒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古德里安責怪希特勒和蔡茨勒,特別是蔡茨勒,而且還說克魯格與他們的意見一致。后來蔡茨勒強調,集團軍群司令們不夠熱心,盡管按梅倫廷的看法,此刻他本人似乎是信心百倍。凱特爾是同意進攻的,而約德爾是反對的。各種可能的作戰方案都討論過,例如:不從北部和南部而從西部第2集團軍地域突破,這樣就可以避開敵方周密設防的陣地。然而,變更進攻部隊的部署又得拖延時間,這個作戰方案沒有被采納。有人還建議待蘇軍發動進攻時再采取行動,爾后轉為反攻,但是這樣做太被動,不合希特勒的心意。結果,進攻再一次推遲,等到擁有更多的重型坦克和強擊火炮時再議。 
  希特勒不僅對部隊數量的魔力而且還對科學技術的發展著了迷。他希望科學技術的發展在戰爭中能成為德國的救星。他對空心裝藥破甲彈曾寄予很大希望,認為它是對付T34和KV型坦克的有效手段。這個希望落空了,他就轉而乞靈于重型和超重型坦克。VI型(虎式)坦克重約五十六噸、裝有一門88毫米火炮,當時已小批量地裝備部隊。V型(豹式)坦克重約四十五噸,是一種新式重型坦克,剛剛研制成功。希特勒拒不接受技術人員的勸告,決定將所有能集中的重型坦克都用于“城堡”作戰計劃,其中包括豹式坦克、波爾舍的虎式坦克和費迪南德式強擊火炮。然而,它們全都沒有完成驗收試驗。 
   7月1日,元首接見了參加這次進攻的軍以上高級指揮官并講了話。他的開場白是講戰爭形勢,并大罵意大利是導致各種災難的禍根。說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靠不住,芬蘭已到了人窮財盡的地步。德國必須不借任何代價固守奪得的土地——非此就無法生存——而且務必使德國軍人都知道,他們應該與陣地共存亡。無論發生什么情況,他都不會放棄巴爾干半島,而且他還要用德軍取代那里的意軍。克里特島也要守住,絕不能交給敵人讓他們在那里再開設一個機場。他不否認德軍在蘇聯面臨許多潛伏著的危機。但是,他認為蘇軍為準備另一次冬季攻勢在整個夏季是不會大動干戈的。他不想放棄奧廖爾突出部,因為牽制住這部分蘇軍對德軍有利,而且他也決不相信蘇軍會再次讓德軍進行有組織的撤退。蘇軍已有教訓在先,在德軍撤離爾熱夫突出部時,它曾坐失良機,放走了敵人。元首不同意坐等敵人進攻時再行還擊,即實施反攻的建議。他認為德國必須爭取主動,先發制人。他不想否認“城堡”行動是一場賭博,但是他本人相信它會成功。這個信念是他根據以往的事實得出來的。那時他駁回了軍界所有的建議,獨自作出了進軍奧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和蘇聯的決定。 
  人們可能認為有充分的理由立即放棄“城堡”攻勢計劃。 
  在南部,曼施泰因的進攻部隊,也就是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下轄:奧特的第52軍,部署在左翼,有三個步兵師;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部署在中央,有一個步兵師、兩個裝甲師和大德意志裝甲護衛師;豪塞爾的黨衛軍第2裝甲軍,有一個步兵師和三個黨衛軍裝甲護衛師。大德意志裝甲護衛師的編制特殊,其坦克的編制數比裝甲師還多。別耳哥羅德以南即第4裝甲集團軍的右鄰是肯普夫集群,有三個軍,即:布賴特的第3裝甲軍,有一個步兵師和三個裝甲師;勞斯一個軍,有兩個步兵師;馬滕克洛特的第42軍,有三個步兵師。內林的第24裝甲軍,是集團軍群的預備隊,有第17裝甲師和黨衛軍諾曼人裝甲護衛師。總計,南方集團軍群有二十二個師,其中六個是裝甲師,五個是裝甲護衛師,其余十一個步兵師中只有七個參加這次行動。曼施泰因擁有的適合于作戰的坦克不到一千輛(其中有九十四輛虎式坦克、二百輛豹式坦克),強擊火炮不到一百五十門。在北部,部署在奧廖爾突出部的莫德爾第9集團軍編成內有左翼的第23軍和右翼的第41、第47、第46三個裝甲軍和第20軍。埃澤貝克集群,有一個裝甲護衛師和兩個裝甲師,編為集團軍的預備隊。莫德爾共有二十一個師,其中有六個是裝甲師、一個是裝甲護衛師,共九百多輛坦克。他其余的十四個步兵師中有八個參加這次戰役。給“城堡”進攻提供空中支援的是,北部的第6航空隊第1航空師(共有七百三十架飛機)和南部的第8航空軍(共有一千一百架飛機)。德國第2集團軍,下轄七個步兵師,占領了庫爾斯克突出部以西地區。莫德爾的后方,即奧廖爾以北,由第2裝甲集團軍的步兵師負責掩護。 
  哈爾科夫戰役之后,從曼施泰因擊退蘇軍起,蘇軍的防線沒有變動過。庫爾斯克突出部的北半部由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扼守,南半部由瓦杜丁和軍事委員會政治委員赫魯曉夫所指揮的沃羅涅日方面軍扼守。中央方面軍以北是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軍以及索科羅夫斯基和軍事委員會政治委員布爾加寧所指揮的西方方面軍。沃羅涅日方面軍以南是西南方面軍。德軍企圖用假的無線電通信和偽裝的車輛集結將蘇軍注意力吸引到沃耳昌斯克以南頓涅次河地區,但是蘇軍已看穿德軍要進攻的是庫爾斯克突出部。希特勒知道蘇軍最高統帥部正在抽調部隊準備發動大規模進攻,但他沒有料到這次攻勢距冬季還有那么長的時間就提前發起了。4月后半月,斯沃博達會議之后,蘇軍最高統帥部決定在德軍發起進攻后再開始它的攻勢,并根據羅科索夫斯基的提議,將它的主要戰略預備隊(系一個方面軍,后稱為草原方面軍)部署在庫爾斯克突出部的正東。它位居中央,向北可以反擊莫德爾,向南可以反擊曼施泰因,同時又不會被敵切斷或者過早地投入突出部的戰役。科涅夫指揮的草原方面軍由五個集團軍(其中包括一個坦克集團軍)、一個坦克軍、一個機械化軍和三個騎兵軍組成。中央方面軍由六個集團軍(其中一個是坦克集團軍)和兩個獨立坦克軍組成。沃羅涅日方面軍中有四個集團軍部署在前方,一個步兵集團軍和一個坦克集團軍留作預備隊,此外還有兩個坦克軍和一個步兵軍。國防委員會成員馬林科夫以及當時都是蘇聯元帥的華西列夫斯基和朱可夫都作為最高統帥部的代表被派遣到各方面軍。毗鄰的布良斯克方面軍和西方方面軍在部分地區包圍了駐守在奧廖爾突出部上的德軍第9集團軍。這兩個方面軍奉命準備對莫德爾的后方實施進攻。莫德爾的后方是由第2裝甲集團軍中的步兵部隊負責掩護的。 
  庫爾斯克突出部內蘇軍的防御配系是以若干道平行的塹壕為基礎、由蘇軍特有的土木工事構成的。這使人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西線所使用的那些工事。前方主要防御地帶的縱深達三英里,有五道塹壕,有的地方還不止五道。所有塹壕都有交通壕連接,并有散兵坑和掩蔽工事。這些塹壕是在民工的幫助下構筑的。第二防御地帶距第一防御地帶約七英里,其工程構筑與第一防御地帶相似。第三防御地帶距第二防御地帶二十英里。方面軍預備隊配置在后方、距防御前沿約四十英里,也構筑了數以英里計的線式塹壕。因此,塹壕總長達數百英里,穿過農田、村莊直到草原丘陵的緩坡。各防御地帶都有大量的反坦克手段,整個地區敷設了大量的地雷而且構筑有許多反坦克支撐點。據說,僅僅中央方面軍就敷設了約五十萬枚地雷,其密度達到每英里正面有二千四百枚反坦克地雷和二千七百枚反步兵地雷。配屬給中央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支援炮兵大部分是最高統帥部預備隊炮兵。僅第13集團軍就得到第4突破炮兵軍七百門火炮和迫擊炮的支援。據說,這兩個主要方面軍共有一萬三千門火炮、六千門反坦克火炮和一千門火箭炮,遠遠超過向頓河與伏爾加河進攻時那三個方面軍所擁有的火炮,而且也比德軍支援突入部隊所用的火炮多。庫爾斯克突出部蘇軍詳細的兵力部署情況一直沒有透露過。但是,據當時德國情報部門估計,沃羅涅日方面軍擁有三十五個步兵師、二十五個坦克旅以及許多獨立的步兵旅和坦克團;中央方面軍擁有的兵力相當于四十個步兵師和十七個坦克旅。蘇聯部隊還得到第2和第16航空集團軍大約二千五百架飛機的支援。 
  德軍不遺余力地進行著進攻的準備。偵察和制定計劃的工作已廣泛展開,任何微小的細節都考慮到了。它擁有整個庫爾斯克突出部的航空照片。部隊悄悄地受領了指示并進行了休整,人員裝備都得到了補充。只有三個難以捉摸的問題仍未得到解決,即氣候、蘇聯縱深預備隊的配置和實力以及英美在歐洲登陸的日期。 
  據蘇聯報道,7月2日獲悉德軍進攻已迫在眉睫。據說,7月4日德軍一名工兵在別耳哥羅德附近投誠,提供的情報是,他所在的部隊要在當天清除鐵絲網和地雷。在南部,進攻發起的時間不象尋常那樣選在拂曉,而是選在7月4日下午3時。那是一個烏云密布、雷聲隆隆、沉悶炎熱的下午,德國空軍進行了猛烈的轟炸,奧特的第52軍進行了試探性的佯攻,之后,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成功地突入了奇斯佳科夫第6近衛集團軍的防線,遭到中等程度的抵抗。蘇軍第6近衛集團軍作戰經驗豐富,它原來的番號是第21集團軍,曾在頓河流域擊敗過第48裝甲軍。德軍認為,防御一方已遭不意,加以對方沒有強大的防御炮火更肯定了這一看法。入夜,第2黨衛軍裝甲軍進行了一些試探性進攻,為第二天的戰斗奪取所需的觀察所。到了晚上十時三十分左右,蘇軍炮兵開始對整個地區進行猛烈的炮火襲擊。 
  那天夜間淫雨綿綿,道路泥濘不堪。但是,在拂曉五時德軍第48裝甲軍和黨衛軍裝甲軍仍然展開了進攻。第48裝甲軍突破了蘇軍第一道防線,克服所謂輕微的抵抗,于兩個小時后抵達目標。第8航空軍在清晨與蘇聯空軍幾個企圖轟炸哈爾科夫地區德軍機場的轟炸機團交戰之后,奪取了戰斗地域上空的制空權,不過未能制止蘇軍當天對第48裝甲軍集結的坦克進行連續而有效的空中襲擊。7月5日早晨下了一場傾盆大雨,雨水使許多小溪成了坦克無法通過的激流。于是,又等待工兵架橋,使進攻停頓了大約十二個小時,據第48裝甲軍報告,整個作戰地區都布滿了地雷。蘇軍坦克占據的位置較高,地形有利。忠于職守的蘇聯炮兵的火力越來越猛,而且幾乎不受德國空軍對蘇聯發射陣地所實施的大規模轟炸的影響。在中部地區,第48裝甲軍右翼的豪塞爾黨衛軍師于7月5日黃昏僅僅突破了蘇聯的第一道防線,而布賴特的第3裝甲軍也只占領了別耳哥羅德以南頓涅次河上一個小小的登陸場。到第二天戰斗結束時,德軍只在三處有所突破,縱深還不到六七英里。赫特的結論是,與人們的意料和以往的經歷相反,蘇聯步兵受過適當訓練而且士氣高昂。地形肯定是不便于雙方坦克行動的,但是地雷、溝壑和水澇地所構成的障礙,以及星羅棋布的村莊和青紗帳的掩護,都有利于防御的步兵。正因為如此,蘇聯步兵部隊已設法將人員、火炮和武器裝備撤至第二道防線。 
7月6日,第4裝甲集團軍繼續沿著通向庫爾斯克的公路進攻奧博揚。第8航空軍出動飛機近一千七百架次,其中有一半是斯圖卡俯沖轟炸機,然而,既要支援第48裝甲軍和黨衛軍第2裝甲軍作戰,又要對付敵空軍越來越強的抵抗,德軍的空中力量是不夠的。7月5日夜間與7月6日早晨,奇斯佳科夫的第6近衛集團軍得到了大量反坦克部隊的加強,卡圖科夫的第1坦克集團軍也開進了第二防御地帶,位于第6近衛集團軍之后。據蘇方資料記載(其真實性極為可疑),沃羅涅日方面軍軍事委員會決定將第1坦克集團軍的幾百輛坦克配置在第6近衛集團軍步兵部隊的地域內掘壕據守。據推測,這是赫魯曉夫的天才在軍事委員會中又起了主導作用。顯而易見這就導致了意見的分歧。華西列夫斯基支持瓦杜丁和赫魯曉夫,而朱可夫和斯大林反對。最后,為了加強炮兵和反坦克的火力,坦克還是進入了掩體。7月7日,戰役的發展越來越有利于德軍。乍看起來,似乎德軍可以取得主動權,并突破敵防御地域。第48裝甲軍和第2黨衛軍裝甲軍開始緩慢但不停頓地奪取敵陣地,并肩攻向奧博揚。肯普夫集群第3裝甲軍從舒米洛夫第7近衛集團軍的翼側向東北推進,進展神速,已開始向它們靠攏。這就使蘇軍沃羅涅日方面軍感到有些恐慌,于是方面軍采取了不尋常的措施:鑒于庫爾斯克突出部西南角迄今無戰斗,便命令據守該地的莫斯卡連科第38和第40集團軍將其所有的炮兵部隊(包括步兵師屬炮兵團)交給第6近衛集團軍。從這兩個集團軍還抽調了一個坦克軍和數個步兵師去保衛奧博揚。同一天,第2和第5近衛坦克軍對第4裝甲集團軍兩翼的突擊部隊進行了反突擊。 
   7月9日,第48裝甲軍離奧博揚僅僅十六英里,但離庫爾斯克仍有五十五英里,離莫德爾的第9集團軍更遠,有九十英里。德軍進攻銳勢大減,人員傷亡慘重,部隊疲憊不堪。希特勒寄予很大希望的波爾舍虎式坦克 [ 江左注:指“象”式 ] 、豹式坦克和費迪南德式強擊火炮證明并不成功。波爾舍虎式坦克沒有機槍,提供不了近距離的防御火力。豹式坦克和費迪南德強擊火炮配備的彈藥數量不足。V型坦克的底盤技術上不過關,仍然不適用而且容易起火。重型坦克在戰術上運用不當,沒有充分使用它們非常有效的遠程火炮來支援中型坦克和遂行遠距離的狙擊任務而將它們配置在戰斗隊形的最前方。不久就發現在灌木林和果木林進行近戰時,T34型坦克在直射距離上能象虎式坦克摧毀T34型坦克一樣輕而易舉地摧毀虎式坦克。 
  瓦杜丁無法用卡圖科夫的第1坦克集團軍實施反沖擊,因為該集團軍早已掘壕據守無法撤出。這樣的難題,朱可夫可能在反對用它遂行此項任務時已經預見到了。當時,沃羅涅日方面軍得到了草原方面軍的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和扎多夫的第5近衛集團軍的加強。羅特米斯特羅夫(后來成了坦克戰方面的最有名望的學術權威之一)指揮的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強行軍二百多英里到達樸羅霍羅夫卡地區。這時,第2黨衛軍裝甲軍正從該地向東突擊以便重新尋找機動空間。7月12日在猛烈的航空兵火力準備之后,羅特米斯特羅夫的四個坦克軍、一個機械化軍共八百五十輛(門)坦克和自行火炮向豪塞爾的第2黨衛軍發起進攻。樸羅霍羅夫卡坦克戰是這場戰爭中規模最大的一次,是在樸肖爾河和鐵路路基之間一塊狹長的地域上展開的。這個地域地形傾斜,有多道沖溝,密布著灌木林和果木林。雙方大約動用了一千三百輛(門)坦克、強擊火炮和自行火炮,在戰場上空還進行著空戰。近戰時,德國新式重型坦克并不比T34型坦克優越。戰斗連續進行了數天。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聲稱德國約有三百輛坦克被摧毀。與此同時,遠在左翼的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還在繼續與奇斯佳科夫的第6近衛集團軍和卡圖科夫的第1坦克集團軍進行交戰。盡管它認為蘇聯坦克的損失很大,然而它承認己方坦克的損失也是令人吃驚的。蘇聯的突擊力非但沒有減弱而且似乎還在不斷增強。 
  在此期間,在北部約一百英里處的莫德爾第9集團軍沒有取得什么戰果。德軍于7月5日拂曉開始進攻,比南部晚十二小時。德軍首先轟炸了蘇聯第13集團軍的炮兵陣地,并遭到了中央方面軍炮兵猛烈的反準備和騷擾射擊。早晨剛過5時,坦克和裝甲步兵就對蘇軍普霍夫的第13集團軍及其毗鄰的羅曼年科第48集團軍和加拉寧第70集團軍的翼側發起了進攻。這次進攻還得到了坦克掃雷分隊和攜載炸藥的哥利亞小型遙控坦克的支援。三小時后,在虎式坦克和費迪南德式強擊火炮的支援下又在較狹窄的正面上恢復了進攻。起初,蘇軍抵抗微弱,空軍似乎決心不大。第一天結束時,莫德爾的進展是令人滿意的,因為他在二十英里寬的正面上打開了一個縱深約六英里的缺口,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不過,這就是他取得的全部勝利,以后就再沒有多大進展了。第二天蘇軍迅速加強了抵抗。德國步兵對村莊、灌木林和樹林進行了清剿,遭到慘重傷亡,頭兩天就死傷一萬余人。7月7日,第9集團軍坦克的炮彈消耗殆盡。莫德爾請求蔡茨勒立即給他運送十萬發炮彈。德國坦克在地雷場的損失巨大。當德軍從正面突入時,蘇軍繼續在后方敷設地雷,擴大地雷場。經過四十八小時,莫德爾的進攻銳勢消失了,進攻停了下來。 
   7月10日,英美部隊在西西里一登陸,意大利顯然不會再打下去了。希特勒害怕意大利本土和意大利占領的巴爾干半島失守會使他的南翼暴露,決定采取軍事行動,不僅要堵截敵人的登陸部隊,而且還要保衛意大利和巴爾干半島,防備意軍背叛。7月13日,克魯格和曼施泰因奉命到達東普魯士并被告知元首的決定:停止“城堡”攻勢,抽調一部分師到西歐,其中包括黨衛軍裝甲軍所屬的師。曼施泰因認為蘇軍坦克預備隊就要消耗殆盡,他主張繼續這一攻勢,否則,他認為就會放走在哈爾科夫到頓涅次盆地和黑海的長形突出部上與南方集團軍群對峙的蘇軍坦克部隊。如果黨衛軍裝甲軍從南方集團軍群調走,那么任何樣式的消耗戰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7月10日英美軍登陸標志著戰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終于逼得德國不得不在歐洲大陸的兩條戰線上作戰。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許多德國部隊為堵塞崩潰的防線而疲于奔命,再也不會有什么作為了。這次攻勢進展并不順利,而且是否能夠取勝希特勒本人也持懷疑態度。自然,希特勒有可能把英美軍的登陸當作脫身的唯一借口。然而更可能的是,他下令停止這次進攻確有自己的道理,他不但擔心駐守意大利和巴爾干半島德軍的安全,而且還擔心那些領土會落在敵人手里。他對蘇聯仍然估計不足而且對蘇軍即將開始的夏季攻勢一無所知。另一方面,意大利和巴爾干半島如果突然失守,德國就會失去包括石油在內的多種經濟資源,敵人就到了德國的大門口。何況當時元首也沒有料到英美還要過十一個月才入侵西歐。然而,蘇聯的歷史文獻卻閉口不談希特勒中止進攻的理由,反而卻按照共產黨集團通用的邏輯說,是庫爾斯克會戰迫使德軍最高統帥部從地中海撤出其精銳部隊,這樣才使盟軍得以在意大利登陸。蘇聯科學院院士們還由此推論,正是庫爾斯克會戰終于促成了意大利的失敗。 
  索科羅夫斯基的西方方面軍和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軍已奉命準備對莫德爾后方的奧廖爾突出部發起代號為“庫圖佐夫”的進攻。西方方面軍的巴格拉米揚第11近衛集團軍奉命一直向南突擊,力圖從北面包圍奧廖爾突出部。布良斯克方面軍用第3和第63集團軍從東面直搗奧廖爾城。最近晉升為中將的戈爾巴托夫,6月份才任命為第3集團軍的司令,在年輕、樂觀的波波夫手下工作他還算愉快,但是與他的老對頭、布良斯克方面軍軍事委員會政治委員麥赫利斯共事,他卻毫無興致。麥赫利斯工作孜孜不倦,忠心耿耿,對人嚴格,有狂熱的性格,好固執己見。他不相信別人,甚至他的文電從來都是由他親自草擬、書寫和簽署。據戈爾巴托夫觀察,這樣的麥赫利斯從克里木丟丑后收斂得多了。 
  布良斯克方面軍準備從諾沃西耳地區、戈爾巴托夫第3集團軍與科爾帕克奇第63集團軍分界線附近發起進攻,渡過祖沙河。進攻的目的是,在德軍第2裝甲集團軍的防御地帶上打開一個缺口,第3坦克集團軍準備穿過缺口占領開闊地。這次進攻定在7月12日發起。 
  在這之前約一周左右,德軍第35軍軍長倫杜利克已經獲悉蘇軍準備進攻。無線電截收部門、空中偵察和他自己的情報參謀部門都為他工作得非常出色。戰俘和逃兵也提供了大量情報。他估計蘇聯會從狹窄的正面向奧地利第262步兵師發起進攻,因此他向該地調集了很多部隊。結果在諾沃西耳僅有七英里寬的地段上就集中了六個步兵營、十八個炮兵連和二十四門重型反坦克炮,這樣就削弱了軍其它地段的防御。在其余八十英里正面上防守的只有十八個步兵營、二十四個炮兵連和二十六門重型反坦克炮。奧地利軍的防御陣地是由一個完整的、綿亙的塹壕體系所組成。塹壕體系構成兩道防線,即沿祖沙河的第一道防線及其后方相距三百碼的第二道防線,其中包括連、營的配置地域。直射距離達一千碼的反坦克炮和火炮進行了縱深配置,而且每個炮陣地周圍都敷設了鐵絲網和地雷。倫杜利克堅信,只要這個師對情況有足夠的估計,它就能頂得住。因此,在戰前倫杜利克在他的奧地利朋友身上花了很多時間,向他們著重指出,必須對敵炮兵與坦克進攻的威力有所準備,并告誡他們保持沉著,即使沖擊的坦克越過他們的陣地也要沉著。倫杜利克沒有坦克和強擊火炮抗擊敵坦克的可能進攻,他心里非常緊張,唯恐對波波夫的意圖判斷有誤。7月12日清晨,當蘇軍炮兵開始對奧地利軍陣地的左翼實施非常猛烈的轟擊時,他才如釋重負。這次進攻來勢之兇猛是出乎意料的。 
  清晨6時,蘇軍步兵以密集隊形渡過相沙河,遭到德軍防御炮火的殺傷,傷亡慘重,然而卻成功地建立了一個橋頭堡。爾后,蘇軍工兵在德軍視野之內開始架橋。蘇軍盡管受到炮火的襲擾,仍在六小時內完成了架橋任務。倫杜利克認為,只有空軍介入才能制止敵人架橋,但是他根本得不到空軍的支援。當天下午,蘇軍坦克部隊源源不斷地渡河而來。接著蘇軍大量KV型重型坦克在沒有步兵支援的情況下就發起了進攻。它們占領了奧地利步兵防御地域后就向防御縱深內的反坦克炮射擊。德軍損失了三門反坦克炮,而蘇軍的坦克卻一輛接著一輛被地雷和反坦克炮火所摧毀。因此,到黃昏蘇聯坦克后撤時,在戰場上遺棄了約六十輛毀壞的坦克。奧地利部隊的第一道塹壕失守了,但是他們后撤了幾百碼又建立了第二道防線,準備應付下次進攻。奧廖爾戰役就這樣持續了五周,第2裝甲集團軍司令魯道夫·施密特在蘇聯進攻開始前兩天被撤了職。7月13日到8月5日,莫德爾成了指揮兩個集團軍的集團軍司令。 
  本來德軍在庫爾斯克突出部取得戰術性勝利的希望要比蘇聯歷史文獻所能同意的大得多。7月13日,德軍只有五個師未投入戰斗,而中央方面軍,據蘇聯自己報道,卻有一個步兵軍和兩個坦克軍未投入戰斗。然而,曼施泰因當面的沃羅涅日方面軍的處境是非常不妙的。為了支援它,最后整個草原方面軍都投入了戰斗。如果沃羅涅日方面軍不是處于某種危險境地的話,蘇軍統帥是不會甘冒風險把第38和第40集團軍的建制炮兵都抽調給它的。因此,曼施泰因的意見是正確的,如果第4裝甲集團軍連續地進行突擊,就可以摧毀其當面蘇軍的大部分坦克而且還可以占領開闊地。 
   “城堡”攻勢失敗了,因為這個計劃考慮不周,一再延期也使進攻失去了突然性。根據斯大林格勒戰役的經驗,無論德軍有多么強大,攻打預有良好防御陣地的強敵是很不明智的。發動“城堡”攻勢是一場賭博,德國想搶在英美軍在歐洲登陸之前先打一個勝仗,但是希特勒和德軍最高統帥部卻不曾想到蘇聯那時差不多已然作好了進攻的準備。希特勒和戈林從來沒有接觸過東線作戰的實際。甚至連蔡茨勒也不了解那里新的作戰經驗。很明顯,離前線越遠,看法就越是樂觀。克魯格是屬于懷疑派的,而莫德爾對攻勢的結局沒有什么信心。到了3月,這種傾向在南方集團軍群中同樣也是很明顯的。當時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赫特鑒于氣候不佳和部隊過度疲勞,曾堅決反對曼施泰因和最高統帥部再次進攻哈爾科夫的主張。 
  直到1943年,德軍通常在戰術上是成功的,而在戰略上是失敗的。這次在庫爾斯克,它在戰術上也失敗了,因而導致戰略上的失敗。“城堡”攻勢的主導思想就預示著希特勒和德軍最高統帥部的破產。“城堡”計劃失敗后,軸心國從此一蹶不振,而且再也沒有重新掌握東線的主動權。 
 
第二十三章 1943年蘇聯的秋季攻勢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蘇軍對奧廖爾突出部上的莫德爾第9集團軍后方所進行的攻勢,包括索科羅夫斯基的西方方面軍、波波夫的布良斯克方面軍以及后來的羅科素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所實施的一系列向心突擊。西方方面軍巴格拉米揚的第11近衛集團軍在兩個突破炮兵軍的支援下,負責實施最初階段的突擊。第11近衛集團軍由六個步兵師、一個坦克軍與四個坦克旅組成。兩個突破炮兵軍由六十多個炮兵團組成,擁有近三千門火炮與迫擊炮。這一次所采用的戰術成了這次戰爭后期通常采用的戰術,即在非常狹窄的正面上實施進攻,步兵師的正面只有兩千碼。在7月12日拂曉,第11近衛集團軍進行了猛烈的炮火準備。在頭兩天內,該集團軍前進了十六英里。進攻是由布良斯克方面軍編成內的戈爾巴托夫第3集團軍與科爾帕克奇第63集團軍從奧廖爾突出部東部發起的。據說德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當莫德爾第9集團軍所屬的師轉身對掩護其后方的第2裝甲集團軍進行援助時,這才慢慢地制止了蘇軍的進攻。然而,這是在曼施泰因不得不將大德意志裝甲護衛師調給克魯格后才出現的情況。雖然蘇軍的進攻暫時受阻,但是,當西方方面軍又調來巴丹諾夫第4坦克集團軍與費久寧斯基第11集團軍這兩個集團軍時壓力又逐漸增大。此外,布良斯克方面軍還將雷巴爾科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也投入了戰斗。 
   7月25日,墨索里尼在最后一次謁見意大列國王之后,便被廢黜和逮捕。主持意大利新政府的巴多格列奧元帥向凱塞林保證,他的政府將繼續打這場戰爭。然而希特勒并不相信他的話。他下決心從東線調出部隊,最好是調黨衛軍師來維持德國對意大利的控制。第二天,希特勒便將中央集團軍群司令召回并告訴他準備撤出奧廖爾突出部,以便將部隊調往西歐。對此持反對態度的克魯格列舉了許多困難,如后方的哈根防線以及所有的中間防線都還沒有建成,他所屬的所有建筑勞工都被用來保養那些不斷被暴雨沖毀的公路,使之暢通無阻,當地的蘇聯農民正在忙于收割稞麥,讓他們去修建后方的野戰防御工事是不可能的,因為只要德軍有一點撤退的苗頭,他們便會全部逃入森林。克魯格說,蘇軍在坦克與火炮數量方面擁有極大的優勢。為了對付這種優勢,撤退就必須有組織有步驟地進行,而且需要持續兩三個月,因為撤退過于倉促可能導致德軍的潰散,加之,游擊隊還特別活躍。放棄奧廖爾及其鐵路側線與卸車設備將使鐵路線從每天能通過五十次列車減少到一天只能通過十八次列車。希特勒聽了這些意見,承認都是事實,但是他堅持必須趕快撤兵。他告訴克魯格,他作為元首,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甚至克魯格把撤退的期限從原來的兩三個月壓縮到三四個星期,希特勒也未予批準。 
   7月28日午夜一時,德國有個無線電偵聽機構偵聽到了丘吉爾與羅斯福的無線電對話。這兩位政治家在通話中詳細地討論了意大利圖謀背叛軸心國的事。這便證實了希特勒的擔心不是多余的。他于8月1日下令迅速撤出奧廖爾突出部。 
  在這期間,指揮南方集團軍群的曼施泰因在烏克蘭面臨著一種不斷惡化的形勢。7月17日,托爾布欣的南方方面軍和馬利諾夫斯基的西南方面軍分別以一定的兵力在距奧廖爾大約三百英里的東南方向上渡過米烏斯河和伊久姆附近的頓涅次河中游實施了試探性的進攻。這些進攻的矛頭直指馬肯森的第1裝甲集團軍和新建的霍利德特的第6集團軍。德軍將相當于兩個裝甲軍的強大裝甲部隊,從哈爾科夫附近的南方集團軍群的左翼調到東南部,以恢復米烏斯河附近的態勢。正如曼施泰因后來所承認的那樣,這個決定糟糕透頂,因為蘇軍雖然在庫爾斯克會戰中毋庸置疑地遭受了損失,但它仍比希特勒或曼施泰因想象中的強大得多。緊接著蘇聯便對烏克蘭的東大門哈爾科夫地區發起了進攻。 
 

圖19 從頓涅次河到第聶伯河 
  蘇軍對別耳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的進攻是由朱可夫負責組織協同的。實施這次進攻的是瓦杜丁的沃羅涅日方面軍、科涅夫的草原方面軍和馬利諾夫斯基西南方面軍的右翼部隊。支援這三個方面軍的部隊有這些方面軍的戰術空軍集團軍、遠程轟炸機部隊的二百架轟炸機以及從布良斯克方面軍調來的最高統帥部預備隊的炮兵。欺騙措施是由沃羅涅日方面軍右翼仍側的奇比索夫第38集團軍采取的,其中包括無線電通信網與部隊調動的欺騙措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采取欺騙措施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場進攻的威勢與時機都是出敵不意的,而且德軍的注意力已經轉向米烏斯河與頓涅次河的中游。8月3日,在奧廖爾突出部內的戰斗仍在進行,而沃羅涅日方面軍與草原方面軍已調動四個步兵集團軍向別耳哥羅德發起了進攻,這次進攻對防御一方來說是非常突然的。三小時后防線便被突破。到了中午,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兩個集團軍,即卡圖科夫的第1坦克集團軍與羅特米斯特羅夫的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已深入到德軍的后方。8月5日,它們攻占了別耳哥羅德。坦克部隊五天內前進了將近七十英里并在赫特第4裝甲集團軍與肯普夫集群之間打開了一個三十英里寬的缺口。8月7日,它們在游擊隊的配合下,攻占了博哥杜霍夫,這些游擊隊封鎖了德軍的鐵路系統接近兩天。這時德軍不得不從東南部抽調一個裝甲軍、從中央集團軍群抽調大德意志裝甲護衛師與其他部隊增援曼施泰因的左翼。希特勒仍堅持不借一切代價守住哈爾科夫。但是,8月13日草原方面軍已突入該城。8月23日,為了避免被敵人圍殲,德軍撤出哈爾科夫。布賴特的第3裝甲軍以及帝國、骷髏與諾曼人這三個黨衛軍師的到達,以及它們對博哥杜霍夫附近的卡圖科夫第1坦克集團軍與奇斯佳科夫第6近衛集團軍實施的猛烈反突擊,迫使羅特米斯特羅夫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前來援救那些蘇軍部隊。局勢穩定了,蘇軍的進攻也暫時停止了。 
  曼施泰因試圖獲得自己決斷問題的權力,未能如愿。于是,他大膽地向希特勒提供了兩個可供選擇的方案:要末提供增援部隊,要末放棄頓涅次盆地。8月27日,元首來到文尼察的南方集團軍群司令部討論局勢問題。雖然他盡力裝出一付客觀的樣子,但是他卻躲躲閃閃,不肯作出任何重大的決定。希特勒堅持繼續固守頓涅次盆地,同時,他又許下了老一套的諾言,答應從中央集團軍群與北方集團軍群給他抽調部隊。他解釋說,他眼下幾乎完全在忙于考慮應付意大利、巴爾干以及美英在地中海的威脅等問題。曼施泰因在烏克蘭為那些困難傷透了腦筋,所以,他后來責備元首處理問題不分輕重緩急,還用一些事實證明完全站不住腳的理由來進行搪塞。然而那些理由在當時可不是站不住腳的。意大利已垮臺了,而且就要投靠到英、美一邊。意大利駐巴爾干半島的占領軍的背叛將使這個地區成為遼闊的真空地帶。據約德爾記載,元首非常擔心敵人從地中海向東南歐進攻。敵人在這個方向上進攻有可能很快就征服巴爾干國家,甚至還可能使土耳其參戰攻打軸心國。“這樣就使同盟國有迅速取勝的希望。”羅馬尼亞也很可疑,它似乎已通過馬德里和斯德哥爾摩向西方放出和談的空氣。而且在1943年9月這個月份,盟軍隨時都有可能在法國或荷蘭沿海登陸。元首的困難是確實存在的,這些困難只能使曼施泰因更加掃興。就在文尼察會議的前一天,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已經對中央集團軍群發動了新的進攻。克魯格于8月28日急忙趕到東普魯士對希特勒說,他拒絕將中央集團軍群的部隊抽調給南方集團軍群。結果曼施泰因什么也沒撈到。 
  羅科素夫斯基用第60集團軍與第65集團軍攻打克魯格的中央集團軍群。這兩個集團軍于8月26日從庫爾斯克突出部的西側出發向西攻打德軍魏斯的第2集團軍。巴托夫的第65集團軍遭到猛烈的抵抗,五天只前進了十二英里。但是,在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第60集團軍進攻方向上的德軍第13軍的抵抗卻比較微弱。蘇軍在六十英里寬的正面上迅速向前推進,于9月3日在北諾夫哥羅德附近渡過迭斯納河,逼近中央與南方這兩個集團軍群的翼側。就在這期間,曼施泰因位于頓涅次盆地的右翼側再次遭到襲擊。從8月13日到16日,馬利諾夫斯基的西南方面軍攻打了頓涅次河的中游。兩天之后,托爾布欣的南方方面軍強渡米烏斯河大舉進攻。茨維塔耶夫的第5突擊集團軍在中央實施突破。塔甘羅格連同德軍勒普克第29軍的一部分被圍,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德軍霍利德特第6集團軍的戰線這時面臨崩潰的危險。8月31日,希特勒命令曼施泰因將第6集團軍和第1裝甲集團軍的右翼部隊撤出,“如果別無他策的話”。 
  幾天后,曼施泰因和克魯格乘飛機到東普魯士,要求元首改組最高統帥部,恢復參謀總長原來對所有戰區的指揮權。這意味著廢除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恢復元首上臺時那樣的組織形式,只不過缺少一個陸軍軍官來擔任國防部長和總司令。希特勒認為曼施泰因野心太大,因此對其要求不予理睬。在此以前,曼施泰因在給蔡茨勒的一封信中,曾經提到應該從西歐撤出部隊為俄國戰場提供預備隊,不要怕承擔什么風險。當這封信出示給元首時顯然使他大發雷霍。9月8日,即意大利投降的日子,希特勒在扎波羅日耶召開了一次有曼施泰因和克萊斯特參加的會議。會上,曼施泰因提出讓他撤到第聶伯河以西的要求,但未能獲準。他強調指出,一旦他堅守不住他自己的右翼,塔曼半島與克里木半島上的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群便會處于危險的境地。希特勒同意放棄庫班的塔曼半島,但不同意他從頓涅次河后撤到第聶伯河縮短他右翼的防線,希特勒說,那樣做就是丟掉頓涅次盆地的工業區,所以,他象往常一樣答應給曼施泰因增兵。 
  由于中央集團軍群和北方集團軍群沒有足夠的兵力牽制其當面之敵,蘇軍最高統帥部開始抽調這些地區的部隊來增援烏克蘭地區的部隊。據朱可夫戰后對當時形勢回憶說,斯大林是不會同意他本人、華西列夫斯基與安東諾夫提出的進行包圍的建議的,他主張實施從維利基盧基到黑海這一寬大正面上的進攻。最高統帥不同意他們意見的理由是,蘇軍還未強大到能實施大規模包圍的地步,而且為此調整部署要花很多時間。他說,那時急需的是將入侵者驅逐出蘇聯國土并使烏克蘭的工農業不致遭到曼施泰因的破壞。這點也許是事實,也許不是事實。蘇軍的確又繼續在非常寬大的正面上實施進攻,這也是蘇軍在整個戰爭中的進攻樣式。希特勒的專守防御政策毫無疑問也正中蘇軍下懷,但是,即便如此,還有其他跡象表明,斯大林戰略的基本任務不僅是驅逐敵人,而且還有更大的企圖。蘇軍逼近亞速海與彼烈科樸地峽就是要把A集團軍群困在克里木半島上。這曾是1942年春季蘇軍最高統帥部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事實上蘇軍后來在第聶伯河彎曲部的行動以及中央方面軍繞過曼施泰因的翼側所實施的迂回,清楚地表明包圍才是他們的目的。 
  由華西列夫斯基負責組織協同的南方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同德軍南方集團軍群的右翼部隊進行著激烈的交戰。馬利諾夫斯基的西南方面軍開始向西南方的康斯坦丁諾夫卡和紅軍城挺進,擊退了第1裝甲集團軍,威脅到德軍第6集團軍的后方。不管愿意不愿意曼施泰因都得撤出頓涅次盆地,并盡其所能地破壞了工業設備與庫存物品。在8月初,馬肯森的第1裝甲集團軍位于頓涅次盆地,霍利德特的第6集團軍在離羅斯托夫將近五十英里處的米烏斯河。8月到9月期間,這兩個集團軍均被迫向西撤到第聶伯河。弗雷特爾·皮科的第30軍歷盡千辛萬苦,越過炎熱干燥的草原,從阿爾條莫夫斯克后撤到康斯坦丁諾夫卡和巴甫洛格勒。該軍屬于第1裝甲集團軍的編制,由四個疲憊不堪而且缺額的步兵師組成。原來師的正面寬度為二十英里,有時還要寬,后來則改為以各兵種組成的團戰斗群為單位,沿著鐵路線和主要公路徒步后撤。起初,第30軍企圖實施一項爆破計劃,但是由于人力不足,時間倉促,爆破器材缺乏,該項計劃不久即被放棄了。第30軍的司令部只規定了撤退的路線與時限,此外對其他的行動幾乎不進行控制。團戰斗群大體上是單獨行動的。它們不斷遭到那些疾馳在平原上的蘇軍坦克與摩托化步兵分隊的襲擾。他們只好白晝作戰,夜間進行強行軍。與往常一樣,德軍沒有足夠的反坦克炮,而且炮手班都不足額,88毫米重型火炮一旦失去前車便難以牽引。德軍野戰炮兵數量少,質量差,而且射程也比不上敵人的火炮和迫擊炮。步兵的傷亡越來越大,為數不多的補充人員只經過草草的訓練,而且往往是一些年長、體弱、不適于前線作戰的人。因此,弗雷特爾·皮科憤怒地說,海軍、空軍、黨衛軍以及支援與技術兵種每年都從征召的新兵中挑走優秀的,剩下來的才塞到步兵師。在此期間,那些小型戰斗群仍在長途跋涉。它們常常沒有地圖與指北針,盡量靠自己辨別方向。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的安全是取決于所在的戰斗群,因而特別注意不與自己同伙走散。傳單從空中紛紛撤向他們,蘇軍的擴音器很少沉默。然而,所有的人與其說是怕打死,不如說是怕當俘虜。蘇軍于9月8日攻占了斯大林諾(頓涅次克)和紅軍城,兩天后又奪取了馬里烏波耳。 
  雖然馬利諾夫斯基對曼施泰因南方集團軍群右翼的進攻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是在南方集團軍群中央地區,瓦杜丁的沃羅涅日方面軍與科涅夫的草原方面軍對哈爾科夫西南的德軍防御部隊的進攻卻沒有多大的進展。曼施泰因左翼遇到的主要威脅是羅科索夫斯基中央方面軍朝西向基輔以北的第聶伯河的進攻。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第60集團軍連續前進了一百多英里,于9月6日拿下科諾托樸,三天后又攻占巴赫馬奇這個重要的鐵路樞紐。整個南方集團軍群看來有被北部蘇軍包圍的危險。但是,直到9月15日曼施泰因才說服希特勒同意后撤到第聶伯河以西。這時已來不及進行有組織的安全撤退了。 
  在寬大約四百五十英里正面上的德軍不得不向第聶伯河上的五個渡口,即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克烈緬楚格、切爾卡塞、卡涅夫與基輔集中,渡過河后再重行展開。這時面臨的危險是顯而易見的,蘇軍不是封鎖這些渡口就是在德軍還來不及展開時就在寬大正面上渡過第聶伯河。在這種情況下,曼施泰因卻非常幸運,不僅撤出了他自己的部隊(其中包括大約二十萬名傷員),而且還撤出了幾十萬烏克蘭居民,使跟蹤而來的蘇軍得不到這部分兵員和勞工。家畜和工業設備也撤走了。與此同時,德軍還設法破壞了第聶伯河以東一大片地方,使蘇軍找不到補給品和住所。 
  南方集團軍群雖然多少受到一點游擊隊的襲擾,它卻以巧妙的手段、很快的速度構筑起后方陣地并將城鎮變成了據點,使蘇軍感到突然。然而,9月15日以后不久,蘇軍最高統帥部就獲悉德軍在第聶伯河以西進行著大規模的撤退。中央方面軍、沃羅涅日方面軍與草原方面軍又得到了六個集團軍的加強。中央方面軍與沃羅涅日方面軍奉命進攻基輔,草原方面軍負責進攻克烈緬楚格。在9月的第3周,蘇軍坦克與機械化部隊跟蹤追擊迅速前進,即使步兵部隊每天平均也向前推進十五英里。長時間的向前推進不可避免地導致組織上的紊亂,許多火炮因缺乏燃料而被遺棄。不過,在9月21日的傍晚第一批蘇軍抵達第聶伯河。到9月底,蘇軍在從白俄羅斯的洛耶夫到烏克蘭中部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這一寬為四百英里的正面上逼近了該河。德軍繼續固守第聶伯河以東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和靠近亞速海的扎波羅日耶、美利托波耳、莫洛奇諾耶湖三角地帶。這便是南方集團軍群與克里木半島上的克萊斯特A集團軍群與第17集團軍的唯一陸上通道。扼守這個三角地帶的霍利德特第6集團軍從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團軍群被轉隸給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群。 
  雖然南方集團軍群躲過了被消滅的厄運,但是它的撤退卻進展得不順利。肖爾蒂茨批評德國基地與補給部隊表現不好。這些部隊在這次撤退期間經常驚慌失措。同樣,弗雷特爾·皮科也描繪了第30軍到達第聶伯河上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這個大城市時的情景,他們看到德國文職行政官員正在搬運物資。不過,他認為,這些東西只是些個人享用的物資與補給品。這些官員動用卡車隊搬運大量的床、家具與食品,而第30軍的架橋縱隊卻因缺乏運輸工具而寸步難行。弗雷特爾·皮科只好征用他所需的車輛,解決運輸工具不足的問題。 
  蘇軍最高統帥部在9月9日頒發給各方面軍的一項指令中,宣布授予在迭斯納河與第聶伯河迅速而果斷地完成渡河作戰的全體官兵以勛章、獎章和榮譽稱號。由于大部分門橋和浮渡設備在接敵行軍中被遺棄了,因此蘇軍不得不全部使用就便器材。蘇聯歷史學家為了夸大蘇軍強渡第聶伯河的功績,不顧事實,說該河的深度是三十英尺,流速是每秒六英尺,寬度竟達三千五百碼。他們指出,這條水障蘇軍是靠漁船、當地木筏和雨衣裹干草的浮渡器材渡過去的。第聶伯河有些地段確實既寬又深,但是有些地段卻既窄又淺,淤積許多沙洲。1943年河中游的寬度為二百碼到一千三百碼。其中有些地段,灌木叢林一直長到河邊。河里茂密的蘆葦結小船提供了很好的隱蔽地。蘇軍不過做了所有其他軍隊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做的事。它除了動手架橋外,還尋找了船只以及那些編木筏與造渡船所需的材料。中央方面軍、沃羅涅日方面軍、草原方面軍以及西南方面軍于9月22日到30日非常巧妙地在普里皮亞特沼澤地與扎波羅日耶北邊地區之間三百英里寬正面上的許多渡口強渡第聶伯河。僅沃羅涅日一個方面軍就奪取了九個橋頭堡。 
  自從“城堡”作戰計劃失敗后,德軍參謀總長蔡茨勒就一直提議構筑一條新的防線。這條防線將從納爾瓦與貝帕斯湖起到白俄羅斯,順著索日河到哥美耳,爾后沿著扎波羅日耶以北那段第聶伯河,最后到達美利托波耳與亞速海。代號為“美洲豹”或“東墻”的這條防線是為了阻擋蘇軍的進攻。構筑這條防線的建議早已提出,元首一直沒有采納,一方面,因為他原則上反對搞那些可能促使他的將領撤退的后方防御工事,另一方面,因為現有構筑工事的全部材料均須用以構筑“大西洋墻”防線。“城堡”作戰計劃破產后,某些防御工事是由集團軍群自己利用民工構筑的。但是,由于它們缺少水泥、鋼筋、鐵絲網與地雷,因而防御工事只是些土木結構的工事。直到8月12日陸軍總部下達元首第10號命令時,這四個集團軍群才按規定開始構筑這條防線。這道命令還說它們無權后撤到這條防線。約德爾在8月21日的最高統帥部日記中對撤退可能產生的后果表示憂慮。他列舉了元首也十分關切的那些政治與經濟方面的問題,諸如芬蘭與瑞典問題、德國利用波羅的海進行海上運輸和訓練潛艇人員問題,喪失三十二個建成的機場,以及頓涅次盆地與克里沃羅格的工業與礦產的問題。但是,到9月底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團軍群已經被驅趕到“東墻”防線。 
  已竣工的這種戰術性防御工事是由民工組織或后方部隊構筑的。正如弗雷待爾·皮科所抱怨的那樣,這些防御工事許多地方由于配置不當而毫無用處。第聶伯河本身就是具有戰術意義的水障,只要沿河設置有觀察與火力,是能夠封鎖任這條河的,當然要趕在封凍之前設置完畢。德國部隊減員太多,它們的番號反映不出它們的實力。許多步兵師的作戰人員下降到一千人。南方集團軍群三十七個這樣的步兵師控制約四百五十英里寬的正面,每個師(實際上至多不過是個不滿員的團)必須控制約十二英里寬的正面,這樣,師就無法進行縱深配置了。曼施泰因仍擁有十七個裝甲師與裝甲護衛師,但是這些師火力與突擊力不強。裝甲師的坦克往往少到四五十輛,裝甲護衛師的坦克與步兵均不足。據德軍最高統帥部日記記載,9月7日曼施泰因只有坦克二百五十七輛、強擊火炮二百二十門。 
  元首過去曾決定要保住頓涅次盆地,他認為那里的工業區與煤礦區對德國軍事力量至關重要。為了保住這個突出部,他把德軍配置得很分散,結果這些部隊再也頂不住蘇軍的進攻了。但是,當他剛丟失頓涅次盆地,他就強調第聶伯河彎曲部內克里沃羅格和尼科波爾的鐵礦與錳礦同樣至關重要,無論如何不能放棄。此外,他還強調指出,如果不撤出克里木半島,就一定要保住第聶伯河彎曲部。希特勒仍象去年一樣,聽不進撤出克里木半島的意見,因為他認為,撤出克里木半島將危及羅馬尼亞普洛耶什蒂的石油供應,還會給土耳其、羅馬尼亞與保加利亞對戰爭的態度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克萊斯特的A集團軍群編成內有塔曼半島上唯一的一支部隊——第17集團軍——和克里木半島上的守備部隊。第17集團軍原有三十五萬人,后來把十余萬新兵調給了曼施泰因。但是,即便如此,該集團軍至少還有十四個德國步兵師與七個羅馬尼亞師堅守著所謂的“哥特首領”橋頭堡,等待德軍時來運轉奪回高加索油田。7月,耶內克接替魯奧夫指揮第17集團軍,從那時起,第17集團軍就被彼得羅夫的北高加索方面軍牽制住。北高加索方面軍編有格列奇金的第9集團軍、列謝利澤的第18集團軍和格列奇科的第56集團軍。 
  元首同意撤出塔曼半島是出于無奈,又拖了近一個月才下令執行。9月的第二周,開始撤退而且進展得很順利,盡管有蘇軍從海上在阿爾門丁格爾的第5軍與康拉德的第49軍的后方登陸,企圖牽制它們。蘇聯空軍非常活躍,蘇聯黑海艦隊卻沒有采取行動。蘇聯的歷史資料總是想把德軍的撤退說成是蘇軍的勝利,聲稱蘇軍打敗了軸心國十個師、擊沉了一百四十艘艦艇。然而事實是,橋頭堡上的德軍撤退時沒有遭到多大損失。不過,正如當時身臨其境的第9高炮師師長皮克特所評論的,只要蘇聯海軍決心切斷刻赤海峽通道,局面就可能大不相同。蘇聯海軍沒有從海上對那些渡海的德軍實施過任何襲擊。撤退于10月9日結束。可是到10月底,緊緊跟蹤第17集團軍的蘇聯部隊已經越過刻赤海峽并在克里木半島的東端登陸。 
1943年10月20日,蘇聯各方面軍又改變了番號。南部幾個方面軍的番號在這次改動之后一直沿用到戰爭結束。在烏克蘭的所有方面軍便稱為烏克蘭方面軍,從北到南的編號是依次排列的,這樣,沃羅涅日方面軍就成了第1烏克蘭方面軍,草原方面軍成了第2烏克蘭方面軍,西南方面軍成了第3烏克蘭方面軍,南方方面軍成了第4烏克蘭方面軍。與此同時,中央方面軍政稱白俄羅斯方面軍。朱可夫仍負責組織協調第1與第2兩個烏克蘭方面軍的行動,華西列夫斯基負責組織協調第3與第4兩個烏克蘭方面軍的行動。 
  瓦杜丁的第1烏克蘭方面軍從蘇軍最高統帥部受領的命令是奪取位于第聶伯河西岸的基輔。9月22日,雷巴爾科的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在基輔以南約五十五英里的大布克臨附近的第聶伯河轉彎處占據了立足點,并且很快得到了傘兵部隊、特羅費緬科的第27集團軍和莫斯卡連科的第40集團軍的增援。這次進攻是指向德軍韋勒指揮的新編第8集團軍。該集團軍的司令部是由過去的肯普夫集群司令部改編而成的。韋勒命令克諾貝爾斯道夫的第48裝甲軍摧毀蘇軍這個橋頭堡。到9月27日,遂行進攻任務的蘇軍部隊在向西挺進時在暴露的地形上遭遇了德軍,被趕回到進攻出發地,也就是那個河轉彎處的橋頭堡,損失慘重。不過就橋頭堡本身而言,第48裝甲軍只能圍困,卻無法摧毀。 
  瓦杜丁仍打算按他自己的決心用第27集團軍、第40集團軍以及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從基輔以南的布克臨橋頭堡實施主攻,與此同時從基輔以北約二十英里處的柳帖日橋頭堡實施助攻。10月16日清晨六時半,布克臨的蘇軍對德軍擔任牽制任務的第48裝甲軍發起了進攻。那天清晨航空兵連續轟炸兩小時,轟炸縱深達到了師司令部,轟炸后的地面看上去象是新翻的土地。爾后,蘇聯步兵在坦克的支援下和彈幕射擊的掩護下以密集的隊形發起了沖擊,一波接著一波,邊沖擊邊呼喊。這次沖擊失敗了,下午又發起了沖擊。第二天又照此行事,斗志不衰,在此后的兩天仍反復沖擊。所有的沖擊都非常呆板而且不可想象,在德軍看來,蘇軍在這些進攻中蒙受了慘重的損失。相形之下,德軍第48裝甲軍的損失卻較小,然而就它自身而言卻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該裝甲軍的代理軍長肖爾蒂茨是位屢建戰功的指揮官。他那直言不諱、明顯與眾不同的看法使他的部下大為吃驚。他預見到蘇軍大部隊將逼近德軍,會象洪水一樣將他們淹沒。為了使他們的部下避免不必要的流血犧牲,這位杰出的指揮官啟程到西方親自去求見希特勒,提出辭職并說服元首相信,戰爭繼續打下去是徒勞無益的。 
  從布克臨橋頭堡向德軍實施的進攻所遭受的慘敗促使瓦杜丁改變了作戰計劃。新的建議是通過朱可夫與總參謀部提交給最高統帥斯大林的。斯大林同羅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羅斯方面軍進行研究與協商之后,便同意了這些建議。爾后,瓦杜丁的第1烏克蘭方面軍改為從基輔以北的柳帖日橋頭堡實施主攻,不過這需要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與大部分支援炮兵沿著同第聶伯河與德軍前沿防御地域相平行的路線向北轉移,從一個橋頭堡到另一個一百多英里外的橋頭堡。這還需要橫渡第聶伯河兩次,橫渡迭斯納河一次。渡河主要是在夜間進行,其實秋季這種多云的天氣是有利于隱蔽行動的。結果,許多部隊一下都擁到了彈丸之地的柳帖日橋頭堡,以致瓦杜丁的戰術指揮所與觀察所僅僅離開莫斯卡連科的第38集團軍與雷巴爾科的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的司令部只有幾十步遠,而且克拉夫琴科的第5近衛坦克軍也就在投石可及之處。第7突破炮兵師支援這次進攻。在這地區集中的火炮與迫擊炮的密度達到了每英里正面四百八十門。 
 

圖20 維切布斯克與中央集團軍群的撤退 
   11月3日拂曉,蘇軍從柳帖日橋頭堡發起了進攻,并得到了北邊白俄羅斯方面軍地段上的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第60集團軍平行的進攻的配合。雖然云幕低垂,細雨蒙蒙,但是橋頭堡上空仍有空戰發生。不過,不良的能見度使蘇軍重型火炮的使用受到了限制。雨水很快使道路泥濘不堪,然而蘇軍的進攻卻沿著第聶伯河河岸穿過茂密的林區不斷向前發展直指南方集團軍群左翼側的赫特第4裝甲集團軍。赫特的十四個不滿員的步兵師與兩個裝甲師遭到了蘇軍大約十七個步兵師與三個坦克軍的攻擊。到11月4日傍晚,德軍的防御土崩瓦解了,因此雷巴爾科第3近衛坦克集團軍的坦克打著炫目的前燈通宵行駛在開闊地上。莫斯卡連科的第38集團軍于11月6日攻入了基輔,次日又攻入了連結克里沃羅格與基洛夫格勒的法斯托夫鐵路會合點。這時第4裝甲集團軍已被分割成三個完全孤立的集團。11月12日,日托米爾被攻占。當第1烏克蘭方面軍和白俄羅斯方面軍的余部越過第聶伯河時,基輔橋頭堡的縱深很快達到了九十五英里,正面寬度達到了一百五十英里。普里皮亞特沼澤地以南、日托米爾以北的科羅斯田鐵路樞紐站于11月7日被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的第60集團軍攻入。在整個戰爭中負有盛名的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赫特上將,這時按希特勒的看法,已經疲憊不堪,而且應對失敗負有部分責任。他被編入后備役,再也沒有被任用。接替他的是勞斯。勞斯是奧地利人,曾經擔任過第47裝甲軍軍長、第6裝甲師師長。第6裝甲師年初曾打到深陷重圍的斯大林格勒外圍三十英里處。 
  當時由巴爾克指揮的第48裝甲軍司令部是可供調用唯一的一個裝甲部隊司令部,它成了第8集團軍與第4裝甲集團軍的“救急部隊”。該司令部奉命到日托米爾與法斯托夫地區接管三個強大的裝甲師與兩個較弱的裝甲師(其中包括剛來的第25裝甲師)。首次參戰的第25裝甲師第一次遇到蘇軍先頭部隊時就被擊潰。對基輔這個大型橋頭堡,第48裝甲軍迅速進行了反突擊。但是,在勞斯堅持下,最初的目標只能限于殲滅日托米爾地區的敵軍。11月18日,蘇軍奪回了該城,遭到了些損失。德國裝甲部隊在另一次對馬林與科羅斯田的突擊中殲滅了切爾尼亞霍夫斯基第60集團軍的一部。11月26日天氣驟變,泥濘使部隊的大部分行動停了下來。德軍解基輔之圍的進攻便就此結束。 
  具有作戰經驗的德軍盡管疲憊不堪、兵員缺額、武器裝備劣于蘇軍,但是在戰術上仍然超過了對方。不過,德軍在數量與機動力方面的弱點使它缺乏那種取得巨大戰術勝利的銳勢與持久力。蘇軍發現德軍的實力下降,還發現那些訓練不足、作戰經驗缺乏的德軍守不住陣地,對付不了在數量上占優勢的蘇軍。空軍野戰師是這樣,那個毫無作戰經驗的第25裝甲師也同它一樣。在蘇軍方面,參謀人員與團級指揮官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只要看一看被德軍俘獲的士兵就會了解蘇聯面臨著人力枯竭的問題。其中許多俘虜似乎是十幾歲的孩子,或者是幾周前剛征集來的老頭。有時甚至連坦克駕駛員也是那些未經什么訓練就參戰的拖拉機手或工廠的工人。一旦被圍,蘇軍就設法撤走指揮官與專業人員,保留他們作新兵團、新部隊的骨干,其他那些無關緊要的士兵只好聽天由命。 
  在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團軍群內,第聶伯河彎曲部的東南部以及通向克里木半島的接近路上,出現了較多的危機。在那些地方蘇軍又實施了三次進攻。馬利諾夫斯基的第3烏克蘭方面軍奉命攻打第聶伯河東岸德軍的扎波羅日耶橋頭堡并肅清該城左岸的敵軍,因為該橋頭堡既控制著尼科波爾與克里沃羅格,又控制著德軍通向克里木半島唯一的一條鐵路。由崔可夫的第8近衛集團軍、列柳申科的第3近衛集團軍與達尼洛夫的第12集團軍對馬肯森的第1裝甲集團軍部分部隊實施的初期進攻獲得了全勝。經過四天的交戰,10月14日蘇軍奪取了扎波羅日耶并使背靠亞速海與克里木半島的德軍霍利德特第6集團軍的北翼側暴露。爾后,馬利諾夫斯基的進攻由對德軍第6集團軍施加壓力的托爾布欣的第4烏克蘭方面軍繼續實施。格拉西緬科的第28集團軍于10月13日抵達美利托波耳,經過十天的連續戰斗,擊退了德軍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反突擊,終于占領該城,獲得了首次勝利。德軍第6集團軍缺乏坦克與反坦克炮,因此,當它迅速向尼古拉耶夫后撤時,它發現開闊的諾蓋斯克草原很難防守,而且還失去了與克里木半島上的第17集團軍和與A集團軍群的一切聯系。11月初,蘇軍已經到了美利托波耳以西九十英里處的第聶伯河下游。往南,扎哈羅夫的第2近衛集團軍已進入彼烈科樸半島。克列澤爾的第51集團軍越過了又咸又淺的錫瓦什湖,在克里木半島的北海岸建立了一個橋頭堡。 
  孤立了克里木半島上的A集團軍群并逼近第聶伯河的河口之后,蘇軍最高統帥部命令蘇軍實施第三次進攻,將德軍兩個集團軍殲滅于第聶伯河彎曲部。馬利諾夫斯基的第3烏克蘭方面軍向西朝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與扎波羅日耶之間重新發起進攻,以牽制第1裝甲集團軍。與此同時,為遂行進攻任務而大大加強的科涅夫第2烏克蘭方面軍從第聶伯河上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與克烈緬楚格之間向南朗基洛夫格勒與克里沃羅格實施進攻,攻打第1裝甲集團軍的翼側并切斷它的后方交通線。科涅夫的進攻是由四個步兵集團軍擔任的。其中第5近衛集團軍是從東部的克烈緬楚格橋頭堡調來的,還有一個坦克集團軍是從哈爾科夫地區調來的。這兩個方面軍的進攻于10月16日開始。 
  馬肯森的第1裝甲集團軍由五個軍編成,但是總共只有二個裝甲師、一個裝甲護衛師與十八個步兵師。弗雷特爾·皮科的第30軍所擁有的四個步兵師展開在第聶伯河上的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的兩邊。它們幻想秋高氣爽的天氣來個突變,下場雨使道路泥擰不堪,這樣必定會阻止敵軍的進攻。正面拉寬了,要控制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這樣大的市區是不可能的,而且要得到集團軍或集團軍群的援助也是不可能的。由于沒有機動預備隊或反坦克預備隊,弗雷特爾·皮科命令每個師要有一個步兵營乘坐卡車,而且還從炮兵指揮的每個野戰炮兵連中抽調一門火炮作為反坦克炮部署在前方地域。它們既沒有坦克支援也沒有空中支援,然而,弗雷特爾·皮科卻發現,德軍步兵在沖擊時的表現仍比蘇軍步兵為好,因為蘇軍步兵沖擊時如果得不到坦克的直接支援就不那么堅決。不過,對德軍各級指揮官來說這是個生死攸關的時刻。在營防御地域,天天都可以見到師長們,在危急時刻由于許多師長親臨第一線而使防御得以轉危為安。10月30日,胡貝接替馬肯森,擔任了第1裝甲集團軍的司令。 
  科涅夫繼續向弗雷特爾·皮科的陣地的西北方向實施重點進攻,打擊了第6集團軍與第1裝甲集團軍交界處附近的基希納第57裝甲軍。經過一天的艱苦奮戰,10月16日,羅特米斯特羅夫的第5近衛坦克集團軍、扎多夫的第5近衛集團軍與沙羅欣的第37集團軍進入了開闊地。10月23日,羅特米斯特羅夫的坦克早已停在德軍后方四十英里處的克里沃羅格的郊外。當天,馬利諾夫斯基的第3烏克蘭方面軍便占領了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雨越下越大,地面泥濘不堪,曼施泰因沒有等到陸軍總部已答應調給他的那些裝甲師。德軍舍爾納的第40裝甲軍經過反突擊奪回了克里沃羅格,將科涅夫的第2烏克蘭方面軍逐退二十英里。舍爾納的第40裝甲軍雖只有兩個裝甲師與一個步兵師,卻得到了空軍的大力支援。這次突然的失敗不是很大,不過已促使朱可夫急忙趕到焦躁不安的科涅夫那個前線指揮所。他倆都用潛望鏡觀察了作戰地域。第2烏克蘭方面軍已撤退到印古列次河一線。第40裝甲軍宣布俘獲了蘇軍五千名戰俘,摧毀和繳獲了蘇軍三百輛坦克。 
   1943年12月初,曼施泰因南方集團軍群的防線仍向東彎曲成一個突出部,但是這個突出部的規模比六個月前小多了。整個防線向西后退了約二百五十英里。克里木半島被孤立了,第聶伯河河曲部的北半部落入蘇軍手中。西烏克蘭只有部分地區仍由德軍控制著,離1941年羅馬尼亞國境線只有一百五十英里。瓦杜丁第1烏克蘭方面軍與羅科索夫斯基白俄羅斯方面軍從基輔以東地區實施的突擊形成了一個楔子,它們有可能分割德軍中央集團軍群與南方集團軍群,然后再轉向曼施泰因的左翼,將南方集團軍群驅趕到羅馬尼亞。有跡象表明,瓦杜丁的第1烏克蘭方面軍將重新向日托米爾實施進攻。曼施泰因由于未能得到那位辦事拖拉的元首的批準,12月29日,便自作主張命令胡貝的第1裝甲集團軍從第聶伯河彎曲部北上到集團軍群受到威脅的左翼與勞斯第4裝甲集團軍會合。德軍只有歸建到南方集團軍群的霍利德特第6集團軍仍留在第聶伯河彎曲部。1月4日,曼施泰因飛往東普魯士,再一次試圖說服希特勒放棄第聶伯河彎曲部剩下的那一點土地,并將南方集團軍群右翼部隊后撤,即使這意味著撤離克里木半島。對此,元首又拿出老一套的理由反駁說,這會對土耳其、羅馬尼亞與保加利亞產生不良影響。只要英美登陸軍尚未被擊退或者英軍未能按照他的預言被牽制在葡萄牙,他不同意從西歐調出任何部隊。他說,他認為夏季以前大西洋上的潛艇戰會逐漸顯示出效果,而且無論如何他都深信蘇英美三國聯盟總有一天會瓦解。元首不愛聽別人說不好的消息,提不中意的意見,他最討厭與談這些消息與意見的人會晤。所以他只是非常勉強地同意與曼施泰因或與蔡茨勒單獨會晤,而把那些通常在場的速記員以及大小副官排除在外,據曼施泰因透露,他再次建議希特勒將東線的指揮權交給一位職業軍人,而且還建議參謀總長應該是元首唯一的陸軍顧問與執行官。這些建議希特勒都沒有接受。南方集團軍群的事只好懸而不決,等待蘇軍最高統帥部采取下一步行動了。 
  南方集團軍群并不是唯一受到嚴重威脅的集團軍群。中央集團軍群的克魯格在奧爾沙司令部中也是焦頭爛額,他的難處一點都不比烏克蘭的曼施泰因少。蘇軍最高統帥部在庫爾斯克粉碎了德軍“城堡”攻勢之后,便變得更加自信、更加大膽,而那個為自己兵力日趨虛弱而煩惱的克魯格,為了避免傷亡卻越來越不敢實施任何反突擊。正因如此,他就下令禁止實施反突擊,只有那些無需他本人批準而范圍又很有限的例外。整個夏季,中央集團軍群連續不斷地受到壓力。起初壓力來自奧廖爾,爾后來自庫爾斯克突擊部。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與瓦杜丁的沃羅涅日方面軍不僅擊退了曼施泰因左翼的部隊,而且還擊退了克魯格右翼魏斯的第2集團軍與莫德爾的第9集團軍。7月以后,克魯格左翼與中央地區的賴因哈特第3裝甲集團軍和海因里希第4集團軍都遭到了猛烈的攻擊。 
  賴因哈特幾次三番對克魯格抱怨說,他的部隊被鋪得太開,超出了限度。他認為任何師最多只能防守一萬五千碼寬的正面。可是,他那些不滿員的師,每個卻要防守二萬五千碼。部隊缺額很多,用算術簡單計算一下便可發現,某些師的前沿防御地域每八十碼寬的正面上才有一個兵。賴因哈特留作預備隊的兩個師完全投入了維切布斯克東北部的反游擊戰。5月,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團軍的人數下降到二十九萬二千人,到9月又下降到二十三萬,因為它既得不到增援也得不到補充。同樣,令人有所懷疑的是,第3裝甲集團軍中的兩萬名非德國的東線部隊能否長期忠于職守,這個部隊逃亡的人數正與日俱增。6月17日,賴因哈特告訴克魯格,他擔心施勒姆第2空軍野戰軍編成內的四個空軍野戰師的訓練素質不高。由于空軍指揮與行政系統存在著錯綜復雜的情況,他指揮該軍將會不斷遇到困難。賴因哈特這些擔心不是沒有根據的。 
  蘇軍最高統帥部命令葉廖緬科的加里寧方面軍與索科羅夫斯基的西方方面軍,進攻斯摩棱斯克與羅斯拉夫爾,而且還派遣沃羅諾夫協調這兩個方面軍的行動。整個8月份,它們一直不斷地進攻,但是在主攻方向從羅斯拉夫爾改為耶耳尼亞之前,卻沒有取得多大的勝利。8月30日,它們奪取了斯摩棱斯克的大門——耶耳尼亞。9月中旬,西方方面軍與加里寧方面軍在一百五十英里寬的正面上奮力猛攻。到9月24日,西方方面軍已攻打到斯摩棱斯克以南六十英里處,與此同時,加里寧方面軍從北面包圍了斯摩棱斯克。次日,它們便攻占了斯摩棱斯克與羅斯拉夫爾。于此期間,在南部奉命進攻哥美耳的布良斯克方面軍,便乘德軍莫德爾第9集團軍從迭斯納河后撤到索日河的“美洲豹”新防線之機對該集團軍發動了進攻。蘇軍動用了游擊隊,然而經驗不久證明,為了在正規戰中充分發揮作用,這些游擊隊必須由正規部隊來控制而且還要配屬給正規部隊。布良斯克方面軍的進攻就在迭斯納河與索日河之間停了下來了。 
   10月初,布良斯克方面軍被撤銷,其中四個集團軍與一個騎兵軍調到了中央方面軍。爾后,波波夫布良斯克方面軍的司令部和剩下的部隊北上到達西北方面軍與加里寧方面軍之間的維利基盧基地區,并在該地區組建了一個新的波羅的海方面軍,后來改稱第2波羅的海方面軍。 
  蘇軍最高統帥部不僅想奪取通向波羅的海國家的維切布斯克,而且還想奪取整個奧爾沙橋頭堡。葉廖緬科的加里寧方面軍與波波夫的波羅的海方面軍,奉命重新向德軍集團軍群分界線附近涅韋耳處的第3裝甲集團軍實施進攻,以包圍維切布斯克并在北方集團軍群與中央集團軍群之間深深地打進一個楔子。對奧爾沙與莫吉廖夫的助攻由索科羅夫斯基的西方方面軍負責實施,對哥美耳與博勃魯伊斯克的助攻由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后改稱為白俄羅斯)方面軍負責實施。10月6日上午十時,加里寧方面軍的第3與第4兩個突擊集團軍在坦克與轟炸機的支援下首先并肩發起進攻。德軍施勒姆空軍野戰軍的第2野戰師,本來就缺乏訓練又毫無作戰經驗,霎時間已潰不成軍,有些士兵慌做一團。蘇軍幾個小時便突破了一個寬十英里的缺口,奪取了涅韋耳,第二天摧毀了連接兩個集團軍群的橫向鐵路。第3裝甲集團軍的態勢,由于克勒斯納的第9軍(其中包括第20裝甲師與一個虎式坦克營)加入戰斗,暫時得到了控制。那位因空軍野戰師戰敗而在聲譽上受到影響的戈林馬上向該地區派出了增援的空軍高炮連與六百架飛機。第3裝甲集團軍顯然看出蘇軍對他們自己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奪取涅韋耳感到意外,他們一定在調整部署。賴因哈特擔心葉廖緬科卷土重來,他請求克魯格批準他協同鄰近的北方集團軍群中的第16集團軍一起實施反突擊奪回涅韋耳地區,但未能如愿。 
  克魯格的手腳這時已被奧爾沙與莫吉廖夫地區的第4集團軍前沿的戰斗束縛住了。顯然他會將賴因哈特要求實施反突擊的請求上報給陸軍總部去審批的。他本人已不象過去那樣很信任陸軍總部了,因為他在10月18日告訴他的參謀部說,蔡茨勒已經疲憊不堪,不能繼續發揮作用,而且依他(克魯格)看來,參謀總部的日子已屈指可數。四天前,克魯格個人直接給元首寫了一封長信。他在信中指出,盡管他部下的士氣仍然很高,但是他們卻因面臨密集的蘇軍步兵而有一種孤單與被人遺棄的感覺。中央集團軍群缺額達二十萬人,近來的傷亡很大,部隊作戰人員的數量下降得令人吃驚。克魯格還指出,補充進來的人員的質量很不理想,其中許多人既缺乏訓練又缺乏軍人素質。沒有部隊、武器與預備隊,指揮官無論有多大的本領也是無能為力的。克魯格向元首保證他自己將忠于職守,但他強調指出,德軍無疑會面臨危險。他在信的結尾還指出,雖然通常認為蘇軍也遭到了同樣的損失、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但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因為蘇軍總是能在進攻方向上集中兵力取得數量上的優勢。這封信沒有得到任何回音。10月27日,克魯格因汽車出事受傷而離職,第16集團軍司令布施元帥接替了他的職務。 
   10月20日,葉廖緬科的加里寧方面軍改稱為第1波羅的海方面軍,波波夫的波羅的海方面軍改稱為第2波羅的海方面軍,羅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軍改稱為白俄羅斯方面軍。11月8日,葉廖緬科以第3與第4兩個突擊集團軍重新對第3裝甲集團軍實施進攻,迅速突破了德軍防御,直搗德軍的后方。賴因哈特的兩個軍有覆滅的危險。他多次請求布施批準將這兩個軍撤出。布施只是將他的請求匯報給了元首。元首的答復是,要求這些部隊原地堅守。第1波羅的海方面軍繼續在擴大突破口,直到突破口的寬度達到五十英里左右時才罷休。然而,盡管該方面軍在圣誕節前夕成功地切斷了維切布斯克以西的鐵路線,但是德軍卻設法穩住了局勢,守住了該城。戰爭期間第一次在這個地區發現德軍士氣明顯在下降,還出現了一些幾乎至今仍無人知曉的逃亡事件與慌亂中誤傷已方人員的情況。11月25與26兩日,羅科索夫斯基的白俄羅斯方面軍掃清了哥美耳的德軍,于11月底派遣小分隊渡過了別烈津納河。 
   1943年后六個月,德軍屈希勒爾北方集團軍群當面的形勢沒有多大變化。列寧格勒通過拉多加湖南面一個狹長地帶與蘇聯相通。但是,就其他方面而言,作戰地域始終沒有離開過沃耳霍夫-伊爾緬湖-洛瓦特一線。蘇軍用以進攻屈希勒爾的方面軍仍是過去那幾個,即:戈沃羅夫的列寧格勒方面軍、梅列茨科夫的沃耳霍夫方面軍與鐵木辛哥的西北方面軍。屈希勒爾明白,蘇軍就要發起大規模的進攻了。盡管元首也認為北方集團軍群的處境危險,但是卻連屈希勒爾要求的那六個步兵師也拿不出來。北方集團軍群于11月20日提出讓第16集團軍撤到“美洲豹”防線的要求,同樣也遭到了拒絕。 
  繼“城堡”攻勢之后的數個月內,德軍在整個東線喪失了主動權。各集團軍群的司令爭著要求蔡茨勒提供增援部隊,但凡涉及到以削弱西歐來加強蘇聯戰場的問題,約德爾都會站出來保護他自己的責任區。集團軍群司令們為縮短戰線而要求撤退的任何建議都遭到了拒絕,而且他們還被各種諾言所搪塞。神經日趨衰弱的元首時常顯得思想上有很大壓力。他的戰略的基本思想是堅定與沉著。他可能就要在司令官身上出氣,因為他懷疑他們撤退得太輕率了。 
 
第二十四章 德國陷入困境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爭 1941-1945》] 




   1943年期間,軸心國的命運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到12月,決心不惜一切代價繼續戰斗下去的幾乎只有德國一家了。精疲力竭的芬蘭認為戰爭早已打輸,對北方集團軍群后撤到“美洲豹”防線方面的意見感到恐懼不安。意大利王國已為兩個占領國所瓜分,它的部隊撤離了蘇聯與巴爾干半島。匈牙利以羨慕的眼光望著意大利脫離軸心國。德國軍事上最強大的盟友日本已失去它剛爭得的海上霸權,并被美國海軍打得一敗涂地。到1944年,柏林發現,東京越來越對德國在歐洲的失敗感到擔憂,但對它自己在遠東受挫的程度卻加以遮掩。 
   1943年羅馬尼亞與德國之間發生了信任危機。該年年初1月10日,希特勒在長達三個小時的攻擊性講話中嚴厲譴責了安東奈斯庫,說羅馬尼亞部隊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一觸即潰。接著,安東奈斯庫反駁希特勒,要他不要忘記,羅馬尼亞已有十八個師即二十萬人犧牲在頓河與伏爾加河,而且羅馬尼亞四個以身殉職的將領中就有三個是在白刃格斗中壯烈犧性的。羅馬尼亞對希特勒這些嚴厲的譴責以及德國官兵的謾罵耿耿于懷。1月25日,羅馬尼亞便正式命令它所有的部隊撤出布格河西邊的戰場,而且還宣布它不打算給德軍統帥部提供任何新的部隊。2月,元首不得不給德國部隊下達一項指令,提醒它們不要歧視盟國部隊。但是,就在這時候他還給安東奈斯庫寫了一封長信,指責羅馬尼亞部隊紀律松弛、士氣低落。這封信被收下了,但是它的內容后來被德羅聯合調查委員會所作的調查報告駁倒了。該委員會的報告指出,羅馬尼亞部隊的士氣實際上是很高的。希特勒迫不得已地收回了他所說的話,而安東奈斯庫又開始給元首寫一系列指責德國作戰指揮方面的信件。到了10月,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司令杜米特雷斯庫向羅馬尼亞參謀總長斯蒂弗萊報告說,德軍霍利德特第6集團軍確實力量很薄弱,兵力很分散。他判斷該集團軍守不住通向克里木半島的通道,抵擋不了蘇聯的進攻。10月25日,斯蒂弗萊向蔡茨勒表明有以上這些憂慮。二天后,安東奈斯庫給元首的司令部發了一封公函。他指出,在克里木半島上德國只有兩個師而羅馬尼亞卻有七個師。他還指出,如果德國決心扼守克里木半島的話,他希望德國獨家負責。他(安東奈斯庫)不管扼守克里木半島具有多大的戰略意義,也要將羅馬尼亞部隊撤出克里木半島,因為他不打算為另一次“斯大林格勒戰役”承擔任何責任。 
  在戰線西移越來越靠近德國的時候,又出現了一些其它難題,這些難題把德羅之間殘存下來的一點點相互諒解與信任破壞得蹤影皆無。匈牙利與羅馬尼亞之間的關系不好,特別是羅馬尼亞由于1940年維也納仲裁而喪失領土之后,它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不和。布加勒斯特還將集結在羅馬尼亞邊境附近的匈牙利部隊看作是一種威脅。1941年7月以后比薩拉比亞歸還了羅馬尼亞,但是,德涅斯特河與布格河之間的外德涅斯特地區,只是在行政上歸羅馬尼亞管轄。然而,羅馬尼亞卻在元首的許諾下強行化該地區為自己的領土。可是,隨著柏林與布加勒斯特間的關系惡化和蘇軍向西推進,該地區的地位便成了問題。不久,南方集團軍群不得不依賴穿過外德涅斯特地區由羅馬尼亞控制的交通線。柏林向外德涅斯特派遣一名德國軍官,即奧勒布中將,收回對這一地區的某些控制權,組織后方防御。但是,當羅馬尼亞一發現外德涅斯特地區的控制權要被奪走時,它馬上將該地一切可以搬到羅馬尼亞的設備都掠走了。 
  德國同其他盟國以及中立國的關系在1943年期間急劇惡化。秋季,匈牙利駐蘇部隊未經與德國磋商便自行開始大規模調動。11月14日,匈牙利參謀長索姆巴西爾伊要求蔡茨勒將三個匈牙利軍撤離作戰地區。僅僅在兩個月之前,也就是9月6日,附庸國斯洛伐克的國防部提出了足以使柏林大為吃驚的要求:今后未經斯洛伐克政府許可,德國不得動用斯洛伐克的兩個野戰師,而且德國如果不首先確保這兩個師獲得完成任務所需的手段,就不得賦予他們任何戰斗任務。德軍最高統帥部戰時日記專職撰寫人員評論道,之所以提出這些要求,其根本原因大概是懷疑德國能否取勝。到10月,西班牙要求歸還藍色師,葡萄牙也自作主張同意將亞速爾群島作為英、美在大西洋上的基地。瑞典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從有傾向的中立交成了嚴格的中立,拒絕德國過境到挪威。安卡拉在英美的壓力下參加了戰爭,并對德國采取了冷若冰霜的態度,元首為此搞得心神不安,他已下令機動部隊預備隊隨時準備向土耳其邊防部隊顯示武力。這支預備隊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裝甲護衛師,也是他擁有的全部機動預備隊。 
  世人皆知,1943年期間的德國已如江河日下。德國海軍在大西洋的潛艇戰中開始受挫。德國空軍,主要是由于美國使用了遠程戰斗機,在晝間已喪失本國領土上空的制空權。德國城市遭到了晝夜輪番轟炸,人民生命財產受到了嚴重的損失。德國陸軍不僅喪失了它原來的進攻能力,而且再也沒有那么充足的部隊來保衛與駐守被占領的歐洲。德國的人力缺乏,甚至已不足以維持現有數量的野戰部隊。 
   10月,陸軍總部東線外軍處處長格倫制作了一張東線兵力對比表。他對雙方兵力的估計是,德國駐在蘇聯的兵力為二百五十萬,蘇軍的兵力為五百五十萬;在前線,德國防守的部隊為一百七十七個師,蘇聯進攻的部隊相當于八百六十個師或旅一級的部隊。據他估計,蘇軍坦克與火炮的數量至少以三比一超過防御一方。格倫的這些數字盡管是以不完全的情報資料為依據估算出來的,但是卻使人們對雙方兵力對比有了一個比較真實的了解,它的不足之處是低估了蘇軍的兵力,而且沒有在數量上反映出雙方兵力懸殊的情況。1941年6月,德國陸軍有一百五十三個師進入蘇聯。那時德國在東線的兵力將近三百二十萬人。到1943年11月,整個東線兵力(其中包括駐芬蘭的第20集團軍)已下降到二百八十五萬人,盡管德國陸軍師的數量上升到了一百九十五個左右。除了基地部隊和第20集團軍的十七萬六千人以外,德國各種類型的地面部隊與集團軍群加起來的總數只有二百零二萬六千人。仍受德國控制的那些朋友(毫無疑問不包括芬蘭)的殘存兵力僅有十三萬六千人。除此之外。還有五萬二千名有點不太可靠的外國部隊。 
  東線是德國全力以赴要防守的唯一的一條戰線。德軍最高統帥部對各條戰線的重視程度不應只以所部署的陸軍師的數量來衡量,因為很多師遭受傷亡后剩下的只是個空架子。為此,還應同時考慮到戰區的實際兵力。 
  英美在歐洲,除意大利外,沒有實施過有任何重大價值的地面作戰。正如朱可夫后來所說,在意大利本土上進行的戰役,并沒有使德國對其兵力部署進行任何重大的調整。另一方面,1943年秋季意大利的背叛與巴爾干半島的“真空”,確實使德國不僅很擔心英美在法國與荷蘭登陸,而且還很擔心英美在東南歐登陸,威脅到曼施泰因南方集團軍群的后方,并使德國失去一個石油與原料的來源。在德國看來,英美在法國登陸,正如希特勒預言的那樣,將決定整個戰爭的結局。9月2日,當約德爾反對繼續將部隊從西線調往蘇聯時,瓦爾利蒙特扼要地記載了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的看法,即:根據所有跡象判斷,西線的一場進攻已迫在眉睫,而且這場進攻與東線的情況不同,直接威脅著德國的邊境。這種憂慮,八周后元首也在第51號指令中再一次作了重點說明。元首強調指出,東線有危險,但是西線更危險,因為東歐有足夠的機動余地,不會危及德國的生存,然而一旦英美登陸成功,情況就迥然不同了。 
  有人可能自以為是地說,希特勒在1943年秋季對蘇聯估計過低,而對英美在西歐與巴爾干半島登陸的嚴重性義估計過高。其實,說這種話的人只是事后充高明。希特勒所憂慮的情況是客觀存在的,也是有根據的,而且還由于游擊隊的活動和抵抗運動而變得尤為現實。雖然在西歐(不包括德國本土在內)德國只部署八十四個師,但在1943年秋季,德國在該地的總兵力卻不少于二百四十四萬,而部署在蘇聯的德國總兵力有二百八十萬。 
  蔡茨勒以及東線的集團軍群司令們不斷地爭著要從西歐調出部隊;相反約德爾卻強調德軍最高統帥部所屬戰區的兵力還不足以應付它們必然遭到的進攻。9月11日,西線司令官的參謀長布盧門特里特提請最高統帥部注意,自從去年10月到目前為止的十二個月中,他迫不得已地為蘇聯戰區調了六個裝甲師或裝甲護衛師和二十二個步兵師(大部分是采取對調的方式,調進來的都是損兵折將疲憊不堪的師),還為突尼斯、意大利與巴爾干半島等戰區貢獻十個裝甲師或裝甲護衛師、九個步兵師。就在這同一天,聽厭了這些無休止的怨言的元首作了這樣的規定,即:在有爭議的問題上,如果當事人不全部在場,他決不單獨聽取一方的請求。這些當事人中包括凱特爾、約德爾、蔡茨勒。那年秋季,約德爾作了短期的戰略調查,研究是否有可能減少義務、節約兵力,然而卻得不出什么結論。他調查研究的結果是,丟失芬蘭,德國就要丟失鎳礦與波羅的海。德軍從挪威撤出,瑞典就會卷入戰爭。他的看法與希特勒一樣,也認為根本的目的是盡可能將敵人阻擋在德國邊境之外,越遠越好。為此,對意大利、法國與荷蘭應以武力控制。同樣,丹麥作為通往挪威的陸橋也是重要的。至于巴爾干半島與東南歐,德軍最高統帥部認為,守那里的海岸比守內陸防線所需的兵力少,而且成功的把握大。 
  元首滿腦子想的都是籌建新的師,因此他在1942年的深秋廢除了德國陸軍現有的訓練與補充制度。弗羅姆的后備軍編成內的國內后備部隊是以后備營為單位組成的。每一個營與一個野戰團掛鉤。這些后備營負責新兵的征召與訓練工作,爾后將這些新兵連同養傷與休假人員一起作為步兵營的一部分輸送到野戰部隊。為便于指揮與行政管理,這些后備營又編成后備團與后備師,歸弗羅姆司令部下屬各軍區領導。到1942年底,補充與訓練工作分了家。國內的征召工作象以往那樣仍由后備營、后備團與后備師負責。訓練工作則由新建的、但配屬給野戰部隊的預備營、預備師與預備軍負責。這些單位不在德國而是到歐洲占領區實施新兵訓練。在東線的預備師中有些已成了隸屬于集團軍群的野戰訓練師。因此,1943年10月,德國陸軍的戰斗序列中便有了三十一個駐國內的后備師(這些師只是行政單位而不是作戰單位)、四個野戰訓練師和十七個預備師。德國陸軍迫切需要各種類型的部隊,因此,這些師有的先后成了野戰師或守備師,有的不管愿意與否被投入了戰斗。到了1944年,德軍原有的訓練與補充制度完全垮了,因此不得不在德國本土重新建立一套新的訓練制度。 
  根據當時公布的估計數字,1943年初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德軍損失了二十萬人。除此之外,從1942年11月到1943年10月這十二個月中德軍在東線其他戰役的損失達到了一百六十八萬六千人,其中只有一百二十六萬人的名額得到了補充。在總的傷亡人數中,亡二十四萬人、傷九十九萬三千人、失蹤十萬零六千人、病四十四萬七千人。那年德國陸軍在蘇聯的傷亡總數中有九十多萬人完全喪失了戰斗力。雖然1943年德國三軍的總兵力達到九百多萬人,但是很難找到補充人員,因此,兵役法中關于免除家庭幼子或獨生子服兵役的規定不得不暫停執行。有些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退伍軍人已年過半百,也成了征召的對象。 
  在德國進行整整三年戰爭之后,元首才認識到局勢的嚴重性。1月13日,當斯大林格勒戰役顯然不可挽救時,曾下達一項指令,要求德國轉入總體戰,采用蘇聯與英國在戰爭初期采用的那些手段。戈培爾被任命為執行總體戰體制的特命全權負責人。十六至六十五歲的男性公民與十七至五十歲的女性公民必須進行登記,參加戰時工作。政府與工業部門的工作時間延長了。德國的人力處處緊張。自1939年起,在戰爭最初的三十個月中,德國已有七百五十萬名男子離開工業部門應征入伍,接替他們的是從被占領國、戰俘、有時甚至是從集中營中征用的外國人。然而,這是一種失宜的做法,到1943年,輸入德國的那六百萬外國工人構成的是一支技術不熟練、效率不高,而且還帶有敵對情緒的勞動隊伍。德國還打算在工業部門再雇傭一百萬外國工人。雖然事實上駐蘇的德軍中已有二十多萬自愿擔任輔助性任務的蘇聯老俘虜兵,但是還有人建議從蘇聯戰俘中抽調更多的人來當兵。勞動勤務隊的規模與任務均有擴大。明令規定,這種準軍事、半武裝的勤務隊要為空軍輕型防空火炮提供炮手。凱特爾負責著手重新研究所有關于后備人員方面的工作。 
  由最高統帥部負責指揮的特種野戰小組被用來搜羅年輕力壯的男子以建立后方軍事組織。它們還設法把立陶宛和拉脫維亞人按德國兵役法征召入伍,征召人數為正常名額的十倍。黨衛軍也擴大了新兵征召對象,其中包括許多非日耳曼民族。 
  德國沒有采取任何措施讓婦女參加到工業生產的行列中去。這個最可靠的勞力來源沒有利用。當米爾契向元首建議,德國應立即效法蘇聯的先例時,他當即遭到了拒絕,理由是:在勞動生產方面,瘦弱的德國婦女無法與粗壯的蘇聯婦女相比擬。1939年7月德國的產業工人數不到一千零五十萬,其中二百八十二萬是婦女。雖然德國整個產業工人人數在1943年底已下降到七百七十五萬人左右,但是被雇傭的婦女人數基本保持在原來的水平。 
  野戰部隊在人員和裝備方面均感不足,特別是部署在蘇聯的那些野戰部隊尤為嚴重。所有的裝甲護衛師、山地師與輕型師只有兩個步兵團,有些步兵師已經失去第三個團。1943年期間,大部分步兵師的步兵團減少了一個營。師很少能達到編制人數。反坦克連裝備了較重型的75毫米反坦克炮,有些步兵師增加了一個獵犬式強擊炮連,火力有所加強。42型新式機槍同它取代的34型老式機槍相比是一種先進得多的武器,但是德國炮兵仍很弱小,重型迫擊炮剛剛開始取代火炮。在整個戰斗序列中只有一個炮兵師,而且炮彈的補給非常不足。蘇聯、捷克、法國、甚至南斯拉夫的武器裝備開始做為德軍的制式裝備出現在部隊。1941年6月到1943年6月,德國在東線損失的坦克總數達到了八千一百零五輛。維修保養方面的問題越來越多。10月份,在二千三百輛坦克中只有三分之一稍多一點的坦克適合于作戰。 
  雖然訓練素質下降了,但是士氣卻依然旺盛,而且整個部隊基本上仍對元首堅信不移。 
  德國空軍的忠誠與戰斗精神同樣毫無減退。戈林顯然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以后由于未能掌握德國本土上空的制空權而失去了光彩。他喪失了原來的那股干勁,一味去尋歡作樂。然而,他仍得到了堅強的空軍總監與空軍部長米爾契以及空軍參謀長耶順內克的有力支持。德國駐西歐的空軍無論在質量上還是在數量上都不如敵軍。1943年年底,P51野馬式遠程戰斗機已能隨心所欲地在德國領空橫沖直撞。德國駐蘇聯的空軍仍能繼續保持局部的空中優勢,但是蘇聯空軍的轟炸機已開始空襲德國在東線的占領區。缺乏燃料使德國空軍飛行訓練時間大大縮短,隨之損失與日俱增。7月份,德國飛行員損失一千七百多人。9月份,被擊毀的德國飛機達一千六百架,其中百分之六十是被英、美軍擊毀的。整個1943年,德國制造了二萬五千架各種類型的軍用飛機,有一萬七千四百架被擊毀,其中一萬零六百架是戰斗機。 
   10月以后,德國空軍許多野戰師被解散并入了陸軍,高炮與傘兵部隊仍留在空軍。11月1日,德國空軍軍官人數為十一萬九千人,士兵人數為一百九十七萬人,各種輔助人員為四十三萬人,文職人員為四十七萬五千人,加起來總數將近三百萬人。德國空軍盡管數量這樣龐大,但是已象海軍一樣失去了戰略上的重要作用。 
  據蘇聯資料記載,1943年年底,蘇聯本土的陸軍與空軍為六百五十萬人,大約相當五百三十個步兵師、一百四十個坦克旅的部隊。據說,炮兵戰斗序列中的火炮與迫擊炮為九萬門,炮兵師為八十個,獨立炮兵旅為七十三個。坦克與自行火炮為五千六百輛(門)。蘇聯空軍的軍用飛機為八千八百架。以上蘇軍方面的數字只包括對德國與芬蘭軍隊作戰的方面軍的兵力和最高統帥部野戰預備隊的兵力,而不包括遠東和內陸各軍區的兵力。到1943年11月20日,蘇軍共有五百多萬人當了德軍的戰俘。 
蘇聯的數字是否準確地反映了蘇軍當時的實力,這是無法奉告的。野戰部隊的數字比那年10月格倫估計的數字小,可是人員總數卻比他估計的大一些。西方歷史學家強調蘇軍數量優勢借以“貶低”蘇聯的成就,蘇聯對此非常敏感。莫斯科強調指出,蘇聯步兵師的人員編制數約為九千人,是德國步兵師人員編制數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它還強調說,德國一個集團軍可能有十七個師,而蘇聯一個集團軍平均只有八個師。所有這些毫無疑問都是事實。不過,在進行蘇聯境內雙方兵力對比時,這些論據便站不住腳了。蘇聯歷史資料確實企圖通過夸大軸心國部署在東線的兵力來縮小蘇軍的數量優勢。蘇聯歷史學家將1943年年底德國在俄羅斯與烏克蘭的兵力估計為一百九十八個師。這個數字按理來說是準確的,但是他們卻將德軍的兵力說成是四百二十萬人,而且還說德軍擁有三千架飛機、五千四百輛(門)坦克與強擊炮、五萬四千門火炮與迫擊炮。不過,與此同時他們也很肯定地指出,德軍實力不強的一個主要原因,是長期兵不足額,重型武器缺乏。 
  蘇聯六百萬地面部隊這個數字盡管看來是低了,卻可能是個精確的數字,因為通過簡單計算可以看出,即使一個師的兵力減少到八千人,至少也需要四百二十萬人來保持那五百三十個步兵師。除這些步兵師外,還有非常強大的坦克與炮兵部隊、鐵路與公路運輸部隊以及后方勤務部隊也需要配備人員。正如蘇德戰場上的二百八十萬德軍只是德國國防軍的一部分一樣,蘇軍的六百五十萬這個數字,毫無疑問,也只是蘇聯陸軍與空軍在同一戰場總數的一部分。據朱可夫透露,1944年,蘇聯所有的軍事院校每年培養的軍官總數達五十萬,其中二十萬是儲備的軍官。 
  蘇聯的軍火生產數字持續上升。1941年蘇聯只生產了六千輛坦克,1942年便提高到二萬四千七百輛。1943年的產量仍保持在1942年的水平上,但是在1943年期間大部分輕型坦克停產了,而代之以生產T34中型坦克。1943年的產量按類別區分,有三千五百輛輕型坦克、四千門中型自行火炮、一萬四千輛中型T34坦克、二千五百輛重型KV1型、KV2型、KV85型坦克。1944年坦克總產量又從二萬四千輛提高到二萬九千輛。1943年,軍用飛機的總產量達三萬架,不過有許多飛機,如烏2型雙翼飛機,西方認為夠不上軍用飛機,甚至也算不上教練機或通信機。1944年的飛機產量提高到了三萬二千二百架。1943年除生產了二萬三千門坦克炮與三千七百門高炮外,還生產了四萬五千門野炮與反坦克炮。1944年野炮與反坦克炮的產量又提高到五萬六千門。 
   1943年以前,蘇聯軍火工業生產的火炮、坦克與飛機比德國多得多。蘇聯火炮與坦克的質量同德國差不多,但有時比它高。可是,從1943年起,德國的軍火生產開始迅速超過蘇聯。 
  德國的經濟與工業失之于組織系統復雜,各部門職責重疊,缺乏巧妙與科學的管理,科學研究不力。經濟部部長是馮克,但是他的主要職權卻由四年計劃部部長戈林行使著,而戈林的職權又由能干的托特行使。龐大的準軍事勞動組織負責人托特自1940年起已成為軍事工業部部長。托特、戈林以及馮克都對德國戰時軍火生產負有一定責任。除他們外,德軍最高統帥部軍事經濟與軍備局局長托馬斯以及空軍總部的米爾契也負有一定的責任。海軍總部也對海軍的軍火生產擁有發言權。1942年百分之九十的軍工生產部門仍然執行一班制。由于德國納粹黨強調要保持比較高的生活水平,所以許多工業部門與許多工人從事消費品的生產。1942年1月10日下達了大幅度增產重型武器裝備的命令。正如米爾沃德教授所認為的那樣,這可能意味著元首與托特放棄了生產閃擊戰武器的方針,而采用了生產消耗戰與縱深作戰武器的方針。這道命令是好是壞都無關緊要,因為一個月后托特因飛機失事斃命。接替他擔任軍事工業部部長的是施佩爾。施佩爾是位年青的設計師、托特的部下、希特勒的忠實朋友。元首從來還沒有選中過如此稱心如意的部長。 
  施佩爾精力充沛,是少數幾個直接接近希特勒的人中間的一個。他依靠自己的地位和才能,不久便改革了德國不合理的工業體制。馮克根本不是對手。戈林及其四年計劃部也逐漸被撇在一邊。1942年5月,托馬斯及其軍事經濟與軍備局脫離了德軍最高統帥部、凱特爾與戈林的管轄,并入施佩爾的機構。米爾契以及施佩爾的副手紹爾組成了一個單獨集中抓戰斗機生產的辦事機構。德國海軍的獨立性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然而,紹克爾負責的勞動部門卻不在施佩爾的權勢范圍之內。 
  德國戰時軍工產品產量在總體戰的推動下開始迅速而大幅度地上升,盡管在許多方面還遠遠達不到總體戰的要求。1941年德國飛機工業只生產了一萬一千架軍用飛機,其中百分之十左右是教練機。1942年軍用飛機的產量僅提高到一萬四千七百架,但到1943年使猛增至二萬五千二百架,其中百分之十是教練機。1944年,德國的飛機產量超過了蘇聯,軍用飛機的產量為三萬四千三百架,教練機的產量為三千二百架,然而不可忽視的是,這是在壓縮轟炸機數字的情況下,大量生產戰斗機的。坦克產量的曲線圖同樣表明了坦克的產量一直在提高。1941年,除生產了二千二百輛各種類型的輕型裝甲車輛外,還生產了二千八百七十五輛(門)中型坦克與強擊炮。1942年生產了四千三百輛(門)中型坦克與強擊炮以及一千二百門安裝在坦克底盤上的自行火炮。1943年大幅度提高產量有一些困難,因為III型坦克停產之后,還得將V型與VI型坦克投入生產。即便如此,這一年的中型坦克與強擊炮的產量仍達到了六千七百輛(門),重型坦克達到了二千五百輛,安裝在坦克底盤上的自行火炮達到了二千六百門。1944年的產量與蘇聯相接近,中型坦克與強擊炮達一萬一千輛(門)、自行反坦克炮達一千六百門,重型坦克達五千二百輛。以上中型坦克、重型坦克與強擊炮的總產量為一萬七千八百輛(門)。除此之外,還有一千二百五十門安裝在坦克底盤上的自行火炮與一萬輛各種類型的輕型裝甲車。德國裝甲車輛改進設計,對于扭轉1942年到1943年落后地位具有重大意義,因為虎式與虎王式坦克比蘇聯KV型坦克先進。與此同時,改進了的V型坦克、裝有先進火炮的IV型坦克和強擊炮,證明也可與T34型坦克相匹敵。1942年德國75毫米與75毫米以上的火炮與坦克炮的產量如下:火炮為一萬二千門,坦克炮為二千四百門。通過一年的努力到1944年,火炮的產量便提高到了四萬零六百門,坦克炮的產量提高到了一萬五千三百門。 
  希特勒及其顧問們愚蠢無知而又剛愎自用,直到很晚才認識到德國處境的嚴重性。本來,有三年大好時光可以用來改進德軍的裝備,但基本上被浪費掉了。盡管如此,1943年德國的軍工生產與蘇聯相比,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有種種跡象表明今后還會繼續提高。軍工生產所需的重要原料卻令人有些擔憂,因為德國有百分之四十七的鐵礦石主要靠從瑞典與法國進口,百分之百的錳與鋁土礦主要靠從蘇聯與巴爾干國家進口,百分之四十五的銅靠從瑞典進口,百分之七十五的鎢靠從葡萄牙進口,所有的鉻靠從土耳其進口。德國消費的石油大約只有百分之三十是從羅馬尼亞進口的。從羅馬尼亞進口的石油數量因運輸困難而受到了限制。1943年期間,德國兵力損失嚴重,尤為嚴重的是,有作戰經驗的初級軍官的傷亡增多了。但是,這種損失還決不是致命的,從占人口的百分比來看要比蘇聯所遭受的損失小得多。 
  當斯大林從德黑蘭回國時,據報道,他已對將領們說過,即使羅斯福不信守諾言,在1944年不在西歐開辟第二戰場,蘇聯自己也有足夠的兵力消滅希特勒德國。如果他確實說過這樣的話。那么令人懷疑的是,這是否就是他當時深思熟慮作出的冷靜的判斷。1943年年底,蘇聯已轉危為安,從此可以滿懷信心地面對未來。它再無需為生存而斗爭,而消耗性的戰役和蘇聯的冬季已使德軍喪失了大量的進攻兵力。可是德國仍很強大。只要有足夠的喘息時間,它就能象恢復它的工業生產那樣恢復起它的武裝力量。與蘇軍對抗的只是德國的一部分兵力。只要分析一下德軍的部署與兵力,你就很難相信蘇聯確實能靠自己的兵力完成消滅德軍的任務。就象英美迫切希望蘇軍在蘇聯牽制德軍一樣,蘇聯也迫切需要英美介入歐洲大陸。沒有第一戰場就不可能有第二戰場。這個奇怪聯盟的成員國都擔心德國的陰謀詭計會使它們分裂。 
   1944年期間,蘇聯生產了三萬二千架飛機、二萬九千輛坦克,英美生產了十二萬多架軍用飛機、二萬二千多輛坦克。美國、英聯邦與英帝國,以及蘇聯的軍火總產量,據某個資料來源估計,大約以九比二超過了德國。 
  在這期間,這兩個西方盟國對那些被迫向德國軍火工業提供重要戰略原料的中立國施加了強大的外交、經濟與軍事壓力。它們采取的措施是多方面的,甚至還包括收購那些它們并不需要的原料。因此,西班牙、葡萄牙、瑞典與土耳其向德國提供的原料不僅減少了,而且有的還停止了供應。 
  希特勒被現實所迫,終于不得不承認在大西洋沿岸或英吉利海峽的法國沿岸開辟第二戰場已為期不遠。可是,他仍指望德國能將英美趕下海去,使他能集中全部兵力來對付蘇聯。11月3日,他發布了第51號指令,要求保證駐西歐的德軍優先得到增援部隊與武器裝備。這就意味著東線在此后數月什么也得不到了。 
  假如英美在1944年2月以后可能入侵法國,那么蘇聯無疑要在2月之前向波羅的海國家與白俄羅斯發動冬季攻勢。整個1943年期間,希特勒以及他的許多高級將領與參謀人員均認為蘇軍已筋疲力盡,但是他們卻屢次為蘇聯方面軍發動新的攻勢的速度與兵力所震驚。1943年期間德國失敗的原因與它在1942年失敗的原因一樣,仍然是:武器裝備,特別是摩托車輛與油料不足;元首頑固推行專守防御戰略,上述原因促使德軍既喪失了戰略主動權又喪失了戰術主動權。根據備多兵分的道理,高級將領們指責希特勒,說他不該提出那個扼守每一碼土地的要求。這種指責是正確的。克魯格于10月14日告訴元首,蘇聯之所以能取勝,決不是因為它有壓倒一切的優勢兵力,而是因為它具有機動能力,并在決戰時刻能集中優勢的兵力兵器。這點他說對了,而且還與蘇聯歷史學家的看法不謀而合。 
  德國已經走投無路。它要戰敗這樣一個三大強國聯盟是辦不到的,它應不失時機地通過媾和來擺脫困境。狂妄自大的蘇聯在取得了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偉大勝利之后,對媾和建議置若罔聞。在斯大林心目中可能另有目標,即:將共產主義的影響與蘇聯的勢力擴大到中歐與東南歐。1943年日本(可能出于它自己的主動)建議蘇德媾和,莫斯科立即拒絕。戈培爾在秋季視察了臘斯登堡,他發現最高司令部門由于整個戰局惡化而籠罩著一片沮喪氣氛。于是,他開始斟酌德國首先應向蘇聯一方還是應向英、美一方提出媾和建議。戈培爾本人積極主張希特勒設法向斯大林提出媾和建議,但是元首卻好象認為與英國打交道可能比較容易。1944年初,戈培爾再一次更加急不可待地要求希特勒與蘇聯媾和。這些建議均遭到了元首的拒絕。 
  美國或英國決不可能跟希特勒或他的政府或政黨的任何成員進行接觸,也決不可能同意舉行沒有蘇聯參加的談判。希特勒伺機利用這三個反對他的盟國的任何一點矛盾,從中漁利,但是,他是否真的認為能與英、美單獨媾和,還是個問號。他在歐洲占領區所施的那些可怕的暴行,已把和解的所有橋梁都堵死了。對他來說,要么得到一切,要么喪失一切,要么勝利,要么失敗。他肯定料到了對他本人和戰敗的德國會怎樣處置。他相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確的,辭職或自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毫無疑問,德國陸軍本來可能廢黜他和他的政府,而且為了尋求和平還可能將自己人捧出來擔任國家元首。但是,希特勒獨攬了希姆萊負責的警察機構與反情報機構的大權組建了許多獨立于陸軍的黨衛軍部隊,從而制止了政變,保護了自己。德國空軍與海軍從未動搖過它們對政府的忠誠。因此陸軍如果企圖推翻元首,那就可能導致內戰。在陸軍中擔任高級職務的那些將領不會參與推翻元首的勾當,因為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對元首恩賜的高官厚祿感恩戴德,而且他們當中的那些頑固的反對派早就被希特勒下令撤掉了。墨索里尼下臺后,戈培爾在日記中斷言,“鑒于德國將領們的思想狀況”,不可能出現軍事政變。這些將領大體上都是希特勒的人。盡管如此,元首過去曾一度對他手下高級將領的決心與政治信念不滿。他得出的結論是,軍隊必須有牢固的精神與思想基礎才能超過資產階級國家的軍隊。他認為,蘇軍建立了政治委員制度才變得強大無比。在最后的十八個月,他在武裝部隊中建立了他自己那套政治委員組織。陸軍全部配備了國家社會主義督導官,盡管陸軍象當時絕大多數德國人民一樣,也忠于希特勒。 
  即使陸軍強行廢黜希特勒,推翻納粹政府,并把德國人民爭取到自己一邊,這樣的軍政府在國外所能贏得的信任也不會超過希特勒政府;而且在1943年的卡薩布蘭卡會議就德國無條件投降問題發表宣言之后,德國的對手們也不會拋開全面占領德國這個前提而言和。德國軍隊與平民百姓一想到蘇聯部隊進入德國領土,就毛骨悚然,因為他們深知蘇聯的游擊隊、蘇軍與內務人民委員部對俘虜和其他族的人民所施的慘無人道的暴行。在這種情況下,德國人民除了繼續打到底外是沒有別的出路的。 
  要是希特勒接受曼施泰因與克魯格的忠告,放棄對德國武裝部隊與陸軍的領導權,那么他的行動就符合德國利益了。不過,要是他真的這樣做的話,在戰爭結束時他就有可能被廢黜,就有可能被交給他的敵人。他本應從統帥陸軍與空軍的那些將領中選任國防部長與總司令。可是德國又缺乏既具有現代化知識又具有獨立見解的高級將領來任這些要職。但是,倫斯德特、包克或曼施泰因都要比古德里安與隆美爾這些新派的將領們稱職得多,因為古德里安與隆美爾都是戰術家,學歷不深,見識不廣,不宜于擔任最高統帥部的要職。為了縮短戰線、加強預備隊,德軍本應立即撤出波羅的海國家、白俄羅斯、烏克蘭與克里木半島,同時還應撤出意大利、法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與巴爾干半島。假定德國不在兩線作戰,即使到這步田地再采取這些措施仍有可能使東線的戰爭打成平局。正如希特勒本人所講過的,英、美在歐洲大陸的介入很可能將是決定德國命運的重要因素。在當時情況下,即使德國的將領與參謀長們重新正確地指揮所有的作戰,充其量也只能使戰爭拖延下去而不能改變德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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