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文(1634—1691),字公肅,號立齋,其先世居江蘇常熟,后遷居昆山。徐元文是明末清初杰出思想家顧炎武的外甥,他于順治十六年(1659),即清朝第七科狀元。其兄徐乾學于康熙九年(1670)殿試第三名進士及第(即探花),其弟徐秉義于康熙十二年(1673)也考中進士第三,在當時傳為美談,令天下人羨慕不已,號稱“昆山三徐”。這種弟兄三人都在科舉考試中一領風騷的情形在中國歷史上也極為鮮見。
山河變色,草木嗚咽。八旗兵的軍事行動,如霆擊飚舉,凌厲無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薙發(fā)令……于是一些知識分子標榜“君親之尊”、“華夷之防”,激揚民族感情,毅然舉兵抗清。這中間,徐元文的舅舅顧炎武即是代表人物之一。在這革故鼎新之際,徐元文由于年紀小,當然不像舅舅那樣投身于反清復明的斗爭,他經(jīng)歷了這一滄桑巨變,且僅此而已。
順治十一年(1654),徐元文鄉(xiāng)試中舉,十六年(1659)中一甲一名進士(狀元),順治帝于乾清門召見,回宮對孝莊皇太后說:“今歲得一佳狀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徐元文并沒有有像舅舅顧炎武那樣拒絕參加博學鴻詞科考試一樣堅持入清不仕原則,且由于隨著清王朝各種籠絡漢族知識分子政策的逐步實施,以及遺民并不傳代的觀念,顧炎武對三個外甥的應試出仕也采取了默認的態(tài)度。
徐元文中狀元之后,被任命為翰林院修撰。他在翰林皖任職期間,曾多次被順治帝召見,并從幸南苑,賜乘御馬。一日,徐元文隨一心向佛的順治帝造訪蕉園方丈,問以釋家書,徐元文敬謝不習,順治帝也沒有難為他,卻說:“此人大有見解,狀元朕所親拔。”
順治帝死后,其八歲的第三子玄燁即位,是為康熙帝。在四大臣輔政其間,徐元文受到了“奏銷案”的強烈沖擊。當時清廷降旨嚴議,將一萬余紳衿盡行禠革,并將其中情節(jié)嚴重的3000人全部披枷帶鎖,押解京師。與徐元文同科及第的“探花”葉方靄僅欠一厘錢,也被革去功名,故而有“探花不值一文錢”之謠。徐元文也名列逋賦冊中,依例議處,降調鑾儀衛(wèi)。
清初對漢族知識分子的態(tài)度可謂乍暖還寒.因此徐元文的仕途生涯亦隨之載沉載浮。奏銷案過去四年后,徐元文官復原職。康熙八年(1669)充陜西鄉(xiāng)試正考官,不久遷秘書院侍讀。他在主持陜西鄉(xiāng)試過程中,注意選拔人才,錄取者多為力單寒苦力學之士,在陜西很有影響。當?shù)厝苏f,學子奮厲讀書,自此榜始。
康熙九年(1670),徐元文擢升國子監(jiān)祭酒,充經(jīng)筵講官。此間,他條規(guī)整肅,士風端正,監(jiān)士勤奮好學,講究禮儀,敬重師長,他嚴格考試制度,審慎咨進,使國子監(jiān)“學政大飭”。由于他舉止嫻雅,學識廣博,講授課業(yè)詞達而聲宏,學生都敬服他,頗受康熙帝稱譽。在徐元文離任后,康熙曾對大臣們說:“徐某為祭酒,條規(guī)嚴肅,滿洲子弟不率教者,必加撻責,至今猶畏之,后來那得如此人。”康熙十五年,舉行武科考試,康熙離京前封旨留給內閣,對閣臣們說:“朕自與一好主考。”開封后,主考官就是徐元文。
康熙十三年(1674)五月,徐元文擢升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充重修《太宗實錄》副總裁。翌年四月,改翰林院掌院學士,兼禮部侍郎、充日講起居注官。每日在弘德殿進講,時常得到康熙帝的贊許。經(jīng)筵結束以后,徐元文將講義呈送給康熙皇帝,希望時時瀏覽,益睿智,振厲精神,以有助決理萬機,對康熙帝畢生的事業(yè)有一定影響。
康熙十九年(1679),徐元文擢升為都察院左都御史。他克盡厥職,遇事敢言,不阿諛迎合。如“三藩之亂”平定以后,有的大臣對康熙皇帝歌功頌德,請求登封泰山,而徐元文獨持異議。他認為,國家當務之急是“振綱紀”、“核名實”、“崇清議”、“厲謙恥”,乘此武定功成之時,應申諭大小官員洗心滌慮,共成大業(yè)。革除因循茍且之積習,不要“狃日前之淺圖”,以培國家之元氣。疏成,同僚認為其言太直,勸他不要上奏。徐元文卻毅然上奏。康熙帝對徐元文的建議頗為稱贊,登封泰山之典免予舉行。
徐元文任左副都御史三年,兢兢于整飭紀綱,澄清吏治。他與同官相處甚平和,但遇事則力爭,無所顧忌。關系八旗的事,眾人多畏遜不言,獨徐元文敢于講話,敢于堅持。先后劾奏福建總督姚啟圣縱恣譎詐、浙江副都統(tǒng)高國相縱兵虐民,兩淮巡鹽御史徇庇貪官。將軍馬哈達提出民間多隱匿逃人,請自行拘捕,不移交地方衙門,徐元文認為不可。他說:文武兵民之分,歷來如此,現(xiàn)在以窩逃為名,輾轉傾害,必將擾民。滿員大臣主張,應當令將軍會同督撫處理。他認為:這樣仍是將軍為政,應當令督撫會同將軍處理。雙方爭論不已。最后康熙皇帝聽從了徐元文的主張。
康熙二十七年(1688),明珠罷政后,明珠的主要政敵,徐元文之兄徐乾學被提升為刑部尚書。翌年,康熙又授徐元文為文華殿大學士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兄弟相代為相,海內榮之。”其實,徐元文與其兄徐乾學兩人在性格上大相徑廷,徐乾學頗愛招權納賄,拉幫結派,而徐元文則恪守官箴,門庭肅然。此間,明珠余黨雖然損失嚴重,但仍具有一定勢力,他們要對徐乾學進行報復,“其黨遍布中外,欲殺公兄弟以泄憤”,致使徐乾學的弄權僅是曇花一現(xiàn)。這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徐元文成了其兄朋黨之爭的犧牲品。康熙二十九年(1690)七月。康熙帝命“所奏各款不寬免其審明。”令徐元文休致(退休)回籍。
徐元文乘船回藉,路過臨清關。明珠余黨挾嫌報復,指使人無禮呵令停船檢查,甚至連徐元文夫人的衣物都不放過,到處翻騰。結果卻一無所獲,只查出圖書數(shù)千卷和光祿饌金300兩,胥吏們也紛紛贊揚徐元文的清正廉潔。徐元文性格剛直,從不趨避禍福利害,這次遭受官吏無端摧辱,心氣難平,以致咯血不止,回家后便臥病不起,于康熙三十年(1691)閏七月二十七日卒,時年58歲。
徐元文一生刻厲學問,著述甚豐,曾任《明史》監(jiān)修總裁官,《大清一統(tǒng)志》副總裁。他一生好學,積書萬卷,公事之余便謝客讀書,作書尤其端重,即使便紙小札,也從無一字潦草。所著詩、文、奏疏各若干卷,有《含經(jīng)堂集》傳世。康熙二十八年(1689),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以后,徐元文撰的《俄羅斯疆界碑記》被刻石于格爾必齊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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