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宮詞》劉皇后劇照
天禧三年(1019)宋真宗病危,他身邊的劉皇后早就開始謀劃奪權。對于劉皇后來說,國家最高權利階層的更新換代是最好的奪權機遇,但是必須要有相對應的實力,因為想不讓文武百官反對要就要憑實力說話,畢竟武則天留給此時宋人的例子無疑是反面的,特別是名臣寇準更為反對。本文就簡單介紹下在此歷史時期,劉皇后是如何“上位”的。
所謂相對應的實力:無非就是內廷和朝堂。
先說內廷。
其實在宋真宗執政中期開始,受其寵幸的劉皇后就已經開始理政。《宋史》記載她有很強的政治天賦:
“后性警悟,曉書史,聞朝廷事,能記其本末。”
而隨著真宗朝后期皇帝本人日益病重,劉皇后開始在很多關鍵崗位上安插“自己人”。對此《續資治通鑒長編》有這樣的記載:
天禧三年五月,己未,洛苑使、勤州刺史、同勾當皇城司劉美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領昭州防御使。
要知道這個劉美是劉皇后的族兄弟。劉皇后此時居然已經逐步開始控制軍權了。而且在天禧三年(1019)五月之前,名臣寇準因為此前被逐未歸,使得其在政務參與度上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只不過當時的宋真宗不會也不敢將后宮與朝堂之權力完全放于劉后。碰巧此時居然發生了“太白晝見”(“太白晝見”寓意為改朝換代,碰巧的是武則天“上位”前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的詭異之事,而且被載入了《舊唐書》:
貞觀初,太白頻晝見,太史占曰:“女主昌”又有謠言:“當有女武王者。”太宗惡之。
但是這樣的事情居然還傳入了宋真宗的耳里。那為什么會傳入真宗耳里呢?其實是因為真宗身邊的宮人周懷政。雖然此時宮人的權勢還沒到后世童貫的地步,但周懷政是繼劉承珪(宋初五鬼之一)之后最大的宮人,所以已經開始對政治局勢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過他的“站邊”不在劉皇后這里,而是選擇了自己一手帶大,親如“弟弟”的太子趙禎,也就是日后的仁宗皇帝。(趙禎早年讀書的地方叫資善堂,負責資善堂的人就是周懷政)但是劉皇后畢竟是趙禎名義上的“母親”,所以在這樣的朝局下雙方不可避免的成為了政敵。
就在此時名臣寇準回朝了。寇準在之前被“踢”出了朝廷,因為真宗中期的封祀、降天書這樣的事件曾經遭受過不少朝臣的反對,而寇準就是其中的代表。寇準的回朝很明顯是真宗為了制衡劉皇后的舉措。只不過這樣的“人事調動”肯定要經過的朝堂與內廷的雙重“推薦”才行。其實朝堂之上的眾大臣對劉皇后干政早有不滿,所以朝堂的代表:首相向敏中自然與周懷政聯合了起來。這樣一來,寇準、向敏中、周懷政等勢力自然也就結成了“聯盟”來一起對抗劉皇后。
天禧三年(1019)六月寇準入朝后,北宋的各“黨派”勢力經過了重新的洗牌,之前的次相王欽若被“踢”出朝堂,這個位置則有寇準取代。然后除了樞密使曹利用、參知政事丁謂和同知樞密院事任中正等人職位是劉皇后“嫡系”,暫時動不得以外,其他位置皆有寇準“推薦”,這其中包括了日后仁宗朝的重臣李迪、王曾、周起、曹瑋等,再加上原先向敏中等人的支持,寇準等人在朝堂中可以說是占了優勢,但這樣的情況只維持到天禧四年(1020)三月向敏中去世之前。
向敏中的去世對于寇準系勢力來說是一個不小打擊,但更嚴重的打擊還在后面。到了六月,真宗的病情日益加重,寇準、李迪等人久未能與病重的真宗直接對話,這樣劉皇后經常利用進入內廷的便利性發布政令。雙方的斗爭日趨白熱化,好在對于寇準等人來說內廷里還有周懷政的支持。太子的教導工作和日常都是在其安排之下,劉皇后難以直接接觸到太子身邊的人事。
但是顯然,寇準等人想要依靠真宗來維持朝局已經不可能,那就一定要有新的安排。所以真宗只得與寇準商議安排太子監國之事。《續資治通鑒長編》也留下了相關記載:
準嘗獨請間曰:“皇太子人望所屬,愿陛下思宗廟之重,傳以神器,以固萬世基本。丁謂,佞人也,不可以輔少主,愿擇方正大臣為羽翼。”上然之…………準請太子監國,且欲援億以代謂。億畏事泄,夜屏左右為之辭,至自起剪燭跋,中外無知者。既而準被酒,漏所謀。
但太子監國這樣的大事,不是光寇準等人和真宗皇帝就能決定的。果然寇準的政敵丁謂“跳”了出來。兩派人在激烈的朝堂辯論之后的結果是太子只得處理“日常事務”,國事還要請示真宗下旨。如此結果,宣告了寇準與周懷政為首的“太子黨”慘敗。朝中局勢基本由劉娥等“后黨”掌握。但事實上真宗已經病得不能處理朝政,所以下旨的只能是劉后。這就等于說是太子也成為了一個擺設。而慘敗的一方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寇準再次被黜,周懷政則直接被殺。對此蘇轍的《龍川別志》有詳細的記載:
懷政,東宮官也。與寇準謀之遂議立太子,廢劉氏、黜丁謂…………稍泄,丁謂夜乘婦人車與曹利用謀之,誅懷政,黜寇準。
雖然寇準離開了朝堂,但李迪、王曾等人還在。所以到了七月初,真宗只得對中朝堂上的官員重新任命。并任命李迪任宰相,一開始李迪再三推脫,最后太子拜求李迪,李迪才勉強同意。
而自寇準被黜后,劉后與丁謂專權。官員升降也不上奏皇帝。李迪多次在朝堂上與丁謂爭論。到了十一月十九日朝堂之上,丁謂提議讓林特擔任樞密副使,遭到了李迪的反對,情急之下李迪竟然用手杖打了丁謂。在朝堂之上,居然會發生大臣斗毆的事件。此事最終只得找真宗處理,結果李迪被黜。丁謂出任宰相。至此不僅朝堂局勢基本由劉后等人掌握。劉后還派遣自己的親信宦官雷允恭執掌了資善堂,真宗皇帝再也無力,也無人幫其掌握朝政了。隨后真宗皇帝駕崩,劉皇后也變成了劉太后。
“太子黨”方面,李迪離開朝堂以后,只有王曾一個了。他也和寇準、李迪一樣,屬于傳統的儒家士大夫,也想保護太子,維持趙宋的正統。但他的性格并不如寇準、李迪那樣強硬,遇事也比較圓滑。此時劉太后掌權已經成為一個事實,那么要保住太子,首先就要先保證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否則下場只能像寇準和李迪一樣。為此王曾通過錢惟演向劉太后傳達了希望太子與太后一起共榮的意愿,其言語也被《續資治通鑒長編》記錄了下來:
“太子幼,非中宮不立,中宮非倚皇儲之重,則人心亦不附。后厚于太子,則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劉氏也。”
王曾通過這樣的言語表達,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要依附于劉太后,但實際上卻是很好地保護了自己和太子。而且還說明了太子與劉太后的利益關系,使得劉太后不敢作出一些過分的行為舉動,從中起到保護太子的作用。同時這種言語也比較溫和。也使劉太后能夠接受,而且很快王曾與劉太后馬上就要站在“統一戰線”上了。因為當朝堂上丁謂取代了寇準,成為最大勢力的時候,自然成為了劉太后下一個的打擊目標。而且機會很快就來了。
真宗死后,皇陵的修建成了朝中頭等大事。宰相丁謂無疑就成了工程總負責人,而宮人雷允恭此時取代了原先的周懷政。所以被派去監督修建皇陵。但是在他到達皇陵以后,居然膽大包天的擅做主張:改選了皇陵的修建位置,并且將此決定報告給了丁謂。當年五月,就在新改皇陵的挖掘過程中,發生了泥石流爆發,導致工程無法繼續,因此雷允恭被杖殺于陵上。雖然此案對于老謀深算的丁謂而言肯定要受到牽連,但是此時他對朝局的把控尚比較嚴密,所以此時的他雖然處于危局之中,還未使此事直接牽連到自己。但卻讓一直環伺在旁的王曾抓住時機,他利用皇陵案將雷允恭與丁謂牽連在了一起。《續資治通鑒長編》記載:
允恭既下獄,王曾欲因山陵事并去謂,而未得間。一日,語同列曰:“曾無子,將以弟之子為后,明日朝退,當留白此。”謂不疑曾有異志也。曾獨對,具言謂包藏禍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于絕地,太后始大驚。
王曾的這次突然發難,直接將雷允恭擅遷皇陵的行為完全歸為丁謂的授意,并與劉太后密談。而劉太后在經過與王曾的密談之后,立刻決定將丁謂這個潛在的政治敵人消除。所以在當年六月二十五日就將丁謂定罪,最終丁謂被劉太后貶為了崖州司戶參軍。
此案結束后,自宋真宗末年以來的動蕩朝局得以暫時告一段落,皇權更迭時期的權力紛爭暫時落下了帷幕。北宋也進入了劉太后的“垂簾聽政”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