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君公主垂下眼簾,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包括朝廷的和親大計(jì),還有她身不由己的薄命。氈車外,彩旗招展,鼓樂喧天;繡簾內(nèi),佳人盛裝,雙眸含淚。走吧,隔窗一望,“秋風(fēng)吹渭水,落葉滿長安……”
溫柔的釘子
八千九百里,快趕上唐僧師徒上西天了。千山萬水,風(fēng)一程,雨一程,總算挨到了赤谷城。大漢公主來了!烏孫國都,萬人空巷。國王的氈房,也裝飾得花團(tuán)錦簇,喜氣洋洋。
細(xì)君公主禮節(jié)性地微笑著,她幻想老天垂憐,給自己一次機(jī)會,希望未曾見面的夫婿英俊一點(diǎn),即將開始的新婚生活恩愛一點(diǎn)。如果能飽享天倫之樂,也算因禍得福了。正胡思亂想呢,帳簾一挑,夫婿就站在面前。姑娘秋波流轉(zhuǎn),輕輕抬起了細(xì)長的眼睛。這一看,差點(diǎn)沒有把劉細(xì)君嚇?biāo)溃哼@哪是什么夫婿,我姥爺活著都比他年輕!
這個糟老頭子,山羊胡兒雪白,癟嘴兒洞開。他披紅戴綠,正在仆從的簇?fù)硐拢[縫著眼睛,顫顫巍巍地端詳遠(yuǎn)道而來的新娘。
這就是烏孫國至高無上的國王老昆莫獵驕靡。嫁他?真坑死人了!劉細(xì)君呆呆地坐在原地,麻木而絕望。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苦日子剛開頭兒。為完成大漢皇帝重托,起碼還要跨過五道“險關(guān)”。
首先,言語不通。
交流,是人類擺脫孤獨(dú)的唯一手段。《圣經(jīng)》里記載了“巴別塔”的典故。操著同一種語言的人類妄圖修建一座通天的“巴別塔”跟上帝見面。眼看就要得手了,不想,上帝震怒,他要懲罰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方法很簡單,打亂天下的語言。于是,方言四起,誰也聽不懂誰。交流一出障礙,人類就變成了一盤散沙。“巴別塔”功虧一簣,淪為爛尾工程。喪失了語言功能,人就死了一大半。
劉細(xì)君的嘴巴在這里沉默了,她哪里聽得懂這些嘀哩嘟嚕的“番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