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拒諷諫霸主斃命 用佞臣子孫遭殃
管仲晚年病危的時候,曾警告齊桓公說:“你身邊的三位親信,絕不可讓他們掌握政治權力。”這三人分別是易牙、豎刁和衛開方。
當初豎刁為了接近齊桓公,自宮做了齊桓公的親隨;易牙是個好廚子,一天突然聽齊桓公說:“我什么肉都吃過,就是沒吃過人肉。”這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當天晚上,易牙就上了一道美味的蒸肉。齊桓公吃了贊不絕口,問是什么肉,易牙說:“這是我剛剛三歲的兒子的肉。”齊桓公一聽大驚,說:“你怎么能把你兒子的肉做了讓我吃?”易牙說:“我聽說忠臣不顧惜家人,所以就做了給你吃。”齊桓公于是也讓他做了一名親隨。至于衛開方,原來是衛國的一名貴族,他跟隨齊桓公已經15年,連家都沒有回過一次。這三個人所表演的一臉忠誠,使齊桓公深為感動,因而和他們極為親近。
聽了管仲的話,齊桓公問為什么,管仲說:“人性是這樣的:沒有人能夠做到愛別人勝過愛自己,如果對自己的身體都忍心殘害,對別人豈不更心狠手辣?沒有人不愛自己的兒女,如果對自己的兒子都能下得了手,對誰會心慈手軟?沒有人不愛自己的父母,如果15年之久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想見一面,他的心里還能裝著誰呢?這三個人的做法,都違背了人性,所以我認為他們很不可靠,一旦讓他們掌握了政治權力,就會給齊國造成很大的危害。”齊桓公說:“他們在我身邊都很久了,以前你為什么不提此事?”管仲說:“國君在私生活中應當有他的愛好,否則當國君就沒有什么樂趣了。可是這些愛好不能妨礙到國家大事。我死之前,還可以阻礙他們胡作非為,我死之后,恐怕他們就會像洪水一樣泛濫成災。”齊桓公聽了不以為然。
管仲死后,這三人果然在齊桓公的縱容下專權。
過了兩年——齊桓公四十三年(公元前643年)冬初,齊桓公有病不能起床,易牙和豎刁就下令不讓任何人出入齊桓公的寢宮。三天后,齊桓公仍然不死,他們便讓人在寢宮周圍筑起一道高墻,一代霸主齊桓公就這樣活活餓死在病榻上。
齊桓公原來已立鄭姬所生的公子昭為太子。但他的另一個小老婆大衛姬通過重金賄賂易牙和豎刁,使桓公答應改立她生的兒子公子無虧為太子,結果事情還沒有辦成,齊桓公就病倒了。齊桓公死后,易牙和豎刁殺掉不從的官吏而立公子無虧為國君,太子昭只好逃亡到宋國(今河南商丘)。還有幾個齊國公子也想立為國君,于是他們幾人互相攻打,以致連他們父親齊桓公的遺體也不能及時收斂入棺。(備考:《史記·齊太公世家》原文:“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豎刀因內寵殺群吏,而立公子無虧為君。太子昭奔宋。”“桓公病,五公子各樹黨爭立。及桓公卒,遂相攻,以故宮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床上六十七日,尸蟲出于戶。十二月乙亥,無虧立,乃棺赴。辛巳夜,斂殯。”赴通訃。)
無虧做齊國國君才三個月,宋國就派出軍隊送公子昭回齊國即位。易牙和豎刁等人心生恐懼,又殺了國君無虧。太子昭即位,就是齊孝公。一直到齊孝公元年八月——公元前642年齊國內亂平定后,才安葬了齊桓公,這時,離齊桓公死去已經整整10個月了。
齊孝公在位10年去世后,齊桓公的另一個兒子公子潘在衛開方的幫助下,殺了孝公的兒子而自立為國君,這就是齊昭公。昭公以后,齊桓公的后人們又為爭奪君位殺來殺去,一直到齊國公室被權臣田氏所取代。
這就是齊桓公不聽管仲的忠告,縱容、輕信三個奸佞小人所造成的后果。
齊國的霸業在齊桓公死后也即告終結。
后人有詩云:
殷殷忠告耳旁風, 有眼無珠鼓里蒙。
到底雕床堆白骨, 可悲可嘆此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