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如此,便對么?這個時代都這樣,便對么?大家都這么做,便對么?
——題記
當初魯迅決定要用筆去敲醒那些沉睡中的人們時,也是有顧慮的,他想到有些人你把他敲醒了,其或許連哪里去都不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繼續讓他們昏睡的好,——然而,最終魯迅還是義無反顧地要發出他的吶喊。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這是他最內心的信仰,他絕不忽視,他一定要活出真的他自己。
回頭想想以前那些奮不顧身搞革變的勇士們,那些搞真革命的熱血青年們,我有時候真替他們感到有些惋惜,他們拼盡自己的一生無非就是為了把人們從強權中解救出來,不做強權的奴隸,要做回獨立的自己,可是然后呢?當這個世界真的看似太平了,又有多少人繼續在社會洪流的慣性中再次沉睡了,他們不再有先鋒勇士們身上那種如初創造新生活的膽魄不說,他們卻變得更愚昧,更懦弱,甚至喜歡刻意征服,惡意攻擊那少數獨立特行之人。他們覺得這個年呈人人都這樣,大伙兒都這樣,就肯定是對的。 他們沒有自己的獨立思想,是源于他們的心已經死了,他們活著要么只是以一個自卑者的心態使力讓自己去適應這社會,要么就是以一個傳道士的老者角度去同化馴化別人。他們享受了革命者的果實,卻不愿意持續更新自己,直至把自己變成了新的奴隸還猶然不自覺。到哪一天,這個社會再一次發生革變后,他們還是會重演一開始接受,后來逐漸陷入繼續昏睡,隨大流,變成新奴隸這個詭異的歷史周期律中。
為什么還有這么多新奴隸出現呢?新奴隸有指那種隨大流,人云亦云,沒有自己堅定信仰的人,也指那些迷失在金錢虛名虛榮之中的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自矜,自欺,話多,——卻空,喜歡宣傳自己,喜歡對什么都發表他的高論,而且喜歡使聽者被其說服,被其同化為主要導向。很多時候,我想造成這個現象的根本原因不是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戕害了他們,而是他們自己內心太過空虛的緣故,——內心一旦空虛,人就會膨脹,以為自己那點人生經驗就可以照亮一個世界的可悲姿態立馬即顯露出來。
“當我沉默的時候 我覺得很充實;當我開口說話 就感到了空虛。”——一個人越長大,就會越懂魯迅的真,越佩服的魯迅的鶴立雞群,遺世而獨立,越欣賞魯迅獨立做他自己的大無畏精神,——“明言著輕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輕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
很小的時候,我也有點不理解那些讀了很多書卻喜歡沉默的人,以為他們不說話就是不快樂,后來到自己也讀了一點書后,才幡然大悟,懂得沉默的人才做幸福!他們不說話只是想給心一個喘息的機會,給性靈一個寧靜修養的空間,——因為要跟那種不投機,思想,觀念,興趣,信仰全不在一個道上的人說話,真的是一種煎熬,甚至是一種對生命的的隱形自殺。這少數少言寡語之人真正開口的時候,是很清醒的,他們內心總是明白“我是誰,我要去哪里”等核心問題,對于這種時時深知人生根本在哪里的人來說,不輕易開口,只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大抵是遇到這種“那件事,那種東西,你不喜歡,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偏要想盡法子,說到口干讓你接受;那種方式,那個活法,你抗拒,他卻依然不放棄,偏要再四慮盡千方百計,籌謀著如何能使你徹底改變”的人太多了,我現在也得學會用最高的輕蔑——“沉默”來保護自己,不想說的時候就是不想說,想逼著我說的人,注定自取其辱。
還是陶淵明那種“好讀書”時“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最能讓我歸于自己,我想,以后還是得多提醒自己要“珍愛生命,及時閉嘴”。到老了的時候,我希望我還能像陸游一樣,繼續在書中忘我,在從心而寫中天人合一:“白發無情侵老境,青燈有味似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