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滅亡之后,整個中國北方陷入了匈奴、鮮卑、羯、氐、羌五胡爭霸的混戰之中,其中,鮮卑的拓跋部在這場長期斗爭中崛起。
公元386年,拓跋珪建立了北魏王朝,公元398年,北魏將都城盛樂遷到了平城(今山西大同)。
北魏太延五年(公元439年),拓跋燾統一北方,北魏將原來的涼州吏民三萬多戶(其中包括高僧、建筑家、數學家、天文家等)遷至其國都平成(今天的山西大同),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人才遷徙,而這一批人對北魏的發展,尤其是佛教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隨著北魏建都平城,佛教發展的中心也從涼州轉移到了平城。
云岡石窟根據石窟形制、造像內容和樣式的發展,分為早、中、晚三個階段。早期的石窟即今天云岡的第16~20窟,也被稱為曇曜五窟。曇曜五窟更多延續了“涼州模式”的石窟藝術風格,延續十六國風氣,其西域外來藝術因素仍然比較多。例如云岡石窟第二十窟的主尊“露天大佛”,其著袒右肩袈裟而右肩覆衣角的形式就常見于涼州地區,所以也被稱為“涼州式袈裟”。另外,曇曜五窟中有些佛造像帶有明顯的犍陀羅風格,波浪卷發,深目高鼻等特征非常突出。
圖一 云岡石窟第二十窟的主尊“露天大佛”,
云岡石窟第18窟,正中立像高達15多米,右臂袒露,身披千佛袈裟,刻畫細膩,生動感人。側龕立象亦生動。
但曇曜五窟也從各個方面體現出了區別與印度佛教的“中國佛教藝術”的創立。曇曜五窟最大的特點是佛造像代表佛陀的同時,也象征著具體的皇帝、統治者個人。這種特殊的佛教造像也其他佛教地區從未出現過,所以也可以說,曇曜五窟的開鑿,代表著獨具特色的“中國佛教藝術”的開創。
云岡石窟第13窟 交腳彌勒佛像 高12多米 左臂與腿之間雕有一托臂力士像,是云岡石窟僅有的一例。
云岡石窟第二期開鑿于北魏孝文帝即位至遷都洛陽前。這一時期開鑿完成的佛窟,有四組以雙窟形式出現的第1、2窟,第5、6窟,第7、8窟,第9、10窟和一組以三窟形式出現的第11、12、13窟,以及尚未完工的第3窟。云岡石窟第二期佛教洞窟不同于曇曜五窟,其逐漸開始體現出明顯的漢地審美。例如參考中國傳統建筑樣式以營造出佛國仙境般的場景,造型樣式上,漢式服裝、雕刻技藝等逐漸顯露出來。我們從中能很明顯感受到,佛、菩薩等造像的雕鑿,和早期北方民族推崇的剛毅和豪放不同,其更多了南方漢人的從容與灑脫。
云岡石窟第三期的造像樣式及特征已經具有明顯的漢地審美。太和十八年,北魏遷都洛陽,云岡的皇家佛教建造工程宣告結束。后期云岡的開窟造像之風更多是由民間刮起的,造像內容上區域模式化和簡單化,這個時期的造像風格也不同于早期的雄渾健碩,整體呈現出形體文弱、面型清秀、服飾重疊繁復的漢地審美特征。
云岡石窟第18窟
和云岡石窟具有明顯北方少數民族所崇信的佛的偉岸莊嚴形象不同,龍門石窟所展現的更多是“秀骨清像”。北魏早期的衣紋緊窄、偏袒右肩式的袈裟被褒衣博帶式的服裝所替代,衣裙層層垂懸,形成疏密間雜、通體流暢的衣飾線條,從而達到了飄逸豪邁的藝術效果。
龍門石窟雕刻的飛天動作瀟灑,多呈跪姿,雕刻手法由云岡石窟的直平刀法向龍門石窟的圓刀刀法過渡,藝術風格也由渾厚粗狂、富于幻想的神秘色彩轉向精細入微、趨向寫實的境界。
龍門石窟 盧舍那大佛
(盧舍那大佛,是按照武則天的形象塑造的,作于唐高宗咸亨四年,即公元672年,位于洛陽龍門西山南部山腰奉先寺,通高17.14米)
比如龍門石窟賓陽中洞的主尊釋迦牟尼,嘴角上翹,微露笑意,衣飾也由偏袒右肩和通肩式變成漢化了的褒衣博帶式,與現實生活中的人物仿佛接近了很多。這是明顯的南北藝術交流的結果。
龍門石窟未來佛-北魏賓陽中洞南壁中央
龍門石窟由北魏始開鑿,此后在東魏與西魏、北齊與北周、隋、唐、五代、北宋、明代都有修復和續作,而其中又以北魏和唐代的開鑿活動規模最大。從逐漸漢化到形成獨特的“龍門模式”,龍門石窟所代表的正是成熟的漢地佛教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