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說說我的思想轉變過程:如何從完全不相信模型可以帶來超額利潤,轉變成為相信市場需要一種新的交易策略軟件。
首先我得請讀者參與做一個簡單的實驗。請大家一邊閱讀下文,一邊自問:“如果你在一輪大牛市中賺了100萬,你的幸福指數是100分;這時候你突然聽說你的同事在相同時間內,用更少的資金賺了200萬,你的幸福指數是否下降了呢?”估計大多數誠實的人會回答:“是的,我感覺不如以前幸福了”。“如果你聽說巴菲特在此期間的業績不僅超過你,甚至還超過了你的同事,你的幸福指數會怎么變化呢?”可能大多數人會覺得他們的幸福指數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你在一輪大熊市中輸了100萬,你的痛苦指數是100分,這時候你聽說你的朋友在相同時間內輸掉了更多的錢,你是否感覺自己的痛苦減輕了許多”,估計大多數誠實的人會回答:“是的,我感覺不如以前痛苦了”。“如果你聽說巴菲特在這一期間的業績不僅低于你,甚至還低于你的同事,你的痛苦指數會怎么變化呢”,可能大多數人會覺得他們的痛苦指數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小實驗,說明普通投資人的情緒受周圍密切相鄰的其他投資人業績的影響很大,這種情緒上的影響,可能會演變成為追漲殺跌的行為。這可能就是為什么有羊群效應的原因。普通投資人參與追漲殺跌的動力,來自于內心希望比旁邊最近的一頭羊跑得更快的沖動。我們的心理因素在市場趨勢性比較明顯的時候,容易產生放大行情的作用。我的好友李國旺先生,也是上海證券報的專欄作家,他長期研究投資者行為,頗多心得,他現在講話更像個哲學家而不是券商研究所的所長。有一次他告訴我:有海外對沖交易基金的研究顯示,當市場極度悲觀的時候,投資人的行動反而變得容易預測了,由此就有人專門設計交易策略捕捉這種機會。巴菲特多年來一直拒絕在華爾街辦公,他說那里消息太多了。我想,投資人可能需要一個遠離市場的環境,才能免受情緒上的干擾。許多投資機構最近開始研究量化投資的交易策略了。我覺得這是好事情,但是量化投資本身并不是什么賺錢機器,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永動機。我之所以贊成研究量化投資,是因為我相信應用一種固定的交易策略會排除人為的因素,反而能在市場出現劇烈波動時,以事先設定的原則來繼續交易策略,倒有可能戰勝市場。而且這樣的做法本身,也有利于提升基金公司的內部治理,從根本上堵住老鼠倉。
普通投資人還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遠事遺忘癥”。如果巴菲特曾在元旦時告訴你,他看好今年的市場表現,到了清明節,市場反而跌下去了,此時隔壁好心的阿姨來告訴你,馬上要出利空消息了,市場可能要崩盤了。你可能很快受隔壁阿姨的影響,把股票拋了,盡管你知道隔壁阿姨過去的投資業績并不怎么樣,但你內心會有一種強烈的聲音在說服自己:巴菲特可能不了解中國的情況,最近市場發生了新變化,巴菲特事先也可能不知道。你又不能時時刻刻和巴菲特保持短信聯系,因此,你決定暫時先退出市場觀望。價值投資者抄底市場的機會,往往都是無數個隔壁阿姨們造成的。
國人相互攀比的心態很嚴重,可能因為我們住得很近,親友之間走動很頻繁,這就相當于你和其他N-1只羊的距離很短,你可能更容易受羊群效應的影響。我們可能特別在意周圍人的表現,我們認為自己在羊群中的相對地位體現了我們的價值。這一類問題,只能通過心理疏導來解決,而不是更聰明的交易策略。大多數人總是容易看到自己內心負面的東西,看到別人外表光鮮美好的東西,我們仿佛生活在我們想像出來的世界中,總認為自己很渺小,別人總是幸福快樂的。因為被“眼前的、身邊的、可見的、當前的”各種噪音所困擾,所以“地板割肉,頭部建倉”的悲劇一次又一次地重現。
我現在相信,只要羊群效應繼續存在,那么在市場恐慌時,走勢反而更容易預測。我仍然不認為分析歷史數據可以讓我們更準確判斷未來,也不相信可以通過事先肯定一種交易策略來賺錢。我也是一只綿羊,但是在遠離團隊的山坡上,我相信只要市場是由那N-1只羊構成的群體,他們的行為就會有規律。而且我離開他們越遠,就越容易理解他們的行為。普通投資人要么改變自己的內心精神世界,去當價值投資者,要么選擇固化的交易策略來摒棄人為心理因素的干擾。這是擺脫N-1只羊命運的兩條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