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講點歷史小八卦2020.9.6.頭條號
鳳姐為人狠毒不用說了,做事決絕,手下從不留情。對下人狠,對損害了自己利益的人更狠:跟賈璉有關系的女人,只要她知道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尤其是二姐,把她賺進大觀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二姐莫名其妙流產自殺,她還不放過,稱是得癆病死的,不許操辦,不是平兒幫忙,死了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
可是這樣一個狠毒之人,同時也是個很善良的人。
賈府號稱待下寬厚,憐老惜貧,但他們對窮人的施舍都是高高在上的,有錢做善事很容易,但是有善心卻很難。劉姥姥說話粗俗,甚至說出餓死的駱駝比馬大的話,周瑞家的嚇得直使眼色,鳳姐明明看到了,只是笑而不語,能想到天晚了祖孫倆趕路不宜,另拿一串錢給他們坐車回去,二次進賈府,聽說她扛了瓜果蔬菜,難為她這么大年紀背這么多東西。
黛玉無父無母,雖有賈母疼愛,可明眼人誰都知道賈府的實際掌權人是王夫人,王夫人屬意寶釵,聰明如探春,寶黛釵三人之事絕不摻合,但是暗地也有親寶釵遠黛玉之意,鳳姐卻很照顧黛玉,雖然也有可能是利益關系,可是從她擔心黛玉冬天走遠路吃飯對身體不好,情愿麻煩也要在大觀園里開小廚房來看,不是真心關照,不會想到這種小事。
邢岫煙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夫人對鳳姐可不咋樣,鳳姐連寶玉的月銀都敢拖欠,邢岫煙的月銀卻是及時發放的,憐其貧苦,平時也對邢岫煙多加照顧。
鳳姐對探春倒象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鳳姐欣賞探春的才干能力,探春卻對鳳姐沒啥好臉色,有的沒的就懟平兒不說,暫時管個家還要拿鳳姐作筏子,鳳姐從不以為忤。
人的喜好都是跟性格素養經歷相關的,賈母自己風趣幽默,她喜歡的晴雯湘云黛玉鳳姐,一水都是漂亮能干伶牙利齒的。邢夫人愚蠢,得力的就是王善保家的費婆子這種小人,王夫人木頭一般,就喜歡她認為老實的襲人麝月:笨笨的倒好。大觀園的姑娘們不知人間疾苦,所以覺得劉姥姥特別可笑。
劉姥姥是個貧婆子,黛玉細膩敏感邢岫煙罕言少語,跟精明強干霸氣的鳳姐不是一路人,探春倒是跟鳳姐性子相似,可是從她娘趙姨娘算起,母女倆都不喜歡鳳姐。
鳳姐為什么這么照顧這四人,劉姥姥為了生計,上賈府打秋風裝傻扮小丑,拍眾人馬屁,黛玉沒有父母,邢岫煙家貧,不得不投靠賈府寄人籬下,探春表面風光,卻是不認親娘疏遠弟弟,活成刺玫瑰換來的。這些大家族里的不易,觸動了鳳姐。
鳳姐以王家為傲,動不動就是我們王家,王子騰及夫人經常在賈府走動,兩人的生日都是賈府的大事,除了賈母,幾乎合府出動祝壽,鳳姐的父母卻無人提及,連鳳姐自己都不說。但是鳳姐與娘家還是有來往的,小紅替平兒給鳳姐傳話里提到的舅奶奶等人,就是鳳姐的娘家人,李紈居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可見沒有人當回事。
鳳姐的父親在哪里呢?處理秦可卿喪事時,提到鳳姐給金陵的父母送禮物,趙姨娘暗害鳳姐,鳳姐逢五鬼,棺材都備下了,命懸一線,來探望的是王子騰夫人,而不是鳳姐父母,可見鳳姐之父長居金陵,京里才是權力中心,鳳姐的父親住在金陵,自然無權無勢。
鳳姐之父住在金陵,薛蟠打死人命一直懸而未決,得遠在京中的王子騰出面寫信,托賈政處理,賈雨村挖空心思想與王家搭上關系,千里迢迢寫信給王子騰,卻對近在金陵的王家人鳳姐之父視而不見,可見鳳姐之父在王家沒什么地位,沒有結交的價值。
鳳姐跟賈璉拌嘴,說別以為你們家有錢,把我們王家地縫掃一掃,都夠你們吃的了,不信把太太和我的嫁妝單子比比。很多人據此以為鳳姐娘家有錢,其實還真不好說:第一,兩口子爭吵,鳳姐把自己的嫁妝拿出來說事就好,把太太拎出來,大約單說自己的不行,要拉虎皮扯大旗。第二、邢夫人的嫁妝也算齊整,可是邢家卻窮得飯都吃不上,要投靠賈府。秦鐘要附學,他的父親借錢也要把進贄之禮備足。怕人笑話。為了不讓鳳姐被人輕視,鳳姐家并沒有多少錢,掏家底備嫁妝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開詩社錢不湊手,李紈讓鳳姐出銀子,鳳姐算李紈的收入,說李紈有錢摳門,李紈也急了:我說了一句,他就瘋了,說了兩車的無賴泥腿市俗專會打細算盤分斤撥兩的話出來。這東西虧他托生在詩書大宦名門之家做小姐,若是生在貧寒小戶人家,天下人都被你算計了去!
李紈諷刺鳳姐眼皮子太淺,不像大戶人家小姐出身,一向厲害不認輸的鳳姐竟然不接腔,轉了話題,自嘲了事。趙姨娘的兄弟在帳戶上工作,她懷疑鳳姐把錢搬回了娘家,多少有點影兒,至少,鳳姐娘家沒有多少錢,才會讓趙姨娘有此聯想,就如同平兒的蝦須鐲掉了,一向公正的平兒先入為主就懷疑邢岫煙的丫頭,原因只是邢家窮。
鳳姐的作派也確實不像有錢人家出來的,金釧兒死了,眾人想謀一兩銀子的窩,這事就是送禮,能有多大點膿水,鳳姐竟要收足了禮才回王夫人,賈蕓的香料一到手,立馬就有了工作,真是雁過拔毛。
大觀園的姑娘們都讀過書,會寫詩作文章,鳳姐并不識字,賈璉偷娶二姐,鳳姐鬧進寧國府,真不像名門閨秀,倒有點夏金桂的作派。
賈璉是賈蓉的叔叔,鳳姐是賈蓉的嬸娘,可是私下,賈蓉稱鳳姐姑娘,也就是姑媽,鳳姐上門吵架,賈珍逃跑之前也是囑咐賈蓉招待好姑娘。鳳姐對尤氏也遠比李紈親熱,更像一家人。可以推測,鳳姐的母親是寧國府的姑娘。鳳姐曾說小時候與珍大哥哥一起玩大的,賈珍四十多,大鳳姐不少,哪里能玩得起,因為寧府是鳳姐的外婆家,常來常往,所以熟知。
因為種種原因,鳳姐曾寄養在寧府,她的父親沒有權勢,家世不顯赫,賈府又是一雙勢利眼的地方,人情冷暖炎涼,鳳姐必然也曾經歷過,所以才會對這幾個人格外憐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