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氣丸
組成
地黃八兩,薯蕷四兩,山茱萸四兩,澤瀉三兩,牡丹皮三兩,茯苓三兩,桂枝一兩,附子一枚(炮)
用法
右八味,末之,煉蜜和丸,如梧子大,酒下十五丸,漸加至二十五丸,日再服,白飲下亦可。
功用主治
溫補腎陽,化氣行水。用于腎虛水腫,腰膝酸軟,小便不利,畏寒肢冷。
腎氣丸出自張仲景《金匱要略》,在原書中僅有“八味腎氣丸”與“腎氣丸”兩個名稱,而“金匱腎氣丸”的命名是后人加上去的。
原文
1.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丸主之。《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并治第六》
2.夫短氣,有微飲,當從小便去之,苓桂術甘湯主之。腎氣丸亦主之。《金匱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并治第十二》
3.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飲一斗,小便一斗,腎氣丸主之。《金匱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脈證并治第十三》
4.問曰:婦人病,飲食如故,煩熱不得臥,而反倚息者,何也?師曰:此名轉胞,不得溺也,以胞系了戾,故致此病,但利小便則愈,宜腎氣丸主之。《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第二十二》
本方證根本原因在于中焦土濕,膽火不降,上逆而為燥熱,相火不下致腎水不藏,下而生為寒濕,其病機可總結為上燥熱中濕郁下寒。土濕為疾病的根本原因,燥熱為疾病的發生表現。
方中以茯苓補中焦脾土、利脾土之濕,佐以澤瀉瀉土濕而燥土。脾土為人體氣機升降的樞紐,土不濕則脾胃的升降功能得以恢復。地黃、丹皮、桂枝養肝血以疏風木,肝木之疏泄正常,則相火不上亢,肝木不下郁,脾土不被克制;更兼附子溫腎水之寒,使不下寒而為濕,而復腎之封藏功能;山藥、山茱萸補、斂亡瀉之精,以固根本。此方治上熱下寒之消渴屢用屢效,實為治消渴之神方。
肝以疏泄為常,木郁之甚,則乘克脾土,同時,欲疏泄恢復其正常功能而不得,反致擾動腎水,致腎藏瀉失常,水泉不止,亦或小便不利。腎氣丸能止小便太過,也能利小便之不通。上能疏肝木之郁,中能燥脾土之濕,下能溫腎水之寒,脾胃升降恢復正常,則木升金降,火水交濟,四維的升降既已復舊,中氣的旋轉恢復正常則病愈身安,精神爽健。
彭子益在《圓運動的古中醫學》中解此方說:“方用地黃潤木氣,調疏泄,而保水氣。薯蕷補金氣,助收降,而生水氣。茱萸斂火,丹皮清熱,苓澤除濕。濕者,木金升降不遂,土氣郁而為濕也。用附子補水中之火以培木氣之根也。用桂枝,達木氣之郁也。水火俱足,木氣得根。故風平渴止,小便照常,諸病皆愈。水中火足,則生木氣。水中有氣,則木氣上升。木氣上升,則疏泄自調。脈象兩尺極微。腎為人身津液之主,候在尺脈,津液少故兩尺脈微。兩尺以候腎,左尺以候水,右尺以候腎水中之相火。此病兩尺脈微,右尺必較左尺更微。所以養水藥中,又用附子。附子大熱,專補下焦相火之藥。中氣為生命之主,腎氣為中氣之根也。消渴,小便過多,小便不利,里急,少腹拘急,此木氣成風的事實也。
造化之氣,春木主升,秋金主降。木升生火,火氣又隨秋金而降入水中,金降生水,水氣又隨春木而交入火內。木升金降,火水交濟,四維既圓,中氣自旺。人與造化同氣,無病之人的氣化,即是一個腎氣丸。病此病者,服此方后,病愈身安,精神爽健,飲食增加。即是四維的升降既已復舊,中氣的旋轉,因而照常也。此運輪復軸之法。”
消渴此病,最早見于《素問·奇病論》:“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其之溢也,名曰脾癉。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目前醫家對消渴的認識形成公認的上中下三消之論,“渴而多飲為上消,消谷善饑為中消,渴而便數有膏為下消。”
黃元御在《四圣心源·消渴根源》中對于消渴做出了解釋:“消渴者,足厥陰之病也。厥陰風木與少陽相火,相為表里。風木之性,專欲疏泄,土濕脾陷,乙木遏抑,疏泄不遂,而強欲疏泄,則相火失其蟄藏。手少陽三焦以相火主令,足少陽膽從相火化氣。手少陽陷于膀胱,故下病淋癃;足少陽逆于胸膈,故上病消渴。緣風火合邪,津血耗傷,是以燥渴也。”
厥陰風木與少陽相火互為表里,木曰曲直,主疏泄,以升發為暢,一有疏泄失常,即欲郁而為病。當脾土濕滯,脾胃氣機升降失調時,乙木升發受到抑制,肝木為剛臟,疏泄不利之時,自發性地強欲疏泄而不得,導致在里的相火妄動,不安其位而上炎,灼液傷津。相火有手少陽三焦和足少陽膽之分,手少陽三焦以相火主令,足少陽膽以甲木化氣于相火。三焦之火,隨足太陽膀胱經下行而溫腎水,水所以善藏者,三焦之火秘于腎臟也,此火一泄,陷于膀胱,實則下熱癃閉,虛則下寒而遺溺。手之陽清,足之陽濁,清則升而濁則降也。手少陽病則不升也,足少陽病則不降也。膽之相火不降,氣有余便是火,膽火上逆胸膈,與郁曲不得升散而化的風邪結合,兩陽相合,更加耗血傷津,津虧無以發揮其濡潤功效,在上產生燥渴之癥,故而多見口干、口渴、多飲等癥狀。
三焦之火不秘,與郁曲不得升散而化的風邪相合,擾動膀胱,使膀胱氣化失常,致小便淋漓不利。究其病因均有中氣升降失常,消渴乃膽胃氣機當降不降,淋病乃肝脾氣機當升不升。脾陷于下,胃逆于上,氣機升降失調,風木相火失其正常疏泄,致消病與上,淋病于下。兩者相輔相成,導致了消渴的形成,其病機實為一,而因各有偏重也。單純脾氣不升,只出現小便不利癥狀而不見渴,單純胃氣不降亦只見渴而不見小便不利。木之疏泄失常,抑郁而生熱,膀胱熱澀,導致小便不利;木之疏泄失常,腎水藏瀉失職,腎陽外泄而內生寒濕,腎臟寒滑,導致小便不止。總因脾胃有濕,中氣升降失常,致風木相火疏泄失常,合而為邪,致消渴發生,癥狀不一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