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姓名詮釋著什么
《紅樓夢》是中國古典小說描寫人物的典范之作。全書不僅冠姓命名的“小說人物”有四五百人之眾,而且其姓名之繁,命名之巧,字號之妙,寓言之深,影響之廣,都是有口皆碑的。誠如清人周春所說:“蓋此書每于姓氏上著意,作者又長于隱語庾詞,各處變換,極其巧妙,不可不知。”基于這樣的認識,本文將以《紅樓夢》中的姓名文化詮釋著什么,全面深入地探討姓名文化與命名藝術在書中的反映,從而使讀者對《紅樓夢》豐富的文化內涵和藝術成就有一個粗淺的了解和認識。
《紅樓夢》中我們且不說賈府大族中的文字輩、玉字輩和草字輩人物,也不說蓮花兒、小吉祥兒、銀蝶兒、炒豆兒等“兒”字化的各類下人。我們在這部巨著中發現了頗具特色的姓名文化,它詮釋著一定的道理與意義,現解讀如下。
圖案美聯想美統一美的詮釋。賈母出場時,在她的身旁有著這樣四個丫環,那就是琥珀、珍珠、翡翠、玻璃,這是四種珍貴的玉石類的裝飾品,都是名詞。要知道,當時,“玻璃”也已從歐羅巴傳進中國,也是比較罕見與名貴的。玻璃是高貴人家的日用品,這也成了名字的來源。這使我們感覺到姓名領域的圖案美、聯想美、統一美。而榮府的十二個女伶中就有八個是以“草”字頭的字命名的:芳官、蕊官、藕官、葵官、荳官、艾官、茄官和菂官,又統一又有變化,豐富多彩,與那個時代藝人的身份又十分貼切,加深了對讀者的印象。再看小廝,在寶玉的眾多小廝中則有掃花、引泉、挑云、伴鶴,都是動賓結構,有動感,更有美感的蘊味、詩意的內涵與鮮明的畫面,產生著名字的無窮魅力。寶玉身旁還有眾多丫環,其中有四個也是組合式的,那就是晴雯、綺霰、麝月和檀云,它們的同一性都是天文事物與現象,而且充滿著詩情畫意,洋溢著青春活力。
隱含式的悲劇命運詮釋。賈府的四大小姐元春、迎春、探春與惜春的前面各字則隱含“原應嘆惜”四字的原義。這四位聰明、伶俐、可愛、智慧的姑娘,也的確有著她們各自的人生道路,但都有著同樣的悲劇命運。“元春省親”是一個重要的情節,元春省親表面上是敘天倫之樂,而實際上卻揭露元春是被送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她是一個富貴的犧牲者,是一個眼淚往肚里咽的可憐人物,一個悲劇人物。迎春則是由父親做主嫁與那極不相稱的紈绔子弟孫紹祖,受盡了折磨,“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梁”,嫁后不久即死。探春,“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偏消。清明涕送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這判詞預示著她遠嫁海隅,也沒有好下場。惜春,這位精曉繪畫藝術的才女,當妙玉被劫之后,她終于下定決心剪發修行了此殘生。觀照這四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她們凄慘悲涼的一生,不能不使我們真切地感受到“原應嘆惜”啊!
諧音式的世態人情詮釋。“甄士隱”即把“真事”隱去,“賈雨村”實乃“假語”“蠢”言,“卜世仁”為“不是人”,“單聘仁”則是“善騙人”。
卜世仁,他是賈蕓的母舅,香料鋪主人。賈蕓來求他賒些香料,他卻冷笑道:“再休提賒欠一事。”并作了一番不通情理的辯解。當賈蕓翻出他從前曾吞沒賈家房地的舊賬時,他趕緊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接著又反說了一大通外甥的不是,直把賈蕓氣跑才了事。所以脂批說“卜世仁”這個庸俗市儈即“不是人”!單聘仁,他是賈政門下的清客相公,脂批以此名寓“善于騙人之意”,即“善騙人”!脂硯齋說作者給清客們起名多有調侃之意,詹光即“沾光”。再如甄士隱的岳丈封肅,家雖務農,卻還殷實。對屢遭不幸的女兒、女婿前來投奔時常埋怨,并趁機半哄半賺甄家余財。后來又全力煽惑女兒,將丫環送與新上任的縣太爺賈雨村作二房。脂硯齋在此處批道:“托言大概如此之風俗也。”所謂封肅,即寓“風俗”。在封肅這個勢利人物身上,我們看到了生動的封建社會的世態人情。
另外,胡斯來即為“無事來”,嬌杏即為“僥幸”,等等。我們就不一一展開了。
不同命運性格的詮釋。“香菱”的生活經歷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且看香菱名字的變化與來歷。香菱即原來的英蓮,那時,薛蟠娶的是夏金桂,這位
人性“判詞”的詮釋。巧姐為賈璉、鳳姐之女,原只叫大姐兒。第一“巧”,因她是
而在《紅樓夢》中寶玉神游太虛幻境時所看到的“金陵十二釵副冊”,實質上這些副冊中的“判詞”都是對其本人及名字展開評價式的揭示,更以生動鮮明的畫面告訴了我們這些姑娘們的悲慘命運。
我們通過上面的剖析可以看到,姓名文化在文藝作品中的生命,它的存在的重要性與必要性。一部文藝作品總要涉及到人物,正反兩方面的人物,而人物總有姓名,姓名是他(她)個體的符號與標志,這就不能掉以輕心,阿貓阿狗,張三李四,亂取一泡。要研究姓名文化,姓名藝術,讓姓名——無論是大人物或小人物——在人們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提升作品的價值與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