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以超越那個時代的無邊智慧寫下這樣一本奇書,實在讓人崇敬感嘆不已。
說起道家人物,當然不可不說道家始祖老子。在道教的神仙中,老子傳說成仙后被稱為太上老君。不過《西游記》中的太上老君,整天在天宮里打卡上班,對著玉帝作揖打躬,像極了世間靠行騙吃飯的方士,哪里像清靜自守,無為無念的道德高人?當然,《大鬧天宮》動畫片中,太上老君形象更是慘,那上面太上老君長著一副三角眼,透著奸邪之氣,像個老奸賊。
在《封神演義》中,太上老君的形象“高大”了不少,里面邪派最大的BOSS通天教主還要叫他“道兄”,此書中雖然太上老君的地位高了不少,但這個“太上老君”,門戶之見極深,或暗中策劃,或赤膊上陣,和道門中的其他教派爭強賭勝,大打出手,結果最后也被鴻鈞老祖批評教育了一回。
太上老君更窩囊的事還有,隨便一個無證上崗的茅山道士類的人物,都可以口中念念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雖然有人解釋說:這并不是叫太上老君來聽命令,“律令”不是指命令,是周穆王時一個人的名字,此人跑得比劉翔快多了,后來成為雷部的神。據說西北有一種神獸,形狀如馬,足不著地,其行如風,就是律令變化而來。所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意思不是叫太上老君快來聽你的命令,“急急如律令”應當是像律令般的快速,用律令的速度來形容老君反應快速的程度。正確的理解是“太上老君啊,你趕快來幫助我吧!你要像律令那樣行動快速。”這是信徒求助的話,表現求助的迫切。但最算是這后一種解釋,太上老君當得也不舒服,任何一個信徒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就要快速“出警”,實在比110值班的警察叔叔們辛苦多了。
好了,聊了這么多,想說的意思是,歷史上真實的老子和“太上老君”的性格相差太遠。真正了解到老子后,我們會發現,真實的老子比神化了的太上老君更玄妙深邃,更讓人肅然起敬。
老子又名老聃,李耳,生活的時代是春秋末年,大多認為在公元前571-471年之間(也有說在580~500年的),具體的生卒年代已無法準確考證。史書記載,孔子曾向老子問道,所以孔子和老子應該是同時代的人,與此同時,南亞的印度半島誕生了佛祖釋迦牟尼,古希臘出現了哲學家赫拉克利特斯,幾位偉大的哲人同時降臨人間,讓公元前五世紀的文化史呈現出一派“超豪華”的明星陣容。
老子的生平事跡其實也很簡單,老子曾任“周守藏室之史”,這個“周守藏室”,相當于現代的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珍寶館的綜合。老子大概曾長年在這里面工作,因此精研了眾多的典籍資料,為他成為一代道德高人打下了基礎。大家看《射雕英雄傳》中寫《九陰真經》的黃裳,就是因為做《道藏》中的校對工作,而無師自通,成為武學大高手,更寫下《九陰真經》這部奇書。
老子在圖書館工作了很多年后,也有了名氣。于是孔子專門去向他請教。這件事《史記》中有記載,道家如《莊子》等書上也都這樣說,看來應該是事實。當年的孔子地位遠沒有后世那樣高,什么“大成至圣先師”之類的頭銜,孔老二生前根本聽都沒有聽過,所以他向老子請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后來儒道相爭時,道家往往將此事拿出來炫耀,看,你們儒家始祖孔子都向我們的始祖老子求教不是?孔子對老子的學問是非常佩服的,他對弟子們說:“至于龍,吾不能知,其乘風云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乎?”意思是說老子的學問深不可測。不過,因為孔子的思想和老子在根本上差異很大,所以孔子對老子的思想并沒有接納,儒道之間從開始分歧就有不少。
老子聞名于世的另一個事情就是西出函谷關,寫下道德五千文了。老子后來見周室逐漸衰敗,小人當政,亂成一團,就離開了周地,到西邊去。過函谷關時,守關的長官尹喜請他寫下了《道德經》一書,然后老子出了函谷關后就再沒有消息,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對于這段故事,大家基本上也都知道。不過有些地方介紹的似乎有誤。在這里,不得不說明一下。
首先,有些文章中說老子西出函谷關,就到了茫茫大漠,比如有的文章這樣說:
“老子要西度流沙到西域去,在他離開中國時卻沒有領到關牒”——這個文章的作者根本沒有搞清楚函谷關是什么地方,函谷關在什么地方?函谷關位于靈寶市北15公里處的王垛村,距河南三門峽市約75公里,始建于春秋戰國之際,是秦國當時防范其他國家進攻該國所建成的軍事要塞,地處“長安古道”,緊靠黃河岸邊。因此關建在峽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楚懷王舉六國之師伐秦時,秦依函谷天險,使六國軍隊“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由此可見,西出函谷關,并非是出了中國,而是進入了秦國,函谷關并非是阿拉山口這樣的地方,也不像后來的嘉峪關一樣,出了后就是萬里無人煙的茫茫大漠。
另一個問題是,不少文章認為《道德經》是把關的長官尹喜勒索來的。就連有國學大師之稱的南懷瑾也這樣說:“老子沒法,只好……被逼寫了這部五千字的《道德經》,然后才得出關去。老子以變相紅包,留下了這部著作,西度流沙不知所終。”
《道德經》真是被逼著寫的嗎?看《史記》中,關令尹喜是這樣說的:“子將隱,強為我著書。”注意,這里的“強為我著書”,不應該是強迫的意思。如果是尹喜強迫老子寫書,那應該寫成“尹喜留之,強為其著書”,而不應該是“強為我著書”,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先生您要隱居了,雖然你不情愿,但勉為其難,為我寫一本書吧。”南懷謹自己也寫道:“尹喜得到老子的仁愛,亦即得到了這五千字的《道德經》后,自己果然也成道了。因此官也不要做,或者連移交也沒有辦,就掛冠而去,也不知所終。”大家想想,尹喜既然也是這樣的悟性極高的道德高人,能像歐陽鋒逼郭靖寫《九陰真經》一樣逼著老子寫嗎?如果關令尹喜真是雁過拔毛的貪酷小吏,他也不會讓老子寫什么書了,還不如把老子騎的青牛扣下可以賣幾個錢或者殺了吃頓牛肉呢!
所以,《道德經》并非被逼所寫。如果按那種說法實在是太冤枉人家尹喜了。老子留下《道德經》后,確實不知所終。有人說客死于秦國的扶風,但不知道確切的史料來自何處。對于老子,道教對其有很多的傳說,有的說老子在母腹中懷胎七十多年,一生下來就是老頭。之所以有這樣的傳說,可能是因為老子幼年或青年時經常在圖書館里埋頭看書,一直默默無聞,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就像少林寺里的方丈們一直不知道有掃地僧這個人一樣,又比如三國里的老黃忠,黃忠一露面的印象就是個老頭兒,少年黃忠當然也存在,但可能當時天下太平,沒有黃忠表現的機會,直到黃忠老年才嶄露頭角。老子估計也是這種情況,年歲越高,學問也日益深湛,名氣也逐漸大了起來,人家才忽然認識到他。所以就有了這樣的說法,似乎老子一出世就是個老頭似的。
后世道教還傳說,老子西出函谷關后,就到了西域天竺,在哪里化胡為佛。也就是點化了釋迦牟尼為佛。這樣,道教在儒、道、佛三教中,就最風光不過了,儒家的始祖孔子向老子學過道,佛家的始祖釋迦牟尼是被老子點化而成的,簡直都成了老子徒弟輩的了。不過孔子向老子請教,這事有九成可信,但化胡為佛可信度幾乎為零。這也說明了儒、道、佛既有不斷融合的地方,也有彼此間爭斗的地方。其實,老子的《道德經》中,經常教導世人:“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榮,守其辱”,可惜后世的弟子們卻執迷不悟,時刻想凌駕于別人頭上,老子倘若有知,必將嘆息。
老子的《道德經》,作為道家思想的創立之作,在我國文化史上有著非凡的地位。老子的《道德經》只有五千字,按現在稿費千字一百的標準,也就值500塊錢。但《道德經》的價值何止500塊錢,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名家研究不盡,解釋不完,確實是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唐玄宗曾向吳筠問道,吳答曰:“道法之精,無如《五千言》,其諸枝詞蔓說,徒費紙札爾。”此說可能有點過,但確實后世的道家思想,比如《莊子》等書主要都是來詮釋發揮老子《道德經》中的思想的。
遙想老子所處的那個年代,人們無知無識,大多數的人連字也不認識,甚至連筆墨紙張也沒有,而老子,卻以他超越那個時代的卓絕智慧寫下這樣一本奇書,實在讓人崇敬感嘆不已。玄元九仙主,道冠三氣初。應物方佐命,棲真亦歸居。
貽篇訓終古,駕景還太虛。孔父嘆猶龍,誰能知所如。這是吳筠所寫的《高士吟》詩,詩是為稱贊老子而寫的,雖然有些道教中香煙繚繞的味道,但對老子的崇敬之情卻正和我此刻的心情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