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2年，L阿姨開始在上海照顧一個癱瘓的老人。新冠疫情之后，因為L阿姨是湖北人，雇主便解雇了他，老人也被送去了養老院。
這位老人以前是航空系統的高級工程師，他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是某集團的員工，女婿也是該集團的高管。一個外孫，也在上海工作，已經結婚。
這位老人退休后的補貼有一萬多元，請個保姆照顧他綽綽有余。可是，老人癱瘓在床，衣食不能自理，每天要幫忙擦拭身體，喂飯端尿，并且脾氣很不好，經常要打罵人，L阿姨照顧了十年，默默忍受了這些。
2019年過年的時候，L阿姨要回老家過年，老人的女兒嫌麻煩，不愿意照顧老人，要把他送往養老院，老人哭訴著說不愿意，女兒執意這樣做。最后，L阿姨心善，只得將老人千里迢迢帶回自己家過年。
今年，因為疫情的影響，他女兒便執意不讓L阿姨來上班。更重要的原因是，老人自己沒有住的地方了。去年，老人名下的一套房子被女兒賣了，這筆錢被用于給兒子購買婚房。另一套房子被女婿占去，用于他自己的父母居住。
如今，女婿已經退休，每天待在家里，老人也天天待在家里，容易引發矛盾。趁這個機會，還不如將老人送去養老院，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問題。兒媳婦還說，老爺子送去養老院，再發脾氣，養老院的醫生就給他打針，沒幾個月也就去世了。
老人被送去養老院之后，開始幾天，因為有人聊天，還能滿心歡喜地待在這里。過了幾天，就覺得枯燥，希望能回家里，也希望L阿姨能來繼續照顧他。可是，她女兒不愿意，欺騙他說，馬上為他辦理出院手續。沒隔多久，L阿姨就能接到老人的電話，哭訴著說自己多么慘，沒有人喂飯，晚上睡覺，被子掉在地上都沒有人管，自己快走了等等。再過不久，L阿姨打電話過去，電話已經關機了。
二
聽到老人的遭遇，著實讓我同情。老人年輕的時候，為了國家航空航天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為了自己的兒女，也是操碎了心。到了年老，卻是這種待遇，不能善終。
是沒有錢，不是，一萬多元在哪里都能獲得基本的照顧吧。但是，去了養老院，如果沒有人監督，即使有護工，為什么要給他那么好的照料呢？機構養老當然需要大量的社會成本，需要受益人投入大量的資源。但是，卻很難獲得極好的照顧，也就是保證被照料的人不死亡便可以，只要人不去世，就能繼續收費，這就是市場的基本邏輯。即使有人監督，當然只能是自己的兒女，兒女也不能保證時時刻刻的在身邊監督吧，可能少喂一勺飯，少喝一次水，睡覺被子掉在地上，上廁所不及時等等都會出現。再不行，養老院采取一些非常措施，比如，注射一些藥劑，使老年人變傻，失去語言能力等等。比如，美國電影《飛越瘋人院》的經典片段。
是兒女不孝順，當然是。他現在成為了女兒的累贅，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過年了，也不愿意留在家里，還要千里迢迢坐著輪椅去外地。道德批判往往是非常容易的，久病床前無孝子，不可能要求每個老人都獲得一樣的生活照料。但是，在解決基本的物質需求之后，情感的慰藉是兒女能做到的。如果他的子女能經常去養老院探望，老人的照料或許會好很多吧。
當前，國家政策提倡社會化撫養的同時，應當重新提倡家庭養老的重要性。首先是作為兒女應盡的義務，家庭養老的重要性不在物質需求，而是基本的倫理責任，情感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