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又回到了西溪,在那片梅花盛放的莊園,雪色肅穆,花韻嫣然,天地靜謐在一隅清冷又孤寂的詩意里。我好像是那踏雪尋梅的人,又好像是一朵凌霜傲放的梅,無聲無息,暗流洶涌,歲月啞然。
醒來時,喜鵲已啾鳴成歡愉,推開窗,昨夜還含苞的梅花已在料峭的夜里綻放,曲干虬枝,嶙峋灑落。
風雨止歇,晨光隱匿層云,潮濕的空氣讓故土和西溪剎那重疊,或許,夢與醒,都是真實的。
泡一壺高山野生紅茶,唇齒浸潤在濃醇層疊的香韻間,仿佛在探尋光陰的深邃,就像滌蕩在西溪的蜿蜒曲折上,不經意間,便有一支梅花探入舟楫,嗅清香、撫花嬌,原來詩詞風骨,也可是嫵媚動人的模樣。媚字好,不染一點塵俗,輕柔、風雅。靜水柔波,疏影橫斜,百載興衰都化作梅間一縷幽香,風流觸手可及,卻不忍觸碰。
余韻悠長,恍惚間,已歷經滄海桑田。
俗世成塵,而我,不過灰燼里開出的一朵花,有梅俯身,誤染了點香韻,竊了些風骨。鏡花水月,光陰磋磨,旖旎一夢,亂了浮生。待詩書澄澈,茶味回甘,軒窗外,此岸仍是嶙峋。
但恨風無意,暗雨到黃昏,點點滴滴,才別清雅又惹郁郁,梅之韻,本與紅塵無由,偏詞人借喻,鑿刻些寂寞孤苦之愁,流水東逝,又把今人纏綿。
風冷寒極,傲骨凌霜,碎了冰絲、別了嗔癡,方不負梅花清極雅極。
待月華凝霜,花影落霓裳,意韻別生,心緒空轉,回首似乎參商交替,又好像仍在夢里。忽聞笛聲,遠眺寰宇,曲調中千古明滅,大雪縱橫,蒼茫大地莽莽,唯梅一株,清冷幽絕,似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