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紅樓夢》的書名,顧名思義,定會想到小說是寫的“紅樓一夢”,是發(fā)生紅樓里的夢幻故事。然而,看過《紅樓夢》小說的人都會有困惑,為什么《紅樓夢》里不見紅樓只見夢呢?《紅樓夢》書名究竟有什么含義和寓意呢?
一、《紅樓夢》寫夢無人置疑
《紅樓夢》作為書名的涵意很醇厚。庚辰本第四十八回在寫香菱夢中作詩時,有條“脂批”寫道:“一部大書起是夢,寶玉情是夢,賈瑞淫又是夢,秦(可卿)之家計(jì)長策又是夢,今作詩也是夢,一并‘風(fēng)月寶鑒’亦從夢中所有,故曰‘紅樓夢’也。” 《紅樓夢》第五回回目為:“賈寶玉神游太虛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這回書中有十二支“紅樓夢曲”,隱偷“金陵十二釵”身世、命運(yùn),關(guān)系到整部書的結(jié)構(gòu)與故事發(fā)展脈絡(luò),意味是很深廣的。
《紅樓夢》的寫夢手法也變幻莫測,不見雷同。有時像是描繪一個真實(shí)的生活細(xì)節(jié),結(jié)果是寫夢,有時寫夢又通篇不用一個“夢”字,如不細(xì)看,不覺是在寫夢。總之,《紅樓夢》全書起于夢,結(jié)于夢,表面是在寫夢,實(shí)際并非寫夢。所以,將這本寫一個大家庭興衰的書定名為《紅樓夢》,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可見,好的書名更容易傳世。
不難看出,《紅樓夢》是一個夢,曹雪芹的思想就藏在這個夢里。夢是象征,是符號,里面人物的命運(yùn)也都包含在這個夢里。《紅樓夢》用一個家濃縮了一個社會,實(shí)乃一個大夢。那么,《紅樓夢》究竟寫了多少夢呢?經(jīng)過統(tǒng)計(jì),發(fā)現(xiàn)《紅樓夢》全書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夢共有32個,前八十回共寫了20個夢,后四十回共寫了12個夢。書中的夢境描寫或長或短,或詳或略,都是根據(jù)情節(jié)而定的。
二、《紅樓夢》中“紅樓”的含義
殊不知,在《紅樓夢》中,“紅樓”并不是專指紅色的樓,而是有其含義和寓意的。
《紅樓夢》原是書中警幻仙子在寶玉神游太虛幻境時給他演的十二支曲子的總稱。開篇第一支曲即說:“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fēng)月情濃。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紅樓”和“朱門”一樣,是古代王侯貴族住宅的代稱。紅學(xué)大師周汝昌在北大講演時說:“紅樓”一詞乃唐詩人用的美好語義,專指富家婦女的金閨繡戶。
紅樓,泛指華美的樓宇,舊時常指富貴人家女子的住處。唐·白居易《秦中吟·議婚》中寫道:“紅樓富家女,金縷繡羅襦。”韋莊《長安春》詩曰:“長安春色本無主,古來盡屬紅樓女。”宋王庭珪《點(diǎn)絳唇》詞:“花外紅樓,當(dāng)時青鬢顏如玉。”元薩都刺詩:“記得小紅樓畔夢,杏花春雨早寒時。”
“紅樓”者,豪門也。紅色,歷來是權(quán)勢豪門的顏色,杜甫有“朱門酒肉臭”之說,至今故宮、中南海的圍墻還是紅色,體現(xiàn)的就是這種傳統(tǒng)觀念。此外,紅色又有激情和聲色之意,所以“紅樓”,又有“激情與享受”的寓意。“夢”者,幻象也,代表著一種幻滅的人生態(tài)度。因此,所謂“紅樓夢”者,一場富貴豪門的人生與情感之夢幻歷程也。
《紅樓夢》本是太虛幻境中警幻所演之曲名,而如白居易所言,古代的“紅樓”是指富豪權(quán)貴人家婦女所居的華麗樓宇。“夢”則是“本書主旨”之所在,在提綱挈領(lǐng)的《紅樓夢引子》中,作者就明確指出要演出“悲金悼玉”之“夢”。所以夢覺主人序中說:“紅樓富女,詩證香山,悟幻莊周,夢歸蝴蝶。”以為此名總其全部,最為切中題旨。
由此看來,《紅樓夢》所寫的應(yīng)是:住在深宅大院里的富貴人家的十二個女子的命運(yùn)。
三、是誰取書名叫《紅樓夢》
大家也許不知道,被譽(yù)為中國最偉大小說的《紅樓夢》,其書名,并不是作者曹雪芹先生“欽定”的。
《紅樓夢》第一回就已經(jīng)說得明明白白:“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fēng)月寶鑒>。后因曹雪芹于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篡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
從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小說最早的名字叫《石頭記》,后一度改為《情僧錄》。而在這部小說的流傳過程中,一個叫孔梅溪的,又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風(fēng)月寶鑒》。最后,作者經(jīng)過進(jìn)一步修改完善,正式取名叫《金陵十二釵》。這是作者在小說中自述的最可靠也最真實(shí)的書名的變遷由來。
那么,這部小說后來為什么又改名叫《紅樓夢》 了呢?
紅學(xué)界普遍認(rèn)為,“紅樓夢”是曹雪芹先生所作的這部曠世杰作最為惡俗的一個名字。確實(shí),在小說曾經(jīng)有過的不同的書名中,這是唯一沒有得到過作者首肯的,而且是后人改的。最早提起《紅樓夢》這個名稱的是在脂硯齋甲戌抄本《石頭記》的“凡例”中,脂硯齋依據(jù)書里“寶玉做夢,夢中有曲名曰:‘紅樓夢十二支’,并認(rèn)為‘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但是,必須注意,脂硯齋并沒有稱這部小說為《紅樓夢》。真正稱小說為《紅樓夢》的是永忠在《延芬室集》中寫有“因墨香得觀《紅樓夢》小說,悼雪芹”一番話,另有明義在所著《綠煙瑣窗集》也有“題紅樓夢”詩二十首。至乾隆甲辰(1784年)菊月夢覺主人序本,就直截了當(dāng)?shù)挠谩都t樓夢》作書名了。
但有一點(diǎn)我們必須明白,“紅樓夢”這個詞語,首創(chuàng)的“專利權(quán)”就是曹雪芹先生。小說第五回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警幻仙姑在接待賈寶玉的時候,不僅給他看了金陵十二釵的部分判詞,而且讓眾仙子為他演唱了預(yù)示著小說中十二位主要女性命運(yùn)和小說主要情節(jié)的的“<紅樓夢>十二支”曲子。正因?yàn)椤都t樓夢》十二支曲子幾乎概括了小說主要女性的命運(yùn)以及小說的主要情節(jié),所以在脂硯齋甲戌抄本《石頭記》的“凡例”中,脂硯齋依據(jù)書里“寶玉做夢,夢中有曲名曰:‘紅樓夢十二支’”的情節(jié),認(rèn)為“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此一說,應(yīng)該說對于后人大膽地用“紅樓夢”來命名整部小說起到了極其重要的啟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