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像圍城,城里的鳥想飛出去,城外的鳥想飛進來。”
這是錢鐘書先生半個多世紀前在上海出版的小說《圍城》中最為經典的一句話,而我對于他的了解也正是從這本書開始的。
這部聞名海外的小說以從歐洲留學回國的方鴻漸為主人公,整本書在我看來是用極度調侃、幽默和富有諷刺意味的筆觸,描繪了一群留學生與大學老師在生活、工作和婚姻戀愛等方面遭遇到的重重矛盾和糾葛,揭示了在當時的中國,受西方文化影響的知識分子的猥瑣靈魂和灰色人生。
與此同時,錢老先生也借主人公抒發了自己對舊中國西式知識分子的無情嘲弄和不滿。他的筆像一把刻刀,刻出來了現實的人情世故,讓人看了不覺一把冷汗。志大才疏的方鴻漸,溫柔伶俐的唐曉芙,冷若冰霜的蘇文風,暗藏心機的孫柔嘉……腦海中久久無法平靜,他們用自己的精神澆鑄了一座又一座圍城,卻又不斷渴望跳出圍城,這頗顯矛盾的舉動,不禁令人啼笑皆非。
對于世界,錢老毫不留情地橫掃了西方人由于無知而以歐美文化為中心的偏見;對于推進中外文化的交流、使西方人了解中國的文化,起了很好的作用;對于中國,他在科學地揚棄中國傳統文化和有選擇地借鑒外來文化方面,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對于正值大學生的我,他的文字及留學經歷更是警醒我切莫浪費韶華,要做一個有高尚品質的中國青年。
他個性樂觀豁達。在文革時期與妻子楊絳先后被打成“牛鬼蛇神”,夫妻二人坦然的雙雙接受,沒有墮落,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相反卻仍然保持著少有的幽默,從容淡定的面對苦難的日子,不曾抱怨。
他才高八斗卻從永遠保持一顆孜孜不倦好學的心,年輕時的他輾轉英國、法國深造學習,環境的艱苦讓他人生經歷更加豐富,并精通多種語言,能將經史子集隨手拈來、頭頭是道,在面對外國人故意刁難下健談善辯,維護國家尊嚴。
他淡泊名利,獨門避囂,專心治學,是中國史上少有的隱士。知其名者多,慕其名而想拜訪、索字等人更多,但錢老終日閉門讀書寫作,謝絕應酬。
他簡樸純真,他的夫人曾稱他為書癡。他的居所滿室書香,主要空間都被書柜書桌占據,沒有華麗的家具,只有源源不斷的書籍。
諸葛亮在誡子書一文中曾說過“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淡泊是一種修養,一種氣度,一種智慧,一種境界,錢老先生就始終保持了一顆淡泊的心,擺脫名利的羈絆,真正做到了返璞歸真,靜心鉆研學術,潛心回歸自然。
寫到這里,我不禁還想感嘆他的夫人楊絳先生。自從嫁給錢鐘書后,楊絳一直甘愿做“灶下婢”,擔負了大多數家庭瑣事,更直接的還是楊絳拼命保存了錢鐘書許多重要手稿。
她是妻子、情人也更是朋友。為了他,在英國陪讀的時候,她放下手中的筆,把工作中心放在了帶孩子、照顧錢鐘書學習上(這一點,在楊絳先生的《我們仨》一書中有體現)。每當錢鐘書被燈泡壞了等生活瑣事困擾時,楊絳總是說“有我呢”。就連錢鐘書因為枯燥不喜歡而考試不及格時,還是楊絳幫助他復習過關。
錢鐘書先生也在《圍城》序中說:
這本書整整寫了兩年。兩年里憂世傷生,屢想中止。由于楊絳女士不斷的督促,替我擋了許多事,省出時間來,得以錙銖積累地寫完。照例這本書該獻給她。
其實,《圍城》是在淪陷上海的時期寫的,艱難歲月里,夫妻兩人相濡以沫,相敬如賓,這是多么難得的人間真情啊!這個三口之家,很樸素,很單純,溫馨如飴,只求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
錢老曾用一句話,概括他與楊絳的愛情:
絕無僅有的結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這對文壇伉儷的愛情,不僅有碧桃花下、新月如鉤的浪漫,更融合了兩人心有靈犀的默契與堅守。縱然斯人已逝,而楊絳先生的深情依舊在歲月的輪回中靜水流深,生生不息。
著名學者胡河清曾贊嘆:“錢鍾書、楊絳伉儷,可說是當代文學中的一雙名劍。錢鍾書如英氣流動之雄劍,常常出匣自鳴,語驚天下;楊絳則如青光含藏之雌劍,大智若愚,不顯刀刃。”在這樣一個單純溫馨的學者家庭,兩人過著“琴瑟和弦,鸞鳳和鳴”的圍城生活。
一九九八年歲末,錢鐘書先生逝世了,再也回不去的留學時光,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歲月,但他的精神和他所帶給人們的啟迪與感悟,將隨著一部部作品永遠留存并延續下去,影響一代又一代的莘莘學子。
- 作者 -
妍君,生活在海邊小城,隨性灑脫,血液里住著自由風的90后女孩。喜歡大海喜歡藍天喜歡美食更喜歡文學,享受探索未知的旅途,鐘情于用文字記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