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9月18日上午8時30分,開封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像往常一樣打開了明星展廳的大門,可映入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原來擺放著珍貴文物的展廳已經空空如也,69件珍貴的明清文物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展廳。
一夜之間,69件珍貴的明清文物不翼而飛。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工作人員的想象,他們趕忙聯系了警局前來調查此事。
經過警察的初步勘查,被盜走的文物大多數是國家一級、二級文物,按照當時的市價保守估計,這些被盜的文物至少達到了6億的價值。
“9·18開封文物盜竊案”是迄今為止全國最大的文物盜竊案,也是繼“蒙娜麗莎”盜竊案后的世界第二大文物盜竊大案!
警察們正在檢查空空如也的展廳
接下來,咱們就來詳細了解一下,這宗涉案金額高達六億元的全國最大的文物盜竊案的案發經過。
1992年的9月18日,河南開封博物館。
這天的天氣陰雨綿綿,早晨八點,博物館服務員馬海娟照常出門上班,她抬眼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心情也隨之抑郁起來。
天氣這么陰沉,今天的運氣似乎不會太好。
也不一定是出于天氣,或許還有九一八事變紀念日的原因吧。
胡思亂想了一陣后,她便上了去往博物館的公交車。
半個小時后,公交車便停在了博物館門口,與同坐一車的同事崔巧玲一同下車后,兩人隨即便一同進入館內,準備打開博物館明清宮廷用品的展廳大門迎接新一輪的參觀者。
開封博物館
可當她們剛打開展廳大門,里面的景象讓她們頓時大吃一驚,呆在了原地——只見里面一片狼藉,地板上到處都是碎玻璃片,展柜上還有被暴力撬開的種種痕跡——最要命的是,被砸碎,撬開的展柜數量足足有八個之多!
僅僅十分鐘后,驚聞這場驚天大案的開封市刑警支隊長張天增便帶著刑偵人員火速封鎖現場展開了現場勘察,緊跟著趕來的,還有公安局長武和平與副局長胡安太。
初步勘察結果很快便呈現在了現場的每一位警察眼中——展廳中有八個展柜被撬開,一共被盜走69件價值6億元的文物珍品,一二級文物共59件——其中還有明代宣德年間青花纏枝蓮紋盤、明弘治年間黃釉瓷盤、明德化窯回紋三足爐、清雍正年間青花釉里紅折枝果紋扁瓶這四件我國窯燒青花瓷器中的極品!
德化窯窯址
事不宜遲,時任開封市市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徐福潤迅速牽頭,組織起了以他和時任公安局黨組書記吳國強為指揮員的“918特大文物盜竊案”指揮部。
一時間,全省公安二百多名各部門的精兵強將,偵查精英紛紛齊聚一堂。
會上,刑偵人員繼續展出了他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種種關于嫌疑人的物證,痕跡——首先是展廳北側窗戶上加焊的鋼筋被撬斷——犯罪嫌疑人應當就是從這里進入了現場,隨后用紅色絨布與黑色夾子將八個展柜內的報警器全部包住,使其失靈后,便用玻璃刀劃開了展柜實施了盜竊。
同時,根據犯罪嫌疑人遺留下來的腳印和對其它現場痕跡的反復勘察以及對館內工作人員的走訪調查,警方最終初步得出結論:
——此次盜竊案應由一個對博物館內部情況了如指掌,同時對紅外線報警器有一定研究的智能型流竄盜竊團伙實施,這個團伙的案犯至少兩人以上,一個穿回力型運動鞋,大約25歲,中等健壯身材,身高大概1米7左右;另一個年齡大約30歲,體態偏瘦,身高大約1米75,穿弧型鞋。
隨后,隨著對周邊人員以及館內工作人員的走訪調查逐漸深入,其它線索也接踵而至。
首先是館內工作人員李娟與執勤的武警戰士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根據二人的回憶——九月初,曾有一名自稱“武漢大學教授”的年輕男子帶著兩名男青年三次來到博物館參觀,他們自稱住在東京大飯店,是來參加“黃河中下游研討會”的——事后根據警方查實——根本沒有這個會議。
然后是附近包公湖漁場的工人提供的一條可疑線索——案發當晚的凌晨1點50分左右,他和同事出來巡湖,意外在中坑南環路包府坑加油站北墻外發現了一輛空軍的白色桑塔納——車牌是K43-1008。
隨后,警方便依據這兩條線索展開了深入排查,首先趕往了東京大飯店,在酒店記錄中查實在9月2日曾有四名男子前來住店,于7日時離店,住宿登記上的名字很有意思——一個叫李軍,一個叫唐國強,一個叫陳納德,還有一人未登記,三人均是武漢鐵路分局的工作人員。
隨即,偵查員又從附近的迎賓飯店了解到了同樣的登記入住信息,但這幾人卻玩了個狡兔三窟,登記后沒有入住。
警察通過開房記錄調查犯罪嫌疑人
時值深夜,另一條關鍵線索又從金水公安分局局長那傳到了燈火通明的鄭州市公安局黨組會議室“9.18”案件第三次工作匯報會的現場。
早在8月5日,鄭州金橋賓館曾經發生過一起桑塔納盜竊案!
根據金水公安分局的匯報,早在7月29號,曾有三個自稱省軍區來的人乘坐一輛紅色夏利在金橋賓館落腳,與開封機電公司駐鄭辦事處主任傅煥成洽談購車意向,這輛紅色夏利車的拍照正是那輛白色桑塔納的“K43-1008”!而這三個人的名字分別叫林沙,李軍,陳納德!
次日中午,林沙要求試車,幾天后,傅煥成突然發現自己那輛白色桑塔納不翼而飛了。
隨后,根據細致分析,宛如破曉的曙光一般,所有人都一致認同這個劫車團伙正是他們要找的本案嫌疑人!而那輛白色桑塔納的去向,便是本案的突破口;為了確認這個猜想的可靠,偵查員便再次帶著經過提供的體貌特征匯集起來臨摹的李軍與陳納德的畫像造訪了開封博物館。
真相,第一次浮出水面——畫像上的陳納德正是那位自稱武大教授的年輕男子!
而由于犯罪嫌疑人自稱武漢大學教授,指揮部當即再次拍板,將偵查的重點放在了武漢,開封市公安局長武和平立刻帶著一支精干的偵查小隊進抵武漢,與武漢副局長以及開封公安局支隊長等干警開始并肩戰斗。
警察們根據提供信息得出的嫌疑人長相
12月1日,這天是個大晴天,萬里晴空,陽光正好,身穿便裝的武漢干警王偉與妻子李靜萍正帶著女兒在漢口南京路由東向西散步,與街上其他行人無異。
上午十點,正當他們走到鄱陽街與南京路的十字路口時,驚喜總在拐角處——一輛白色桑塔納從北邊駛來——車牌正是“K43-1008”!
王偉隨即與妻子對視了一眼:“快叫的士!”話音未落,便向著那輛白色桑塔納追去。
隨后,在寬闊的大街上,的士緊追著那輛白色桑塔納,直到它拐過幾個彎,在武漢海關大門外北側停下。
而這里,正處于當初指揮部預料的武漢鐵路分局,武漢鐵路分局對面的軍事機關,以及附近在珞珈山麓坐落的武漢大學這三點一線地帶之中。
珞珈山風光
的士在南側停下后,王偉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照相機拍起照來,而他的妻子也開始打電話給指揮部匯報情況。
接到電話后,偵查員們火速撲向了海關,可嫌疑人十分狡猾,早已先一步離開了——隨后經過東京大飯店的工作人員辨認,王偉照到的白色桑塔納上的司機正是所謂的“唐國強”。
第二天下午三時,在武漢市公安局的嚴密布控與監督下,那輛白色桑塔納又再一次出現在武漢大街上,這一次,交通大隊的交警迅速出動,成功扣押了這輛車和司機的駕照,并通過轎車發動機號,確系鄭州金橋賓館內被盜車輛。
可狡猾的犯罪嫌疑人這次卻又溜走了——好在干警們通過被扣的駕照,找到了這個司機的真實身份——劉進——而他就是前面化名的林沙。
同時根據被扣押時這輛車開的速度很快,又被犯罪嫌疑人擦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情況,干警們很快判斷——這個劉進是個汽車發燒友——肯定不會甘心白白損失這輛愛車。
干警們的判斷并沒有錯,12月3日的下午6點,武漢交通大隊傳來消息——有一個自稱楊長明的人在打聽這輛車的事——隨即,指揮部下令——抓!
準備實施抓捕行動的警察們
當天晚上,楊長明在家中被抓獲,隨后,民警便對他家進行了搜查——共搜出被盜文物珍品五件——分別是萬歷哥窯青花蝶紋瓶、青花繪紋瓶、黃釉瓷爐等。
在鐵證面前,楊長明的心理防線迅速崩潰,認罪伏法,并坦白了弟弟劉長軍(化名陳納德)糾集劉進,文西山(化名唐國強),彭堅(武漢監獄獄警),汪義強盜竊博物館并實行分贓的種種罪行。
順著這條線索,三天后,12月6日,彭堅伏法,并交待10月12號,自己和汪義強用一個18英寸電視機箱子和兩個音柱箱將打包好的九箱文物偽裝,于13日由彭國禮開車,汪義強、彭堅護送,將其運到王家墩機場,送上4031號飛機,現已經運往廣東佛山機場。
由于時值國際文物走私風生水起之時,為了不讓這些文物落入國外不法分子手里導致不可估量的損失,指揮部決定不能再藏著掖著了,當即上報公安部。
10日,公安部向全國發出了通緝令,通緝本案所有犯罪嫌疑人。
警察在火車站抓住了一位嫌疑人
這份全國通緝令很快便讓主要犯罪嫌疑人汪義強嚇破了膽,主動從廣州返回武漢投案自首,并提供了劉從軍與劉進業已逃亡廣州,準備伺機出國的情報。
指揮部隨即馬不停蹄趕往了廣州,準備在這一舉全殲這個盜竊倒賣國家文物,行為與漢奸別無二致的國家罪人團體。
就在指揮部落腳廣州的十多天后,12月23日,一個神秘的電話打到了廣州市公安局——表示愿意交出文物并且提供了55件文物的藏匿地點,求廣大人民警察放自己一馬。
時值當夜凌晨0點55分,失竊的另外55件文物終于被完好無損地送至了廣州市公安局!
整個指揮部內頓時洋溢起了一片喜慶歡騰的氣氛——當然,那個神秘電話的主人以及其他區的主犯包括另外剩余失竊的文物,干警和國家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1993年1月9日,一如既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廣州街頭。
由于已是深冬時節,向來悶熱難耐的廣東今日雖依然晴空萬里,但街頭巷尾的微風還是蕩漾起了似乎無孔不入的寒冷,吹得叫人心里直發涼發虛。
很快,一個年輕的男人出現在了街頭——他戴著墨鏡,身上穿著夾克牛仔褲——一身行頭與旁人無異,就是一邊走著一邊還東張西望,似乎有些鬼鬼祟祟,像是在警惕著什么。
突然,有人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剛想扭過頭去,頓時被幾個彪形大漢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隨后,其中一個男人對他亮出了證件:“別動,警察!”
將他扭送至派出所后,警察很快便在他身上搜到了兩本委內瑞拉的護照以及兩張香港至倫敦的機票,機票和護照上分別寫著一男一女的名字——凌達偉,凌海紅。
根據警方掌握到的線索顯示這位凌達偉,就是1992年918開封博物館偷盜文物大案的主犯——29歲的賊王——劉從軍!
這位凌海紅是他的妻子,真名叫做——凌海濱;而那位被逮捕的嫌疑犯,則是劉從軍的馬仔,負責來廣州籌集出逃所需的資金——這些信息都是劉從軍的從犯,已經自首的汪義強提供給警方的。
當天,這個馬仔便在公安干警強大的攻心戰術下交代了劉從軍此刻正在青島活動,準備做整形手術后逃出境外的信息。
當天晚上,由于公安部已經向全國發出通緝令,聞訊而動的青島市公安局隨即抓獲了這場全國最大的文物盜竊案的主犯劉從軍和他的妻子凌海濱。
至此,劉從軍終于落入了法網。
三天后,在攻心戰術的強力打擊下,劉從軍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交代了策劃、指揮、盜竊開封博物館文物的犯罪事實,而這位29歲賊王曾經還是一名本有著光明前途的警校生,如果不是因為近乎劣根性的盜竊,他原本很可能也會成為一名干警。
一代警校生終成倒賣盜竊國家文物的罪人,真是令人唏噓。
最后,偵查員在劉從軍的交代下得知了同樣也是因盜竊罪二進宮的老油條——文西山此刻正躲藏在吉林——并于不久后將其抓獲歸案。
同時,依靠人民群眾的力量,指揮部抓住了晚間6時在廣州中醫院門口出現的劉進,并依靠文西山的交待,又于吉林市李軍的家中將最后一個主犯——正準備在家里過年的李軍生擒。
伴隨著最后九件文物的完璧歸趙,案情最終也水落石出——正是因為癡迷國外走私文物生意的暴利,劉從軍于1991年6月在廣州將劉進、李軍、文西山糾合在自己麾下,并于廣州先偷竊到了那輛紅色夏利,通過彭國禮將車牌改為“K43-1008”后,便開始了本案的準備環節。
同時也就有了“武漢大學教授參觀”開封博物館和認為夏利車速太慢,改偷竊白色桑塔納的種種案情;而包公湖漁場的工人提供的1點50分時那輛白色桑塔納出現在中坑南環路包府坑加油站北墻外的線索正是他們在博物館里盜竊的進行時。
凌晨五時許,盜竊完畢,劉進把車開至博物館北圍墻外接應,該團伙將盜來的文物珍寶放進后備廂后,便立即上車瘋狂逃竄……
1993年8月16日,918全國特大文物盜竊案開庭,法庭當庭宣判,以盜竊罪和盜運珍貴文物出口罪判處劉農軍、劉進、文西山、李軍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時至2013年9月18日,本案四名主犯均已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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