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外秦陵返回西安城,來到和平門靠著內城墻的一條馬路。抬頭看,有路牌赫然寫著:下馬陵。
西安下馬陵路
為何稱為“下馬陵”?是因為此地安葬著一位人物,連皇帝到此都要下馬步行。
那這是哪個人物讓皇帝都如此敬重呢?
這個人物是漢朝人,他的思想曾經影響了此后中國兩千多年的政治制度和文化,當他去世之后安葬在長安城南曲江附近。有一天,漢武帝經過這里時,聽說這里是他的墓地所在,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特別下馬步行,于是民間稱這里為“下馬陵”。
而這個人物就是——董仲舒!
不過,這條路在唐朝時還有一個名字,大家在高中學過白居易的《琵琶行》,琵琶女介紹自己時曾說:“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
歷史學界考證,白居易在《琵琶行》里所遇見的京城女子所說的應是“下馬陵”,但白居易不知道有此地名,而陜西話的“下馬陵”聽起來就像是“蝦蟆陵”。于是白居易按照音譯就寫成了“蛤蟆陵”。
琵琶女曾經描述自己和下馬陵:
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可見這里在唐朝時曾是繁華之地!
好啦,言歸正傳,還是來說一說漢武帝為什么會對董仲舒這么尊敬吧!
這還要從漢武帝之前的幾個皇帝談起。西漢建立初年,經過秦末農民戰爭,經濟十分蕭條。漢武帝之前的幾個皇帝采取的治國理念是“黃老之術”。“黃”是指黃帝,“老”是指老子。即按照老子的道家思想來治理國家,實行“無為而治”的“休養生息”政策,在漢文帝和漢景帝時期,創造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太平盛世——文景之治。
經過文帝、景帝的勵精圖治,當然更主要是勞動人民幾十年的辛勤勞動,使漢朝的社會經濟獲得了顯著的發展,國力大增。
經過“文景之治”,漢朝的社會經濟獲得了顯著的發展,國力大增。這時年輕的漢武帝繼位登基了。他在漢初七十年積聚起來的雄厚物質實力的基礎上,再也不愿像其父、祖兩代那樣恭儉無為了。他想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于是,漢武帝就在元光元年(即公元前134年),下詔征求治國方略。想要找到一個能給他提出新的治國理論的人物,這個人物就是——董仲舒。
董仲舒像
作為一代大儒的董仲舒被推舉參加策問。漢武帝連續對董仲舒進行了三次策問,基本內容是天人關系問題。
第一次策問,漢武帝問的主要是鞏固統治的根本道理,第二次策問,武帝主要是問治理國家的政術,第三次策問主要是天人感應的問題。
這三次策問又稱為“天人三策”,或“舉賢良對策”。董仲舒以滔滔不絕的口才和充足的理論準備,借助于可以自由闡發的“春秋公羊學”,投武帝之所好,公開援道入儒,終于在融合儒道的基礎上,用道家和陰陽家的思想資料充實發揮儒家義理,建構了一個讓武帝心醉的既有儒家的“三綱五常”,又有道家的天地、陰陽、四時,既有儒家的“有為”,又有道家的“無為”的一種嶄新的儒學思想體系。
面對這樣一種儒學,漢武帝滿意了。因為董仲舒給了漢武帝以理論指導,使得漢武帝的所作所為能夠有一個既合理又“高大上”的理論解釋,使得他能夠放開手腳,大展宏圖。
這么說來,董仲舒算得上是漢武帝的精神導師了。
因此,漢武帝才會到此下馬,以示尊崇。
那董仲舒的理論到底是什么呢?為什么會讓漢武帝如此地醉心和推崇呢?
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董仲舒的思想理論了。前面不遠處就是董仲舒墓所在的院子,不過因為原來那個院子屬于某個單位,外人不能隨便進去拜謁。聽說碑林區政府正要采取措施整合儒學文化資源,保護開發董仲舒墓,并恢復董子祠,修建文化展覽游廊,設立儒學博物館等,展示董仲舒生平,傳播儒家思想和文化。
但現在董子祠還沒建立起來,我又該如何來展示董仲舒的思想呢?
我想起了在稷下學宮遺址的想象,于是也想如法炮制,同時設計我的《游學記》的內容。
沿著城墻邊的馬路慢慢走著,看著有些空蕩的街道,突然想到可以在這條路上設計幾組有關董仲舒的城市雕塑。
下馬陵路城墻
我不禁有些興奮,大腦急速地創意著。
第一組塑像是要反映董仲舒的“天人三策”。
我想著,在和平路與下馬陵路的交匯處,應該有一組塑像。這組塑像有漢武帝和董仲舒兩人。漢武帝手執一卷漢簡,身體向董仲舒傾斜,目光熱切地凝視著正展開一卷漢簡敘說著的董仲舒,他們的面前還有一卷漢簡,算是符合“三策”的數量。
董仲舒和漢武帝
往前走10米左右,應該有第二組塑像,叫做“天人感應”。
董仲舒的理論基礎稱之為“天人感應”。按照董仲舒的說法,天是至高無上的人格神,不僅創造了萬物,也創造了人。人作為天的一部分,人的行為都要與天的行為相吻合。因此,他認為天是有意志的,和人一樣有喜怒之氣,哀樂之心。人與天是相合的。
這與先秦的“天人合一”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它繼承了先秦思孟學派和陰陽家鄒衍的學說,而且將它發展得十分精致。當然,董仲舒的“天人感應”更多強調的是“感應”。
董仲舒認為天和人同類相通,相互感應,天能干預人事,人也能感應上天。他認為“天”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人格神,“天”是有意志和情感的,“天”如果看到天子(皇帝)違背了天意,做了不仁不義的事情,“天”就會降下種種“災異”,就是不正常的自然災害和異常現象,比如地震、彗星等,這些“災異”是為了用來譴責和警告天子的,如果這時天子仍不知悔改,“天”就會使這個天子失去天下。當然,如果天子干得好,做到政通人和,“天”也會降下祥瑞給以鼓勵的。古時有專人來觀天象,以察看“天”又降下了什么征兆,然后好進行應對。
董仲舒的這種觀點后來發展成一種“讖緯之學”,就是認為,“天”的意志能夠通過陰陽五行和天象的變化表現出來,人們可以通過觀察天象,或者占卜吉兇禍福,來了解“天意”,甚至朝廷的各種重大問題的決策,都要根據讖緯來決定。
當然,這是一種封建迷信。這種讖緯之學由于過分細密、煩瑣、附會,在漢朝之后就日漸衰落,沒有多少人相信了。
不過,董仲舒當初提出“天人感應”,除了他繼承了先秦的陰陽學說等思想的發展,還有就是他也是想通過“天人感應”這種方式來戒懼統治者。
從這方面看,董仲舒“天人感應”的思想限制了皇帝的私欲和權力,不讓他們為所欲為,而要有所敬畏,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這就是讓皇帝有所戒懼,從而在思想上為整個封建社會的長治久安作出了重要的貢獻,其意義是深遠的。
因此,這組“天人感應”塑像可以是這樣的:這里還是董仲舒和漢武帝兩個人物,董仲舒一臉嚴肅地手指蒼天,漢武帝則顯出一臉的驚恐,手上的漢簡也散落了一半。這既體現了“天人感應”的內容,又展示了“天人感應”帶給雄才偉略的漢武帝的戒懼之心,顯出了“天人感應”思想的效果之一。
再往前10米左右,第三組塑像可以叫“大一統”。
如果“天人感應”只是讓漢武帝和歷代皇帝感到戒懼的話,那么漢武帝還是不會接受這個觀念的。“天人感應”思想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要證明皇權的神圣和大一統的必要。
董仲舒以“天人感應”的神學思想宣稱:天是萬物的主宰,皇帝是天的兒子,即天子。天子授命于天,是代表天來統治天下的,因此,全民都要服從皇帝的統治,諸侯王也要聽命于皇帝。按照這個說法,帝王自然就具有絕對的統治權威。
同時,董仲舒認為,漢初實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經濟發展很快,出現了“文景之治”,但是同時也出現了吳楚的“七國之亂”,統一的國家面臨著分裂的危險。之所以會這樣,一是皇帝的權威還沒有完全樹立起來,二是“大一統”的觀念還沒有成為人們的國家觀念。因此,重要的問題是要鞏固集中統一的政權,防止分裂割據的局面再次出現。
董仲舒從儒學經傳中尋找統一的理由,他根據《公羊春秋》的記載,提出了“大一統”的觀點。董仲舒認為,《春秋》所主張的“大一統”是天地的常理,適合古今任何時代的道理。“大一統”既然是宇宙間最一般的法則,那么封建王朝當然要遵循。這就是董仲舒所要設立的政治哲學的核心。
對于漢武帝來說,當時的王國問題繼續威脅著中央政權。漢武帝為鞏固中央集權的封建國家,徹底解決王國問題,需要一個符合實際的統治思想,而“大一統”理論正是解決王國問題,建立大一統的君主專制政權的最好選擇。
下馬陵路
因此,第三個塑像的創意可以是這樣的:
這組塑像是以漢武帝為主,頭戴帝王之冠的漢武帝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手往前指,眼前似有“大一統”的無限江山;董仲舒則在旁向漢武帝恭敬地行著拱手禮,表示對帝王的尊重。這既可表示董仲舒對代表天行使權力的皇帝的敬重,又體現了“大一統”的觀念。
再往前就來到了董仲舒墓的院子前。
對著院子大門,我繼續構想著塑像的創意。
董仲舒墓院門
第四組塑像就應該是董仲舒最出名的政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董仲舒根據“大一統”的普遍法則,進一步提出了思想也要“大一統”的論點。董仲舒在《舉賢良對策》中提出,只要不是在儒家“六藝”之列的,不認同孔子那一套儒家思想的,都不應該允許其發展下去,不允許和儒家思想一起存在。也就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董仲舒認為,只有這樣,那些亂七八糟的教派和學說就不會再來迷惑百姓了,國家的法律和制度才能顯示出地位。老百姓也才知道用什么樣的方式去教育子孫后代。只有思想統一才能有統一的法度,百姓才有行為的準則,這樣才能維護與鞏固政治的統一。用思想統一來鞏固政治統一,思想應該統一于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上,百姓也知道該遵循什么,怎么做了。只有政治統一才能長治久安,當時漢代的政治是統一了,但不穩固。統一思想成了大一統的關鍵。于是,董仲舒多次強調要用孔子儒學統一天下的思想。
與秦時的法家相比,儒家宣揚仁義治國,比赤裸裸地宣揚人性本惡,容易走向暴政的法家思想相比,顯得更加地溫情脈脈,讓人容易接受;而與“黃老之術”相比,儒家的積極入世的進取精神,又更加地世俗化和生活化,給人以希望和夢想。因此,“獨尊儒術”是時代發展的產物。
對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策,歷來對它的評價都是從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兩方面來說的。消極影響主要是說這種政策把戰國以來學術自由、思想開放的文化氛圍徹底破壞了,嚴重禁錮了人們的思想,限制了中國古代教育、政治文化的多元發展和多種形式、規格人才的培養。
但也有學者從另外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認為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對策,并不表示從此中國進入了思想專制的時代,而僅僅是說明,西漢朝廷的官方學術終于確立了。
這些學者認為,西漢的“獨尊儒術”是以儒學為首,但并不排斥其他的思想。只不過儒學為“官學”,屬于“官言”,其他諸子是“家學”“私學”,屬于“家言”“私言”。官學和私學,官言和家言,從此以后在中國歷史上長期并存,互有影響和消長。
應該說,遍觀諸子百家,能夠既有自己的獨立主張,又能容納各家之言的,除了道家,就是儒家了。而道家對于世俗的生活而言,又不太合適作為一個國家的主要價值觀。因此,能舉一旗而眾響應,又不傷及其他“家言”的,非儒學莫屬,獨儒學有此功效。若以另一“家言”為綱,恐將傷及其他諸子之言,秦朝單純“以法治國”,導致了焚書坑儒,其崛起和速滅便是一例。
其實,綜觀整個中國封建歷史,在獨尊儒術的綱領之下,源自諸子百家的各種治理社會的思想理論,沒有一種被消亡,也沒有一種被視為異端邪說,遭到觀念和肉體上的剿除。這與西方中世紀相比,顯示出巨大的優越性。可以說,在幾千年的歷史中,各種思想彼此消長融合,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發揮著各自不同的獨特功用,其對不同思想的寬容,蔚為壯觀。
看來這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塑像創意比較難。我原地轉圈環看四周,突然想到可以借助于這面城墻!
下馬陵路城墻
院門前還是漢武帝和董仲舒的塑像。不過他們的形象是恭敬地朝著城墻這邊作揖,特別要表現九五之尊的皇帝的恭敬之意。而城墻這邊,則設計一組浮雕,中間當然是孔子的形象,其位置要高于漢武帝的塑像;孔子浮雕像兩旁有很多的儒生形象在讀儒家經典;再兩旁也有一些研究百家學說的,但不是主畫面了。
這就既體現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又把剛才我們說到的“尊儒術,而不廢百家”的意圖表現了出來。而且中間的這段距離,既表現了歷史時間的相隔,同時又表達出了思想文化的傳承。
還有,這兩組屬于不同藝術形式的塑像和浮雕,通過這歷史的時空距離也有機地組合在一起了。人們行走在中間,兩眼看這兩邊的形象,思索他們之間的聯系,頓時有了穿越之感。
對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策,后世的人們有著不同的評價,不過,從此以后,儒家的地位得到了官方正式的肯定和推崇,確立了儒家學術在封建社會意識形態方面的正統地位,儒家思想成為了此后兩千多年的治國理念,這是沒有疑問的。
儒家特別重視教育,孔子就是第一個著名的教育學家。因此,尊崇儒術后,自然會重視教育。
西漢政府為此采取的主要措施包括:設儒學五經博士;建立博士弟子制;以儒術取士;建立視學制度等。這些都促進了漢代教育的大發展,漢代官學和私學都得到空前的發展,學制系統已初具規模,為以后歷代封建王朝的學校教育制度奠定了初步基礎。這也是中國古代教育非常發達的原因之一。
大家都知道孔子是教育家,其實董仲舒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教育家呢!關于董仲舒讀書的故事,歷史上有“三年不窺園”的典故。
三年不窺園 圖
董仲舒的求知欲非常強烈,遍讀了儒家、道家、陰陽家、法家等各家書籍,成為儒學大師。董仲舒在30歲時,開始招收學生,精心講授,課講得十分精彩。他講學時,在課堂上掛上一副帷幔,他在帷幔里面講,學生在帷幔外面聽。這叫做“下帷講誦”。由于慕名而來的人太多,他還經常叫他的得意門生呂步舒等轉相傳授,很多人跟他學了多年,稱為他的弟子,但甚至都沒有跟他見過面。通過講學,董仲舒為漢王朝培養了一大批人才。
說到董仲舒的教學,就要說到董仲舒的“人性論”了。
我們在研學先秦諸子的思想時,特別是他們的教育思想,是一定要涉及到他們的“人性論”的,因為有什么樣的“人性論”就有什么樣的教育觀。
孟子的人性論是人性善,因此他的教育觀就是“內發論”;荀子的人性論是人性惡,因此他的教育觀就是“外鑠論”。董仲舒的人性論既不同于孟子的性善論,也不同于荀子的性惡論。
首先,他不同意孟子的性善說。他打比方說,善就像是稻米一樣,而人性就如禾苗,禾苗雖然最后能出產稻米,但禾苗又不能說就是稻米。也就是人的本性雖然最后能發展成善,但本性并不是善,本性只有像禾苗一樣,得到培育才能產生善一樣的稻米。董仲舒因此強調人為和教化的作用,只有教化才能使人與天、地同等。在這一方面,他接近荀子的觀點。
但是它又和荀子不同,不同之處在于,他不認為人的質已經是惡的。善是性的繼續,不是性的逆轉。
董仲舒認為性是由天決定的,性是天生的質樸,雖可以成為善,但并非就是善,只有“待外教然后能善”,即人性善是通過教育的結果。
董仲舒的人性論被稱為“性三品說”。
董仲舒把人性分為三個品級:圣人之性、中民之性、斗筲(shāo)之性。“圣人之性”是純粹的仁和善,圣人不用教化,是可以教化萬民的。“斗筲之性”是只有貪和惡的廣大勞動人民,這些人即使經過圣人的教化也不會成為性善者,對他們只能加以嚴格防范。“中民之性”具有善的素質,經過君主的教化便可以達到善。這三個品級的人性,都是天所賦予的。
下馬陵路
董仲舒認為,君王應該順天之意來完成對人民的教化。因此,他特別強調教育的作用。
不過,從他的“性三品說”來看,他所說的教育主要是指對“中民之性”的教育,這是他的局限所在。
這組塑像的創意是個難題,我看看院門,又轉身望著空蕩蕩的城墻思索著,逐漸在腦子里形成了這樣一幅圖像:
這院門的右側是一尊董仲舒“下帷講誦”的塑像,當然,這“帷”也可以不用,因為總不能遮住臉龐吧,就是董仲舒講課的形象,而他的學生們聽課的樣子則同樣展現在對面城墻的浮雕上。這樣也正好可與左側的創意對稱。
為了表現董仲舒“性三品說”的局限性,在對面的浮雕上,除了那些傾耳認真聆聽的學生們,旁邊還有一些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之流,就是董仲舒的“性三品說”中只配“斗筲之性”的人們,他們也放下手中的活計,在傾聽董仲舒的講課。
這既能表現出董仲舒的教育行為,又能體現董仲舒的教育思想,特別是這個“販夫走卒、引車賣漿者之流”的細節,很能夠表現出董仲舒“性三品說”的局限。
想完這五組塑像的創意,我有些得意,又有些疲倦。
正好院門打開,我尾隨著別人走進院子里,來到被一圈青磚圍繞的董仲舒墓前。
董仲舒墓
剛才說到董仲舒的局限,有一點想必大家都知道,因為在我們的語文課文中會經常出現,一般是在新文化運動的那些作品中,又特別是在魯迅的作品中,常常會批評這種思想,就是董仲舒提出的“三綱五常”!
董仲舒運用他“天人感應”以及陰陽學說提出了“三綱五常”的理論。
這個時期以前的儒家認為,社會有五倫,即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董仲舒從中選出三倫,稱為“三綱”。“綱”字的意義是網的大繩,所有的細繩都連在大繩上。君為臣綱,就是說,君為臣之主。夫為妻綱,父為子綱,都是這個意思。三綱之外,還有五常,都是儒家堅持的。“常”有不變的意思,五常是儒家所講的五種不變的德性:仁,義,禮,智,信。五常是個人的德性,三綱是社會的倫理。舊時綱常二字連用,意指道德。
董仲舒認為“道”是源出于天的,“天不變,道亦不變”,即是說“三綱五常”“大一統”等維護統治秩序的“道”是永遠不變的。
“三綱五常”原本是董仲舒想出來的維護社會秩序的說法。這種思想到了近現代社會,已經嚴重阻礙社會的發展了,所以新文化運動時期,魯迅等文化學者深入挖掘這種思想的影響。當然,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但是,在這里,我們可以了解這“三綱五常”的源流所在。
綜上所述,董仲舒認為,天生萬物是有目的的。天意是要大一統的,漢皇朝的皇帝是受命于天來進行統治的。各封國的王侯又受命于皇帝,大臣受命于國君。家庭關系上,兒子受命于父親,妻子受命于丈夫,這一層層的統治關系,都是按照天的意志辦的,董仲舒精心構筑的“天人感應”的神學目的論,正是把一切都秩序化、合理化,正是為漢皇朝統治者鞏固其中央集權專制制度服務的。
董仲舒的思想,是西漢皇朝總結歷史經驗,經歷了幾十年的選擇而定下來的官方哲學,對鞏固其統治秩序與維護大一統的局面起了積極的作用。
可以說,董仲舒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復興了被扼殺達百余年之久的儒家文化,而且一個新的歷史時期融會貫通了中國古典文化中各家各派的思想,把它們整合為一個嶄新的思想體系。從董仲舒開始,儒家思想成為了整個中國封建歷史的主流思想。
從院子里出來,重回下馬陵路,看著一望不到盡頭的城墻,感受到歷史的厚重與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