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忠恕之道,便是要求人們要嚴于律己,寬厚待人。這兩點要求,一個是對己,一個是對人,看似是無甚聯系的兩個方面,實則不然。
“律己”和“待人”,這兩件事雖然所針對的對象不同,但其實兩者關系密切,相輔相成。曾國藩就這點曾經說過,“以圣賢律己,躬自厚而薄責于人。”意思就是告訴人們要以圣賢之道要求自己,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只有將兩者做到相得益彰,才能夠成為真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曾子每日三省其身,孟子也曾說“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孔孟兩家的大圣人尚且每日躬身自省,又何況世間碌碌庸人呢?其實,只有打磨好了自己,才有資格去要求別人,。湘軍在作戰之時,不少將士都會乘機大肆搶掠,中飽私囊。對此曾國藩說:“蓋凡帶勇之人皆不免稍肥私囊。余不能禁人之不茍取,但求我身不茍取,以此風示僚屬。”大意是說,大凡帶病之人都免不了中飽私囊,我不能夠禁止別人不取分毫,只能要求自己做到不取一文。古時總督一職是個肥差,只需在各項經費中稍做手腳,便能掙的歌盆滿缽滿,更別說各級官員用各類名目送來的“辛苦費”了。
面對此等誘惑,坐懷不亂的人可謂少子又少,但曾國藩顯然就是其中一個。他深知貪污受賄非君子所為,面對屬下中飽私囊的小動作,把并不是一味以強壓酷刑明令禁止,而是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行為豎起一座標桿。只有他做到了、做好了,才有資格告訴手下的人該怎么做。
其實,曾國藩以身作則,嚴于律己的性格不僅僅表現在這件事上。曾國藩在給兒子解釋孟子說的“恕”時曾說“凡是行為得不到預期的效果,都應該反過來檢查自己,自身行為端正了,別人自然就會歸服”。在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里,曾國藩都是這樣要求自己,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帶領的軍隊驍勇善戰,甚至被世人嘆為“無湘不成軍”的原因。
嚴于律己時完善自身,贏得他人尊重。但如果在此基礎之上加上寬以待人,那么人生便又可以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那就是面對錯誤,不一味責怪他人,而是從自己的身上找出原因并加以改正。
《孟子·公孫丑》有言:“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后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追求仁德的人內心好比射箭,先要端正自己的位置。如果射出的箭沒有中靶,仁人不會去責怪那些射中了目標、勝過自己的人,只會反省自己的不足。這樣的想法不僅僅是仁德、雅量的體現,更是一種以身作則,承擔責任的態度。
曾國藩在招攬人才的過程中曾被宵小之輩欺騙,以禮相待之后卻發現此人已卷款私逃。左右親信都勸說曾國藩速速將此人捉拿,而曾國藩只是說:“不要追。”手下之人不明就里,曾國藩解釋道:一來這個人不過是騙騙錢財,如果逼急了,他會倒戈相向,那樣危害就更大了;二來這也是自己貪戀他人諂媚所造成的結果,實屬咎由自取。
面對欺騙,曾國藩不僅沒有沖冠一怒,反而將罪責歸結自身的品質修養不足之上。更令人驚嘆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分析利弊,權衡左右。雖然是別人欺騙了自己,但是責怪他人又有何用?不如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這樣也可以避免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當錯誤發生,先原諒他人的失誤,再自省其身,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更加嚴謹地約束自己。這一緊一松,體現的不僅是一個人的涵養和胸襟,更能從中體味出此人運籌帷幄的雄才和抱負。
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先自治,后制敵。古往今來的圣賢用近乎苛刻的條件約束自己,也正是他們忍凡人之所不能忍之事,才能成人之所不能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