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是以描繪山川自然景色為主體的繪畫樣式。據文獻考證,敤首是中國歷史上記載最早的以畫入史的畫家,是中國畫祖,故稱畫嫘。《畫史會要》中說道:“畫嫘,舜妹也。畫始于嫘,故曰:‘畫嫘'。”《漢書·古今人物表》亦有里記載:敤首舜妹,最早作畫的人。《列女傳》盛贊她善畫,“造化在心, 別具神技”,山水畫也是畫嫘所創。這種原始的繪畫思維一直伴隨著中華民族度過了兩千多年。
到了秦漢時期,山水畫逐漸走向了規范化,開始了具象寫實的國畫創作,把野山野水一絲不茍地畫入紙絹之中帶進人們的居室,加以裝裱后掛在廳堂之中做欣賞觀摩,既裝飾了居室又陶冶了性情。這種進步的繪畫思想伴隨著華夏兒女又度過了一千年。
到了五代北宋時期,山水畫逐漸走向了成熟。這一時期,蘇軾提出了“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臨”的觀點,使得山水畫在解決了形似后又開始與形保持距離,甚至盡量擺脫形的約束。這樣無疑助長了繪畫創作中的自娛傾向。米芾也認為繪畫功用是“自適其志”,且身體力行,把繪畫作為“墨戲”。
到了元代,倪云林更是直截了當地說:“余繪畫不求形似,草草數筆,以解胸中之逸氣耳。”之后,明代唐伯虎的“寄樂于畫”,石濤的“借筆墨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等等,都旗幟鮮明地提出了畫山水畫目的就是怡悅自我,陶冶性情而己。
怡悅自我、陶冶性情,可以從兩方面進行。一方面直接從山水畫創作中獲得快意,另一方面,通過山水畫的創作排解郁憂,從而達到精神的舒暢。當然除了創作過程能使作者得到快意舒暢外,在創作之前的登山臨水和創作之后的作品欣賞中,同樣也能獲得快意舒暢。清王縣曰:“學畫所以養性情,且可以滌煩襟,破孤問,釋惰心,迎靜氣。”正道出了繪畫所具有怡悅自我、陶冶性情的特殊功能。
以上是傳統山水畫主要創作觀念的概括,實際上也是山水畫發展的幾個階段。“以形媚避,以形寫神”是屬于相對比較客觀的表現對象階段。以山水之形體現山水之道,以山水之形傳寫山水之神。“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屬于主客觀結合的階段,既注意師法自然表現自然,又能得于心源,傳情達意。愉悅自我、陶冶性情,是頗重主觀表現的階段。自然對象和筆墨技巧,已成為作者抒情達意的裁體。
山水畫自魏晉、南北朝形成,至隋唐發展成為獨立畫科,經歷展子虔的“設色山水”,李思訓父子的“金碧山水”,王維的“水墨山水”,至五代北宋,山水畫獲得大發展,水墨山水和青綠山水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達到了高峰。
至元明清,文人水墨山水與“淺絳山水”遂成為畫壇主體,追求超凡脫俗的人文意境,營造出文人畫家回歸自然的精神家園。
一、青綠山水——即與水墨山水相區別的工筆重彩山水畫。因畫面設色以石青、石綠為主要色調,故得名。在山水畫發展中,早期多為設色山水或青綠山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宋代宮廷畫家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卷。
王希孟《千里江山圖》卷(局部)
《千里江山圖》中,表現了中國北方的名山大川,場面宏大,空間開闊,畫家仿佛是天空中邊飛行邊俯瞰大地,可見畫家豐富的想象力。圖中用墨線勾勒出物象的輪廓,用濃重的青綠色敷染山石。青、綠兩色是畫家對山林蒼翠之色的高度概括。900多年來,這幅作品一直是繪制青綠山水的畫家的范本。
唐代李昭道 《明皇幸蜀圖》
二、金碧山水——在青綠山水畫的基礎上,進一步用金線勾勒山石、樹木、樓閣等物象的輪廓,或用金色暈染天空、云彩,使畫面顯現金碧輝煌的藝術效果,故稱“金碧山水”。唐代畫家李思訓、李昭道父子善畫金碧山水,頗具“盛唐氣象”。
三、水墨山水——在中國繪畫里,水墨繪畫的色彩僅有一種,黑色的墨。然而,它可以令欣賞者感受到一個精妙絕倫的水墨世界,能給觀眾留下無窮的想象空間。自唐代王維開創水墨山水畫以來,至五代兩宋成為山水畫的主要形態。
中國山水畫有許多內容是靠觀眾去感覺、體會的,如畫中出現的空白,雖不著一筆,但只要與周圍的景物聯系起來,可使觀者感覺到是天空、江河等等。因而觀眾在欣賞繪畫作品時,可發揮更多的藝術想象力,亦更具主動性。
清初原濟和尚畫的《搜盡奇峰圖卷》,以半抽象的形式把自己一生所經歷的山川全部集中在一幅圖中。
圖上繪有長城,意味著這一段是取景于北京北部的群山,但畫家并不是以堆砌的方式集中各地的自然風光,而是匯集了大自然給畫家帶來的種種精神感受。在現實生活里,找不到這張畫所畫的地點,這是畫家理想的美景。這種繪畫思想比西方的現代派繪畫理論要早300年,因此原濟的繪畫思想和作品很受當代西方美術家的欣賞。
四、淺絳山水——亦稱“吳裝”山水。是在水墨勾勒皴染基礎上,敷設以赭石、花青為主色的淡彩山水畫。
這種設色特點,始于五代董源,盛于元代黃公望,畫面淡雅高遠,是文人山水畫的主要形式。“元四家”中的王蒙與吳鎮,常作“淺絳山水”。
歷代山水畫中,還有“焦墨山水”和“潑墨潑彩山水”,各具鮮明獨特的藝術魅力。例如,現代張大千的《長江萬里圖》,用潑墨潑彩畫法,表現長江兩岸氣勢磅礴的起伏山巒。
山水畫作為中國的一個有特色的分支,強調“平遠”、“高遠”、和“深遠”,運用散點透視法,平遠如同“漫步在山陰道上”,邊走邊看,焦點不斷變化,可以畫出非常長的長卷,括進江山萬里;高遠如同乘降落傘從山頂緩慢下降,焦點也在變化,從山頂畫到山腳,可以畫出立軸長卷;深遠則運用遠近山的形態濃淡對比,畫出立體,山谷深邃的效果。
北宋大畫家郭熙把山水比喻為“春山淡冶如笑,夏山蒼翠如滴,秋山明凈如妝,冬山慘淡如睡”,這簡直就是辛棄疾所寫的“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在與自然顧盼之間,藝術家擬人化了山川湖泊,藝術生命由此與山河大地融為一體。
南宋畫家馬遠有一幅《葦岸泊舟》,意境深遠,極富趣味。畫的遠處以非常簡約的筆法,寥寥淡染幾筆遠山,勾勒出平遠的景色,近處一葉孤舟,幾片葦草,水岸在即,滿目蕭疏。一白衣人蜷縮在小舟之上,癡癡地凝望著遠處的半壁山水。整幅只有上、下兩段內容,全畫無多著墨,大幅度地留白,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和空闊的寄望,襯托出當時作者委身江南偏安一隅的忿懣情緒以及對遠方故園的深深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