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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梗:獨唱 |《詩歌月刊》頭條詩人

張作梗,中國作協會員。湖北京山人,現居揚州。主要作品有長詩《揚州驪歌》《小城》《解構》等,曾獲《詩刊》年度詩歌獎、首屆浙江詩歌雙年獎主獎。參加《詩刊》社第 24 屆青春詩會、散文詩雜志社第 16 屆全國散文詩筆會。

我曾多次說過一句看似矛盾的話,即萬事萬物皆可入詩,萬事萬物皆不可入詩。這個悖論其實是說詩歌創作的主題確立和具象選擇的合理性、規律性和排他性。如果選擇的具象不能賦予其詩性和思想性,這首詩就是失敗的。

詩人張作梗的這組詩讓我找到佐證,他寫《雨》《浮力》《白夜》《外省生活》《春事》《平原軼事》,乃至《雞叫》,他讓這些我們熟知的生活產生其個體經驗提煉后的詩意,讓我們在閱讀時,沉湎于他揭示的事物本質內在的秘境,驚嘆于他通過一個個普通具象來曝光事物發展的內在性質和規律,同時也讓我們知道這些具象也能入詩,也能借此而達彼。卡佛說過:用普通但準確的語言,去寫普通事物,并賦予它們廣闊而驚人的力量。這應該是詩人該為之的。張作梗倡導寫“高妙的詩歌”,其“高妙的詩歌”是要“去連綴我們與外界永不可抵抗的距離”,是“總是從認識'人’開始——更確切地說,總是從認識作者'自我’開始”,這里他強調詩人向外的聯系和向內的自省。有了這些,他的詩自然有了靈性的光芒和內在的重量,他的筆下看似取的平常象,但他不是對其一般化的處理。比如《雨》這平常象在他的詩行里就有了行為上的“它的解脫是以頭/搶地”,和內質精神上的'它澆滅一座寺廟,又點燃更多的煙囪”,他讓普通的自然現象變為精神的訴求和哲理表白,這樣這“雨”就不再是普通的“雨”了。他的詩用詩家陳超論詩的要求,即既有深思熟慮的'精審”,又葆有著即興般的'鮮活感'。張作梗的詩真的達到此境。

—— 李云

曇花的距離

曇花有不被冒犯的距離。

三個小時的距離,構筑在通往

它的路上,有如

關隘和要塞。

有人選擇更偏僻的

那段日暮途窮的

距離接近它,

但空間衍化為一根伸縮變形的繩索,

無論怎么攀爬,

總是陷入黑夜的沼澤。

有些人得到神助,

偶或接近了它,

但幸運的人啊,哭泣吧,

一截凋萎的距離,剎那間會像

天塹,阻隔在

你的面前。

追憶似水年華——讀普魯斯特同名小說

一種倦于涂抹的敘述。

一種嘆息似的筆觸。

一種不屬于暮晚的落日意緒。

專注于用沙子搓繩,捆縛流水。

去鏡子里約會,以雙重虛構與影子交談;

趴在柵欄的古井邊,

研習水的第三種語言。

街道是公共的,

但穿行具有私密性;

驚訝有如蝴蝶飛走后,

枝條輕微的震顫。

剛過獨木橋,又遇雪打燈,

——將人們分開的不是空間,而是時間。

一種疏于補遺的留白,

一種囈語式風格,

一種偏離神的布道。

一種朝向未來的過去式寫作。

在墜落的事物中,

沒有誰比雨更決絕。

仿佛一個終于找到故鄉又立馬離去的游子,

它的解脫是以頭

搶地。

它制造晦暗的天氣和陰郁的

走廊——并在走廊上,

創造出一個觀看它的人——

朝代更迭,面孔散佚,

然而這人從未離去,

無盡的憂愁,天荒地老。

它澆滅一座寺廟,又點燃更多的煙囪。

它是棋盤里的閑子,

但往往攪動出滿盤的肅殺氣氛。

——是的,雨從未離去,

它不是下在這兒,就是下在那兒,

離去的是人,

是“錦瑟無端五十弦”。

半夜躺在床上默數雨點的人,

一定有人頂替著他,

站在走廊上聽雨。

反向之旅

我并未打算去那兒,

是你的夢幾次把我帶到了那兒,

是人們瘋傳你的夢說我要去那兒,

尤其是外埠甚有影響的小報以八卦口吻,

言之鑿鑿地連續報道,

我將于×月×日抵達那兒……

這使一切超出了可控的范圍。

現在,虛構逼迫現實就范——

倘若我在別人擬定的日子沒在那兒現身,

反倒像是我不守承諾。

一場外界合謀安排的行旅

就這樣在我身上夢游一樣發生?!?/span>

比秒針還精確的線路,

收攏起來就是一根捆縛我的繩索,

把我從甲地劫持到乙地,再經過落日的

中轉站,秘密給投送到那兒……

現在,違拗和掙扎只會顯得矯情。

第一要務是像道具一樣配合,

第二,要用輕松自在的表情昭告人們,

行旅完全出乎己愿,

幾乎像一場嘉年華凱旋。

入畫

推開畫上的那扇門,

他徑直走了進去。

——那是一幢淡紫色的房子,

像一個尚未被人夢見的夢。

門在身后自動關上。隨后,

交談聲從里面傳出。

“下雨了?!毕仁且粋€女人的聲音。

“該下架了,那些葡萄。”他說。

畫布朝前移了移,露出了他的半個身子。

接著,他穿過一個帶涼亭的院子,

翻越松林茂密的小山,

(聽得見風吹松針的呼呼聲)

向畫面深遠處

一座影影綽綽的

葡萄園走去……

時間像快門,在他身后閃了閃;

仿佛夢境被人推開。

現在,畫回到初始狀態。

門緊閉著——突出在一切事物前面,

像一個公開的隱喻。

詩人

像風一樣結識萬物。

像風一樣,步上樹葉或

走下波浪。像風一樣填滿山谷,

以千萬根看不見的線,把素昧平生的

事物連接在一起——

像風一樣,激活無數他者的惰性,

但從不停下來,享受草的

拜伏和松林的喝彩。

像風一樣扇動鳥的翅膀,但絕不變成鳥,

也不變成翅膀。像風一樣,

吹出人的眼淚,又給輕柔地擦去。

像風一樣,分開植被,

找到里面唱歌的紫竹蛉——

像風一樣低頭尋找,

尋找什么——永遠不知道。

像風一樣,驅動萬千個躁動的自我,

奔赴想象的遠方。

像風一樣擁抱教堂,聆聽神的布道。

像風一樣,糾纏電視塔尖,

捕捉空中交叉的信息。像風一樣,

拉寬可以丈量廣袤的土地,而豎起來,

豎起來又能觸摸到星辰。

像風一樣抱著源頭去尋找未來。

像風一樣——求索、探險、掘進,

掏空自己,掏空世界,

直到栽倒在路上,

歸于寂無。

致友人W

荒野迷路,

你不能哭。

你一哭,

就會變成松林,

松毛就會落滿你一身,

使你看上去像一團

蓬松的綠霧;

松果就會打破肉身的撲滿,

從你體內滾出——

松濤就會像一個擴音器,

放大你的孤獨……

你最好蹲下來,

抱緊那座破敗的寺廟;

最好把寺廟當成一件百衲衣,

穿在身上;

最好用淚水祈禱——

因為“眼里充滿淚水的智慧”①

這樣你就能慢慢站起來,

變成一棵發光的樹,

從頭頂,

找到出路。

①勒內·夏爾語。

獨唱

黎明時分,在窗外眾多的鳥鳴中,

我分辨出了其中一只——

它不唱和,不聒噪,不應答,不高歌;

總是間隔五分鐘,

甚至十五分鐘,

才突然像插入空中的

一個雜音,

低沉地

長嘯一聲,

就像樂池中一管嘶啞的銅號。

我的聽覺被它從眾多鳥鳴里離析出來。

在等待它的

下一聲魂魄

喊出之前,

我的心低沉地嘯叫著,

震顫如一管嘶啞的銅號。

偏差

我不知道水有沒有道德感,

但一俟變成冰后,明顯就失去了親和力。

我沉思物質的狀態:一只熱鍋里的

螞蟻,成為我的向導。

沒有一個空殼公司可供我們上市。

——水是自己的獅頭,也是自我的蛇身。

我追憶年輕的果子何等光鮮、甜蜜,

一旦被壓榨為酒后,就成為另外

一種容易上頭的東西。

事物游走的軌跡總是令人困惑,

不單是水,就連燈火的走向、

雪的走向、一座橋的走向,我們也很難

預測它們的未來。我記得兒時的

一棵皂莢樹,幾十年后,

成了鄉閭遠近聞名的先知。

而水,就算遁入汽化狀態,也并非是它

最高的存在。我們轉天看到的露珠,

難道不是它的一體兩面?——

我想起許多消失在電話號碼后面的友人,

如果面孔拒絕輪回,我還能從舊有的

模糊印象中認出他們嗎?

浮力

我樂于從兩個方面探尋浮力的來源,

一個是木板的正面,

一個是反面。

我又陷入到周期性“驚恐”的歧途中。

因為當我按下木板的時候,

它從水里突然翻過來,

打著了我的臉。

我研究浮力的脾性。為什么帶水的

木板有如活人,會溺沉水底,

而同樣一塊木板,烘干了卻像尸體,

漂浮水上?

我沉思生命是一塊木板的正面,

永遠朝向水下,而死亡是它的反面,

因為復活了體內的浮力,

變得比水還輕。

我察看這塊木板。看見木紋、裂縫、

節疤以及旋轉的年輪,

其正面和反面毫無二致。

當它落水,是什么使它選擇了

這一面朝上而非另外一面;

“偶然的骰子一擲”,大于浮力嗎?

我嘗試用一根釘子將正面和反面

拴在一起。我嘗試用釘子

扎破浮力。

白夜

南方八月的樹葉,

那樣熾熱的綠,像是初次齋戒。

然后上街,享受馬戲團提供的免費冰水和

星空——一群人坐在車廂里奔跑,

有更多廣告牌亮出了華麗的身段;

夜,再次擁有了署名權,仿佛

蘇醒的魔棒,開始指揮一座

龐大的城市轉動。

可是,仍有超越夜色的部分,

搭乘空中電梯,來到燈火通明的地下商場。

——這是火山的集市,

打開火山口,歡迎這些天堂的購物者,

歡迎他們購買的夢,

即將填塞進他人的睡眠里。

于是,一個在紅綠燈上交接的城市,

不是被建筑物,而是被夜色,

分隔成了許多層——就像但丁把

天空改建為一個階梯游園,

上不去的是前世,

下不來的是來生;

人群在中間,充當上帝造物的中介和背景。

門扉深閉但有燈影跳下圍墻。

鐘聲敲響。在一對對情侶彼此的

吞噬中,夜所剩無幾,

大排檔穿過馬路,月明星稀。

在孤山——背對落日坐著。

在暮色的浸泡中,

感覺肉身慢慢變成一座寺廟,

里面有人燒香、磕頭,有人在念經。

臉呼吸著陰影,像游離于自身之外的

一只木魚。但不知是落日的陰影,

還是佛的陰影。

如芒在背啊。

孤山,你不適合托孤。

七點一刻,我將起身下山,

去赴一場刀魚宴。

遠處,長江被一座橋懸吊起來,

漏下閃爍不定的鐘聲。

雞叫

雞叫頭遍的時候,

他仍在那顆昏暗的星上趕路。

——他在自己的頭上趕路,

孤寂像一顆星。

雞叫二遍,

他的行囊里多了一塊石頭。

雞叫三遍,

一條河竄到他面前,

像一個打劫者,伸開洶涌的手臂,

攔截他。

雞叫四遍,

晨光熹微;

從消隱的星光上跳下,

他在結滿霧氣的樹枝上繼續趕路;

早練的人,低頭

尋找著草徑。

他在自己頭上趕路,

仿佛身體是一生走不完的旅途。

外省生活

有時,配送的慰問令人不安。

一個長條形木紋驗訖章,

一戶蓋一下,近似于“到此一游”。

而我們的戶籍在故鄉,

故鄉在別處——

遷徙有如把一個繁體字從族譜中摳出,

以冰塊損耗的落日,

將之簡化為一張流通的面孔。

一件用方言縫制的黑外套,

無論合身與否,出門時都得穿著。

劇烈運動后,是疲乏,是茫然,

是失落和怠惰——配送的月亮剛好

能被一碗水裝下,一整夜,

它搖晃著我的睡眠,

仿佛帶我在無際涯的大海上游蕩。

而我們的孩子們,高舉色彩斑斕的

變聲期,臉蛋光潔像剛長出

一層絨毛的漿果。

他們在堤壩上捆扎波浪,

用飄落的櫻花摁住奔跑的群峰。

——他們比我們更像他們。

春事

春服既成。

我的愛人像越冬的樹枝,

變得柔軟起來。

蓄水池里的冰融了。水漫溢出來;

朝南的外壁上,

掛滿了歡快的

小水流。

籬柵下淤積的陰影,

被一層透明的水汽驚嚇,

像雞雛一樣一哄而散。

——竹園里,刺猬鉆出厚厚的腐葉,

卷成一個皮球,

滾下坡坎。

“燕子不歸春事晚”。①

——新麥蓬松;湖水低咻。

我的愛人像一根柔軟的枝條,

等著身上綻出

花瓣。

①[唐]戴叔倫《蘇溪亭》中詩句。

平原軼事

沒有任何修飾使平原有別于一次行旅。

雪開始融化——雪水像是一群

被緩緩放行的詞語,

以消失之法培植出語言的神性;

(但拒絕所有泥濘的隱喻。)

——啊熠熠發光的原則!

一個平鋪直敘的故事,

竟因之有了陡峭的結局。

這是江漢平原,如果被風吹過幾個省份,

就會成為蘇北平原。正是在此,

我找到了異鄉。我找到了雪——它

使大地滲入到無盡的勞作中。

一個麥田怪圈收集者,一個在融化中

變成其他事物的人,當他像一堆雪,

在爬升的風箏中越縮越小,

春天幻化為一條河流,

攔截了蝴蝶——哦,夾緊翅膀的兩岸。

我不敢確認,這就是行旅付出的代價,

這就是一只蟲子在歌唱黃昏。

我眺望平原,

內心涌出了千山萬壑。

隨筆:漫思錄

 張作梗 

詩與巫術
詩最初肯定與巫術有關。因為就是到現在,我們仍然可以在一首神采飛揚的現代詩中,偶爾窺到它“空穴來風”的神秘本性。只是,當大工業時代到來,社會分工越來越明細,寫詩的人像被遣散的神一樣,消隱在了各行各業中——這種曾披發跣足的巫性,便因為失卻了與原始曠野和露天生存的聯系,而逐漸萎頓,幾近于被擠對到了岌岌可危的塵俗邊緣。現在,詩更多尋求一種理性上的幫助和支持;在一種向內翻轉而又永恒局促如斯的尷尬境地中,它試圖測量人的異化生存的疆域和邊界,永遠孜孜以求,永不可完成。巫性減少了,實用主義、理性主義和實證主義劫持了詩句——智識注入,詩歌顯得疲累不堪,飽經風霜。
曾經,“寫什么”和“怎么寫”是一體的,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而現在,它們被分割開來,成為兩個互不相干的東西。這種人為的或者說被理性過于干預的——對于局部細化/考量的結果,便使得詩歌離巫術愈來愈遠,藝術從而成了一種可人工支配的工具。詩歌不再充當人類預言者的角色,不再是神的箴言轉世,轉而分門別類,給掛在了“地域”“生態”“城市”“鄉村”“海洋”等等狹義的子部。這與圖謀將人劃分為各個不同的等級和層次的做法多么不謀而合。而正是這種短視的、狹隘的詩歌圈子化、功利化,使詩日益疏遠以致擯棄巫術。紛至沓來的疊加的標簽和知識,使詩不堪重負,曾經輕盈飛翔的翅膀萎落于塵,面目可憎。

詩歌“此在”的尷尬
藝術的勃發力來自于對某個諳熟已久的事物醍醐灌頂般陌生的發現。與其說詩歌是發達想象力的產物,毋寧說它是人的認知對此一類事物瞬間洞悉的成果。
寄居于我們體內的事物如此之多,它們被記憶分門別類,大多數時候與我們相安無事。但這并非昭示它們已死去,或已過時而為我們所拋棄,不,它們假寐著,仍然被我們的好奇心藏掖著,只等一個偶然的機遇喚醒,就再次來到我們的生活中——盡管時過境遷——以復原那些最初的相逢和嬗變的況味。
機械主義的、按部就班似的寫作對于詩歌來說不但是一種戕害,更是一種羞辱。我們珍藏那么多飛奔進眼底和心里的事物,只是為了區分萬事萬物間的差異性,使我們不致以為世界是扁平的堆積和線性的羅列。而如何修復并呈現這差異性,藝術將挺身而出,擔當此任。
然而,批量生產式的隨機寫作正在污染我們的詩歌生態環境,相似的情緒或情感經歷,以及同構的句式和語感,使詩歌陷入到一種單調的、窒悶的、低端的自我循環之中。最具活力的藝術因子正在被虛擬的狂歡和快感所扼殺——現如今,藝術的勃發力和創造力變得如此低迷,以致我們內心珍藏的萬事萬物差不多都成了欲望的殉葬品。

警惕詩歌表演
詩歌如果演變(說演繹更為恰當)到詞語的表演,我敢說,這種墮落已不是美學范疇內的問題了,而是使詩直接走向了它的反面——非詩。對于一首詩的主體來說,詞語僅僅是材質,是輔助工具,而不是建筑物本身。
然而對于當下的漢詩來說,一些所謂的先鋒詩人、后現代詩人,打著探索的名義,正在將詩歌拖入表演的危險地帶。他們本末倒置,以為詞語無所不能,錯把其當作一首現代詩的全部(家當),無視詩歌乃是一整部詩人個人的心靈史。這種用詞語搭筑的作品,一如鏤空的建筑物,看上去炫人眼目,實則是一座紙糊的房子,審美的心智一戳,就千瘡萬孔,空無一物。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極端如策蘭,窮盡一生,都在尋找詞語的“本義”和隱藏在其背后的“泛指”,但一生都謹小慎微,生怕錯置和誤解了詞語。這種對詞語的敬畏之心,相反使他更加親近和深入到詞語的內面去,他的那些洞悉生命真相和死亡奧秘的詩歌即是證明。因此,尋求詞語之義的“最大化”沒錯,要警惕的是輕慢詞語,將之作為隨時差遣的戲子,使詩歌淪為一場滑稽的表演。

藝術、藝術品與批評
每一個從事藝術行業的人,都渴望在有生之年能獲得他人的認可。這種尋求心理“支撐感”的渴望,一方面,使他更為專注地深入到藝術的內面去,力求能窺到藝術那“稀有”而神秘的部分(亦即焚燒人激情的部分);另一方面呢,也常常令他苦惱于世人的漠視或批評,一顆敏感的心,也因此變得更加脆弱——這兩種對抗的力,撕扯并毀壞著他的身體,兀兀窮年——藝術上的損害,也隨之像陰影,拖曳在了他揮之不去的呼吸上。
梵高如是。里爾克如是。策蘭如是。所幸他們都能較好地處理這兩種對抗之力的平衡關系,而沒有使得藝術上的探尋有所偏廢。藝術品的生成,當然需要他人的關注和批評,以及適時的獎勵(或鼓勵),否則,難以在自身所歸屬的領域產生影響,并及時獲得某種心靈上的“反饋”慰藉,但首先還是得倚靠藝術家本人對于藝術的真知灼見,持續不斷地創造出特立獨行的作品——這才是透顯一個藝術家內力強悍的主要標志。很難相信,一個三流的藝術家,會被評論界捧上大師的位置而不倒。
然而,真作品和假作品是如此難以判斷,以致藝術家本人也對此模棱兩可,毫無把握——明悟了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這世上為什么會出現那么多生前郁郁不得志,死后屢屢暴得大名的人的現象了,并會對此見怪不怪。因為藝術(品)一旦具備了前瞻性,它的價值就注定了它本身不為當世之人所接受的“延緩性”。

詩人的自大與譫妄
我厭惡那種“少數即是好的,即是孤獨的高貴”的觀點。孤芳可以自賞,但孤獨從來不值得炫耀。
談起詩歌和詩歌的邊緣化,就不停有人拋出“詩是少數人的事業”的老調。仿佛它是詩歌免于遭受尷尬的最后一層遮羞布。其實,往好處說,這是詩人的自欺欺人;倘若揭開這層遮羞布,那就是詩人無恥的自戀和自大。
簡而言之,倚賴這種老調寫作的詩人不過是他自個的一廂情愿。雖說詩歌并非就是大眾狂歡的盛宴,但也絕不是少數人的專利。詩歌,在它自認為適合生長的地方生長,它為發現它的人備足了食糧和果子。它是大地的天空,是人心的祭品。
因此,倘若一個健在的詩人連他所處的現世都看不分明,對身處的時代置若罔聞,能指望他寫出連筋帶血、沉雄有力的詩歌嗎?唯有譫妄的人才會拎著自己的頭發說:喏,我是在為來世寫作。

高妙的詩歌
高妙的詩歌從來不販賣作者的主義和思想——無論這主義和思想,是如何時尚、光鮮,或是博大、深刻,都不會像掉光了樹葉的枝干一樣,赤裸裸地長在詩歌之樹上。
高妙的詩歌,總是用詩句,用充滿了凡間之物的隱喻、象征、借代……甚至直接用我們的追問和嘆息,去縫補——或者說,去連綴我們與外界永不可抵達的距離(人到神、神到人的距離?),正是倚靠這種努力和實踐,那超越于我們意識或無意識的寫作意圖(或者說圖景),像深埋鏡子中的影像,或許才可能被隱秘地突顯出來——盡管有時是被扭曲地突顯出來。
高妙的詩歌,從不以“解決問題”為目的。恰恰相反,它以“提出問題”為己任——“提出問題”,從更高的形式上來說,就是“發現”,就是回到“原創性”,就是從“永恒”回到“瞬間”,一言以蔽之,就是回到“0”——從而固守“原創性”的陣地,引發人們對“世界”的原初認識性興趣——指望一首詩一攬子“解決問題”,無異于將詩歌綁上石塊,沉水溺斃。
高妙的詩歌,總是從認識“人”開始——更確切地說,總是從認識作者“自我”開始。一個始終被“外界”誘惑的詩人,必定是一個始終隔絕在自我之外的詩人,他永遠不能確定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唯有追尋“自我”,才能通過對“自我”的開發和發現,去結交并認識那些業已進入了“自我”領域的外界事物——這些外界事物只有經過“自我”的消化,才能成為我們的血肉和經驗。
高妙的詩歌,像一架永不朽壞的定位儀,無論過去多少年,都能隨時勘定出作者心靈所在的位置。

選自《詩歌月刊》2021年第11期

編輯:王傲霏,二審:牛莉,終審:金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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