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yōu)槭裁聪矚g蘇東坡?
林語堂說,他的名字只是個記憶。
但他留給我們的,是他那心靈的喜悅,
是他那思想的快樂,那是萬古不朽的。
有很多瞬間你覺得那詩那詞是為你所寫,
你從此覺得人生除了抓飯和囊,
還可以有詩和遠(yuǎn)方。
這就值了。
一篇《刑賞忠厚之至論》,蘇東坡紅了。
但沒紅多久,他歷經(jīng)父母喪事,
一生坎坷,顛沛流離,
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他一生深愛的三個妻子,都死在他前面。
但他所到之處,皆是鮮花盛開,清風(fēng)徐來。
他奠定了宋詞的美學(xué)品位,
留下一堆古今吃貨愛不釋手的菜譜,
發(fā)明了最早的雞尾酒,
種了一籮筐的黃州茶,
他的文章,書法、繪畫,
他修的蘇堤,他種的稻米,
數(shù)不清多少后人享其澤被。
而有一種人生,就叫蘇東坡。
貶貶貶,吃吃吃,酒肉以入世
《豬肉頌》
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
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
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寫這首《豬肉頌》的時候,諸君想不到他正在“僻陋多雨,氣象昏昏也;魚稻薪炭頗賤,甚與窮者相宜”的黃州。捉襟見肘的日子楞是讓吃貨東坡過成了對詩酒生活的成全。字里行間,絲毫看不出被貶的陰郁,完全是一派幸福的模樣。
而當(dāng)文學(xué)的心與吃水乳交融時,他甚至做了一首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求食詩”:“野飲花間百物無,腰間惟系一葫蘆。己傾潘子錯著水,更覓君家為甚酥。”把乞食這件事提升到了藝術(shù)境界。別人看了這首詩,還好意思不給么。
除了這首乞食詩,還有正是“河豚欲上時”的“值得一死”,亦有“日啖荔枝三百顆,蘆菔生兒芥有孫”的恬淡精美,也有“把酒問青天”的快意人生,亦有“人間正味是清歡”的超脫感悟。
在他有生之年,出現(xiàn)在詩詞中關(guān)于美食的描畫不下百首。最后連詩詞都不足以表達(dá)他的口水與理想了,于是在他54歲的時候,出現(xiàn)了《食蠔》這篇賦。他甚至在文章里叮囑兒子不要把消息傳到北方,免得北方的那些人看了爭著被貶來海南與他爭食……
在這些一直走走走的日子中,文章功夫他也沒落下。蘇東坡每天睡到自然醒,逢上雨天就賴賴床。向晚時分,在曲徑通幽的山麓信步而走,歸途正是黃昏。
在這些美麗的日子中,他結(jié)交了無數(shù)的志同道合的名人賢士,到處游山玩水,寫下了膾炙千古的前后《赤壁賦》,《水調(diào)歌頭》、《浣溪沙》、《定風(fēng)波》、《念奴嬌》……成為一代詩詞大家的同時,他也成為北宋最著名的旅游家。
就這樣,詩人蘇東坡,以豁達(dá)心態(tài)為輔,曠達(dá)胸懷調(diào)味,將平常的食材化為珍饈,在坎坷中吃出境界,把別人的茍且,活成了自己的詩和遠(yuǎn)方。
天地有深情,邀你出塵世
生活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著名的《定風(fēng)波》,是蘇東坡在買地的路上忽遇大雨而作的。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這是人間有味是清歡后的超然。
從此,他開始不求法度不循規(guī)矩,創(chuàng)立出自己的藝術(shù)哲學(xué)——在己體道,為文寫詩作畫如入無人之境,用情放膽,詩、詞、文、書法、繪畫,樣樣皆成大家。
隨意率真的寒食帖,奠定大家基礎(chǔ)
以出世的態(tài)度入世,這是蘇東坡所理解的“勝固欣然,敗亦可喜。” 流放杭州,他流放杭州,他疏浚西湖,修建了西湖十景之一的“蘇堤春曉”。放惠州,他改善民生,設(shè)計了廣州最早的自來水供水系統(tǒng)。流放黃州,他大興慈善,創(chuàng)辦了中國第一所孤兒院。在海南,他培養(yǎng)出了海南歷史上第一位舉人——姜唐佐,第一位進(jìn)士——符確。記得人民文學(xué)的主編宋強說過:知世故而不世故。這就是蘇東坡對人世的深情。
除此之外,他的迷妹也不計其數(shù)。蘇東坡這家伙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甕牖閑評》里記載了一個故事,說蘇東坡任杭州通判時,同劉敞兄弟乘船游西湖,途中,一女子突然駕船追上來。對著蘇軾深情唱到:“我年輕時超級仰慕君,一心就想嫁給君。可卻日日思君不見君,苦等渴盼多年后,以為今生沒機會見君了,才嫁為民妻。今天能見君一面,死也值了。”如此案例不勝枚舉。
不止平民人士,他的粉絲曹太后,在神宗動念要殺掉蘇東坡的時候,動用粉絲及粉絲團力量,硬是從最高權(quán)力統(tǒng)治者手中救了蘇東坡一命,才有了之后東坡在黃州燦爛輝煌的文豪生涯。
上述不過是蘇東坡一生中的管中窺豹。蘇東坡精彩紛呈的一生中,還有無數(shù)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念^銜:
北宋有名的釀酒師,著有《東坡酒經(jīng)》一文;
北宋有名的茶藝師,與司馬光的“墨茶之辯”名動古今;
他還是北宋最有名的段子手,他與佛印之間的野史佳話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他硬生生把本該顛沛流離,困頓一生的生活活成了真正的“詩和遠(yuǎn)方。”
世俗越粗糙,越需要審美地生活。蘇東坡之于我們的意義,是他對生命經(jīng)驗深度和廣度的開拓,是對日常生活永不衰減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是對生命本身的熱愛與深情。